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情急之下才喊出来的一句话,没想到钟翦竟然真的停住了。
苏不迟微微松了口气,妩媚动人的凤眸里此时尽是寒意,“钟三公子,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到底是何用意?!”
“我原本也不想唐突了姑娘,只是先前诚心上门求娶,可却遭姑娘的姨母临时毁约,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苏不迟胃里一阵翻腾,看到他那张脸只觉得阴戾可怖,“姚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现如今连尸首都还没有凉透,你竟还有心将我绑到这里,你就不怕这样做引起姚家不满吗?”
“要不是因为姚氏那个贱人,我早就纳你进门了,何须等到今日?至于那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我钟家的种?姚家满不满意,小爷才不在乎。我可是派人在侯府外面等了数十日,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怎可轻易错过?”
数十天?那他岂不是从小傅氏去退婚起就有这个打算了?
苏不迟定了定心神,道:“钟三公子,我劝你三思而行。我虽姓苏,但如今却住在武安侯府。我若迟迟不归,侯府必然会派人来寻我,届时只怕你不好交代。”
钟翦不以为意的嗤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就算他们找了过来,我顶多挨一顿骂,过几日还得老老实实的把你送过来。你如今已经上了我的床,难道他们还能不把你嫁给我?”
苏不迟全身的血顿时都凝固了,在这里女子的名声大过天,无论是否被玷污,她确实都已经没有办法解释清楚。除了嫁给钟翦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与和俞洵不同,他才不会答应自己那样的要求。
“小美人,小爷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你乖乖的听话,我保证今后都只疼你一个人。”
钟翦缓缓走进,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她高度绷紧的弦上,再有一会儿就可能将这根弦踩断。
“站住!你若再往前一步,我就立刻咬舌自尽!”苏不迟做势就要咬。
钟翦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过去。有话好说,你何必要自寻短见?”
见他再次停下,她缓了一口气,道:“你最好现在就放我回去,不然俞洵不会放过你!”
“俞洵?”钟翦笑道:“你不用拿他来吓唬我,小爷可不怕他。”
她冷笑道:“你既然不怕,当初又何为要答应退亲?”
见他脸色微变,苏不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乘胜追击,“你以为我姨母为何宁愿冒着得罪你的风险也要把这门亲事退掉?”
钟翦愣住,“你什么意思?”
“我和子殊哥哥情投意合,早就互许终生。他答应我只要等谢家姑娘进门便会纳我为姨娘,所以是他会暗中阻挠。”
“不可能!俞洵那样的人要不是脑袋上还有头发,别人只当他是和尚。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就算是想骗我,也要编一段像样的话才是。”
苏不迟勾起嘴角笑得很是自信,“我头上的这根桃木簪子就是我与子殊哥哥的定情信物,你若不信就尽管试试,看他会不会让你和钟家都不得好死?”
钟翦狐疑的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其实也怕得要命,只是在强撑着表面的平静罢了。俞洵或许会为了他与钟家为敌,但不会为了她和钟家拼命。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过了半晌,钟翦的眼神眼神忽然狠厉起来,“苏不迟,你当真以为我好糊弄吗?俞洵连寿安公主都视若无物,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苏不迟“咯噔”了一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尽管试,我一介微命,有整个钟家陪葬也算值得了。”
钟翦再次疑惑起来,瞪了她一眼后摔门而去。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身子瘫软在地,不停大口大口的喘气。
喘了一会之后,她再次冷静下来。这里绝对不能再待下去。钟翦一定是去查她说的话是否属实,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就没有这次这么幸运了。
可是想要逃走,得先想帮忙解开身上的绳子才行。苏不迟费力的站起来,想要找一个锋利的东西。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剪刀或者其他的东西,她只能把目标定在一旁的花瓶上。
双脚被绑住,只能一步步跳过去。但是打碎花瓶太大,必然会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虽然方才她并没有看到门口有看守的人,但这不意味着就没用。所以她拿了花瓶又跳了回去,扯过床上的被子将它裹住。
她如今当真是庆幸没有把她的手反绑在身后,不然还要吃力许多。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拿去一个绣凳对着被子用力砸下去。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苏不迟立即屏住呼吸紧张的看向门口,万幸没有引起怀疑。
她从被子里捡起一块碎瓷瓶,先用手隔断脚上的绳索。手上的就有些麻烦了,只能用嘴咬住瓷瓶划开。但是嘴不好用力,再加上很是紧张,割了许久才割开,还不小心将手划出一道很长的伤口。
苏不迟顾不得处理,立即爬起来透过门缝去看外面的情况,果然看到有两个粗使婆子守在不远处。
这里是没办法出去了,只能试试从窗户离开。
然而当爬上窗户的时候,她看到手上流出的血滴在窗沿上时,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回头一看,她刚刚经过的地方果然都留下了一些血迹。
苏不迟故意让血继续流,然后跳下窗户往旁边一条没人的小路跑出去十几米后,用衣服紧紧的包住伤口又回到了那间房中,然后躲在了床下。
以她的体力不可能跑出去太远,而且她对这里的环境极不熟悉,只怕没过多久便会被抓住。
这里虽然危险,但现在却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此时外面已经天黑,蕊黄和香浓见她们迟迟没有回去定然会来找。如果找不到,她们应该就会去找俞洵帮忙。
她现在只求蕊黄和香浓能够快一点去找俞洵,这样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床下久未打扫,全都是尘埃。她也不在乎,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大抵是过了半个时ʝƨɢℓℓ辰,门被人一脚用力的踹开,“你居然敢骗我......”
钟翦的话还没有说话就顿住了,只听见他怔了一会儿便对外面的两个粗使婆子喊道:“人呢?!”
那两个粗使婆子慌乱的跑进来,见窗户打开,战战兢兢的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去找?”
“是是是!”
然而这时,钟翦却忽然又叫住了她们,“等等!地上有血迹,多叫几个人沿着血迹去找!”
“是。”
没过多久,钟翦也离开了,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有许多的脚步声沿着她方才跑去的那条路追了过去。
苏不迟还是不敢出来,一直这样趴在床底下。哪怕身子冷得厉害也不敢移动半分。
就这样又躲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听见钟翦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大骂道:“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何用?!”
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说道:“公子,她一介女流之辈想跑也跑不远,肯定还藏在这宅子里,只有咱们细细的再搜一遍定然能找到。”
“那还不赶紧去找?!要是找不到人,小爷让你们好看!”
说完这句话,钟翦便走了过来,坐在了床上。
苏不迟顿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紧张的又往墙角缩了一缩。
之前回话的那个人应当是出去了,外面的动静却一直没有消停。
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没有找到,钟翦怒不可遏,上前狠狠的踹了那人一脚,“你不是说她一定就在府内吗?现在人呢?!”
那人捂住被踹疼的地方,哆哆嗦嗦的道:“公子息怒,小人......小人确信苏姑娘一定还在,只是躲了起来而已。”
“废话,我也知道她躲起来了,可躲在了哪里?你们这么多人,都快把这个宅子翻过来了不也还是没有找到,如今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放厥词?”
第52章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缩起脖子瑟瑟发抖,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不高兴就将怒火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这时,人群里一个亳不起眼的小厮忽然说道:“也......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找过来,这、这件屋子就没有......”
这间屋子是钟翦住的地方,他们怎么有胆子来搜查?更何况也不会有人傻到这个地步,所以才一直没有想到这里来。
苏不迟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心里不断的祈祷蕊黄他们能过动作快些,不然她真的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钟翦愣了一下,看向那个说话的小厮,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你说她一直都藏在这里没有逃走?”
“小人、小人也只是猜测而已......”
先前回话的那个男子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我们明明看到窗户上和那边的地上都有血迹,她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苏姑娘身娇体弱却能藏这么久都不被发现,这说明她并非寻常的女子。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小人尚且都明白这个道理,苏不迟定然也知道......”
那人还想再反驳,但被钟翦挥手制止了。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道:“出去几个人把这间屋子围住,其他人给我仔仔细细的找!”
“是!”
刹那间,翻箱倒柜的声音不停的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苏不迟已经退到了角落里面,身子死死地贴住墙壁。从她这里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些人的鞋字,顿时连呼吸也不敢再有,心也在狂跳。
很快就有人朝床的方向走了过来,那人将床上所有的被子都翻了一遍。除了打碎的花瓶之外什么都没有再发现,他站在原地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又朝另外一旁的柜子走去。
苏不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幸运,正想感激上苍,这时候一张脸却猛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把她吓得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倒流起来。
“找到了!”
众人纷纷一惊,钟翦闻言大步走了过来,推开那个人自己俯身一看。原本有些阴郁的脸露出了一个更加狰狞的笑容,“没想到还真的在这里!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事已至此,她反而镇定来了下来,干笑了声,道:“不劳烦三公子了,我自己出来就行。”
说着,在钟翦要吃人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爬了出来。
床下全是陈年未扫的积灰,不仅她的衣服上沾得都是,就连脸上也噌了不少。钟翦见她这狼狈的模样,满腔的怒气忽然消散了大半,命人去端了一盆水过来,“把你脸上的灰都洗洗吧。”
苏不迟僵硬的洗了洗,边洗边思考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然而时间太短,别说是想办法,她现在连个头绪都没有。
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脸再大也洗完了,钟翦又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不迟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道:“钟三公子,我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关门?”
“你倒是聪明,居然躲在了这里。要不是最后六子识破了你的诡计,还真就叫你躲过去了。”
“呵呵呵,你过奖了、过奖了......”
钟翦看着她,玩味似的笑道:“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苏不迟看着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脚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一步,“钟三公子说笑了,现在天也快亮了,不如大家都各自散了,你看如何?”
钟翦咯咯的怪笑了一声,忽然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按在了凌乱不堪的床上。
苏不迟大惊失色,抬脚想要把他踢开,却不想反被他的脚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你说的对,时间确实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爷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亲芳泽了。”
说完,伸手一把扯掉了苏不迟的腰带。
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那如噩梦般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她开始撕心裂肺的挣扎起来,“不要!不要!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越是挣扎,我就越兴奋,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敢骗我会是什么下场!”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人用力的踹开,发出来一声巨响。钟翦皱起眉头,不悦的去看是谁胆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的他的好事?
然而抬头一看,只见俞洵带着浑身的寒气走了进来。外面的院子里已经躺了许多钟家的人,各个都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而取而代之的全是俞洵带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
俞洵从容俊美的脸上此时满是杀意,他一个闪身就到了钟翦的身边,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甩。只听见“砰”的一声,钟翦打着滚撞在一旁的柜子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你没受伤吧?”
听到他焦急的询问,苏不迟再也绷不住,眼眶湿润,手忙脚乱的扑到他的怀中大哭起来,“你怎么现在才来?”
俞洵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双手紧紧的将她揽住,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俞曷收拾完外面的人,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才好,连忙侧过身子盯住钟翦,防止这孙子逃跑。
过来好一会儿,苏不迟才慢慢止住哭声,抬头哽咽的道:“我们快回去吧。”
俞洵明白她的意思,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在路过钟翦时,他忽然停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冰冷的眼神让钟翦这样混不吝的恶人都觉得从心底里涌出了一股寒意,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语气发虚的问:“俞洵,你、你想干什么?”
从方才看到俞洵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后悔了。倒不是畏惧武安侯府的势力,而是因为俞洵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以前曾经不小心弄死了俞洵的一匹马,结果他居然逼他把那匹马吃了,不吃还不许他走。最后他生吃了一条腿,是皇上听说了这件事后赶了过来,他才保住一条命。
之前他明明派人去打听过苏不迟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他才敢下手,可谁能想到苏不迟说的竟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