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离开呀,我也想等你飞回来。”丛夏的眼泪像不听话的珍珠,含糊不清地说着:“可我没有办法,爆炸之后师兄受伤了要去国外治疗,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治好都说不准,我总不能拖着你也和我一起等吧。”
痛苦的记忆又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那段至暗的日子丛夏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提及,泣不成声地说着。
“很难的,我也过得很辛苦。我要去找工作,我要交房租,我还要攒康复中心的钱。我不停地生病,失眠,莫名其妙的过敏,甚至还掉头发,我过得每一分钟都痛苦到找不到形容词。”丛夏越说越激动,酒劲儿全都涌了上来了,她抱住了周嘉誉的脖子,红着双眼,漂亮的脸颊上爬满了泪痕,抽泣着鼓足勇气,“周嘉誉,那里的冬天好冷好冷,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周嘉誉的心快要碎了。怪不得她回来之后变得更少言寡语,还会贫血,看着总是那么憔悴。
他以为她应该是和师兄过得很好,很幸福。
“可不可以,不要怪我。”丛夏醉了,但眼泪止不住,她紧紧地抱着周嘉誉,反反复复地说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78章
◎这一生,无法释怀和放弃◎
丛夏哭得厉害, 酒精已经到了安全替代了她可以理性思考的能力, 再也装不下去。
周嘉誉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只是想告诉她没有她的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没有想到,她哭得竟这样伤心。
“夏夏……”
“对不起, 周嘉誉, 真的对不起。”
“可是你有乔愉,她比我好, 她更合适你。”
丛夏知道所有人都说她心狠,但只要周嘉誉过得好, 她其实并不在意。她没有想过,自己一厢情愿做出的所谓牺牲, 代价周嘉誉也跟着承担了一半痛苦的后果。各自被情绪束缚, 为固执骄傲献祭了全部的自由。也成了压死他们曾引以为傲的爱情最后一根稻草。
丛夏越发迷糊了, 捂住脸, 不愿意再抬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她真的没有力气再重新来过了。
周嘉誉小心地把丛夏扶起来,摸着她顺滑的ʝƨɢℓℓ头发,帮她擦了擦已经到红肿带着泪的眼睛。
“丛夏,你在说什么。”
这样的眼泪好像要砸进他心里一样。
乔愉再优秀,在他的心里也都从不能与她相提并论。周嘉誉摸着她的头, 闭上了眼,能感受到那种真实的热烈和心疼。
越这样说, 丛夏越止不住, 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发放肆地流过眼泪了, 钻进周嘉誉的怀里, 缓缓搂住他的腰, 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周嘉誉白色制服打湿。
海边离周嘉誉的家并不远,直到丛夏哭得筋疲力尽才,他才背着她回去。
因为喝了酒,所以车就没开回去,走在路上还可以感受到潮湿的海风从耳边吹过。
周嘉誉感受到背上的人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肩头反反复复地念叨,“周嘉誉,对不起,对不起......”
太晚了,丛夏又喝醉了酒,周嘉誉把她放到了主卧的床上,给她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看着她因为醉酒而红起来的脸只觉得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但随即又像是做贼一般心虚,赶紧起身去了厨房。
曾经最亲密自然的举动现在再做起来竟然如此的生涩,周嘉誉心里很不是滋味。
喝醉了酒的丛夏一般是很乖的,只会撒娇着往人怀里钻。周嘉誉喂着她喝了点柠檬水又在她身边沉默地坐了很久,才转身去阳台,关上了主卧的门。
她过得当真辛苦,完全不需要求证真假,只看看她淡淡乌青色的眼底,还有单薄瘦弱的身体就能看出。
周嘉誉点了一只烟,心难受得厉害。
最后一丝怨气也没有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不解,所有的怨恨都在丛夏抱着他泣不成声说对不起的那一刻就都彻底消失了。
或许,他们都要面临各种人生课题,而这些花费他们宝贵而又热烈的青春。
有勇气再来一次吗?周嘉誉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又无数次地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丛夏已经成为了他人生意义的一部分,这一生,他都无法释怀和放弃。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回南京啦,放心吧,这周榜单上我昨天不更的,后天也要补上QAQ
第79章
◎夏夏不哭,我陪着你◎
丛夏醒过来的时候, 躺在软和的被子里, 挣扎着摆脱困意爬起来,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
昨晚,她只依稀记得在海边,听着周嘉誉说了那么多, 不受控制地喝了不少的酒, 然后......然后是靠在他肩膀哭得一塌糊涂,应该是说了不少难过的话, 再之后她完全记不得了。
懊悔已经来不及了,酒也喝了, 话也说了。
昨晚海风吹着,月光那么温暖又漂亮, 她听着周嘉誉说那些过往, 完全掉入了失控的漩涡。
丛夏掀开被子, 晃晃悠悠地往卧室外面走, 转弯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见了周嘉誉。
长身而来的背影, 背对着她靠在床边,挺拔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
正看着入神,周嘉誉察觉到身后有人忽然回头。
“醒了?”
“嗯。”丛夏有些心虚看了看周嘉誉,点点头,又像模像样地环顾了下四周, “这是你的房子吗?”
“不然呢?”
“装修得挺漂亮的,还靠近海边, 应该挺贵的。”丛夏第一次来周嘉誉家, 又是因为喝醉了酒, 所以觉得有些尴尬, 只好硬找话题。
“我的工资还可以。”周嘉誉看了一眼丛夏。
丛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头疼不疼?”周嘉誉走了过去,很自然地抬手帮她揉太阳穴。
丛夏下意识地往后躲却没躲掉,被周嘉誉的一手圈在怀里,一手揉着她的太阳穴,口气很轻,“酒量这么差,还喝那么多。”
离得太近了,丛夏能感受到他的鼻息,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沐浴露一般的花香味,又莫名混杂着一些刺鼻的烟味。眼底是红血丝,看得出他因该是一夜没睡。
她记得,之前他是从不抽烟的。
看来这几年他没有撒谎,抽烟喝酒,他没少痛苦得折磨自己。
干咳了一下,丛夏有些不适。
周嘉誉也知道自己身上带了烟味,有些不好意思,他怕丛夏介意,“我一会去洗。”
“没事。”
只是沉默着给她揉揉太阳穴,时间过得格外慢。
“那个......那个,我昨天都说什么了?”
周嘉誉看了她一眼,凑得更近了,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让她的目光无处闪躲,很久都没有回答。
“你......你干什么?”丛夏有些慌,想要推开周嘉誉却挣扎不开。
“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没有。”
“那你怕什么?”
“我没怕。”话是这么说,但丛夏的声音小得很,垂着眼睛一副委屈模样。
周嘉誉没再逼问她,往后撤了两步,拉远了一些距离。
“给你煮点粥喝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
“不用了,一会我就去上班了,楼下我买了包子就好。”丛夏有些不好意思,准备赶紧离开这。
“一会就好了,再去卧室躺会吧。”周嘉誉进了厨房没再说话。
丛夏又不好直接溜走,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地回到了卧室。
也不直到是不是昨晚喝了太多酒,肠胃也不是很舒服,肚子疼得难受。
丛夏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生理期,已经是三个月前了。自打在国外病了几场生理期一直不走,血止住之后,她的生理期就再也没有规律过。
但这会腰有些酸,小腹闷闷地难受,丛夏预感不太好,想着应该也没有这么倒霉,便躺下强忍了一会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应该是没睡多久,可再醒来下床的时候,丛夏一眼就瞥见了蓝色的床单上落了一块血迹。
丛夏赶紧低头,发现自己的白短裙的下摆也弄脏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巧的是,周嘉誉这时候敲门进来,肯定是瞒不下去了,总不能弄脏了人家的床单还跑掉吧。
“那个......我把你床单弄脏了,我来洗一下吧。”丛夏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一样,说话声小的像蚊子。
周嘉誉看了一眼床单,血迹倒是很小一片,没有在意,“没事,一会我来洗。”说着弯腰去撤脏了的床单。
“哎,我来,你别碰,脏的。”丛夏赶紧去拦着,怎奈何周嘉誉还是动手撤了下来。
裙子脏了,班是来不及上了,周嘉誉拿了一件最大码的白色短袖给她。
“我去下楼帮你买点卫生用品和红糖吧。”周嘉誉倒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完全没有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
和少年时手忙脚乱,焖银耳红枣都不会完全不一样。周嘉誉准确无误地买了丛夏以前大学时候最经常用的卫生用品牌子,丛夏在卫生间处理了半天,扭捏着穿着他的白色短袖出来的时候,他也已经用红糖煮了鸡蛋,好泡了一杯热的红枣水。
白色短袖再大,也仅仅是件上衣。
丛夏穿在身上不合身倒是次要的,白花花的长腿搂在外面才是最要命的。就站在离周嘉誉不远的厨房门口,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过来,把这喝了。”
周嘉誉赶紧收回目光,生怕自己会想偏了。
研究所那边请了假,丛夏乖乖地喝了红糖和红枣水,虽然腹痛稍微缓解一些,但还是难受得直不起腰来,蜷缩成一团,扶着桌面根本装不下去若无其事。
周嘉誉皱了皱眉,她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明明上学的时候也没疼得这么厉害啊。
“要不要躺下休息会。”周嘉誉口气很温柔。
丛夏捂着肚子,本来还想嘴硬一下,但实在是太痛了,痛得她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周嘉誉很自然地将丛夏横抱起来。
主卧已经换了新的床单,周嘉誉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还塞了热乎乎的暖水袋进去。
“你去忙吧,我没事,躺一会就好。”
脸色都白了,丛夏裹在厚重的被子下就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柔弱单薄。
周嘉誉坐在床边,掀开被子,伸手摸了摸,盖在了丛夏平坦的小腹上,轻轻地揉着。
和大学时候一样,偶尔他们周末约出去玩赶上丛夏生理期,玩了一天晚上住在外面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舒服。周嘉誉就会哄着她少吃止疼药,抱着她给她揉肚子。
丛夏捏了捏被单,疼得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像是要哭了一样,周嘉誉瞧见了,心也跟着闷闷的不舒服,很低声地去哄。
一切举动都那么自然又顺理成章。
即使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有些略微生涩,但那份踏实的熟悉感让两个人完全拒绝不了。
丛夏知道自己昨晚说了许多话,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拒绝周嘉誉的关心和照顾而不是继续肆无忌惮地享受和贪恋。
但理智好像忽然消失,感性一下子占了上风。
她往下摸索着ʝƨɢℓℓ,直到在温暖的被子里摸到了同样温暖的周嘉誉的手。
周嘉誉像是被烫了一样,眼眸动了下,继而看向了床上还挣扎的丛夏,翻转了手掌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很疼吗?”
意有所指,是现在,是过去。
丛夏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泪就掉在了枕头上。
“疼。”
“别哭,揉揉就不疼了。”周嘉誉伸手抹掉了丛夏的眼泪,温柔地笑着,“夏夏乖,我陪着你。”
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周嘉誉对丛夏永远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
而丛夏也恰好最吃他泯然无畏的外表下心疼热烈的这一套。
疼到昏睡过去了,周嘉誉看着她迷糊睡着才收回了酸疼的手,中间又帮着她换了一个热水袋,出门去最近的商场买了新的干净的衣服。
一觉醒来,丛夏好了许多,找了一圈发现周嘉誉没在,看桌上放了字条。
【我去航司一趟,给你炖了桃胶牛奶在保温碗里,新衣服在门口的柜子上。】
字条的旁边还有话梅糖。
桃胶牛奶煮的很甜,丛夏喝得干干净净,想了想又把碗都洗干净了,才换上衣服离开了周嘉誉的家。
在那张字条上,丛夏也写了一行字。
【谢谢,碗我洗好了,我先回去了。】
想了想,丛夏又补了一句。
【等你不忙了,我请你吃饭。】
回去到家才工作了不久,周嘉誉就打了电话过来。
“喂。”
“肚子疼好点没?”
“好多了。”
“那就好。”周嘉誉稍微放心,“就明天吧。”
“明天什么?”
“请我吃饭。”
丛夏还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周嘉誉在说什么,低头应了一声,本来想着再说;两句就挂电话了。
“夏夏。”
“嗯?”
“没事,早点休息。”话到嘴边,周嘉誉又给咽了回去。
慢慢来吧,她昨晚哭得那么伤心,反反复复只会念叨一句对不起,看着就让人心碎。
至少,现在,此时此刻,他们都回到了临川,甚至几个小时前,她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铃兰花她没来得及带走,床上换过的新床单残留着她睡了一下午残留的香气。
周嘉誉知道,他那颗濒死的心终于活了,终于又能在复杂的世界里感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喜怒哀乐。
作者有话说:
宝们快完结了,番外你们想看什么,尽情评论~今日评论□□红包叭,错了错了错了,这几天玩更新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