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温瓷听到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顺手拿起,看到是王可。
本以为不是什么正事,一打开便看到了王可三个震破天际的感叹号。
温瓷在反身亲吻的间隙回了个问号。
被吻住唇,薄言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先是不动声色地随她探索,而后忽得缠住她,将被动化绵绵为主动。就在这样的亲吻间隙,温瓷还能分出一丝理智来看手机。
王可:陆诏和你说了吗?章总找陆叔叔吃了顿饭。
温瓷:嗯?
王可说的事很寻常,温瓷不解其意。
疑问没发出多久,王可就点出重心。
王可:后来章总就失联了。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老宅。明明是他找陆叔帮忙的,等陆叔回电过去就消失了……
外人不知道温家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所以觉得奇怪。
话说到温瓷这里,她一秒就想明白其中关窍。
章合泰大概是暂时被老太太控制起来了。老太太总有拿捏人的办法,温瓷不觉得意外。
温家的大戏正在开场。
抱着看戏的心态,温瓷推开薄言,在他不满的目光下又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随后又打开电脑,去查章合泰在外的那家建筑公司。
公司的情况暂且看不出什么异常。
鼠标停在原地没动,薄言的手覆了上来,轻轻一挪,页面咔哒一下缩回最底下。他语气不佳地说:“认真点。”
温瓷睨他,用倨傲的口吻说:“亲你的时候还心系工作,不该夸我认真吗?”
薄言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一心一意的时候才能叫认真。”
温瓷回过身,搂住他的脖颈。
因为俯身去操作她的电脑,薄言此刻正弯着腰,很容易被她环住。他保持此时的动作未动,随她没什么形象地攀上来。
头发随着仰头的动作丝滑地滑到耳后。
她来海氏之前剪了短发,发梢堪堪越过下颌,那缕被老太太损坏的鬓发很完美地融入其中,任谁都看不出端倪。
刚剪了的那天晚上,她难得没穿裙子,穿一条收腰的牛仔裤,上衣掖在裤腰里。整个腰身盈盈一握,头发平添几分英气,让人想起高中时她上完马术课英姿飒爽的模样。时过境迁,倒是比那会儿更叫人挪不开眼。
此时她仰起头,欺霜赛雪的皮肤更是展露无疑。发尾凭空摇曳,顾盼生姿。
薄言眼神暗了几分,托着她的腰把人抱起来。
“王可说什么了?”
“说……”温瓷忽然打住,调笑他,“你不也不认真么?”
“那你想先做哪件事?”薄言问。
温瓷模棱两可:“正事。”
从外间转移到卧房,温瓷还捧着手机。
王可正跟她说到陆叔找去双子楼,发觉好几个原先的股东都没在,陆叔觉得奇怪,正要打听,被人支吾着就过去了。
王可:你这还能放心在外地啊?你们集团好大的动作。
温瓷漫不经心地敲字:我为什么不放心?
不把牢笼推倒,一辈子都是牢笼。
既然他们愿意插手,那她同样享受这个轰然倒塌的过程。
打完字,温瓷把手机扔到一边。
这件正事忙完,轮到另外一件。她张开双臂,用挑衅的姿态挑起眼:“薄总,该忙正事了。”
腿一曲,睡袍边缘顺着腿弯往下滑。
绸缎的质感丝滑到底,直到露出一双长腿。
温瓷抬起脚,踩在他胸口,像在平地跳芭蕾那样踮起脚尖在他胸口踩了几步。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让人克制不住。
薄言握住她乱动的脚踝,内心轻啧:“哪学来的?”
“自学成才。”温瓷眯了下眼。
她这样作乱是会得到惩罚的。
知道她喜欢什么样,薄言下手一点没有留情。
将她打开,感受到她的翕动。
薄言低垂下眼,眸色深的如同风雨天的大海。
“那家建筑公司做了很多空白标书。”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还是继续说道,“竞标的名额就固定的几个,空白标书必然不可能中标。他以温家女婿的身份,收受其他公司贿赂,来帮别人促成中标。”
眼下他们在做的事一点谈不上正经。
身体快要被掰断,开合的弧度让温瓷隐隐感觉到酸痛。但更多的是溺人的快-感。她沉浮数次,逐渐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说章合泰。
寄出去的文件里,这些是故意留给老太太去查证的,所以写得很模糊。
但薄言自己,一定是清楚所有内情的。
温瓷确实想知道,可是放着那么多合适的时机不说,偏偏要趁现在?
她察觉到他的故意,是在奚落刚才她说的“正事”。
温瓷偏开头,假装不听。
她自然有对付他的办法。
稍微用了点劲儿,就听到他明显不再匀称的呼吸声。
刚要得意,又听他缓声道:“这些标书是有规定的存放时间的……找陆总帮忙是因为想要在老太太查到之前,消除痕迹。”
温瓷迷惑:“有些工程,不是得存放在公家么?”
“陆家不会没有门路。”薄言咬紧后牙。
也是。陆家涉足建筑行业时间久了,总有些外人不知道的门路。
温瓷神游数秒,突然被几下不遗余力的撞击给撞回了神。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带跑偏了。上下都在干正事,她还没做到同他一样一心两用。
很少用这样的角度看他。
房间灯光黯淡,外间的氛围灯从门缝里投了进来,披在他身上。
他跪坐在床边双腿微微分开,看似很放松,但温瓷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他太阳穴一侧青筋突突直跳。
温瓷忽然就笑了,也不是那么云淡风轻吧。
冷沉沉的薄大学霸、薄总、薄先生,不是照样会被欲-望打败。
温瓷绷着一股劲儿,扬眉:“那你说最近联系不上他,他去哪儿了?”
“老太太等着抓他的证据,他不可能回老宅。”薄言深吸一口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往下落。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深入浅出,“跟他情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奶奶已经知道了。”温瓷道。
薄言嗯了一声,等她逐渐松软:“你怎么知道他就一个情人?”
闻言,温瓷在黑暗中睁大眼:“什么?”
“放松点。”薄言说。
到了这会儿薄言后知后觉,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聊这些事。
她的每个情绪都会直观地反应在身体上。很折磨人。
但口子已经破了,温瓷一定会问到底。
自己开的头,薄言虽感无奈,还是强忍着:“那对母子把他逼得太紧,可能精神压力太大,他还有另外一个红颜知己。”
温瓷深感不可思议,不是对章合泰,而是对薄言。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是在兴师问罪,而是身体上的感觉正卡在一个微妙的点,她情不自禁地使了点力气,连说话声都变得与平时的调子不同。
婚后不乏交流,薄言轻易读懂了她发颤的尾音。
以前是舍不得这样把玩的,只不过她这个癖好……
他压下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黑暗中传来轻微水渍声,周遭空气仿佛都在跟着摇曳。
许久之后,温瓷把汗湿的脸侧过去闷进被子,气息还在努力脱离紊乱:“我盯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你怎么知道的?”
“你光盯着那对母子了。”薄言稍稍退后,哑声道:“当局者迷。”
温瓷思绪混乱,也提不起力气深问。
她懒洋洋地赖在床褥上,说话鼻音很重:“薄总这么厉害,我也懒得争了,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吧。我爸爸和奶奶,谁能笑到最后?”
“他们怎样与我无关。”
薄言替她把散落在脸颊上的短发捋到耳后,俯身印下虔诚的一吻:“我只喜欢看你笑。和从前一样。”
作者有话说:
啧啧……
第58章 岔路
温瓷早就过了爱听情话的年纪。
不可否认, 她还是被打动了。
尤其是在这之后,防备卸得七零八落,很容易被柔情钻了空子。她纯粹地回吻过去, 像在给今天的缱绻交一份答卷。
猝不及防地,碰到他的不自然。
温瓷神色一滞:“你不是刚……”
“嗯。”薄言面不改色, 深沉地看着她, “但你吻我了。”
这理由纯粹到极致,挑不出一点错处,并且深深取悦到了她。
温瓷揉捏上去, 如愿看到他因为忍耐青筋暴起。光是克制, 却不见有任何动作,他跪坐在床沿上,沉默安静,像条可怜巴巴的大狗。
可能是见不得这样的他,温瓷探出身, 在地毯上捞到他的皮带。
金属扣触碰在一起, 发出铛铛的响声。
夜里听来,这样的声音格外清脆, 格外敏感。
温瓷环抱过去, 将皮带扣在他光-裸的腰身上。迎着他不解却快要被海水淹没的目光,她极其好心地轻轻勾住最前端的金属扣,轻声:“允许你这样再来一次。”
“……嘶。”
这次是真的想弄死她。
***
海氏一早的会议温瓷没去参加。
代为参加的是她的先生。
看到薄言出席, 海氏众人并不奇怪。
隔着温氏集团十万八千里远, 在这里, 没人真的把温氏和至圣投资失败那件事放到这来讨论。他们只在乎换了掌舵人之后, 公司的利润盈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每个人拿到手的工资也翻了个倍。
这才是眼前最切实的利益。
会议开完, 助理小吴已经在门口等着。
经过一番震荡, 小吴选择跟温瓷到海氏。
以前好些人都想借珠宝公司为跳板,去集团谋求更大的升职空间。这次过后,看到集团问题频发,自己这儿依然拿着工资奖金和福利安稳度日,别提多安心了。
小吴跟温瓷最久,心也最坚定。
这段日子看小温总什么事都交给薄先生打理,小吴对他同样万分信任。
看到会开完,小吴立马迎上去:“薄总,刚得到的消息,章总被接回老宅了。”
“老太太找到他了?”
“是。”小吴说,“还有几个和章总关系要好的股东,也一起去了老宅。”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薄言微微颔首:“好,知道了。”
如今章合泰和老太太的关系水火不容,两人在集团内部各有一拨势力,斗得越狠,对他们这边来说,收尾就越简单。
他把手里的文件卷成筒状,随意地夹在虎口:“还有别的事?”
“啊,对。”小吴紧接着又说,“庄思邈庄总那边,说配合案件调查,要联系小温总。”
薄言抬腕看表,昨天折腾狠了,于是道:“和我说一样。”
小吴心想也行:“是那边律师打来的……您要不,回个电?”
号码发到薄言手机上。
他没有犹豫,回到办公室后拨过去。
律师问他是否方便视讯通话,过了一会儿,他们加上好友,进入视讯画面。
那头应该还在局子里,背景墙白得空旷,画面一闪而过才照到一张阴着的脸。
庄思邈面色疲惫,胡渣窜出一茬又一茬。数天未见,像是老了好几岁。
再一转,才是他的律师。
“您好,薄先生。关于对庄先生非法融资,涉及证券市场内部操作的指控,有几点不实之处,如果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我方并不认可这些控诉。”
“老实说,你方认不认可与我无关。”薄言手指微曲,敲了下桌面,“这事不经我裁定。”
“但是庄先生认为,他和温小姐的那笔投资是经过温小姐首肯的。有些细节还需要跟温小姐核实,您那边方便的话我希望——”
“把电话给庄思邈。”薄言冷言打断。
画面抖动过后,转交到庄思邈手里。
他消瘦许多,见到视频里薄言身上那股假模假样的矜贵,脸色瞬间暗沉下来:“是你给她的?”
“你觉得是就是。”
“Eddie,你还真是白眼狼。”庄思邈冷笑,“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你就等着咬我一口?”
薄言一点不受影响,温声说:“你早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是看惯了他的人模狗样,装斯文装得够久,庄思邈差点忘了早些年的薄言,自私,功利,不讲人情。那才是真正的他。
烂泥里爬上来的人,怎么可能指望他甩掉骨子里的劣根性。
“从一开始我们创办至圣的时候你就想过这一天了?”
“我不是圣人,想不到那么远。”
庄思邈握紧拳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走上分歧的……”
“还记得温哥华的大雪吗。”薄言问。
温哥华下雪次数不多,有次他们出差正好赶上大雪封城。
被困在酒店数天,庄思邈提议出去走走。
又是一夜大雪,第二天出门,积雪几乎没过脚踝。
两人都穿着深色正装,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白雪皑皑的城市街头。因为极寒天气,路上行人很少,所以当拐过酒店围栏时,很轻易就看到了等在雪地里落魄的一家人。
两张东方面孔识别度很高,那家人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同样认出了他们。
高大的东欧人几乎把身子弯成佝偻,手里牵着最小的孩子,踌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