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唐太太, 你还好吧？”
一位服务员发现了倚在门后脸色惨白的邢珊，就过来向她询问。
邢珊的目光还凝望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上，然后看见路铭铭的搭档从酒店里冲出来, 跪在路铭铭的尸体旁边嚎啕大哭。
刚才蔡锡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冲出来, 他应该也发现死者是他们的同伴路铭铭。
006说路铭铭是被npc杀害的, 显然路铭铭就是在游戏空间里被人推下去的。
路铭铭在游戏空间里面被npc杀害，她是会在这个空间重新回到案件开始的地方, 还是会有积分上的惩罚。
又或者······她真的死去了？
邢珊只觉得耳边都在嗡嗡响着, 脑海中一片混乱。
“珊珊, 你还好吧？”林令舒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酒店了, 扶着邢珊到大厅的沙发坐下，然后给她斟了一杯热水。
“她在这里死了, 会有什么惩罚吗？”邢珊才回过神呆呆地问。
林令舒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在游戏里面还从来没有被npc杀死过。
游戏里面的死亡也分为三种。
像他们在这个案件最初那个空间时，他们的无意识死亡是游戏既定程序，所以不叫作死亡, 而是称为完成进度。
还有林令舒曾经提到过的末世大逃杀案件, 被凶残的npc杀死后，玩家会被宣告游戏失败。在游戏重置后回到起点，重新开始查案。这也算是游戏程序设定的玩家死亡。
但如果是像路铭铭这样被普通副本案件的npc所杀, 和前面两种情况又不一样。
总之像路铭铭这么倒霉的, 之前貌似还没有听说过。
其他玩家大概率也已经从智能数据助理处得知路铭铭是被npc杀害的，接下来的搜证都更加谨慎, 害怕会像路铭铭一样莫名其妙被npc杀死。
躲进数据空间，是唯一能避开和npc接触的办法。
邢珊和林令舒也回到了数据空间, 两只兔子正蹲在角落发呆。
“006.”邢珊招招手, 006就走到她旁边, 她问起，“你知道路铭铭是被人杀死的吗？”
数据兔很茫然地摇头：“遇害玩家的智能数据助理不见了，我们只听说她是被npc杀死的，但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动手的。”
这样属实正常。
路铭铭遇害，说不定和这个案件也有什么关系的。
邢珊就将她刚才和路铭铭在1704房间遇见的事告诉林令舒。
当时路铭铭应该是和她的搭档吵架了，路铭铭从1704跑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完全不知道。
不过路铭铭摔下去的位置，很明显就是从这相邻的几个房间的窗口摔出去的。
“我们去1704看看谁在这个房间。”邢珊过了最初的害怕，现在也回了神思就提议道。
“也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探了消息就回来。”林令舒点点头。
邢珊却拉住他：“一起去吧！到时候如果真有情况，我们还能演一波。”
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遇见特殊情况也容易办事。
林令舒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但现实显然比他们想象中的情况还要难搞。
十七楼是VVIP区，只有特定的电梯卡才能从其他楼层直达十七楼。
而十七楼只有五个套房，还有工作人员巡逻，可供躲藏区域很小。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从数据空间的1704房间进入游戏空间的1704房间，但他们无法估量在1704房间的情况，很有可能会直接发现然后被当作闯入者带走。
“那我们就躲进衣柜里吧。”邢珊已经搜索过1704房间，就拉着林令舒躲进衣柜里面；衣柜很大，正好能躲藏两个人。
关上柜门准备传回游戏空间前，邢珊还有些忐忑地担心：“万一1704房间的人刚好打开衣柜，我们岂不是被抓个正好。”
这种小概率事件如果发现，他们的运气得是多么糟糕。
不过他们还是约定，只要听见有异动就立刻回来。
两人小心地躲在衣柜里，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声音。
邢珊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就像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林令舒扶着她的后背，紧紧挨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出来微薄的热气。
他们都能听见1704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林令舒认出来是米栎在说话；他们应该是在外面的客厅，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听得到。
米栎正在向A先生道歉，说实在是他没有安排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另一个陌生的男性的声音响起：“刚才闯进来的那个女生应该并不是米栎先生准备的吧？如果是来参加舞会的嘉宾，这事也不好解决。”
邢珊对林令舒做了口型示意，表示这个人应该就是黛妮的哥哥伯森。
外面似乎吵起来了，有人摔门离去，米栎责怪工作人员没有看好门，怎么会让陌生人闯进来。
工作人员也在连连道歉。
路铭铭应该也是像他们一样直接切换过来的，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他们这几个人推下楼了。
邢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却逐渐没了声音。
躲在衣柜里的人也不敢松懈，直到过了很久才听见脚步声响起，应该是那个还没有露过面的A先生进来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嫌疑人是怎么样的人，如果他突然来拉衣柜，邢珊和林令舒就会提前做好准备立刻切换回去。
按照游戏程序设定，玩家是不可以在npc面前进行切换。
想来这也是路铭铭被他们发现了之后，直至被扔下楼都没有找到机会。
幸好A先生并没有察觉到衣柜里藏着人，过了一会就听见有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听见另一个脚步声进来。
“A先生。”这是米栎的声音，“实在是抱歉。此次您赏脸前来，却让您受到了惊扰。我们调查过，那个女孩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名门小姐，请您放心，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想来米栎所提到的就是路铭铭在游戏里面的身份。
A先生嗯了一声，语气似乎多了几分愉悦：“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米栎应下：“能被您喜欢，也是她的福气。”
在衣柜的黑暗中，邢珊微微抬起头，看见林令舒眸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A先生和米栎的这段对话，恰如他在米栎家听到的米栎和胡咎的对话。
邢珊感觉到林令舒扶着她后背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
“尸体处理好了吗？”A先生又问。
“您放心。尸体已经运出去了，现在藏在我家里；等到明天我们就将尸体处理掉，绝对不会留下痕迹。”米栎道。
他们所提到的尸体，应该就是琳达的尸体。
依照他们的对话语气，就像是A先生杀掉了琳达，然后将尸体交给米栎他们。
在第二个空间，米栎同样也曾这样向胡咎问起，当时胡咎也是这样回答。
外面又陷入了安静，只听到片刻后米栎出去的声响，正松了一口气。
突然亮光照射进黑暗的衣柜里，A先生布满阴翳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们就这样没有一点防备地被抓了个正着。
林令舒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拉着邢珊就从衣柜里冲出来，推开房间门往外跑。
“你们是什么人？”A先生呵斥了一声，就听见他拿出手机呼叫外面的人。
邢珊很清楚，他们绝对不能被抓住，否则很有可能路铭铭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们必须要找到机会尽快切换回去。
被林令舒拉着极快速度地从房间里冲出去，然后开了客厅的门离开了1704房。
外面响着警报声，无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都是闻讯来抓他们的。
“跟我来。”林令舒低声跟邢珊说，回头看见工作人员已经出现从走廊的尽头过来，就带着邢珊向另一边的方向过去。
只需要绕过五个VVIP房间，后面就是消防楼梯。
消防楼梯没有锁上门，两人刚挤进了消防楼梯里面，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舞裙的姑娘站在黑暗的楼梯下，正背对着他们。
“你们是杀死琳达的凶手吗？”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的声音无比清晰。
“不是。”不知道她是谁，邢珊只是下意识地摇头。
“不！”她发出尖锐的叫声，无数只惨白的手从黑暗的四周伸出来，似乎想要将他们都拉入黑暗中，“我看见你们杀死了琳达。”
邢珊反倒并不觉得太害怕，只是望着那个站在黑暗中的身影反问她：“我是谁？”
粉裙姑娘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提着裙子朝楼下跑去，消防楼梯里的东西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npc走后，邢珊和林令舒才切换回数据空间。
“恐怖本果然不一样。”邢珊拍拍前胸，舒了一口气说。
“她应该也是今晚跳舞的学生。”林令舒认得那姑娘身上的粉色舞裙，“不过她到底是人是鬼？”
其实那姑娘到底是人是鬼也不重要了。
邢珊只在思考着那姑娘到底是将他们认成了谁？
第27章
玩家都躲在数据空间里不愿出去, 邢珊和林令舒从消防楼梯里出来，迎面就撞见了蔡锡。
“你们有没有见过叶青？”蔡锡慌忙地找他们询问，“就是路铭铭的男朋友。”
邢珊指了指楼下, 说他在游戏空间的一楼。
原来路铭铭和她搭档真的是情侣。
看见蔡锡踉踉跄跄地往电梯间跑去, 邢珊在心底无限唏嘘。
杀害路铭铭的凶手应该是A先生, 邢珊觉得杀害琳达的凶手同样也是A先生。
唯一动摇了她怀疑的，就是刚才在消防楼梯遇见的那个姑娘。
为什么那个姑娘会认定她和林令舒是杀害琳达的凶手？
如果那个粉裙姑娘是重要npc, 她的信息应该也是有效信息。
是否她透露出来, 杀害琳达的凶手可能有两个人, 是一对男女组合。
现在出现的女性嫌疑人只有黛妮, 难道这还能是送分题？
现在他们掌握的证据都已经差不了，就可以开始进行线索推测；等理清了线索还可以再去搜索一次, 基本就能将这个案件查得差不得了。
十五楼的部分房间是空的，邢珊和林令舒就随便进入一个房间，然后开始安静地梳理案件线索和思路。
这个案件出现了五个嫌疑人。
【米栎】【胡咎】【黛妮】【伯森】【A先生】
在笔记本写下这五个名字，邢珊暂时在【胡咎】的名字上划了一条删除线。
“我认为胡咎在这个案件中起到的是帮凶的作用, 他必然不是真正动手杀死琳达的人。”邢珊说出自己的猜测分析, 关于首先将胡咎排除的原因，“我们在上一个空间看到胡咎杀害了琳达，是因为那是镜面空间, 我们所获得的信息都是错误的扰乱信息。胡咎和琳达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这边缺少了这一块信息。”
林令舒是在胡咎家里搜索过证据, 就将胡咎和琳达的名字用一条线连起来：“我在胡咎家里找到了胡咎和琳达往来的书信。琳达是在三年前入学玫瑰学院舞蹈系，胡咎是她的师兄, 他们是在玫瑰学院认识的。胡咎和琳达应该是情侣关系，他们从一年前就正式确定关系开始交往了。”
将他们的往来书信递给邢珊, 只是瞥了一眼, 邢珊就放在一旁。
琳达还真是一个怨种, 竟然会跟胡咎这种人处对象。
林令舒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A、A1、B和C四个空间，分别对应的是他们刚进入案件的空间、琳达被黛妮杀害的空间、《那朵红玫瑰》的故事空间和现在这个空间。
不同空间的共同点和差异点也逐一列出来。
这个案件共通的点就是琳达在玫瑰舞会的时间段被害，她的衣服着装都是玫瑰舞会领舞的红裙和红舞鞋。
因为衣服打扮的这个点，可以确定《那朵红玫瑰》的故事空间是迷惑信息。
琳达作为原定领舞，却在玫瑰舞会开始前被替换，绝对是有原因的。
A空间获得的信息就是《那本红玫瑰》，以及林令舒听见米栎和胡咎的对话。
A1空间是在槐树下挖到了琳达的尸体。
B空间的故事走向是完全遵照了《那朵红玫瑰》的故事，唯一不同的就是杀死琳达的人发生了改变。
C空间的信息是和A、A1空间基本吻合的，这个空间的线索才是琳达真正的死因。
原本邢珊最怀疑的人是米栎，在【嫌疑人5号】A先生出现后，A先生又取代米栎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而消防楼梯里的粉裙姑娘，她给出的信息到底是真实信息还是迷惑信息？
如果是在普通的剧本杀本子，像粉裙姑娘这样的路人甲npc给出的信息是可信的。但在这个案件当中，因为迷惑信息太多，还要辨别信息的真假才能相信。
不过在同一空间中，邢珊认为粉裙姑娘给出的信息大概率是真的。
这个案件的凶手很有可能也是两个人团伙作案，是一男一女的组合。
正是因为这两个选项都太简单粗暴，才让他们很难做出选择。
这个案件的难度就在于嫌疑人并不配合调查，而且还会做出杀害玩家的行为，导致这个案件的难度在本质上就比别的案件上升了一个阶梯。
林令舒在这个空间的米栎家和胡咎家都走过一遍，拿到了不少的证据线索。
他从胡咎的电脑里导出了他和米栎的对话录音，但是录音是经过了剪辑，是米栎答允赠予胡咎五百万以作为胡咎帮助他的酬金，并在胡咎的新书出版后为他提供最好的营销服务。
胡咎特意将米栎的这个允诺剪辑下来，就是生怕米栎事后会不给他兑现承诺。
而所谓胡咎对米栎的帮助，很显然就是指胡咎将琳达连蒙带骗地送给了米栎。
再加上他们在搜索1705房间时得到的线索，这个案件的前情基本上能被串联起来。
黛妮的犯罪动机：为了争夺玫瑰舞会的领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