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佛罗伦刹【完结】
时间:2023-02-20 12:10:09

  成州平说:“行了,你明天先去派出所办个临时身份证,我打电话去医院问问。”
  他放下电话,对面的女人今天第一次看他。
  “出事了么?”
  成州平说:“没有,继续吃吧。”
  何慧有轻微社恐,她不知道怎么和这个男人开启第一句对白。直到晚上成州平把她送回宿舍,她才主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刘锋,我能留你的微信吗?”
  成州平说:“就我手机号,你自己搜一下吧。”
  何慧恬静一笑:“好的,那你慢走,路上小心。”
  成州平把车停在路边,一直看着何慧从巷子里进去。
  他从皮夹夹层里拿出一张sim卡,换到手机上,拨通了老周电话,汇报了这两天的事。
  老周开玩笑说:“你要觉得这姑娘可以的话,处处呗,大小伙子的,总不能一直打光棍。”
  成州平说:“还有多久。”
  老周说:“现在我们的行动已经不仅针对韩金尧一个人了,还有个闫立军,你能进到他们内部很不容易,现在不是想家的时候。”
  想家,如果他还有的话。
  见成州平不说话,老周说:“你要觉得难熬,就想你是刘锋就行了,现在一切以取得闫立军信任,渗入贩毒团伙内部为主。”
  成州平讽刺道:“是要我把自己当贼么。”
  老周语重心长:“成州平,这只是咱们侦查手段的一部分,别说你,就算是我,或者刘队上,也得这么做。”
  成州平冷哼:“嗯。”
  老周:“像今天这种活动,他们让你参加你就参加,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怀疑。”
  “你要说完了,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等等...最重要的事,这几天收到那边缉毒大队通知,过两天他们要开展清肃活动,这次行动很隐蔽,为的就是打当地毒贩子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闫立军那边不可能提前收到风。从明天开始,所有他要你出面的交易,你能推就推,推不了让别人去。”
  成州平说:“嗯,记住了。”
  两人都在等对方挂断电话,谁也没先挂断。
  老周正想开口再关心几句,成州平问他:“你是不是又吃泡面呢?”
  老周说:“刚下任务,饿得不行了。”
  成州平说:“平时吃好点,别我人没回去,你先进医院了。”
  老周说:“这叫什么话!你这兔崽子——”
  成州平挂断了电话。
  他换回sim卡,拿出烟咬上,然后拨通电话开始帮黄河找身份证。
  成州平把手机里和小松的通话记录全部删掉了,他凭记忆拨通那个十一位的手机号。
  手机里滴滴滴了很久,没人接听。
  成州平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他检查了一遍拨通的号码,老实说,他不相信自己会记错。
  他没有再打过去。
  点上烟,直接开车离开。
  回到家洗完澡,成州平脖子挂着毛巾出来,捡起床上扔着的手机,他发现了两条未接来电。
  果然,他不可能记错数字。
  成州平点开那个未接来电。
  这一次,对方立马接通。
  成州平正想要怎么开口让她帮忙找黄河的身份证,手机里传来对方紧促的声音:“喂?刘锋?”
 
 
第30章 
  成州平第一遍打给小松的时候,小松在睡觉,没有听到手机铃。
  当她醒来,看到成州平的未接来电,十分纳闷,于是回拨,可她回拨了两遍,无人接听。
  她的呼吸开始紊乱,她知道如果打了两遍对方都没有接,就不该再打了。
  可她很害怕。
  她很害怕成州平像她爸那样。
  电话接通那刻,她更加紧张,嗓子都是哑的:“喂,刘锋,你没事吧?”
  成州平听出她不同寻常的紧张,他语气松弛道:“你紧张什么?”
  他松弛的口吻,让小松觉得自己的担心是自作多情,小松心想,他真的是个混蛋。
  他一定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小松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口水,曲起腿蜷住,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松说:“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成州平说:“黄河身份证落在你们医院里,你能帮忙找一找么?”
  小松侧过头,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身份证,微微勾起嘴角,“不能。”
  成州平说:“那我明天开车回医院去找找。”
  小松说:“你怎么对他那么上心?”
  成州平说:“黄河年纪小,需要人照顾。”
  小松嘴巴嘟起来,“我和他同年的,我也需要人照顾。”
  “你怎么知道你和他是同年的?”
  是啊,她没看人家身份证,怎么会知道?小松觉得成州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她不怕。
  她的手指在脚边的床单上画着圈,“上次你说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如果你能收回这句话,我明早帮你去医院找一找。”
  这时,小松听到一声拉环声,紧接着是碳酸饮料冒气的声音。
  成州平坐在床头,喝了口啤酒,爽快地说:“行,我收回。”
  小松对着空气得意地比出一个剪刀手。
  “明天能见一面么?我明天和同学去昆明,可以顺便带给你。”
  成州平手指勾着易拉罐的拉环,金属弹片发出刺耳的一声。
  他舌头顶了顶口腔壁,说:“这样很危险。”
  小松说:“外面不行的话,我可以去你家,上次不是都能去么?”
  小松没有等他回答,紧接着说:“我明天放假,后天白天也没事,我想多在昆明逛一逛,晚上总得有个去处,而且我听说这里晚上治安也不是非常好,我怕自己出事。”
  成州平几乎被她步步紧逼到了一个角落里。
  小松说完上面那段话,轻笑道:“你都知道我的行程安排了,如果我因为住在外面出了事,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我爸?”
  成州平捏了捏手里易拉罐。
  其实他知道根本没有危险。他不过是几百万人口里的无名之辈,没有人的眼睛盯着他。
  像在德钦那样,他们可以正常来往,反正,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成州平喝完剩下半罐子啤酒,果断说:“不行。”
  小松想,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我不能去找你的话,你可以来找我吗?”
  成州平把易拉罐抛进垃圾桶,“你知道我的地址,找到了黄河的身份证,快递到我家就行。”
  小松说:“好,不过,你得把你家的地址发我一遍,我不确定自己记得对不对。”
  成州平说:“我挂电话了,挂断电话之后用短信发给你。”
  小松突然插进一句:“你现在一个人么?”
  成州平说:“嗯,怎么了?”
  “没什么,晚安,成州平。”
  挂断电话,小松向后躺去。
  她打开灯,天花板白茫茫一片,像是雪山的白。
  在失去父亲以后,她的许多想法和观点都发生了改变。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享受自己的人生,哪怕只活到明天为止,哪怕不计代价,今天也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现在的她,就想去见成州平。
  她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起,可她一定要去。
  当然这个时间点太不现实了,第二天小松起的很早,她背了包,坐早晨第一班大巴去昆明。
  她在商场逛了一个早晨,中午吃了汉堡,然后去化妆品店里买了全套化妆品,又让柜姐帮她画了个妆。
  柜姐替她打着散粉,夸道:“小姑娘皮肤真好,都不用怎么上妆。”
  小松微笑说:“谢谢您啊。”
  商场负一楼是个大超市,小松几乎把超市冷冻箱里的速冻食物各拿了一份,然后拎着沉沉的袋子出了商场,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父,我想去这个地方。”她把手机递给司机师傅,手机屏幕上,是成州平家的地址。
  成州平家里附近都是工地,路上很空,小区周围只有正门对面有一个用活动板房搭起的简易菜市场加便利店。
  小松想,早知道他这里有菜市场,自己就不用去超市买这么多东西了。
  她进入便利店,买了包成州平抽的烟,又买了一只打火机。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没别的要买的了。
  小松拎着袋子,进了小区,到了院子里,她先扫了眼停车场,成州平那辆破面包车是停车场为数不多的车。
  成州平这里去哪里都不方便,平常必须有代步工具,所以看到面包车的一瞬间,她可以断定成州平在家。
  小松上了成州平住的单元楼。
  站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自然。
  一切准备完毕。
  敲门——
  咚咚咚。
  成州平以为是快递,他从把手机扔在床头,翻身起床,穿上拖鞋去开门。
  当小松出现的那一瞬间,非要来形容他的心情的话,就一个字。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低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小松说:“给你送身份证,顺便买了点吃的送给你。”
  成州平手插着口袋,低头看清她手里提着的袋子。
  那袋子看起来就很重,将她的肩膀拉得一高一低。
  成州平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转身走向厨房的位置。今天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连帽卫衣和短裤,背影看上去依然坚实挺阔。
  小松跟着他进了门,随手关了房门。
  她没在鞋柜外见到上次穿的那双拖鞋,犹豫了几秒,自己打开鞋柜,拿出了拖鞋穿上进了屋。
  成州平家里虽然简单,但他收拾的很干净。在窗台上,养着一株绿植。
  小松喜欢植物,却并不能准确记住植物的名字。
  她走到那只绿植旁边,腰部正好抵着突出的窗台边沿,小松找了个有光的地方站着,观察着那只绿植。
  在它的叶子上,一只瓢虫缓慢地爬着,爬啊爬,在它爬到叶片顶端的时候,小松调皮地用手指拨了拨叶片。
  成州平蹲下来,把她买的东西装进冰箱的冷冻室里。他扶着膝盖站起来,看向窗前的小松。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紧身针织背心,下身是件白色的纱裙,漂亮的肩颈和纤细的腰身都勾勒了出来。
  成州平肩膀靠着冰箱,打探她的目光带着深意。
  “身份证呢?”
  小松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食指和无名指夹着它,放在脸颊旁边:“呐,在这里。”
  她在等他上前去取。
  小松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那种漂亮,和外貌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当其它这个年纪的女孩还在苦苦探索风格,为外貌而焦虑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清晰的人生方向。她的眼睛,能够传达出她内心的坚定。
  有些行为,看起来荒唐,但因为行为主体是她,她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哪怕是刻意的勾人,也无比坦诚自然。
  成州平下巴朝床头柜上的桌前点了点,“你放那里,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我下去买包烟。”
  小松说:“烟我买好了,就放在刚才的袋子里,你没看到吗?”
  “我去买打火机。”
  “打火机我也顺手买了。”
  成州平的手翻了一下袋子,果然,在两瓶橙汁的夹层里看到熟悉的白色香烟包装,还有夹角里藏着的黄色打火机。
  在小松很小的时候,李长青和龚琴两个经常吵架,面对龚琴的咄咄逼人,李长青就会借口出去买烟。
  小松就知道,成州平会用这种烂借口躲她。
  她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放下黄河的身份证。
  “这是你家,你不用逃。”小松说,“不过,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在追你吧?”
  小松双手背在身后,一步跨到成州平面前,勾着嘴角仰头看向成州平。
  这个角度看过去,成州平虽然不是双眼皮,眼睛也不大,但睫毛很浓,很长,衬得他眼睛格外深沉。而他的眼皮薄薄一层,非常锋利。
  小松得寸进尺地又往前走了半步,成州平的腿抵在桌子上,无处可退。
  他反手从桌上拿来烟盒,刚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小松从他嘴里夺过那只烟,手掌“啪”一下,把那支烟扣到桌子上。
  成州平皱眉:“你他妈有毛病么。”
  小松说:“嗯,你可以这样认为。”
  她拿起成州平放在桌子上的烟盒,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我可不撒谎,也不逃避。”
  成州平转开目光,“你别闹了。”
  小松说:“我知道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我是认真的。我没有追过人,可我知道,我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假期一结束,我就要走了。成州平,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试探你的界限。”
  她今天化了妆,眼皮上有一层亮晶晶的粉,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闪一闪。
  成州平重新看向她,他眉头深深皱着:“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数过吗?”
  “你放心,就算我没数过,也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我会对我自己负责的,这点你放心。”
  成州平觉得她就是个疯子,不但要自己疯,还要把他也逼疯。
  或许他早就在悬崖边缘了,她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
  在成州平进退两难的时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的手机,正好在小松的手旁边。
  他们同时朝成州平的手机屏幕看过去,是一条新来的微信提示。
  来信人写着“何慧”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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