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我看着也不像ʝƨɢℓℓ是外边带回来的,时间还这样早,做粥应该费了些时间吧?”
孟棠月在椅子上坐下,礼貌地应了声:“没有的。”
一碗粥倒是费不了多少时间。
南方的阴雨天有些湿冷,病房里开了暖气,本是不该热的,但早间孟棠月出门时,还是搭了件米白色的外衣。
一路赶过来,病房内暖气又开的足,对于孟棠月来说总归是有些热的。
她低眸安静的脱了外衣,将衣物整理好搭于椅子的扶手上。
她今日没绾发,乌发散开,耳侧的一部分长发被整理至脑后,清秀娉婷。
“贺津。”一旁的孟义唤道。
忽听这个名字,孟棠月抬了眸子看向开口的孟义。
“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也是许久之前了,有些年没见,样貌也长变了不少。”
孟义和蔼道,一套标准的寒暄话语,他引了话题又问道:“我记得是二十五的年岁?”
孟棠月闻声看去,坐于沙发上的男人笑了下,眉眼间的情绪礼貌而浅薄,他低声应着:“孟爷爷好记性,是二十五了。”
孟义点点头,“也不小了,是个该结婚的年纪了。”
贺津掀了掀眼皮,倒是没有应声,神色平静着,没什么变化。
孟棠月闻言温落眼睫,在她再次抬起眼帘时,贺津眸色淡淡地看向她。
深沉而平。
眸底是深潭的浅表,无波无澜。
仅几秒的停顿,很快收回。
程婉跟着应了声:“早跟他提过这事了,他也不急。”
孟义:“年轻人嘛,不急也是正常。”
孟义说着瞧了眼一旁的孟棠月。
孟棠月安静惯了,一直端坐于椅子上,没有提她,她就安静听着,也不主动开口搭话。
她自然感受到了孟义的目光,她抬了眸子,神色不变。
爷爷提这话的意思孟棠月倒是清楚,又是在程阿姨面前说起,其中意思不说也明白。
只是孟棠月还没那样的心思,自然安静着不去搭话。
孟棠月浅笑着起身,“程阿姨,您杯子空了,还要再倒一些水吗?”
程婉:“那麻烦棠月了。”
孟棠月取走了程婉的杯子,在她将要从贺津身侧走过去,目光停了下来,思索几秒后,她还是弯腰拿起了贺津面前的玻璃杯子。
杯子中的水倒是没少,只是没一点温度了。
孟棠月弯腰时,耳侧的乌发落下一些,发尾在空气中荡出一些细小的弧度。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津眯了下眸子。
他的眼前是一截纤细的手臂。旗袍袖口是七分的样式,又有些宽松,大半的肤色显露在外。
手腕间系了条红色的手绳,压着手腕之间的纤细弧度,细白如雪的肤色,柔腻的似是微白花瓣。
孟棠月取走杯子时,恰好抬眸,视线撞入男人幽深的眸子之间,如坠千年山洞,望过去时只会被诱使陷入。
越是深不可测,越代表着危险。
孟棠月避了视线,拿起杯子从旁侧走过。
鞋跟落于白色的地板,一步一声。
落于心脏处,极规律的同步共振。
贺津敛了眸子,垂下眼皮,遮住了大半幽深的眸色。
孟棠月倒好水时,她温和地递于程婉,随后将手中的另一个杯子放于台面。
玻璃杯底落在桌面,声音随着传出。
孟棠月本是想放下杯子就离开的,但视线抬起时,还是不可避免的与贺津对视。
孟棠月迟疑了两秒,还是声线温和道:“贺先生的水凉了,我重新倒了一杯。”
贺津垂眸看向面前的杯子,热意滚烫的清水盛于玻璃中,杯口随之溢出白色雾气,浅浅而起,消失于上空。
几秒过后,贺津掀了眼皮目光转向眼前的孟棠月。
孟棠月神色温婉,清润的杏眸间也好似沾染了雾意。
贺津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谢。”
孟棠月听到声音后,只是礼貌浅笑以表回应。
-
半小时后。
孟棠月走出病房送程婉与贺津离开。
到电梯口时,程婉笑着对孟棠月道:“就送到这吧,别下去了。”
孟棠月抬手按了电梯键,然后温声应下:“好。”
“医院有说孟叔叔什么时间能出院吗?”
孟棠月望着不断闪烁着的红色显示灯,神色温静的摇头,“还没有说起。”
程婉:“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孟叔叔也是辛苦,能休息好吗?”
程婉的声音里透着些关心。
孟棠月:“能的。”
她嗓音极温的应着,电梯到达发出的清楚的叮声。
程婉回头道:“我和贺津先回去了。”
孟棠月停在原处,并没有上前,她轻轻点头,“好。”
在她应下后,贺津从旁侧走过,他只是侧目淡淡看向孟棠月,低缓而简短的一句:“孟小姐。”
“期待下次再会。”
不过是一句最平常的临别语,语调无疑是平静的,只是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倒是显得其中意思模糊了。
孟棠月眼睫动了动,在她再次抬眸时,男人已经走入了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关合。
抬起的视线望过去,目光相视,贺津站于电梯顶灯之下,长身玉立,深色眸子浅表晕了灯光。
本该清晰,却愈显不明。
隔了门缝交视的目光。
最后,电梯紧闭,视线随之隔绝。
第4章 木梨
◎婉拒。◎
午后,孟棠月收拾病房时,意外的在沙发处看见了一条丝巾。
大概是程阿姨离开时忘了带走,遗落在这。
孟棠月收起丝巾,将其折叠好,装进了一个纸袋里。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拿起手机拨通程婉的电话。
所幸前几天程阿姨联系爷爷时,留了联系方式。
响铃半分钟后,电话被接通。
“程阿姨……”孟棠月温和地唤了声。
“棠月,是有什么事情吗?”
孟棠月弯腰将手中的纸袋子放到桌面上,应了声:“程阿姨,您离开医院时将丝巾遗落在了沙发上。”
“您需要我给送过去吗?”
程婉:“丝巾忘在医院了吗?我就说走的时候总感觉像忘了什么东西一样。”
程婉笑了下,又道:“一条丝巾倒不是特别重要,就不麻烦你送了。”
“这样吧,贺津晚上回家时是要路过医院的,我让他去取。”
孟棠月眸子顿了顿,应下声来,“好。”
挂了电话后,孟棠月给孟义倒了杯水。
孟义接过后随口问了句:“你是等会给程婉送东西?”
孟棠月从柜子里取了药送到孟义手中,她回到:“程阿姨说晚上让贺先生来取。”
孟义吞药的动作停了下,随后目光看向面前眉眼温和的孟棠月,点了点头也没再问。
-
另一端。
冷调的办公室内,黑色的窗帘拉了一半。
外景并不强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穿入,在中央的桌面上投射出一道长影。
安静的环境内传出手机振动的声音,本是在工作男人掀了眸子去看。
随后,修长的手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贺津。”那端传来程婉的声音。
“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去医院取个东西。”
程婉直接道,语毕,还没等人应声又解释道:“我的丝巾落在医院了,棠月刚刚联系的我,你晚上去取的时候别太晚,早点去,不要让人家一直等。”
贺津闻言,眸子顿了一秒,应声:“好。”
“我把棠月的电话发给你,你晚上去的时候联系一下。”
电话挂掉后,贺津将手机扔回了原处,金属与桌面的碰撞发出极清晰的声音。
他抬了眸子去看墙壁上钟表,几秒停顿后,漫不经心地收了视线。
指节轻轻敲过桌面,寡淡的眉眼依旧如常。
……
六点时,孟义吃了药去走廊里转了几圈。
孟棠月本是要收拾了东西回去的,她刚刚将手中东西装好时,原本安静的病房内忽的传来电话铃声。
孟棠月停了手中的动作,抬手去取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孟棠月注视了几秒后,按了挂断键。
她手机里联系人本就少,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陌生电话打进来。能有她联系方式的人,她都存了号码,倒是不会有陌生号码打进来的情况,除非是一些没有关联的诈骗电话。
孟棠月挂了电话,又继续手下的动作,将水杯装入袋子后,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
中间不过隔了一分钟。
孟棠月只是转眸看了一眼,看清号码后,她顿了下眸子。
还是她刚刚挂掉的那个号码。
孟棠月迟疑了几秒,最后拿起按了接通键。
她仅仅只是接通,并未主动开口。
通话奇怪的沉默几秒后,听筒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孟小姐。”
极礼貌的一个称呼。
孟棠月忽听声音,微怔了下,随后才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贺津。
她下意识的将手机拿离耳侧,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是贺先生吗?”孟棠月温声问道。
“是。”
孟棠月顿了下,温和解释道:“抱歉,贺先生……”
“我刚刚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就按了挂断。”
那端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低沉礼貌,“没关系。”
“我是来取丝巾的,希望没有打扰到孟小姐。”
孟ʝƨɢℓℓ棠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说道:“没有的,您已经到医院了吗?”
那端贺津抬眸看向车前,目光深邃,应声道:“在医院门口。”
孟棠月走到窗户边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随后她道:“那我给贺先生送下去。”
“您可以等我一会吗?”
孟棠月走到到桌子前,取走了装着丝巾的袋子问道。
贺津:“可以。”
孟棠月听到回答后,温和道:“好,那我挂电话了。”
三分钟后,孟棠月收了要带回去的东西,拎着走出了病房门。
刚走离病房时,孟义正好回来。
“回去了吗?”
孟棠月:“对,我把丝巾给贺先生送下去,等会就不上来了,爷爷。”
孟棠月应着声,随后又道:“我明天早些来,爷爷记得早点休息。”
孟义抬了抬手,笑道:“回去吧。”
孟棠月轻声嗯了下,随后走离了长廊。
到医院门口时,孟棠月拎着手中的东西看向前方,还没得她去找,就一眼看到了站于黑色汽车前的男人。
孟棠月顿了下眸子,确定是贺津后,她才提着手中的东西走过去。
男人站立于车前,不远处是散发着光源的路灯,颀长的身形在光下落着一道阴影。
现在这个季节,天色暗得比其他季节早些,因此路灯才早早亮起。
走到男人面前时,孟棠月礼貌地微笑,她温声唤道:“贺先生……”
孟棠月笑起来时,眸子间都会染着盈盈的水意,即便只是礼貌疏离的微笑。
话音落下后,她抬手将手中的袋子递出去,“丝巾我用袋子装起来了……”
“贺先生带回去转交给程阿姨就好。”
贺津目光看向送于他面前的手提袋,视线淡淡扫过,他微微颔首接过,道谢:“麻烦孟小姐送下来,谢谢。”
低沉的嗓音落下,带着极礼貌的语气。
孟棠月浅浅一笑,温声道:“没关系,我本来就是要下楼回家的。”
贺津眉眼寡淡,旁侧的路灯在他清晰的眉眼上落下浅光,眸色也变得不太清楚,他注视几秒后开口道:“孟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孟棠月听到这句话后,微顿了下,随后她笑着婉拒:“就不麻烦贺先生了,本来离医院就不太远。”
本就是刚认识不久的人,麻烦别人倒是显得不好意思,而且她也不太想和眼前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孟棠月说完后,贺津眸子微沉片刻,只是在光源下,很快便敛了回去。
对于孟棠月的婉拒,已然是他预料之中,久经商场的人,对于不同人间的相处,总是能一眼瞧出性格。
很显然,孟棠月是温和安静的性子,如若不是必要,是不会麻烦他人的。
贺津:“送还我母亲丝巾,本就麻烦到了孟小姐。”
他注视着眼前的孟棠月,眸子在光线下慢慢凝成无法捉摸的颜色,贺津低笑道:“孟小姐不必拒绝,就当我还了这个人情。”
话说到此处,贺津的意思已然是清楚了的。
这倒是没有了再拒绝的必要与理由。
孟棠月眼睫动了动,安静几秒,最后温和应下,“那麻烦贺先生了。”
贺津见孟棠月答应后,侧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目光转向一侧的孟棠月,并没有开口。
眸子平静,只是浅表染了浓重的松烟墨。
孟棠月眸子动了动,最后安静上车。
有些不太明亮的车内,孟棠月低着眸子系好了安全带,等她再次抬眸时,身侧的男人问道:“地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