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茉叹息了一口气:“懂了吧?”
小胖摇头:“不太懂,难道是因为他被你荼毒太深所以奋发图强自学成才?”
程茉无语:“你怎么不说他是在我影响下萌生对数学深深的热爱呢。”
小胖:“这个难度,估计比我徒手爬一次珠穆朗玛峰的困难还要大一些。”
程茉:“我谢谢你啊,这么跟你讲吧,这就像是一个成天在家里吃大鱼大肉的同学,看到了每天只有一个窝窝头的我,还要来装自己很饿抢我的窝窝头,懂了吧!这能忍吗?”
小胖义愤填膺地摇头:“当然不能了!太过分了!窝窝头多无辜。”
“是啊,窝窝头好无辜。而且他还连抢了我一个月的窝窝头。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看不爽他了吧,无解啊……”
小胖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咱们都成年人了,学会放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最后就演变成了小胖开导程茉放下那些窝窝头,就当喂了狗,好心态秒有。
回房间的电梯里。
小胖眼瞅着快到自己楼层了,提醒程茉:“程姐,明天咱们去婺源采风啊,定好闹钟。”
“没问题。”程茉回道,“对了,你这两天看到臧严没?”
“没有啊。那次研讨会之后人就消息了。”
“算了,懒得理他。我回去再稍微准备一下明天的采风活动。”程茉打了个哈欠道。
婺源采风活动,是去参观别的跨界展,观摩学习一下别人的创作经验。程茉又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些资料,在自己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了一阵后,抱着抱枕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小胖瞎扯的那段话,她竟然梦到了过去……有他的那段过去。
翌日清晨,酒店门厅。
张珣听到陈琛时不时的闷咳。
张珣担心地说:“你生病了?要不你在房间里休息,我带个小孩一起去就行。”
陈琛:“小病,没事。”
话音刚落,陈琛单掌撑在胸口,微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陈琛咳得脸都红了,张珣着急地伸手想拍拍陈琛后背,却被陈琛不露痕迹地躲开。
张珣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惺忪睡意的女声:“你生病了?”
张珣回头,一个乌发松散,白到发光的美女打着哈欠朝两人走来。来人正是陈琛深藏不露的高中同桌,程老师。
陈琛“嗯”了一声,似是在回答程茉的问题。
刚回答完,又紧跟咳了两下,边咳边道:“很难受。”
张珣:……
刚刚不是还小病吗?一秒钟就这么严重了。
程茉睁开眼皮。
陈琛眉目下敛,嘴唇发白,好一朵坚强不屈、簌簌发抖的雪玫瑰。
程茉微微皱眉,重重看了陈琛一眼:“我出去一下。”
程茉离开之后,刚还才咳得惊天动地的男人似乎瞬间被治愈,两指并拢,用指腹擦过唇,恢复了淡定。
张珣表情似乎有些崩裂:“……你还好吗?”
陈琛轻点下颌,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道:“非常好。”
张珣又观察了陈琛一会,看他真没什么事了,便放下心来,随口问道:“也不知道程老师干嘛去了?”
陈琛半掀眼皮,道:“当然是……帮我买药。”
话音刚落,程茉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您好您好,我们这一个人,重感冒,咳得有点吓人,不知道你们介意吗?嗨……他没事,人高马大的,就算生着病,抗着水上十楼都不喘气,就是怕给您那边工作添麻烦……”
张珣:……
陈琛:……
第75章 死缠烂打
一路上, 张珣看着,程茉真没把陈琛当病人,连呼带喊的, 真不怕把人累出个所以然。
参观结束, 已经接近黄昏了, 除了中午草草吃了一口,一天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张珣有些心急, 眼瞅着陈琛比早上更严重, 唇白发干地闭眼靠在车后椅背上休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酒店。
回程路上, 小胖开车,程茉坐在副驾驶。
程茉侧着头看窗外的景色, 时不时听到后座一两声轻轻的咳嗽,像是刻意压制过的。
程茉看了看半开的车窗渗进来的风,喊道:“小胖啊,把车窗摇上来。”
小胖:“怎么了?”
程茉:“我冷。”
摇上车窗后, 程茉继续看街道上的风景, 看了一会,突然出声道:“小胖,前面路边停下, 有你爱吃的烤肉, 咱们买些带回去。”
“哦,好。”
停了车, 程茉也没问后面两人要不要吃,径自拉开车门出去了。
小胖朝后面看了眼, 周全地问道:“两位老师, 你们要吃吗?”
张珣摆了摆手。
下了车, 小胖环顾一圈,皱眉道:“烤肉摊在哪啊?”
程茉:“诶?没有吗?我好像看错了。”
小胖:“那咱们赶紧回吧,我看陈老师挺不舒服的。”
程茉:“急什么,我再找找。”
最后程茉拉着小胖进了一家招牌褪色的小商店,在一筐满满当当的东西里,给小胖找了一袋巴西烤肉……辣条。
小胖看着慢腾腾结账的程茉:我……上次吃这个可能还在十年前?
与此同时,留在车里的张珣四处张望,看到了旁边的药店和便利店:“我给你买点水和药去,再这么熬下去可不行。”
陈琛没逞强,点了点头。
等他在车里喝完了药,程茉和小胖也晃悠悠地上了车,没说什么,继续往酒店开去。
-
为了整理前一天采风时学习的经验,程茉去了筹备组的临时办公室。
边细化方案边和大家讨论。
小胖到时,桌上已经放了一排早点。
小胖也端了一块放在程茉面前。
是精心装饰的草莓蛋糕。
小胖吃了一口,感动地说:“主办方太贴心了。”
程茉也跟着用勺子舀了一口。
王魏然说:“昂,不是主办方。”
小胖:“那是谁啊?”
王魏然:“是陈琛老师买的。”
“咳咳咳。”刚吃了一口的程茉被狠狠呛到,边咳嗽边把刚吃的蛋糕吐了。
中午吃饭,陈琛那边又单独送来了两盒午餐,都是程茉爱吃的,最后,程茉拿了主办方准备的盒饭,小胖一人干了两盒。
小胖边吃边说:“没想到,陈琛老师的盒饭这么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到,我死而无憾了。”
程茉:“天天吃?要不然,你嫁给他?”
小胖挠挠头,犹豫地说:“这……不太合适吧。”
……
吃过饭,程茉抽空在过道窗前放了一会儿风。
身后响起一道放轻的脚步声。
程茉回头。
王魏然捏着一瓶橙汁,有些局促地走来。
但意图很明显。
程茉刚想拒绝,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很熟悉的声音。
原本拒绝的话被她吞下,她扬起笑脸,接过王魏然手里的橙汁:“给我的吗?”
乍见程茉这么热情,王魏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是的。”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橙子了。”
王魏然抓着头发,脸一点点红起来:“真的吗?我随便拿的。”
余光瞥到那道远去的身影,程茉像打完仗一样松下了肩膀,把饮料还给王魏然:“假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橙子。”
“啊……”王魏然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橙汁。
程茉坦白道:“刚刚突然对你这么热情,是拿你当挡箭牌,对不起。”
“啊?没事。”
“不过,你也不用特殊对待我,我没这个心思,也不想影响正常工作。”程茉把话说开,就回到了办公室。
程茉可以坚定地拒绝陈琛的糖衣炮弹,但是她没办法拒绝陈琛的方案策划。
好几次,她理不出头绪时,陈琛轻轻一点拨,思路就通畅了。
好像,要是她不想那么多,他们就能以普通同事的方式相处下去。
晚上九点多,办公室渐渐空了起来,小胖为了夜宵提前离开。程茉还在细化方案,一会在纸上,一会在电脑上涂涂改改。
再抬头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她揉了揉脖子,活动着僵硬的肩颈,站起来收拾包,也准备离开。
蓦的,周围一片黑暗。
她“啊”地惊呼出声。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一道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一阵风来到了她面前。
“谁啊!”程茉紧张地呼吸,戒备抬手一挡,攥住了一个温暖东西,骨节分明的,是手。
“是我。”陈琛的声音响起,“别怕。”
萦绕在周围的熟悉松木味道令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
她轻轻一动,手臂撞到了键盘线,电脑屏幕亮起,散发着荧光。
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弧度,漂亮的瞳仁。
他微弓着身子,又一遍在她耳边说:“我在,别怕。”
耳廓传来热气,牵连起一阵阵微麻。
距离一下子被拉的很近。
心跳声清晰地响起。
他拉着她的手。
鼻息交错间。
电力恢复,光源亮起。
程茉向后退了一步,闷闷地说:“你别攥着我。”
陈琛挑眉,睨着两只叠在一起的手,不咸不淡地说:“是你攥着我。”
啊哦。
程茉迅速松开了手,转过脸。
绯意染上面颊:“你快走吧。”
“一起。”陈琛道,“万一等会又停电了怎么办?”
程茉:“我不怕。”
“可是……”陈琛拖长了音调:“我怕。”
“你怕就报警,跟我说有什么用?”程茉背上包,脚步很快地从他身边穿过。
-
刚回到酒店,就撞上了好久不见的臧严。
臧严站在铺满提花花纹地毯的酒店长廊一角,背对着程茉,正在讲电话。
“前两天去调理调理心情咯,程茉真的是,凭什么这个项目落在她头上。不过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那边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大帅哥,好像还是一个大数学家,说话挺有份量的,等我搞定他!”
大帅哥,是说陈琛?
搞定,搞定是什么意思?
程茉太阳穴突突跳着。
就听到臧严细笑了两声,朝着电话那头打趣道:“管他弯不弯,见了哥哥都得翻。”
臧严在圈子里风评不佳,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他混乱的男男关系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程茉抿唇,朝臧严走去。
臧严正手指缠着着衣帽上的小带子,猛地被人一推。
他惊呼一声,转过头,看到来人,慢慢放下手机:“呀,茉茉,好久不见啊。我前两天有点急事,才赶回来,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我的气了吧?”
程茉抱着手臂,看臧严表演:“臧严,别装了,我全听见了。”
臧严脸上笑容微微凝固。
程茉:“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跟你说,别骚扰陈琛。”
“哟,这就护着了。我听说了,老同桌嘛,怪不得他会支持你的方案。”
程茉:“工作是工作,私人关系是私人关系,后者并不会影响前者。你的方案没被选上,你得找你自己的原因。别用这幅表情看我,我也懒得跟你说话。”
“懒得跟我说话?你是看不起我吧。你们是不是都看我笑话呢。我不会一直倒霉的,程茉。”臧严也不装了。
“你就是很倒霉啊,要不然你的画展怎么办不起来了。”
“那是因为是陈正英,他家出了个疯子,把全家搞垮了,把他亲爸送进了牢,这样的人,我碰到一次就够了。程茉,我不会一直走都背运。”
听到陈正英这个名字,程茉微微愣了愣,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这不重要。
她抬着下巴,眼神冰冷地看着臧严:“随便你怎么想,但只有一点,别动陈琛。不然,我一定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臧严被程茉的威胁凛了一瞬,没说话,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弱势,勉勉强强开口道:“怎么,你也看上他了?我们可以凭本事竞争。”
程茉:“他不喜欢男生。”
“你怎么知道?”
程茉齿间咬着下唇,对付臧严这种人,话就要说绝。
她眼睛半敛,神态骄肆、姿态从容地说:“我怎么知道?那当然是因为他对我死缠烂打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臧严轻笑:“呵,你开什么玩笑。他对你无法自拔?你随便问问,谁看出来了。”
“我看出来了。”一道冷沉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响起。
这个声音一出,对峙的程茉和臧严都微微变了脸色。
“不过,也不全对。”男人信步前来,走到程茉边上。
臧严的眼睛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陈琛松了下颈口的领子,侧眼看向程茉:“她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