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香盈袖(重生)/偏执丞相宠妻日常——袖刀【完结】
时间:2023-02-22 12:18:12

  “替我好好侍奉双亲,多尽尽孝。”顾晚卿缓声低喃。
  她抱了顾晚相片刻,分开时,还依依不舍地与他两手相牵。
  最后,顾晚卿后退了半步,抬手正式与顾晚相告别。
  这一幕全都落在不远处的荀岸眼里,他有些恍惚,总觉得顾晚卿似是心甘情愿与他私奔似的。
  空落落的心里,流入了几分暖意。
  -
  回客栈之前,荀岸让车夫去了一个地方。
  那地方十分偏僻,似是乌山镇的贫民窟,漆黑的夜色里,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腐烂味。
  顾晚卿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跟着荀岸穿过弯弯绕绕的巷子,到了一处破落不堪的旧屋。
  吱呀一声,眼前腐朽的木门被推开,荀岸率先走了进去。
  “说起来,婠婠,你我之间,无论前世今生,缘分一直不浅。”荀岸站在空旷的破院子里。
  想起前世和今生,幼时、少时的自己和楚挽月。
  他以前一直以为,和顾晚卿的缘分起始于国子监。
  直到两世的记忆揉在一起,他才想起来,前世年少时,他在乌山镇也曾遇到过幼时的顾晚卿。
  那时楚挽月病重,他们穷苦不堪,没钱医治。
  他便带着她沿街乞讨。
  十几岁的少年,本该意气风发,却不得不卑躬屈膝,跪在街边向路人乞怜。
  他是个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便是那时磨了个粉碎。
  当时楚挽月快病死了,他们青梅竹马,他也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
  沿街乞讨数日,也没人愿意施舍他们药钱。
  后来有一日,有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在荀岸跟前蹲下,递给他一袋银钱。
  那小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气质华贵,模样娇软可爱。
  给了他银钱,让他救治他唯一的亲人。
  因为那笔钱,楚挽月的病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
  荀岸曾暗暗发誓,他日有缘若再见到那位恩人,一定当牛做马,以命报答。
  可他根本不知道恩人是谁,哪里人。
  也没有可以与之相认的信物。
  但现在他知道了,前世施舍他银钱的小姑娘是顾晚卿。
  今生虽然境遇有所不同,年幼时的顾晚卿,却还是误打误撞做了他的恩人。
  荀岸只是觉得惋惜,若前世他便知晓顾晚卿是那个小姑娘该多好。
  或许一切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
  冥冥之中,老天爷其实眷顾了他许久,给了他很多次机会。
  可惜……
  -
  顾晚卿不明白荀岸什么意思,只当他又想试图用前尘往事来动摇她。
  她如今心志坚定,自然不会被他动摇。
  沉默了一阵,顾晚卿冷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荀岸,如今我已是卫琛的妻。”
  “就算死,也会是卫琛的鬼。”
  “……你我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
  “你又何必执着。”
  顾晚卿的话一字不落传到男人耳朵里。
  他涣散的目光聚拢,倏地冷厉阴沉下去,暗暗咬紧了齿关,攥拳:“你说了不算!”
 
 
第76章 、今生076
  翌日清晨, 浓雾包围了整个乌山镇。
  推开门窗,方圆百里,宛如仙境。
  今日未曾下雪, 顾晚卿一早便被荀岸的随从带上了马车。
  静坐了约莫半个时辰, 方才等来荀岸。
  据顾晚卿旁敲侧击地打听,荀岸似是去见了什么重要的人。
  再加上昨夜他送顾晚卿回房时,对她说过,不必惋惜卫家, 他们的冤情, 以后自会有人替他们平反。
  顾晚卿越发肯定, 模仿卫贤和西域质子字迹的那位能人,一定是被荀岸藏起来了。
  或许安王那边下了灭口的命令, 但荀岸肯定留了后手。
  否则他怎么可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带她远走高飞。
  那安王或许此时不会对他怎样, 以后却也说不定。
  万一哪一天想灭口了,荀岸还如何过安生日子。
  半个时辰后,荀岸上了马车。
  他们要一路东行, 离开大延。
  顾晚卿想起昨夜与顾晚相分离时,寻机塞到他手里的字条。
  只盼着顾晚相能够平安回到帝京,想法子联系上苏照,再让苏照遣人来寻她。
  她还让苏照到时候多带一些人来, 将荀岸他们一网打尽,带回京中。
  届时自然能找到那个伪造书信的人,替卫贤,替整个卫家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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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行的途中,顾晚卿暗中在沿途留下了记号。
  就连在乌山镇落脚的客栈里, 也留下了他们东行的线索。
  她每一日都在期盼着苏照他们的到来, 就这么捱过了一日有一日。
  直到第七日时, 马车行至宁江,荀岸与随从言谈间,提及改走水路。
  顾晚卿心下略慌,暗暗思忖着,该在如何留下线索,告知苏照他们改走水路一事。
  宁江水寒,马车停在江边,顾晚卿觉得甚冷。
  对面的荀岸将汤婆子递给她,她没接。
  只沉声问:“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荀岸:“东边有个小国,四季如春,山清水秀,很适合隐居。”
  “我们去那儿,重新开始。”
  他倾身,将汤婆子塞到了顾晚卿手里。
  温柔的语气,仿佛顾晚卿是自愿与他私奔的,他们乃是两情相悦。
  “荀岸,你清醒点。”顾晚卿拧紧柳眉。
  话音刚落,还想说什么,外头却传来随从的声音,说是船安排好了。
  那是一艘客货两用的商船。
  荀岸给顾晚卿安排了一个环境舒适清雅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扇小窗,可以看见外面江上的景色。
  顾晚卿坐在窗前时,却在想,如果等不来苏照,现在将是她最后逃跑的机会。
  一旦走水路,船行于江河之上,她便是想逃都难了。
  趁现在,船在岸边,从这窗户跳进江里,再奋力游到岸上……
  霜月说她会凫水,想来这么点距离,对她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顾晚卿思虑之际,船上忽然躁动起来。
  没等她反应,荀岸已经闯进了她的房间,抓住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看他形色匆忙,脸上暗沉,顾晚卿猜想,一定是苏照带人赶来了,根据她留下的梅花印记,终于赶了上来。
  足足七日,京中时局如何,顾晚卿不得而知。
  但荀岸如此悠哉,想来卫家之困尚未解除。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荀岸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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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晚卿不知道的是,顾晚相回到帝京的那一日,陛下便将卫琛放出宫了。
  并给他三日时间,找到能够证明卫贤清白的证据。
  如若三日后,卫琛不能洗清卫贤的嫌疑,届时连同丞相府也会被冠上勾结外贼的罪名。
  这份恩泽,还是朝中那些与卫琛交好的文武大臣替他求来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傅顾准,甚至东宫太子与定王,也先后面圣,替卫家求一个平反的机会。
  卫琛出宫后第一时间赶回了丞相府。
  虽然他暂时恢复了自由身,但丞相府外的御林军却还在,依旧包围着整座府邸。
  如此水泄不通的包围,却叫人掳走了顾晚卿……
  卫琛听苏照报告此事时,气得冷笑了一声。
  不过事已至此,卫琛也只能强行让自己稳住心神,先解了卫家的困局。
  毕竟荀岸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杀他罢了,他是不会伤害顾晚卿的。
  即便这么安慰自己,卫琛还是将三日之期缩短至一日半。
  他只用了一日半的时间,便将那个模仿卫贤笔记与西域质子书信往来的教书先生交给了皇帝。
  这人被藏得很好,安王以为此人已死,有恃无恐地耀武扬威了这些时日。
  如今乍一看见此人,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善后的事,他交给了沈复生。
  如今这位教书先生还活得好好的,足见是沈复生背叛了他。
  可赵渊不信沈复生会为了卫琛背叛他,明明他比他更恨卫琛才是。
  难不成是卫琛自己手下的人找到的人?
  -
  赵渊想不通,卫琛却心知肚明。
  这人是他带着李成功,从定王府抢来的。
  早前定王从他手里保过荀岸的命。
  卫琛便对定王赵宣有所怀疑。
  按理说,荀岸手底下并没有培养太多暗卫。
  安王那些暗卫,卫琛心中也早就有数。
  可按照苏照所说,那夜入丞相府劫走顾晚卿的黑夜人,武功路数不清,个个战力不俗,能够以一敌十。
  如今帝京之中,暗地里拥有此等战力的,据卫琛所知,也只有定王赵宣。
  既然赵宣派人帮荀岸从他手中抢人,那必定是荀岸与他做了交换。
  否则以赵宣的秉性,他断不会做得罪卫琛的事。
  能让赵宣动容的,无疑是一个彻底扳倒赵渊或是东宫的机会。
  最近东宫那边风平浪静,唯有赵渊,打起卫家的主意,不惜捏造证据,栽赃陷害。
  荀岸与赵宣的交易,想必便与此事相关。
  只怕是想一石二鸟,待赵渊灭了太尉府满门,再将那最为关键的证人带到陛下面前,假模假样替卫家平反。
  届时,赵渊的罪名,定会昭告天下,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会让陛下对其彻底失望。
  卫琛将整件事串在一起想明白后,便带李成功、昭澜蹲守定王府。
  不过一日半,便蹲到了定王的人,将那名教书先生带回府中。
  想来是打算让那人暂时藏在定王府,等时机到了,再让他出来指证安王。
  -
  赵宣的如意算盘,终是毁在了卫琛手里。
  他低估了卫琛在朝中的威望,也没想到圣上会如此信任卫琛,竟然真的愿意给他三天的时间。
  又或许,是因为大延离不开卫家的战力。
  卫贤与西域质子勾结谋反一案刚有了定论,卫琛便带人离京,去追先行一步的昭澜和苏照。
  足足五日,卫琛才和苏照他们汇合,也追踪到了荀岸一行的踪迹。
  眼见荀岸要改走水路,卫琛他们这才掐准时机在船上动手。
  那些跟随荀岸的黑衣人倒也算忠心。
  始终护在荀岸和顾晚卿身前,让他们先行离开。
  可卫琛此番,来势汹汹。
  单是人数上,便实力碾压荀岸的人。
  一番缠斗下来,为首的黑衣人见挡不住卫琛他们,便心生一计,拽过了荀岸护着的那名女子,朝江中抛去。
  事发突然,毫无防备的顾晚卿就这么被扔进冰冷刺骨的江水里。
  耳边除了呼啸的寒风,还有荀岸和卫琛的呼喊。
  “先生,走啊!”黑衣人架住了欲往江水里跳得荀岸。
  他们得趁着卫琛顾及不暇,赶紧逃离此地。
  至于卫琛,他眼下确实顾不上杀荀岸。
  纵身跳入江中,直奔着顾晚卿而去。
  今生顾晚卿是学过凫水的,可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坠入江水中后,她便觉自己身体如坠千斤,不断往下沉去。
  江水刺骨,呼吸瞬间被封住,顾晚卿只觉得胸口闷胀难受,似被重物挤压着。
  她的视线逐渐昏沉,眼前一片暗淡。
  仿佛立刻就要死去,脑中却突然涌入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来。
  -
  无尽的黑暗中,顾晚卿隐约听见了卫琛的呼唤。
  一声又一声“卿卿”,似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很想回应他,可却动弹不得,张不了嘴。
  只能在心中拼命的喊着“阿锦”。
  忽然,一缕光亮撕开了黑暗,将顾晚卿释放。
  天光乍现,她看见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顷刻间便铺白了院落,压得院中花枝低了又低。
  静谧的房中,有微弱的猫叫声。
  顾晚卿偏头看去,只见一只通体橘黄色的大肥猫规矩地坐在画屏跟前,百无聊赖地晃着那条粗尾巴。
  与她对上眼时,胖橘张嘴喵叫了一声,起身朝床榻走来。
  如此熟悉的场景,令顾晚卿微微蹙了下眉。
  随后她脑中似闪过一道白光,无数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国子监,与荀岸的初见;还有与卫琛嬉戏打闹的场面;以及那日暮色降临时,陛下那一纸诏书……
  最令顾晚卿痛心的,则是荀岸冰冷无情,毫不手软的那一剑。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前世,太傅府生变,荀岸背叛,构陷父亲与东宫太子意图谋反……
  她不信荀岸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想找他要一个解释,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她顾家,为什么要陷害她的父亲!
  可最终,顾晚卿没能得到荀岸的解释和道歉。
  那日,风雪喧嚣,乌云团簇,她死在了倾心以待的郎君剑下。
  没能等到卫琛凯旋,连卫琛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光影变幻,天旋地转。
  顾晚卿只觉胸口钝痛,似钝刀割肉,疼意绵绵不断,痛入骨髓。
  残酷的记忆,令她伤心欲绝,哭得声嘶力竭,直至从那望不见尽头的梦境里哭醒过来。
  -
  噗通噗通噗通——
  胸腔内激荡的跳动,如空谷回音,又快又乱。
  顾晚卿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胸口,睁开眼后,那钻心刺骨的疼意才随着她意识清醒逐渐淡去。
  许久,她才分清楚梦境和现实。
  也终于听见了床畔,霜月喜极而泣的声音:“小姐,呜呜——您终于醒了,小姐……”
  “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叫姑爷,这就去!”
  霜月哭着嚷着,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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