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卿撩起纱帐钻入后,男人曲着的一条腿放平,似特意给她让道。
可即便如此,顾晚卿还是脸红了个透。
从卫琛身上跨过去时,生怕他突然伸手,将自己拉拽到他怀中。
因此心弦紧绷,十分忐忑。
但好在卫琛没有任何动作,让她去到里侧躺下。
就在顾晚卿拉过锦被盖好,心下暗暗松一口气时,与她隔了巴掌距离得男人突然翻身,如山雨倾盆,带着一身强压。
惊得顾晚卿心下突突狂跳,紧揪着被角软软娇呼:“我乏了!”
卫琛微愣,本心无杂念,只想在临睡前亲一亲她的额头。
此刻却被顾晚卿娇娇软软的一声激起了几分兴致。
他有力的臂膀撑着身子,近距离垂望着女子精致姣好的容颜。
见她脸上一片绯色,没忍住勾了勾薄唇:“若是我不肯放你休息,你当如何?”
顾晚卿圆睁着杏眸与他视线相对,因他的话,脸色涨得更红,语塞了半晌。
后来总算想到了什么,揪着柳眉愠怒又似赌气般回男人:“你倒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我身子弱,怎么受得住?”
“若是再折腾我,改日我便去应了你母亲要为你纳妾的提议。”
“你且尽管折腾别人去。”
说这番话时,顾晚卿浓密如鸦羽的长睫低掩着,叫人看不见她眼底的光。
卫琛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提纳妾时,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他觉得纳妾听着刺耳,何况顾晚卿还是木着小脸不咸不淡提的这件事。
不过卫琛倒是弄清楚了一点。
便是纳妾这件事,本不是顾晚卿的意思,而是周氏的提议。
顾晚卿没注意到卫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划过一抹冷意。
她始终没看他,嫣红的小嘴还缓缓动着:“你那周家表妹我瞧过了,模样长得可人,你母亲很是中意她。”
“若非我横插一脚,怕是准备要你明媒正……唔!”
娓娓动人的软语蓦地被卫琛吞下。
他的吻如疾风扫秋叶,带着十足惩罚的意味。
强势霸道,不容推拒,更逃不了。
顾晚卿只得受着。
从一开始的诧异、抵抗,到后来绵软无力情不自禁地迎合。
她最后甚至连一双娇嫩白皙的手都不听使唤,攀上了男人脖颈,不松不紧地固着他。
呼吸错乱之际,卫琛伏在她耳畔,哑声低语,一字一句:“我只要你。”
“……旁的谁也不要。”
“所以卿卿,别再提纳妾之事……”
“阿锦只愿做你一人的夫君。”
“……永不纳妾。”
他难得多言了几句,都是些令顾晚卿宽心的誓言。
因其言辞恳切,顾晚卿听得耳根发烫发软,竟也顾不得身子疲累,悄无声息抬了抬精致漂亮的下颌,主动迎上去亲卫琛的喉结。
犹记得在马车上时,便是因为她亲了他这里,才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亦是。
卫琛只身形一顿,落在她腰上的手便立刻收紧,力气大得似野兽一般要将她揉碎,拆骨入腹。
万幸明日,顾晚卿不用早起。
这偌大丞相府,她是唯一的女主人,没人敢打扰她酣眠。
不过卫琛便没这么好命了,陛下念他新婚,准他休沐三日。
如今三日之期已到,明日起,卫琛便要早起上朝。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折腾到很晚。
顾晚卿困极了睡过去,还被他弄醒了两回。
仿佛在这种事情上,卫琛永远不知疲倦。
-
翌日,顾晚卿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自己醒的,窗外日头甚好,阳光穿过窗户纸参差不齐落了一地碎光。
顾晚卿在帐内闭目养神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支起身子,唤了霜月进屋服侍。
昨夜出了一身汗,虽然卫琛最后替她擦拭过,但顾晚卿还是想泡在热水里,缓解下劳累过度导致的酸软感。
这次她没避着霜月。
总归以后她身上的痕迹不会少,不可能每次沐浴都让霜月出去。
霜月为她宽衣时,自然看见了那雪色肌肤上的印子。
薄背、锁骨……斑斑点点如寒冬腊雪天的落梅。
其中要数顾晚卿胸口最为密集,霜月愣是看直了眼,一脸惊色。
“小姐……”霜月欲言又止。
若是昨夜为止,她还不懂那些痕迹是什么。
那过了一夜,印子又多了许多。霜月便是再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了。
想到什么,她面红耳赤了片刻,方才垂下眼默不作声地服侍顾晚卿沐浴。
后来霜月还是没憋住,在顾晚卿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姑爷就不能轻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您了呢。”
顾晚卿被逗笑,也有些无奈。
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替卫琛辩解道:“不怪他,是我身子骨不行,皮嫩,一碰就起印子。”
这本就是事实。
卫琛亲她时,其实已经算很克制了。
哪怕他频频失控,也只是攻得深些,在里头肆无忌惮,像头蛮牛。
奈何顾晚卿皮薄,不经碰,所以才会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受尽了欺负的样子。
羸弱可怜,像是不自愿似的。
“倒也是,小姐打小就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姑爷爱不释手也是理所当然的。”霜月话音一转,又羞又开心。
替顾晚卿和卫琛开心,有情人终于修成正果,他们夫妻和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顾晚卿被她的话逗得满脸羞赧之色,下意识便想起了昨夜卫琛承诺说永不纳妾的事。
心下雀跃难掩,自然流露到脸上来。
霜月见了,越发的开心。
-
接下来的日子,丞相府内始终都是平淡温馨的和睦氛围。
卫琛每日早起上朝,下朝后若无公务缠身,便第一时间赶回府中,陪着顾晚卿。
连苏照几次三番邀他喝酒都拒了。
苏照为此调侃过卫琛一回,说他□□熏心,迟早溺死在温柔乡里。
本就是不中听的话,到了卫琛耳朵里却像是夸奖一般,他十分受用。
还心情颇好地回了苏照一句:“苏兄慧眼,内子确实绝色无双。”
苏照:“……”
这人莫不是成个亲,脑子都坏掉了,听不懂好赖话不是?
得,他还是不跟他说这些琐事了。
“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也是陛下寿辰。”
“我听闻,安王费了些手段为陛下寻来了益寿丹作为贺礼。”
“他这般大手笔,怕是连太子殿下都要被他比下去。”
苏照如今也入朝为官,下了早朝,跟着卫琛上了马车,美其名曰顺道,蹭个车。
卫琛也赶不走他,两人便在回府途中闲谈几句。
从家常聊到了陛下寿辰的贺礼,免不了要提一嘴与太子争辉的安王赵渊。
“听闻,为安王寻来这益寿丹的人是沈复生。”苏照提及此人时,格外留意卫琛的脸色。
果然见他长眉蹙了蹙,眸色都暗沉了些。
马车内的气温骤降,卫琛身上透着冷冽。
苏照却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你说这沈复生到底什么来头,哪里来的门路寻得这益寿丹?”
“他与顾晚……与你夫人,又有何渊源?”
“我可是听说了,当初顾太傅不同意他与你家夫人的婚事,你家夫人还与他一起冒雨跪在太傅府门前。”
“铁了心要下嫁于他。”
“跟着了魔似的……”
苏照无端又将话引回了顾晚卿身上。
没察觉到卫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直到啪嚓一声碎响,马车内矮案上的茶杯被捏碎在了卫琛指间。
苏照终于觉得不妙,禁了声。
随后头皮发麻地受住了卫琛幽冷的一记凝视。
连话音都是刺骨的,“卿卿只是病了。”
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被荀岸处心积虑的接近,欺骗。
“是是是,顾晚卿她是病了。”
“但……病了失忆了,就会令人在短短数日里对另一个陌生男子死心塌地吗?”
“顾晚卿她……不像是这么草率的人吧。”
苏照越说越小声,生怕卫琛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茬。
这个问题苏照百思不得其解。
但卫琛心里却清楚。
他知道顾晚卿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
事已至此,他私以为维持现状就很好。
那些惨痛的过去,她最好永远不要记起。
至于他们今生美好的回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重温、填补。
总归顾晚卿如今对他又有了好感,情爱的种子只要逢春,总能生根发芽。
第68章 、今生068
近日, 顾晚卿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将卫琛书房里的书翻出来看了看。
书香浓墨的书房里,供着一把长剑, 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顾晚卿本打算让管家将其撤下, 却被昭澜告知,那是卫琛很重要的东西。
最终她还是留下了那把剑,忙忙碌碌,倒也忘了询问卫琛, 那柄宝剑的来历。
眼看中秋佳节将至, 整个帝京张灯结彩, 氛围甚浓。
顾晚卿也张罗着将丞相府装扮了一番,还让霜月请了摘星楼的点心师傅, 过来教她做月饼团子。
到底是摘星楼的点心师傅, 月饼花样多,馅儿调配得好,味道一绝。
顾晚卿学了几日, 自己做了许多冰皮的月饼,第一时间给卫琛送去些,让他品鉴。
若是卫琛觉得尚可,她打算到时候多做一些, 送去太傅府,给家里人尝一尝。
-
日子过得快,八月十五这天一早,帝京下了一场润物无声的小雨。
晌午时分雨过天晴,又是秋阳烁烁, 晒得人骨头都快散了, 懒洋洋软绵绵, 直瞌睡。
中秋这天日子特别,既是阖家团圆的佳节,又恰好是当今陛下的寿辰。
晚上宫中有寿宴,文武百官可携家眷参加,为陛下贺寿。
卫琛一早就准备好了贺礼,入夜后,他带着顾晚卿一同前往皇宫,与卫太尉、顾太傅两家人会合。
宫宴讲究男女分席,所以入宫后,顾晚卿便和卫琛分开,一直同母亲袁氏和婆母周氏在一起。
席间周氏还悄声询问顾晚卿,给卫琛纳妾一事考虑得如何。
顾晚卿想起那周玉嫣,又想起卫琛之前郑重其事的许诺,委婉将纳妾一事推给了卫琛。
到底周氏和卫琛才是母子,没道理周氏拉着她谈纳妾一事。
想来就是欺软怕硬,她定是知道卫琛不会纳周玉嫣,所以才从她这里下手。
顾晚卿可不上这个当,周旋一番,便将此事推拒过去。
周氏为此脸色都青了,对顾晚卿更是不待见。
顾晚依在旁边听了,自然不满周氏。
“哪有婆婆催着儿媳给儿子纳妾的,何况你和妹夫这才成亲多久?”顾晚依替自家妹妹打抱不平。
但身为当事人的顾晚卿却神色如常,并不恼火:“她便是再催,这妾也是纳不成的。”
“总归这都是我丞相府的事,她是太尉夫人,怎做得了我丞相府的主。”
听顾晚卿这么说,顾晚依替她松了一口气。
随后不免感慨:“当初你一心要嫁那沈复生,后来却被卫琛抢了亲……”
“我还担心你与他成亲后会不幸福。”
“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卫琛待你这般好,你能放下过去同他好好过日子也是理所当然。”
“有他在,想来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了你去。”
自从顾晚卿生病失忆后,顾晚依与她的姐妹情谊似淡了许多。
她无法认同一心要下嫁沈复生的顾晚卿,却也说不通她。
姐妹间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坐在一起说体己话了。
如今顾晚卿能和卫琛相处融洽,夫妻和睦,顾晚依自然替他们高兴。
顾晚卿略弯唇角,不可置否。
她也主动询问了顾晚依的近况,得知她与姐夫恩爱有加,便讨教了些夫妻相处之道。
宫中寿宴一直进行到人定时分方才结束。
听闻陛下高兴,贪杯,这会儿醉了,去了皇后宫里。
顾晚卿这边散席后,昭澜来传话,说是卫琛被几位大臣缠住了,要她先随袁氏回太傅府。
晚些时候,他去太傅府接她。
卫琛忙完时,时辰已经晚得不能再晚了。
苍穹欲坠,沉沉无边。
只一轮圆月高高悬起,一颗星星也瞧不见。
顾晚卿在太傅府吃了一个冰皮月饼,玫瑰红豆馅的,又喝了小半碗桂花酒酿。
被卫琛接上马车时,俏生生的脸蛋红得像是涂多了胭脂。
马车徐徐往丞相府驶去。
昭澜驾马,霜月也陪在外头。
与马车内的两位主子只一帷之隔,依稀听得他们的谈话声。
顾晚卿沾了酒,神色熏醉,眼神扑朔。
身软无力地靠在卫琛怀中,正捏着他深兰色外袍边角的绣纹来回摩挲。
嘴里还低低喃喃着:“阿锦,我胸口闷闷的……”
彼时马车刚好经过摘星楼。
卫琛撩起车帘,让夜风灌入马车内,好让顾晚卿吹吹夜风,解解闷。
视线不经意掠过摘星楼楼阁,他思绪微动,便沉声让昭澜停下马车。
随后,在昭澜和霜月狐疑的目光下,卫琛将顾晚卿抱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