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风起——承珞【完结】
时间:2023-02-22 12:37:17

  比赛时间是不允许带手机入场的,丛夏不知情,她依然以为奶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匆忙完成比赛的时候离开场地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来不及查看的消息。
  她已经顾不得去找工作人员和老师解释,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机场,路上在给周嘉誉回电话。
  “奶奶,奶奶我是丛夏。”丛夏眼睛红得厉害,“您再等等我,我马上就上飞机了。”
  奶奶和周嘉誉只说了几句话,便像耗光了所有的精力一般,又强撑着和周坤交待了许多后似乎已经是筋疲力尽,勉强吊着一口气看了看屏幕里哭着的丛夏。
  “好......奶奶,等等你。”
  丛夏用仅剩下的理智完成了安检登记,甚至在起飞开飞行模式前还又和周嘉誉通了一个电话。
  但飞机落地,她疯了一样地跑出航站楼,从机场去往医院的路上时,她收到了周嘉誉的消息。
  【奶奶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
  开虐开虐!
 
 
第63章 
  ◎你是在怪我吗◎
  短短五个字, 丛夏盯着屏幕,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心情陡然跌入谷底。
  已经......去世了。
  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丛夏已经听不见周围嘈杂的交通声和司机的询问声,她觉得好安静,脑子短暂的空白之后, 闪过了一帧又一帧和奶奶有关的画面。
  出租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丛夏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状态和神志走上了电梯,跌跌撞撞地进了已经安静了的病房。
  周坤已经在着手处理后事了, 周嘉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垂着眼睛, 神情有些呆滞,目光落在眼前的白色单子上, 整个人像是灵魂被剥离了一般, 毫无生气可言。
  听到丛夏进来的声音, 努力地抬起眼皮。
  抬头的那一瞬间, 丛夏吓了一跳的。
  熬了一夜, 周嘉誉本来好看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又哭得太凶,ʝƨɢℓℓ眼皮也都红肿起来,脸色微白,唇色发紫看起来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来了。”周嘉誉的口气很轻,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要不要, 再看一眼奶奶。”
  丛夏站定在床边, 泪水模糊了视线, 伸出的手还没有落在被单上就已经僵在了半空中。
  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
  逝者已逝, 生者如斯。
  丛夏后退了几步, 垂下胳膊,勉强将眼泪忍住,直到靠在了医院走廊里冰冷的墙壁,再也控制不住一瞬间爬满了整个脸颊。
  奶奶的身后事办得很简单,火化的那一天,周嘉誉在原地整整站了半日,一动不动,盯着烧着火的炉子,面无表情,却又在心里疼得翻江倒海。
  葬礼之后,周坤又在老家忙活了几天还要去临川处理小半个月丢下的工作,本来想带着周嘉誉一起回去,奈何他不肯。
  丛夏本来也不放心周嘉誉一个人留在这边,况且在临川她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在网上买了一些日用品,决定在奶奶家这边也住一段时间。
  葬礼结束之后不久,周嘉誉终于坚持不住病了。开始只是轻微的咳嗽发热,丛夏给他吃了两天的感冒药也不见好,扁桃体发炎肿到完全说不来任何话。
  周嘉誉拒绝去医院,丛夏也没有办法,看着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角起了血泡,心疼却很无奈。
  这些天,周嘉誉也基本是不吃不喝,也几乎都不怎么和丛夏交流。
  认识他这么久,丛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周嘉誉,把药吃了。”
  丛夏确定周嘉誉听到了,可等了半天,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丛夏咬了咬牙上去掀开了周嘉誉的被子。
  “起来!”
  周嘉誉深吸了口气,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接过了丛夏手里的药,全部塞进了嘴里。
  “你起来和我说说话。”
  周嘉誉摇了摇头,“夏夏,我没什么心情。”
  “那起来吃点东西,我陪你。”
  “我没什么胃口。”
  “那你要怎么样!”丛夏的耐心也快被消耗殆尽。
  长久地沉默过后,周嘉誉抬起头看向丛夏,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不想怎么样,不想让奶奶离开我,但她还是离开我了。”
  周嘉誉看着丛夏,口气从激动又重回平静,松开了握紧的手,“而且,她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丛夏像是猛地被刺中,心疼得厉害。她怔怔地看向周嘉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的意思......是在怪我吗?”丛夏底气不足,声音很小,话的尾音里还在抖着。
  周嘉誉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只是情绪上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是什么感受。
  “我没有。”周嘉誉轻叹一口气。
  他知道这件事怪不了丛夏,可他的头脑里总是不断地闪现着奶奶最后带着遗憾离开的画面。这种自责,愧疚,怀疑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止。
  周嘉誉叹了口气,重新躺下,过了好久闷声说了一句:“我想自己待一会。”
  丛夏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辩驳什么。
  如果她知道奶奶的情况会恶化,她肯定当天晚上就会退赛赶回去。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丛夏忽然觉得心好痛,一时间莫名的愧疚,悲伤,全部涌上了心头,随着心跳很快席卷了全身上下。
  听到房间的门关上,周嘉誉重新睁开眼,他看到了桌面上丛夏留下的热牛奶和面条,沉思了半晌。
  想要到道歉,但说不出口。
  周嘉誉恨自己为什么会钻这样的牛角尖,为什么会想到如果那一晚丛夏就退赛,是不是就来得及看奶奶最后一眼。
  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旦踏进去就没有办法走出来,只能越陷越深。
 
 
第64章 
  ◎舍得分手吗◎
  没有剧烈的争吵, 只有冷漠和疏离。
  丛夏从来没觉得, 和周嘉誉的待在一起会有一天变得如此煎熬和紧张。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愧疚,还是委屈,只是夜里睡不着的时间越拉越长,从开始凌晨的一两点, 到后面到凌晨三四点都毫无睡意, 甚至可以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
  周嘉誉的身体慢慢好了,精神状态稍好之后的某天晚上陪着丛夏去了趟超市, 买了很多菜,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我来吧。”
  丛夏正在洗菜, 周嘉誉挽了挽袖子,从流水里接过了青菜。
  周嘉誉的厨艺是很好的, 也就一个多小时的功夫, 就准备好了晚饭, 都是丛夏爱吃的。
  刚才去超市, 买了点啤酒, 周嘉誉也一起放在了桌上。
  周嘉誉的酒量很好,但一般是不会喝酒的。丛夏进餐厅看见桌上的啤酒,心里隐隐的不安,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便落座了。
  各怀心思,也没什么心思吃面前的饭菜。
  丛夏味同嚼蜡, 目光时不时落在周嘉誉的身上,欲言又止。
  “这是奶奶临终前嘱咐我给你的。”周嘉誉见丛夏也不怎么动筷子, 便也就切入正题了。
  是一个很小巧的红木盒子, 丛夏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只成色很好的翡翠镯子。
  “奶奶收了一辈子, 她让我给你。”周嘉誉的口气很平静, 倒是没什么波澜。
  “嘉誉......”丛夏刚刚有些缓解的情绪又一瞬间掉回了谷底,她已经很难表述清自己的心情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
  “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周嘉誉打断了丛夏的话,把红木盒子又朝着丛夏推了推,“奶奶给你的,你就好好留着吧。”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丛夏的错,可他总是在想,如果参加比赛的是他,丛夏的至亲重病在即,他一定会立刻退赛赶到她身边的。
  最伤人的从来不是结果,是反复挣扎的过程和不对等的博弈,以及他现在已经不能够确定的,还存在的,是否变得稀薄的爱意。
  他没有怪丛夏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失望吧。
  自从大二开始,丛夏越来越忙的时间表,错过的生日,失约的回家行程安排,一次不停调整压缩的约会时间,无数个想要开口却又静默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瞬间。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争吵,是沉默,是平静。
  周嘉誉又开了一罐新的啤酒的,喝了大半。他忽然觉得很陌生,他抬眼看了看丛夏,目光刚好撞上了她温柔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柔和,却怎么也瞧不见当年在教室门口第一次遇见时,回头张望的天真和明亮。
  是谁说过,真正的分开前,总是有一段回光返照,之后便是彻底的诀别。
  “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接受和消化一下。”
  沉默良久,周嘉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丛夏,最终说了自己的决定和想法。
  从始至终,丛夏一言未发,她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手里捏着那只翡翠镯子,面子上平静坦然。
  “好。”
  组织了很多话,但想到最后,丛夏都没有说出口,应该是没必要的。
  “给我把镯子带上吧。”丛夏伸出了白皙的手臂,把镯子递给了周嘉誉。
  看着镯子费力地滑进了手腕,丛夏被那么翠绿色刺痛了眼,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等你。”
  还在寒假,丛夏就先回了临川,走的那天是周嘉誉送她去的高铁站。
  快进站的时候,丛夏僵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周嘉誉。
  少年似乎还是那个少年,笔挺高大地站在那里朝着她挥手。候车室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光亮,温暖。
  原来,人是可以对另一个人反反复复心动的。
  回去的路上,丛夏关了手机,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甚至感觉不到饿和渴。
  是什么时候,她和周嘉誉之间,演变成了连解释都会觉得矫情的地步了?
  丛夏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顺着眼睛廉价哇啦啦地往下流,慢慢模糊了外面高速后退的窗外景致。
  明明有微信,有电话,有各种各样的联系方式和途径。
  但直到除夕夜,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这个假期过后,他们已经不会再一起回北京了。
  丛夏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她拼命地看论文,和师兄师姐讨论课题,忙到自己只要躺在床上,就累得会昏睡过去。
  年,周嘉誉是一个人在老家过的。
  热闹的烟火,家家团圆的年夜饭,这一切都随着奶奶的离开变得遥不可及。
  他是可以一个人生活得很好,在临川这么多年,他也是这么过的。亲人逝去的滋味他也不是没有尝过,只是奶奶的离开是能扎进他心里的那把刀,插进去,连流出的血都是落寞和孤单的。
  关于丛夏,关于这么多年的感情,许多夜里总是会梦ʝƨɢℓℓ到。
  犹豫了再犹豫,挣扎了又挣扎。
  他是直到丛夏开学的日子的,算着时间在她临行的前一天赶回了临川。
  还没出正月,临川还是冷得厉害。周嘉誉就站在楼下,没有打电话,一直等,从正午到天阳落山。
  直到天已经黑了,丛夏下楼帮着孟葭倒垃圾,才在单元门口看见周嘉誉。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站得时间太久了,周嘉誉的脸和手都冻得冰冷,丛夏走过去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帮他暖。
  “夏夏。”
  无数个夜,思念和爱终于占了上风,周嘉誉舍不得。
  丛夏轻轻地应了一声,钻进了他的怀里,口气很轻,有些轻微地颤抖,也不敢去问他是不是想好了,是来和好还是来告别。
  “我爱你。”周嘉誉闭上眼,紧紧地抱住了丛夏。
  话音刚落,丛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又很快被擦掉。
  “我知道,我也是。”
  年都要过完了,可四处还是红彤彤地亮着灯。丛夏想起了高三的那个年,那个美丽的冬日童话。
  童话,应该都是有个美好温柔的结局吧。
  又下雪了,漫天纷飞的雪花落下来,这一年,一定是个好年。
  丛夏回北京不久,周嘉誉就开始准备出国的事了。
  同一批一起去的同学,就是盛铭洲,段晨瑞,还有乔愉。这件事,周嘉誉也给丛夏说了。
  回学校的日子,丛夏依旧忙碌得很,这是可以卷绩点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她也不敢松懈。
  去澳洲要转机,起飞前,周嘉誉给丛夏发了消息。
  回过了之后,丛夏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了好久。
  这一去,就是小两年,甚至连过年都未必能回来。他也终于要靠近自己的梦想了,高中时就无比坚定和向往的梦想。
  雄鹰本来就是属于蓝天的。蒋珍霞说得对,周嘉誉的生来就是为了赢的。
  她还是很骄傲,骄傲这样的人是她从年少就认定和喜欢的。只可惜,她已经觉得,他在离她越来越远。
  是很强烈的第六感。
  尽管奶奶去世的事他们和好了,周嘉誉也在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但真相就扎在了心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忽略。
  丛夏无力得很,原来渐行渐远是一种这样的感受吗?她开始偶尔失魂落魄,患得患失......
  甚至开始,给自己做心理预期。
  周嘉誉要是离开她的话,他应该怎么能更好的接受。
  因为异国隔着时差,两个人也都的琐事缠身,慢慢就把每天视频改成了两天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
  周嘉誉的适应一直很强,但奶奶去世之后生了场大病后,一直都没有完全恢复回来,加上澳洲这时候已经的快要入球,水土不服的缘故,忙着训练也无暇顾及身体上的问题。
  才刚刚四月,就又病倒了。
  盛铭洲和段晨瑞在另外的训练基地,在这里,在澳洲离周嘉誉的最近的,能稍微搭把手买药什么的,就只有乔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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