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金色吊顶发出炫目的光，折射进陈琛狭长深邃的双眸里。
他唇色淡淡，音调平静地说：“最起码得再加上一个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也甘愿。”
……
第76章 私人情感
程茉咽了下唾沫, 大脑宕机，视线飘忽地看向远方的盆栽。
忽略掉旁边灼灼的视线。
神啊，谁能来救救她啊。
一道沉沉的声音喷洒在她耳边：“你上去吧, 我来处理。”
“……哦, 好。”求之不得的程茉机械一样地从社死现场离开。
等程茉走后, 陈琛淡淡向后轻转下巴，朗声道：“出来吧。”
一阵摩擦声后, 三个高高低低的数学专业学生你推我, 我推你地走出来, 三人颤颤巍巍地尬笑着说：“陈~陈老师好。”
“嗯, 还有事吗？”
“没有没有。”三个人连连摆手地跑走了，出来的时候有多缓慢, 逃离的时候就有多迅速。
三人跑到角落，惊恐地捂住砰砰跳动的胸口，互相对视着不敢说话，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等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陈琛缓缓抬起头, 眼尾痞淡地望向对面的人。
臧严动着嘴唇, 眼尾下垂着，看上去很无辜地解释说：“不是，我不是……”
陈琛冷冷打断道：“我姓陈。”
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臧严摸不着头脑：“……我, 我知道。”
陈琛微眯着眼, 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哦？那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也姓陈, 叫——”
“陈—正—英。”陈琛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个让臧严如雷贯耳的名字。
臧严身子一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声线颤动地说：“同, 同名同姓吗？”
陈琛撩起眼皮, 肩膀舒展，姿态散漫：“如果是刚进监狱的那位，那……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臧严身体霎时紧绷，无声地倒退了两步，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在心里大喊疯子疯子。陈正英入狱之后，他的小儿子陈肃跟臧严简单谈过，但就那么潦草几句，也让臧严深深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冷血可怕。
在对面人颤抖的注视下，陈琛漫步尽心地掏出手机，修长冷白的指节在屏幕上敲动几下，嘟嘟声响起：“尹律，信息发给你了，你提请调查一下这名叫臧严的公民和陈正英的资金交易银行流水，应该有大问题。”
臧严：“你个疯子……”
陈琛冷挑着眉，气势逼人地朝臧严望去，并没有因为臧严口中的疯子而感觉不悦，只是很平静地说：“知道就好，所以，别妨碍我，也别惹她。”
——
酒店宿舍里。
王魏然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他的同学兼舍友高放，从书桌前抬起头：“怎么了你？”
王魏然倒在酒店大床上：“又是为大佬打工的一天啊。”
高放摇头道：“我要是你，天天嘴角都合不拢了。”
“别说了，为了赶数据，一晚上都没睡，被陈老师又检查出两处问题，得从头再来，就不能机器走吗？非要人工算。”王魏然大大地摊开双手双脚。
高放转过身：“效果不一样嘛，大佬就追求极致的完美，要不然怎么是大佬呢。”
王魏然坐起来，思索着说：“不止这一点，反正我感觉陈老师好像对我有意见，各方面看我不顺眼。”
“诶呀，你可知足吧，要不然咱俩换换，我愿意被不顺眼地带着。更何况，你有什么地方能得罪到陈老——不对！我知道了！”说到一半，高放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幕，表情一变。
王魏然皱眉：“你知道什么了？”
高放叹了口气：“兄弟啊，你真是有点惨。”
“啊？”
高放啧啧摇头：“谁让你眼光那么好，一眼就看上了程老师。”
王魏然有些别扭地回道：“那是之前啊，现在可没有了。”
高放：“这错就错在之前啊，你不是还老往程老师边上凑，有事没事送瓶小水什么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王魏然不解。
“这问题可大了……”高放附在王魏然耳边，告诉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
王魏然的嘴巴瞬间张成了一个巨大的O型。
-
翌日一早。
熬夜到两点的程茉背着包推开酒店的房门，看到走廊里静立的身影时，猛然清醒。
“这么好的身材，不去当人体模特可惜了。”程茉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对陈琛说。
陈琛往她手上塞了一纸杯热牛奶，又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包：“也不是不行。”
程茉用指尖拨开牛奶杯盖上的小口，仰头喝了一口：“那行，以后有人需要了我把你推给他……看我干嘛，不用那么感谢。”
陈琛轻挑眉尾：“可我眼光有点高，只接受……你这样的。”
“咳咳。”一口牛奶卡到程茉嗓子眼，她的脸蛋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陈琛的话。
“你没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吗？”陈琛若有所思地看着程茉。
程茉摇头，用手掌轻拍着自己锁骨下面的地方。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哦，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陈琛从容地点了点头。
“什么默认？”
“没什么。”
“奇奇怪怪的。”程茉小声嘀咕。
……
程茉一来，就觉得办公室环境不对劲，许多人的目光隐晦地在自己身上打量。
她瞥了眼玻璃上照出来的身影，也没什么奇怪的啊，程茉摇了摇头，往自己工位上走去。
刚一进去，一道雄浑有力的“师母好！”差点把她心脏吓飞了。
王魏然傻大个一样站在一边
没等程茉反应，又冲后面进来的陈琛喊道：“老师好！”
程茉皱着眉看向王魏然：“叫谁呢你，不要乱叫。”
“啊？”王魏然抓了抓头发。
陈琛单手插兜，走到王魏然面前：“没听到程老师说的吗？”
“哦。”王魏然点着下巴，重新说道，“程老师好！”
程茉满意地点了点头，点了点——
“嗯，以后再改口也不迟。”
听到陈琛散漫的补充。
这头是点不下去了。
程茉：？？？
下午，王魏然他们吃过饭，被张珣叫住。
张珣：“小王，之前那些数据项目整理辛苦你了，接下来有一个数学论坛，你想参加吗？陈老师可以推荐你去。”
王魏然惊喜地狂点头，和高放接头交耳道：“早知道我就多喊几声了……”
张珣轻咳了两声，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议论，解释道：“大家不要觉得遗憾或者不公平的，每个人的亮点我和陈琛老师都会在项目的展开过程中发掘，也会布置一些任务实际测试下大家的能力，王魏然同学的本科论文里面对数据整理很有研究，陈老师之前就读到过，所以才会安排他进行这些任务。还有高放，陈琛也跟我夸过你的逻辑思维，我们接下来还会……”
高放也有些激动：“陈老师也看过我的文章？”
张珣：“没错。每一个参与进来的同学，除了这个项目本身，我们也会尽力，让你们在别的方面有所成长。”
-
有所成长的可不只是王魏然高放。
程茉发现最近的陈琛越来越得寸进尺，上房揭瓦了。
从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包，到给她递水，出去吃饭时帮她拆筷子、扶凳子。
这人行云流水到似乎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而且莫名其妙的，大家也自动把程茉和陈琛绑定在了一起，紧挨的空位一定是留给他俩的，
在陈琛第N次在程茉房门前送早餐时，程茉拒绝了他的投喂：“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陈琛：“还不明显吗？”
程茉：“什么？”
陈琛：“而且你不是也说过。”
程茉：“我说什么了，我说让你离我远点。”
陈琛弓着身子，凑近她耳边：“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走廊里人来人往，大家的视线时不时往这里看。
程茉抱着手臂：“难道我说过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陈琛：“我对你死缠烂打——呜”
程茉踮起脚捂住了陈琛的嘴，做贼一样环视了周围一圈，把陈琛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程茉咬牙吸气。
陈琛垂着眼睑，十分无辜地说：“我现在，不就在按你的剧本演绎死缠烂打，无法自拔吗。”
程茉鼓着腮帮子，仰着脖子看他，看了一会后，念道：“我懂了，我懂了，你是在报复我吧，”
陈琛沉吟不语地看着她，看到程茉眼里的笃定变成犹疑，他才慢慢启唇道：“你真这么觉得吗？”
像闷长的钟声响起，咚咚地敲在程茉的心上。
随后，没等到程茉回答，陈琛就抽身离去。
程茉靠在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节奏不对啊，不能再这么下去。
-
助理带着程茉进了秦总的办公室。
秦总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说：“程老师，您怎么来了？”
会客沙发上，程茉慢慢开口：“秦总，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前面方案也差不多到尾声了，也算是活动的总规划定下来了。而且后续工作量也会小很多，所以我建议咱们能不能拆成两个组来执行工作，我们这边艺术方面的就负责艺术，数学的就负责数学，这样效率也会更高一些。”
秦总似是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这么想？”
程茉：“也是想让咱们项目更好，营造更高效的工作氛围嘛。”
秦总哈哈笑着说：“好，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联系个人，我们一起商讨一下。”
十五分钟后。
被联系的陈琛正襟危坐在程茉对面。
程茉微微撇过眼。
秦总转述了程茉的要求，在表达上稍微克制了一点。
一声轻轻的嗤笑发出。
程茉抬眼。
陈琛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我不太理解。”
“您这是……”陈琛掀起眼皮，对向秦总，“对我专业能力的质疑吗？”
秦总：“没有没有，我当然是十分信任您的能力的，是因为……”
“不是这个意思。”程茉开口解围道。
秦总看到程茉接话，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对对，你们俩个好好说，我接个电话啊，你们俩先聊。”
秦总一走。
陈琛没了刚才肃然的模样，微微松了点背脊，靠在沙发背上，撩起眼皮，凝视着程茉。
程茉吐了一口气：“我直说吧，我希望咱们俩能保持足够的距离。”
陈琛剑眉微扬：“您是不是对我有一些意见？”
……这还用上“您”了？
程茉：“您谦虚了，不是一些，是很多，非常非常多，绕着地球七八百圈的那种。”
“那看来程小姐对我，还真是很在意啊。”陈琛微挑薄唇，“不过，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程茉小姐，请不要把私人情感掺杂到工作上来。”
“我……”程茉瞪圆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我没有工作态度？！！我掺杂私人情感？？！！”
陈琛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指向秦总办公室的镜子，镜子里，急躁的女人和稳静的男人形成了鲜明对比，男人狭长的眼睛里染上了一片戏谑，似乎在说“不然呢”。
程茉：……
无语，无他爹大语了。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裸 睡 中
陈琛端起来小桌上的咖啡, 白瓷杯沿靠着唇边:“不然你说，我的任何举动有妨碍到工作吗？”
程茉吸气吸到半气管，回忆起这人的行径, 好像都是每次休息间隙出来撩拨那么一下, 工作上还真是挺兢兢业业的。
“没有。”程茉垂着眼, 从牙缝间挤出来这几个字。
“嗯。”陈琛轻斜着脑袋，一派理直气壮, 成竹在胸的模样。
办公室门被推开。
秦总大阔步地走了进来, 笑脸相迎地说：“二位商量的如何？我是特别尊重老师们的意见的。”
程茉算看清了, 秦总就是个端水大师。
陈琛站起来, 侧眼看向程茉：“已经达成共识了。是吧，程茉小姐。”
还, 程茉小姐？
狗男人改口得还挺快？
程茉摆出官方客套的笑脸：“是的。那陈琛先生，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就好好合作吧，就像您说的, 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
“没问题, 程茉小姐。”
“好的，陈琛先生。”
下午。
程茉叫来小胖，指着一处问：“你去问问陈琛, 这个具体怎么设计, 用哪个几何图形更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