小树林。
许问枫在岸边伪造出有船只停泊过的迹象,才慢悠悠往家去。
一面走一面苦苦思索,春喜缘何要给她打负分。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某些无心之举伤害到人家的自尊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许问枫愿意调整自己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咱得知错就改,毕竟伤人自尊的行为不可取。
回顾与春喜相处的画面,许问枫没发现自己有哪里冒犯到她,难道是自己没get到春喜不可触碰的点?
不然,世上哪来无缘无故的恨。
许问枫思索着跨进家门,召唤出屏幕,依照往常的样子,瘫在凳子上:“春喜,我渴,帮我倒杯水呗。”
春喜应一声很快端来一杯水,许问枫看看屏幕,没负增长,于是继续造作道:“外面好热,我出了一身汗,你去烧点水,我想洗个澡。”
春喜应声点头,仍然没减分。
于是,在她转身去烧水之际许问枫又加码道:“晚食我想吃你做的冷面。”
说到冷面,春喜做冷面的手艺真是一绝,许问枫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
能不能行了,办正事,你在想什么呢!
“好的,那我早点把面做好,冰去井里。”
随着春喜的回应,看着依然纹丝未动的-7分,许问枫就费解了,她和春喜的日常大体就这些啊。
第110章 事态有变
此时,高旭走出来道:“许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这家伙自打在许盛平那儿过了明路,就经常堂而皇之出现在前院。
春喜跨进灶房的脚一顿。
许问枫起身的姿势也微微一顿:“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唉可惜了!
倘若是自身的问题许问枫从来不会刻意回避,有错就正视纠正,但不是自己问题,许问枫绝不会为了迎合任何人而做出任何让步。
无论上一世春喜和狐裘公子有过怎样肝肠寸断的纠葛, 又或是春喜一厢情愿要攀附粗大腿,因此而把她臆想成了假想敌,她都不会因为春喜就影响到和狐裘公子的正常往来。
短时间也撕巴不开。
所以,只能遗憾道一句可惜了,她和春喜之间的关系估计很难调和了。
意念划走屏幕,许问枫没再去管春喜, 大大方方地去了狐裘公子的房间。
进去之后高旭乖觉地走向偏门外,许问枫却叫住他, 让他守住正门。
后院钱多多和吴满贯在菜园子里拔青菜,需要防的人在前院。
高旭在公子微微颔首后,转身走向卧房正门,打开门就看见春喜端着茶水过来,高旭皱了皱眉,许姑娘难道提前知道会有人来偷听?
晚点要禀告给公子,许家可能藏着不稳定因素。
“姑娘留步。”高旭目光透着冷意,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
春喜心下一凛,托着茶盘的手指无意识蜷了蜷:“家里其他人都在忙,我来送一些茶水。”
高旭表情活似一块成了精的冰块:“不必,请姑娘离开。”
春喜神情黯然转身。
祁寻来到许家,春喜很是狂喜了一阵,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根本接近不了他。
二丫画地为牢,不准公子出来前院,也不许其他人靠近,连送饭也只准白夏去。
白夏年纪小一点, 才十岁啷当, 平日就是跟如意做个玩伴, 家里其他姑娘差不多都到了定亲的年纪, 要避嫌。
而且送饭只准白夏去,并不是许问枫规定的,而是许盛平规定的。
但春喜不管,在她看来,不准其他人靠近,许问枫自己却偏偏可以频繁的,自由地出入公子的房间,凭什么?
怨怼慢慢滋生。
许问枫要是知道她是这么个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她哪里频繁了,狐裘公子来许家有两个月了吧,前前后后就去了三次,都是谈正经事。
房间内。
祁寻站在案前,眼皮微垂,不知在凝神看什么。
许问枫很直接:“找我什么事?”
他眼皮未抬,招手示意她过来。
他睫羽半垂着,在眼尾扫出一片弧度,营造出一种静谧的美感。
许问枫欣赏了一下美色,从善如流站去他身边, 低头便见宣纸上鸾漂凤泊的写着“祁寻”二字。
“你的名字?”
祁寻很随意的点点头。
许问枫眼角抽了一下:“你喊我来就为这?”你可真是闲得慌。
此时不到五点,但在没有玻璃的时代,房间的光线已接近黄昏,他半张脸掩在阴影下,慢慢抬起眼帘,不疾不徐道:“我的人查探到,白虎军已悄然压境,所料不差的话,今夜即将于河道而上,于后方偷袭驻军。”
他用那样的慢语速说出这么个晴天霹雳,搞的许问枫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是今晚?”愣了几秒,许问枫才慢半拍问道。
“不确定。”祁寻一副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的表情:“我说的是所料不差。”
许问枫无语地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抠字眼,转身朝门外走去:“让你的人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祁寻在她背后说道:“我还有事没说完。”
许问枫没好气呲了他一句:“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给我候一边儿。”
有什么事等先通知了里正再说,幸亏村里预先做好了准备工作,不然这消息一出,不定怎么兵荒马乱。
祁寻:“......”居然凶他!
凶他的姑娘走到门外,突然倒退一步,冲房里露出半个脑袋,又凶了他一句:“别忘了把你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收拾一下。”
“麻烦精。”人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批语。
祁寻突如其来的觉得有点委屈,他可能是疯了吧!
他不是一个会受到外物干扰的人,尤其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有委屈的情绪出现?
太奇怪了!
他有被心中那点不明情绪惊到,神态身姿定格在许问枫离开的瞬间。
直到高旭进来提醒他该改头换面了,才倏然收拢神思,没再去纠结莫名其妙浮现的委屈。
片刻,村里锣鼓震天响。
在急促的锣鼓声中村民陆续赶到坝上集合。
余宏义不等他们人站稳,就抛出惊天动地的响雷:“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吧,我这边得到消息,白虎军今晚会从咱岩滩村借道去包抄驻军营地。
你们互相看看,要是有哪户人没到你们喊一声啊,半个时辰后在桥头汇合,动作都麻利点,情况紧急,过时不候啊。”
他话语未落,下面骤然炸开了锅。
里正绝不会拿这种事吓唬他们,大伙虽然震惊却没有人发出质疑声。
所幸,本就打算明早启程,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也不算很慌,大家听了信儿飞快地朝家跑。
有速度快的,推着一早就归整好的板车,或一家老小挑着箩筐背着背篓率先一步赶去桥头等着,生怕被落下了。
白虎叛军,听之就教人闻风丧胆。
“真是小貂那边带来的消息吗?”许盛平被闺女拉着跑,喘着粗气问。
闺女跑来报信的时候,他正在和余宏义商量要怎么守护闺女的秘密,听闺女跟余宏义讲,是小貂的人传来的讯报。
许问枫嗯了声:“对了爹,你别喊他小貂了,他名祁寻。”
听老爹喊他小貂,许问枫就会想到傻白甜老爹被人骗的憨样。
不管咋说,现在傻白甜老爹就是她亲爹,都说智商会遗传,她并不想上头有个笨老爹。
许问枫可以容忍别人质疑她的人品,质疑她的颜值,但唯独反感有人质疑她的智商。
嗯,就这么简单。
第111章 体虚公子
许盛平哼哼道:“小白眼狼,枉费救他一场,居然连真实姓名还要靠我闺女传话。”
“不对啊,你俩啥时候这么熟的?”许盛平心中拉响警报,倏地停下脚步盯着闺女打量。
两人会晤都是避开许盛平的,许盛平防狐裘公子防的紧着呢,尤其是知道自己被骗之后, 对他更是严防死守,就怕一个错眼,自家闺女就被他骗了去。
许问枫无语的推了他一把:“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是快去看看阿嬷那边收拾好了没吧。”
“对对对。”许盛平一拍脑壳, 朝老宅跑去。
许问枫回到家,催促三妹她们带上随身物品, 去钱多多家叫上大姐,先一步去桥头。
平日大姐劳作,都是冯老太在带孩子,兴儿一天一夜没见到阿嬷,吵着要阿嬷,大姐今儿一早就带着孩子过去了。
如意趴在三姐背上,回头带着哭腔道:“二姐,你快点来啊,幺妹害怕。”
村里到处人仰马翻的,有些吓到孩子了,心里不安着呢。
“不怕,不怕。”许问枫温声安抚道:“等到了桥头你数200个数,二姐指定出现。”
如意吸了吸鼻子:“好。”
二姐从来不骗人。
送走三妹,许问枫转脚敲开祁寻的门。
房中祁寻穿着一身粗布旧大褂,脸色蜡黄,光滑如丝的黑发变得粗糙, 五官也有很大的调整,跟许盛平带他来那时, 已经是两个人。
身边不乏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啊。
“我家公子就拜托姑娘了!”高旭朝许问枫深深一鞠。
许问枫讶然道:“你不守护在他身边?”
她知道狐裘公子的人不可能显露在明面上, 但是一个人也不留吗?那岂不是衣食住行都要她照顾?
狐裘公子那懒劲儿可是跟她不相上下的啊!
高旭苦笑道:“我等不便露面。”
要是由于他们的原因暴露了公子的行踪,万死难辞其咎!
自己且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呢,许问枫不敢保证道:“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们还是得自己多看着点。”
你家公子的天赋大概全点在智商上了,身体弱的一匹。
其实人家祁公子并不弱,正因为体寒,人家从小就习武,以此来对抗寒症,在此界算是一流那一拨,但在许问枫看来,凡接不住她十招的人,都是弱鸡。
许问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她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祁寻心尖又萌生出一簇细小的委屈。
要培养情绪自控力,首先就要有敏锐识别自我情绪的能力,是以,他对自我情绪的变化相当的敏锐。
哪怕那股异样的情绪十分细弱,他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眼神略带迷惘地抬手探了探额头,触感清清凉凉, 体温正常,他没生病没烧糊涂啊!
“闺女,快出来,走啦。”隔壁传来许盛平的声音。
忙乱中许问枫哪注意到他的异样,招呼一声,就去推院中的板车,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祁寻随她出来,一声不吭地将一只手懒懒搭在车沿,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板车上,许问枫感受到重量的增加,偏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看我太轻松了?咱俩是不是搞反了,按理说这车应该你推的。”古代不是大男子主义吗?
祁寻丝毫不觉羞愧,只用一双黑眸定定看着她,无辜的眸中透着“你怎么还不走”的质问。
许问枫撮撮牙,都是老狐狸,你搁这儿装什么纯良小白兔?
但是吧……她还就吃这一套。
她也是有大病。
许盛平瞧见闺女推着车出来,连忙过来要接过板车。
许问枫不让:“没几步路,到了桥头有秋灵春喜她们帮忙,爹你去看扶阿嬷吧。”
慌里慌张的,万一摔出个好赖,我是背还是不背?
反正家里不缺老爹一个干活的人,不论春喜是不是敌视她,只要她吃许家的粮一天,许问枫就能理直气壮吩咐她干活。
她还亏了呢,现在粮食多精贵啊!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缺物资。使奴唤婢的人家在钱粮吃紧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发卖丫鬟仆从,减轻开支负担。
说来春喜还欠她几两银子。
见到许盛平,祁寻瞬间恢复了朗月清风的高冷样。
立马就会正常走路了耶。
许问枫暗叹,好一副切换自如的双面孔。
就这样许盛平还阴阳怪气冷哼了几声,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要不是那天高旭坦白的同时,兼带着说要以十石粮食作赔礼,并且已经运去山里,送到了闺女手上,许盛平早就把这只小狐狸撵出了家门。
没人喜欢被骗。
“二姐,二姐。”看见许问枫出现在桥的一边,如意小手臂都快挥断了。
许问枫快步走过去,将板车交给春喜,从三妹手中接过小如意:“二姐没骗你吧?”
“嗯,我才数到120呢。”小如意重重点头,表示二姐说话算话。
许玉晴在一旁憋笑,小如意数一百以内的数是很顺畅啦,但超过一百就经常数混,数混了就得从头来。
不知道自己受骗的小如意紧紧搂住二姐脖颈。
许问枫轻抚着她背:“还害怕呢?不怕了啊,你看,二姐、爹、大姐咱们全家都在呢。”
小如意松开一只手,掐出一点指甲盖:“一点点。”
虽然二姐和爹爹来了,可桥头站满许多面色恐慌的大人,小小的人儿心里知道有大事发生。
而且类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坏印象,那是一段可怕的记忆。
许问枫:“我们幺妹兜里还有糖吗?”
小如意摸摸兜,掏出一颗油纸包裹的水果糖,吴满贯杂货铺里的水果糖全部供给了小如意,他还贴心地撕了包装纸,剪裁油纸,一颗颗重新悉心包好。
“二姐先吃。”如意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
“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