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茉：“我怕因为我过于优秀，那个数学家对我爱得无法自拔干扰我正常工作的进度，影响我的业界风评。”
张大明微汗：“你是不是，想得有多了。”
程茉语重心长：“你不懂你不懂。”
张大明：“啊？”
张大明：“人家都快六十了，爱情这冲动也不是说上头就上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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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明解释了一通，程茉才了解清楚。
原来是主办方看过程茉之前的作品，比较欣赏，所以先来敲定了她。
弄清了这个乌龙。
程茉在心里嘀咕道：“冒犯了，老伯。”
“不过，我再问一句，那个数学家，不姓陈吧。”
“什么陈，人家姓吴，记得叫人家吴老师。”
“哦。”程茉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程茉拿到了吴老师的微信号，手指敲动输入进搜索框，页面弹出吴老师的微信名片，头像是一朵蓝蓝的云，昵称就叫云淡风轻。
看到这么有年代感的名字，程茉不由得承认，好像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过了半天，吴老师才通过了程茉的微信好友。
程茉十分理解，这个节奏很对啊，哪有一个年纪这么大的数学专家还能秒回微信消息的。
程茉在表情包库里搜罗半天，特意找了个中老年表情包，图片上是一个微笑的拟人化的黄太阳，太阳上面红字写着【您好！】
过了一会儿，对面也回了个同款中老年表情包，两个翩翩起舞的蝴蝶，中间三个大字【您也好！】
妥了！接头成功。
程茉为了保险起见，再次确认道：【请问是吴老师吗？】
又一个老年表情包：【是的】
程茉放下心来，回了一个【好的】表情包。
对面又回了一个【喝茶】的表情包。
程茉犹豫了，这表情包战争还要继续下去不。
好在没让她犹豫太久，就有人拉起了一个工作群。张大明告诉她，除了那位姓吴的专家外，还有三四名数学专业的学生来打打下手，大概就是群里面这些人了。
大家在群里面挨个自我介绍。
程茉介绍完自己之后，就去处理别的事情。
再次看手机，已经过了半天。
群聊消息还蹭蹭地往上涨。
她还以为大家开始在群里讨论方案了，点进去一看。
嚯。
清一色的客套官方术语。
有结合实际派的——【没想到老师您也来参加这个项目，令我倍感荣幸啊。】
有无脑吹捧派的【老师，刚拜读完您的研究论文，实在是振聋发聩，令我醍醐灌顶啊。】
有投机取巧细节派的【老师的头像，是自己拍的吗？一看就很有艺术感。】
还有不蹬鼻子也能上脸派的——【老师，我的毕业论文方向和您的研究领域一致，不知道能不能空闲之时向您讨教一二】
一群人刷起屏吹捧起了吴老师。
程茉咂舌，学术圈，也要这么谄媚吗？
潜水许久的程茉看吴老师根本不鸟这些人，啧啧摇头。
这些小年轻。
这种话，当然要私聊里说了啊，在群聊里说这些，让老人家怎么应承。
只是她不知道，不是大家不想私聊，而是根本加不上那位老人家的微信，无奈，只能在群聊里投石问路了。
为了随大流，程茉也大喇喇地跟着夸了一句。
合作嘛，话说好听点，推进就顺利些。
其实程茉不太愿意做这种捧人臭脚的事情，如果真的欣赏，她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可她实在对这位老先生知之甚少，夸也夸得心虚。
不过好在，看样子，这位老师也不会搭理这些群聊消息，而且，她稍微克制地模仿一句，在这些人里面，也算是鸡立鹤群了。
程茉研究了一下那位投机取消细节派兄台的话风，拧着眉打字道：【是啊是啊，老师的昵称一看就很有文化与风度。】
程茉正等着其他人再发言把自己盖过去呢，大家却好像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机，没人回复，屏幕上孤零零的挂着她的消息。
这样会不会有点突出啊？
程茉正有些愁，又有人发了消息。
不错不错，她慢慢地长舒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舒完，在看清屏幕时又提着肩猛吸了一大口。
因为回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销声匿迹了半天的吴老师。
云淡风轻：【哦？展开说说。】
第72章 正式见面
群聊里的众人秒懂, 原来大佬喜欢听彩虹屁啊。
于是又一轮一条消息可以占据手机半屏的彩虹屁大赛开始了。
程茉看着屏幕，惊愕半晌，哑然失笑。
回到酒店, 穿着黑色制服的门童立在一旁, 棕色盆栽的绿叶桂树间隔一米, 依次排开。程茉走进旋转的金框玻璃门。
前台面带微笑迎上来：“程小姐，这是您的客人吗？”
顺着前台手指的方向, 程茉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肉乎乎圆滚滚的憨厚小胖。
看到程茉, 小胖脸上闪动着看见亲人的感动微光。
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了。
“不认识。”多么冰冷无情冷酷不讲道理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 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天堑, 阻拦在程茉和小胖之间。
眼看着前台就要找保安再度把自己请出去，小胖眼角抽搐, 表情还没有从女人你怎么这么狠心中切换出来，赶忙举手：“我我有大情报。”
程茉微笑着拦下前台：“我仔细看了看，好像还是认得的。”
前台艰难地保持职业素养：“认识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小胖瘪着嘴跟在程茉身后坐到了大厅的黑皮会客沙发上, 怨怨地说：“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 不远千里来找你，就为了第一时间把最新情况告诉你，你还这么狠心对我。”
程茉抿了一口水, 巧笑倩兮道：“哦, 如果不是某人联合某张姓男子把我跑了十几趟才敲定的画廊场地让给了别人，你猜猜, 我现在会在干什么？我想想，除非宇宙大爆炸, 否则我应该在踌躇满志地准备我的个人画展吧。”
小胖的气势立刻低了下来：“我……那不是……哎呀……”
“好啦。”程茉端了一杯水放到小胖面前的桌上, “刚刚呢, 算跟你计较完了，以后，我就不提了。”
“对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程茉拎着包从沙发上起来。
听到“吃”和请客，口水仿佛从小胖眼睛里流了出来，他感慨又坚定地说：“程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干妈了。”
程茉擦汗：“其实，你可以问问我，想不想要你这个便宜儿子。”
程茉带着小胖去了一家老上海装饰的沪菜馆，迎宾穿着暗红色的旗袍，语调温婉，轻声介绍着店铺特色。
明黄色的灯光下，小胖对着红木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大菜呲溜呲溜流口水。
程茉打开手机。
微信群聊【数学艺术展】里又蹭蹭蹭冒出了好几条消息。
【有幸加入这个课题组，竟然治好了我多年不治的颈椎病】
【啊我说呢怎么今天一起床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原来是能跟着老师一起学习啊。】
【我靠！我刚刚随手摸的体彩竟然中了20块，我这辈子都没中过奖，吸吸老师的欧气。】
底下一连串【吸，吸，吸】
程茉笑了，也跟加一【吸】
沉寂许久的吴老师也终于看到了这一排嗷嗷待吸的小崽子。
跟在程茉后面回复了一个老年表情包——【好的】。
不知道这位老师从哪弄来了这么多类似又不雷同的中老年特用版表情包，可能是同龄人交流多了，随手一收。
程茉估计吴老师都不一定明白吸欧气是什么意思，只是碍于面子，敷衍了一下大家。
“程姐，你怎么不吃啊？”
“没什么胃口。”程茉从手机里抬起头，“对了，你想找我说什么最新情况？”
小胖囫囵地干着饭，头都不带抬一下，含混不清地说：“哦，臧严那个展，凉了。”
没听到对面的动静，小胖狐疑地抬起头，看到程茉安慰嵌坐在椅子里的模样，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淡定？”
“我还在回味，这个报应，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啊。”程茉摇头感叹道，一招手，眉飞眼笑地喊，“服务员！加菜！”
突然胃口大开的程茉夹了一筷子青笋，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凉的，他得罪谁了？”
小胖：“我听老大说，是臧严画展的赞助商垮了，资金链一断，展就办不起来了。连画廊的租金都付不起了，更别说什么宣传策划了……”
“赞助商倒闭了？看来还是臧严这人衰，谁挨他谁倒霉。”
“倒霉是真的，但没倒闭。”
“那是……闹掰了？”
“不是，是那家老板，经济犯罪被逮捕了。我听老大说，还是老板儿子亲自举报的。”
程茉啧啧感叹：“豪门的世界就是不一样。”
吃了一会后，程茉想到什么，神情轻松地拿起手机。
果然，程茉打开臧严的朋友圈，发现他删掉了前几天嘚瑟的动态。
犹豫了那么零点零二秒，程茉稍微做了做人，没有亲自发消息“慰问”臧严。
程茉顺手点开了另一条吸吸吸的群聊。
手指轻快地敲字：【真吸到了】
吴老师这次回的很快，老年表情包再次上线。
云淡风轻：【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哼着小曲，程茉带着小胖办理了入住，小胖这次过来，汇报这个让姑奶奶舒心的消息是其次，更重要的任务是担任程茉助理，辅助她完成这次大展。
等电梯的间隙，程茉把小胖也拉进了工作群里，跟大家介绍了一下小胖。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说着，突然，一条消息弹出。
【臧严通过扫描群聊二维码加入了群聊。】
程茉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小胖。
小胖：“你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这什么情况。”
程茉：“我给张大明打个电话。”
这边，电话还没拨通，另一边，臧严的消息就发了出来。
臧严：【各位老师好，我也会和程茉老师一起，完成接下来的艺术展工作，因为我个人还在国外，因此会晚几天参与到工作中，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哟！】
程茉把截图甩到张大明脸上。
张大明：我去问问。
张大明打听了一圈，原来是臧严不知道走了个什么关系，搭上了主办方，直接空降进来，木已成舟。不过臧严进去也是程茉的下手，越不过程茉去。
在程茉和张大明沟通的这段时间里，群聊消息又刷了很多条。
臧严：【真心话，特别开心有这个机会能跟老师们一起合作。】
臧严：【哎呀，真的，我实力但凡差一点，都来不了这个项目了，不像有的人，天生就运气好。】
小胖皱眉：“程姐，他是不是在内涵你没实力靠运气啊。”
程茉提着唇角转过头：“小胖，你好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
小胖摸摸头，哈哈两声：“还好吧。”
程茉撇着嘴角看了小胖一眼，深吐一口气，算了。
回到房间，程茉斜睨着手机屏幕上一条条刷过的消息，臧严在群里社交得多乐不思蜀，程茉就多闷闷不爽。
郁闷至极时，群里蹦出了一条消息。
云淡风轻：【禁止闲聊】
这四个字一出，整群萧条了。
程茉只想大喊：吴老师一出，谁与争锋啊！
程茉乐滋滋地靠着枕头，怎么办，有点爽啊！
吴老师的发言还是很有分量的，那几个数学专业地学生都闭麦不谈了，只剩下臧严无辜地表演。
臧严：【老师抱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您不开心了，希望您不要生气~如果有能够弥补的地方我一定会做好。】
两秒后，云淡风轻回复。
【你可以退群】
……
程茉看到吴老师噎死人的回复，笑得在床上打滚，如果不是碍于工作身份，她是真想双击666啊！
接下来的几天，群里安静了不少，程茉也陆陆续续见到了数学专业的几位学生。
果然还是小年轻，其中一个寸头的男生，一看到程茉竟然脸红了。
加了程茉微信后想着法子跟程茉聊天，程茉晾了他两天，寸头在酒店遇到程茉时还若无其事地追上来。
“程老师，你们干什么去啊？”
程茉用手肘怼了小胖一下，小胖挡在程茉身前：“去接人。”
寸头抓抓头：“我刚好也没事，要不然跟你们一起去。”
小胖语塞。
“车满了，坐不下。”程茉从小胖身后越出，拽着小胖往酒店前门走去。
寸头还在后面喊：“那我等你们回来吃饭啊！”
程茉路过酒店前台的时候，看到前台上放了几包给小孩吃的零食，肚子空空，顺手捞了一包。
汽车在通往机场的道路上行驶。
“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吴老师准备一些什么见面礼啊？”小胖坐在车上，后知后觉地问。
程茉：“我们这刚上高速，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迟了。”
小胖：“我不也没想到数学那边的人还要我们去接待。”
“我看看后备箱，里面有一些我给我爸妈准备的保健品，管骨质疏松那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