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尔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2-21 15:02:40

  在殿外守了一阵,只见内侍匆匆出殿,又端着水盆匆匆入殿。
  许湛暗道不妙,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再等下去,霍澹就要被救醒了。
  “内侍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赵贵妃究竟在里面对陛下做了什么?”许湛一副着急模样,焦急地走来走去,煽动群臣道:“不行,就算被这造反的羽林军砍杀,本相也要进入看看!”
  “诛妖妃,护陛下!”许湛拨开人群,一步一句,朗声道。
  群臣中不乏忠君之辈,在一腔赤忱之心下,也跟着许湛喊了起开。
  “诛妖妃,护陛下!”
  “诛妖妃,护陛下!”
  怡和殿中,花亦青已经给霍澹清了蛊毒,但是就是不见他醒来。
  “陛下还需多久醒来?”赵婳焦急问道。
  花亦青道:“民女也不知,这要看造化。”
  有的人蛊毒清除,一盏茶功夫遍醒了,有人则是要等上一日两日。
  全看个人造化。
  “陛下需要静养,外面那些大臣被许湛带偏,吵个不停,有碍陛下休养。”赵婳对霍岚道:“本宫出去会会他们,你便在此守着陛下。”
  霍岚不放心,拉住赵婳道:“可是万一他们对皇嫂咄咄逼人。”
  “无事,本宫问心无愧。”
  赵婳出寝殿,外面对她骂声一片。
  赵婳不似在永安宫那般态度强硬,立在台阶上和颜悦色道:“诸位本是为了陛下好,但诸位在殿外这般吵,于陛下病情无益。”
  不管她如今说太多,这群被许湛带偏的大臣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许湛指着赵婳骂道:“你这妖妃在此挡住,还指望病情能好?陛下不出意外,便是谢天谢地了!”
  他转头对群臣道:“诸位,证据确凿,这妖妃对陛下行巫蛊之术,依本相看,今日就将这害陛下的妖妃诛杀了!”
  群臣愤恨,字字刚劲,一步一步正往台阶上走。
  官帽黑压压一片,和那阴沉的天,相印相衬。
  羽林军半拔刀,担心群臣暴动。
  赵婳压下手掌,示意白副将不要冲动。
  如今动了这群大臣,便真的进了许湛的圈套。
  “朕倒要看看,谁敢!”
  倏地,凌厉的声音从殿中传出,紧接着众人便见霍澹一声素白中衣踏出殿门。
  男子面色虚弱,但那骇人的威严却丝毫不减。
  牵住赵婳的手,将女子护到身后,霍澹凛冽的目光扫过台阶下所有人。
  乌云滚滚,吹动台阶上天子明黄的衣角。
  一股肃杀之气随风暗动。
  “谁敢动她,朕千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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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爆灯时刻,我爱女鹅~
 
 
第148章 干事业第一百四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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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实的阴云被风吹动, 乌云翻滚,渐渐往远山挪动。
  原本阴沉的天,忽而又亮了几分。
  姜子真和卫元祁匆匆赶来, 他们率一众羽林军, 与守在山上猎屋的护卫一阵厮杀,果真在猎屋中发现了暗道,其中藏了数量众多的私铸铜钱。
  奈何驻守在猎屋的都是许湛的死士, 事情败露后咬毒自尽, 没留一个活口。
  清点完毕猎屋中铜钱数量, 姜子真和卫元祁连夜策马赶回京城, 紧赶慢赶,本打算一回来便去思政殿与霍澹禀明情况,一进宫才发现出大事了, 便立刻往怡和殿去。
  数十名百官围在怡和殿外,乌泱泱一。
  霍澹一身明黄寝衣立于台阶上, 将赵婳护在身后, 肃杀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陛下, 臣等有要事禀奏!”
  姜子真大喝一声, 众臣闻声回过头来。
  姜子真风尘仆仆,穿过百官让出的一条道,顺台阶而上。
  而卫元祁, 看似跟在姜子真身后朝着霍澹去,实则经过许湛时倏地拔出腰间佩剑,欲将人擒住。
  许湛习武多年, 自是有所警觉。
  刀刃还未靠近, 许湛身子一闪,一掌击在卫元祁胸膛, 趁着卫元祁连连败退身子不稳之际,欲从他手中夺过配刀。
  卫元祁手腕一旋,躲避开来,反手钳住许湛手臂。
  一眨眼功夫,白副将率羽林军已将许湛团团围住。
  众大臣猝不及防,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
  许湛下蛊没害成霍澹,此时霍澹醒来,加之去了荒山的姜子真一行人回来,他便知道事情皆败露无疑。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搏一搏,求得一线生机,然而此刻却被四把刀架住脖子。
  “此人贼胆包天,给朕下蛊毒,并伙同许太后、许明嫣将脏水泼到赵贵妃身上!”霍澹怒目而视,扫过在场每一位大臣,尤其是适才跟风囔得最厉害吏部尚书,道:“朕知道诸位爱卿忠心,一腔热血被许湛利用,朕不怪罪诸位。”
  罗太医道:“陛下并非染了风寒,而是楚蛮的一种蛊毒,名唤子母蛊。”
  全场哗然。
  霍澹道:“姜少卿,你与台下的诸位大臣说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姜子真躬身,转而对台阶下的众位大臣道:“陛下差本少卿秘密前往许氏祖宅,在那边荒山猎屋中,发现了数量众多的私铸铜钱。其中包括一大批渝字印的私铸铜钱,系去年本少卿所暗查的渝州刺史贪墨私铸的铜钱为同一批。”
  高全盛在霍澹身后,双手呈上来一封血书,以及两张带血渍的信纸。
  霍澹接过,道:“此乃纪永升的绝笔血书,其中详实交代了他与许湛是如何从各项工程中牟利;而这两份信纸,则是纪永升儿子罗列的证据,至于他人,在途中被许湛追杀,至今昏迷不醒……”
  “陛下——”
  霍澹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季扬的声音。
  季扬浑身染血,被掌心握住的腹部血流不止,他体力不支,拖着沉重的步子跌跌撞撞朝前方走来,好几步都险些摔倒。
  “陛下,臣寻到证据了!”
  季扬用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大声喊道,生怕霍澹听不到。
  满是鲜血的手掌从怀中拿出一沓纸,季扬在空中一扬。
  自从许明嫣与他说了许湛将重要东西都藏在书房书架上的格子中后,季扬便即刻赶往丞相府想先一步寻到证据,快些回宫将证据交到赵婳手中,即便霍澹未醒,只要有了这些证据,赵婳就不会被那群大臣紧紧相逼。
  悄悄潜入丞相府,季扬按照许明嫣所说,寻到一沓许湛亲手写下的所有贪污数额和细则,他正要出府,却被护卫和许湛儿子发现了。
  季扬拼死护住证据,与那帮人搏斗许久。他孤身一人前往,本就有伤在身,面对一众护卫,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他重伤逃出丞相府,腹部挨了两刀,他感觉身上的血快要流尽,但是一刻也不敢耽误,急急回宫。
  “咚”的一声,季扬骤然倒地,腹部鲜血长流,再也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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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罪并行,许湛当场被押入牢中,不日问斩。
  霍澹将许明嫣有孕的消息压了下来,直言她并未怀孕,妄图借假怀孕与许湛、许太后行弑君谋逆之事。
  故,褫夺贵妃封号,贬为庶人,赐白绫。
  许明嫣躲在永安宫中,本以为有了许太后的庇护,能安然无恙,结果等来的却是被赐白绫。
  高全盛带着几名羽林军将她不知带往何处。
  许明嫣被重重丢到屋中,只见霍澹一身明黄衣袍立在正中。
  “陛下饶命,臣妾是被许太后逼的,臣妾……臣妾腹中还有您的骨肉,您不能就这般杀了臣妾!”许明嫣跪着去扯霍澹的衣袖。
  霍澹厌恶许明嫣的触碰,手一扬,挣脱许明嫣的触碰。
  垂眸望着跌倒在地上的女子,霍澹冷声道:“你应当感谢你腹中的孩子,让你多活了八个月。”
  许明嫣愕然。
  怎么会,她的计划天衣无缝,不应该会被识破。
  她亲自把许湛的证据送到季扬手里,已经扫清了阻碍她的所有障碍。霍澹中了蛊毒,不可能还活到她孩子出世,他如今应该在床上昏迷不醒,不应当出现在她面前。
  “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定是本宫的梦!”许明嫣近乎魔怔,精神恍惚下抽下发簪,狠狠朝霍澹刺去,“不可能!你不应还活着!”
  霍澹一掌击在许明嫣手腕,“咚”的一声,发簪落地。
  殿中羽林军慌忙上前,架住魔怔发疯的许明嫣。
  “带去尼姑庵,朕不想再看见她。”霍澹吩咐高全盛,道:“派人把守,待这毒妇诞下腹中孩子,将孩子送到季扬父母手中。这毒妇,赐毒酒,尸首扔到乱葬岗。”
  霍澹抖了抖衣袖,大步流星离开殿中,一个眼神都未留给许明嫣。
  倘若不是念在季扬有功,拼死护住证据,霍澹断然不会留许明嫣见到明日的太阳。
  况且,也是赵婳求他,给季家留个后。
  对外,许明嫣已被赐白绫;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她被藏到了尼姑庵,待诞下孩子,她也走到了尽头。
  霍澹自诩不是善人。
  有人敢伤害他最在乎的人,他定是要千百倍偿还到其身上。
  许湛和许明嫣都已定罪,至于许太后,还未等到霍澹动手,她便自行了结此生了。
  且说赵婳从永安宫将花亦青带走后,许太后便神志恍惚。
  寝殿中一片狼籍,香灰到处都是,窗户透进来的缕缕阳光碎了一地,散散照到瘫坐在地上受了刺激的许太后身上。
  许太后眼神空灵,恍惚间紧紧抱住两个灵位,嘴里念念有词。
  复而,她又哈哈大笑,不知在笑什么。
  声音越发诡异,越听越渗人。
  晚秋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以为许太后是被邪祟的东西附身了,晚秋着急忙慌去太医院寻太医。
  晚秋走后,有宫人看见发髻松散凌乱的许太后抱着一个枕头,在宫道上漫无目的走着。
  许太后像抱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一般抱着一个软枕。
  她拍拍软枕,宛如哄婴孩一般,眉间尽是母亲的慈爱,轻声道:“孩子乖,母后带你出来玩。”
  “孩子,你要玩什么?母后给你摘花花,好么?”许太后自说自话,低首将耳朵凑到软枕旁,似乎听答复。
  “哦,你不想要梅花啊。那母后带你御花园,你想要摘什么花,母后便送什么花给你。”
  许太后抱着“孩子”往御花园去,嘴里说的一句话,都与孩子有关,仿佛是在与她多年前刚生下来便没了呼吸的婴孩讲话一样。
  莽头行进,许太后并未注意足下,不慎被御花园中凸起的石头绊倒。
  许太后重重跌倒,手里的软枕落到地上,她惊惶万分,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急急去将滚落的软枕拾起。
  “母后不是故意的,宝宝不哭,母后不是故意摔你的。”
  许太后蹲在一旁,一边拍着枕头上的灰尘,一边自责地自言自语。
  随后,她瞳仁一缩,吓了一跳,将枕头扔到地上,蹲着的身子往后一退,惊恐不已。
  “哀家的孩子呢!?”许太后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猛地一惊,适才被她抱住的不是她的孩子,是一个枕头。
  许太后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哀家的孩子呢?哀家的孩子不见了!”
  揪着本就散乱不堪的头发,许太后眼前浮现一幕,出当年临盆时为她接生的医女抱着一具没有呼吸的婴孩。
  许太后愣住,目光呆滞又不敢相信。
  “啊——”
  许太后疯了似尖叫,揪着头发,抱着头,连连后退。
  “孩子,哀家的孩子!不,适才你都在与哀家说话!哀家还要带你去摘花!”
  许太后一阵恍惚,忽然又看见了她的“孩子”。
  慌不择路捡起地上的枕头,许太后魔怔似微微摇头,抱着“孩子”往前走,“有母后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万人敬仰的皇位是你的,不是霍澹的!”
  “荷花!母后给你摘荷花好不好?”许太后眼前出现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塘,便对那枕头说道。
  可是现在正是仲春末,御花园的池塘中,连荷叶都不曾长出来,又怎会开了荷花?
  许太后第二个孩子没时,正是酷暑荷花满塘的时节。
  “快看,好多荷花。”
  许太后抱着软枕,一步一步往御花园的池塘正中去……
  许太后消失了,就霍澹派侍卫搜遍皇宫的第二日时,有宫人路过御花园。
  池塘中央,漂浮了一具尸体。
  是许太后。
  而后还发现了冲到池塘边被一堆水草掩盖住的一个枕头……
  ===
  事情终于平息,霍澹论功行赏,论罪并罚。
  整整一年光阴,他终于将所有爪牙都拔除了,心中自是欢愉。
  当然,这一切,有赵婳的功劳。
  一年前的霍澹,满心都是如何将这一个二个有异心之人定罪,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在霍澹眼中,情爱不及朝政半分,沉溺于美色,只会断送江山,这是无能昏君的表现。
  直到,他遇到了赵婳。
  她懂他。
  她帮他。
  霍澹如今觉得,赵婳和江山一样重要。
  能让霍澹嗤之以鼻的爱情,皆是大俗。
  但是和赵婳在一起,便不是这样,这不叫大俗,这是天赐良缘。
  有缘之人,不论在身处何处,兜兜转转下,总是会相遇,哪怕过程有些曲折。
  就像他与赵婳身体里的周北嘉一样。
  霍澹下意识摸摸缠在手腕上的朱砂串。
  他坚信,就是这手串,才让他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带他去了她的国度走一遭。
  赵婳沐浴出来便见立在青铜烛架旁的霍澹正摸着手腕上的朱砂串不知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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