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师,她几个舅舅舅母,是长辈,给他们的东西须得额外用心,同时沈阅为了谢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礼物又要相对贵重,这个她提前早有打算,大概要送什么也都提前安排了,回头叫冬禧带上就好。
然后再主要就是表兄弟姐妹还有嫂嫂韩氏了,连带着昨日大婚替她送嫁的那两个姑娘的份儿。
这些,她根据个人喜好单独列了张单子,递给林管家:“你替我准备这些就行,长辈们的我提前都备下了,冬禧会处理。”
要送的东西,基本就是文房四宝,香包胭脂、布匹或者点心这些。
须得去哪家铺子采买,具体要什么价位样式的,她都一并罗列清楚。
林管家看着条理清晰的单子,心里对这位新主母的为人就大概有数。
“是,小的即刻着人去办。”他恭谨点头,把单子折了折,捏着便要告退。
沈阅突然想起别的事,就又叫住了他:“林管家,你既来了,就省得我再找你一遍,是这样的,我自娘家陪嫁过来的这几个丫头都是我用惯了的,想全部留在这个院子里使唤,可以吗?”
林管家立刻明了:“是小的疏忽,府里人员皆有造册,应该拿给王妃过目,听您调用的。只是因为近日都在忙着两位主子大婚之事,便一时没顾上。”
沈阅只是想给他先打好招呼,安顿自己的人,省得几个小丫头来了陌生的地方不知如何自处,倒真没有急着揽权或者敲打人那意思。
她笑了笑:“这个确实不急,我明日还要回门,就过几天再说吧。倒是我们这院子里,原来服侍的有哪些人,你得予我说说,具体都是负责做什么的,我好重新安排一下他们差事。”
林管家道:“王爷这院子一直都是长赢在管,平时除了早晚洒扫的八个婢女,再就没有旁人出入了。”
沈阅诧异:“日常服侍起居的人呢?”
林管家大约也觉得这样的主子很不成体统,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尴尬:“您也知道,王爷才刚回京不久,也用不惯生人,轻易不准人往这院子里进,日常起居也不用人伺候。只有洒扫和轮番听差伺候茶水的一共十二个婢子,她们都住在旁边不远的偏院里。王妃现在要见她们吗?”
沈阅:……
她就说秦照这院子,她过来两回,都总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上回那个奉茶的婢女,跟没点眼力劲儿似的,放下茶盏就埋头走人。
然后今天一大早,也没个人进来伺候,反而把冬禧和春祺都难为坏了。
不过也正常——
不管秦照出身怎样,他从军这些年,军营里凡遇战事,行军打仗的时候能讲究什么?像是照顾自己日常起居这些事,秦照的确是应该做得来的。
不过,他这院子里原来没有人,反而省了她的事。
她也不用担心重新分配差事再引发底下人之间的矛盾了。
“不用了。她们原来怎么做事,暂时就还是叫她们怎么做行了。”定了定神,沈阅道:“不过,府里的大管事、二管事、侍卫以及丫鬟小厮各有多少,你先具体给我报个人数。昨日我与殿下大喜,备了些喜钱,你替我拿去给大家分一分。”
林管家忙道:“王爷已经赏赐过了。”
“他给的算他的,不耽误。”沈阅笑道。
给外间候着的冬禧递了个眼色,冬禧就点头转身出去了。
新主母刚入府,打赏一下下人收买人心,很正常。
平时秦照不在京城,林管家管着这座王府的人情往来,最懂这些规矩。
沈阅既然开了口,他也不过分推辞,就准确的先报了个人数上来。
这边刚说完,冬禧就回来了。
手里抱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里头都是用荷包、小布袋、或者红纸包好份例不一的碎银或者铜板。
沈阅原就是个很有打算的人,知道要嫁过来的是这家之后,自己就先大概摸清了一下王府大概的下人人数。
东西都是要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的,事到临头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示意冬禧将盒子交给林管家:“里头我提前备了一些,按照人头和份例分好了,不过我不知道府上确切的人数,可能会有偏差。劳林管家拿下去替我给大家分了,若有不足,您再来寻我这丫头补齐。”
提前备下的东西,只多不少。
而且她刚听林管家禀报了府上确切的下人数目,已经确认过了,可保稳妥。
所以,这话就只是一句场面上的客套话。
林管家也心知肚明,不会少——
如此,也就等于说,如有余下的,也就不必再额外送还。
“是!那小的就替底下人都先谢过王妃的赏赐,改日带他们拜见王妃时再当面磕头谢恩。”林管家也是游刃有余的应付,然后便抱着匣子走了。
冬禧等人继续收拾东西,一直整理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总算把沈阅带过来须得常用的东西在这屋里合适的位置都归置好。
彼时,又已经是日暮时分。
秦照没叫人回来报信说不回来吃饭,所以厨房来问时沈阅就说先等等摆饭。
昨晚没太睡好,今天中午也没歇午觉,她就抱了床薄被倚在榻上。
本来只想打个盹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还睡得相当沉。
直到被拥入一个带着潮湿水汽的怀抱里,她鼻子一痒,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
入眼,就是秦照呈现在她上方,披头散发的一张脸。
“怎么就睡这了?”他连着被子一起把她拥在怀里抱了抱,“春祺说你晚饭也没吃?”
沈阅睡得浑身虚软,脑子里也浆糊似的,乏力的紧。
“我等你来着。”她没怎么过脑子的嘟囔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因为刚睡醒,她声音也含糊不清,软绵绵的。
听在耳朵里,甚至莫名有点撒娇那味道,挺勾人的。
秦照有些意动,但想着她晚饭也没吃,就生生压下了邪念。
他手掌揉揉她的头发,“都已经过初更了,你起来洗把脸,我叫他们给你拿饭。以后我再有事晚回来,你就先吃,不用还特意等着。”
他放开她,就要下榻去喊冬禧她们,却被沈阅拽了袖子。
“我也不饿,就是困,想直接睡了。”她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动,就仰着脸,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赖在他怀里。
秦照懂她的意思,佯装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就将她连被子都一起捞在怀里,抱着往床榻那边走。
沈阅睡得脑子没太清醒,这会儿就一心犯懒,否则也不好意思刚嫁过来就这么使唤他。
但她做人的基本素质还没被困意冲散,手指绕过秦照一缕头发表示关切:“你在哪儿洗的澡?我怎么没听见你回来的动静。”
“晚饭与兵部的同僚一起吃的,喝了点酒,怕熏着你,刚好又和老甘在外书房谈了点事情,就在那边洗了澡才回的。”
可是从外书房走了一路回来,他发尾上这会儿还隐约在往下滴水。
秦照将她放到大床上,刚想顺势而为做点什么。
沈阅却撑着力气挣扎坐起来:“不是跟你说了要擦头发吗?”
秦照这会儿可没心思跟她讨论这个,但见她蹙着眉,的的确确是一副埋怨中带着关切的表情……
到底是没好意思不领情。
他又起身,去脸盆架上扯了几块干布巾过来。
沈阅坐在床上,迷迷瞪瞪但却动作娴熟的给他擦头发。
秦照枕在她腿上,瞧着她这小模样,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但是为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忍了又忍,直到她一点点给他把头发绞干,顺手把半湿的布巾都捡起来塞给他。
然后,一扭头就栽进了被子里,闭着眼扒拉被子往身上扯。
秦照顺手把布巾都扔在了旁边小几上。
然后——
踢了鞋子、放下床帐上床,又拉开她的被子,把人往怀里一搂,一气呵成。
沈阅起初也没多想,只是他亲她脸时下巴上刚长出来的一点胡茬很扎人,她本能的缩着身子躲。
直至发现秦照剥了她的外衫裙子以后还在继续……
她突然意识到他是想要做什么了。
睡意登时就被吓跑了一半,慌忙扒住他摸索的手:“别……”
秦照哪肯听她的。
力道相差悬殊,沈阅两只手抓着他一边手腕他都依旧想干嘛还能干嘛。
实在挣扎不过,沈阅终于慌了,带着哭腔求他:“真的别了,我……我这会儿都还疼得很。”
她这模样,眼泪都快出来了,明显就不是装的。
而且你要说她就是别有居心的不让碰,那也绝对不是,毕竟昨晚新婚夜她都没说不肯。
秦照这才后知后觉,回忆起白天两人出门时她走路行动都磨磨蹭蹭的模样。
这……
真的有这么疼?他明明都已经很含蓄很克制了啊?
想他也是真的想,就是看沈阅这模样便忍不住心软,更怕他如果无所顾忌,再给她弄出什么阴影来……
纠结再三,安王殿下还是决定往长远里看,先忍忍。
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媳妇儿再把衣带系回去,把人揽在怀里躺下。
沈阅明显是没太信得过他的人品,被他锁在怀里还战战兢兢的去偷偷观察他表情。
秦照被她这么看着,就又容易冲动,于是把她脑袋往下一按:“睡觉。”
沈阅老实躺了会儿,见着男人当真说话算话,没再使坏,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就在她重新酝酿睡意,即将入睡时,秦照却越想越不甘心,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一本正经的与她商量:“你这……要不要找大夫拿点药涂一涂?是伤着了吗?”
“你疯了吧?”沈阅被他气得暴跳如雷,睡意登时全没了,也跟着蹭的坐起来,如临大敌般拿被子裹着自己缩到床角去,面红耳赤的冲着他嚷:“我不要脸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
亏他想的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三更。
第081章 谄媚
沈阅憋着气自己单独裹个被子, 缩在大床最里侧,背对着秦照睡了一晚。
不过次日醒来,人却是在秦照怀里的。
他这日居然也没早起练武。
只不过可能早起成了习惯,沈阅转醒时, 他人早醒了, 正侧身盯着她看, 时不时手指卷起一缕她散在床榻上的发丝把玩。
面上,鲜见带着舒缓又轻柔的表情。
唇角更是隐约噙着一抹笑。
沈阅不否认他这副皮囊生得极好,尤其摆出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面孔看着你时……
只怕是个姑娘都会脸红心动。
意识到他应该已经这样盯着自己瞧了许久,沈阅心跳蓦然快了几分。
“醒了?”见她醒来,男人唇角就绽开一个真实的笑。
沈阅瞧见他这个笑容, 立刻就想到昨夜他后来试着哄他时候的模样, 然后不可避免的也就想起了那场冲突的起因和他说的那混账话。
此刻秦照这笑脸, 落在她眼立刻变成了谄媚。
嗯——
顿时也不怎么能蛊惑人了!
她火气蹭的一下窜上来, 瞪他一眼就钻出被窝,要离他远远的。
别人家夫妻同床, 为了方便夜里端茶递水的伺候, 都是妻子睡外侧。
沈阅出嫁前,家中也给她恶补过一些婚后的规矩,她其实知道有这一茬, 只是这两晚秦照都对她动手动脚的, 一番折腾或者冲突下来他就总把她堵在床榻里侧睡。
这会儿他玉体横陈挡在外侧, 沈阅生着气, 就也不怎么顾忌大家闺秀的仪态,直接猫了猫腰, 大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率先下床。
秦照本想伸手来拦她的, 但临时想到了什么,眸子突然眯了眯,就干脆懒散躺着没动。
眼见着她动作灵活迅捷的从他身上迈过去,下地穿了鞋子就往外间走……
男人眸色微微沉了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兴奋又隐晦的光。
嗯,看她这样……
这是睡一晚上好利索了?
沈阅却不知道他是在背后琢磨着算计自己,径自去外间喊了冬禧她们进来伺候洗漱。
今日三朝回门,依旧是件很看重体面的大事。
冬禧给沈阅挑了妃色的衣裙,给秦照则是拿了身松叶绿的长衫。
沈阅大概看了眼,觉得还算应景,就这么定了。
和冬禧商量完,她回头看了眼里屋的方向,也没叫秦照,只自顾走到另一边洗漱去了。
秦照从里面踱步出来。
冬禧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伺候,他已经兀自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管他。
沈阅在洗脸漱口,他只安静站在这边看着。
沈阅洗完就回了内室梳妆。
从他身旁经过,理都不理。
冬禧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立时就感知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不敢当面言语,只能格外谨慎小心些的跟着沈阅服侍。
秦照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见春祺重新换好了洗脸水,他也走过去洗漱。
之后,仍是拿了他自己的衣裳进净房,不多时再出来就已经穿戴整理了。
连续两日都是这般,两个丫头看在眼里,终于大概有数——
这位王爷私底下没什么架子,也不必她们近身服侍。
两人遂就安心,一门心思的仔细伺候她们姑娘去了。
府里这么两个主子,还特意去饭厅吃饭没必要,是以沈阅昨日便交代过厨房,早饭一律给他们送到房里来用。
两人吃了饭。
饭桌上沈阅依旧是对秦照不搭理。
这会儿,就连直肠子的春祺都看出来俩人这是闹别扭了。
两个小丫头心里叫苦不迭,从旁服侍着却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同时心里也是既怨念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