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来还是个情圣啊。
一听就有故事。
但张珣知道,到这里就可以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需要点到为止。
像那年他和陈琛的对话,也像今天他和程茉的交流。
清醒时长痛,但陈琛要保持清醒。
把这份痛,当做诫告。
他不知道她的喜好变化,只能竭尽全力,让自己不变。
……
程茉倒在浴桶里,热水充盈的水汽灌满整个米色空间。
她想让自己放空,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罗音的话,张珣的话。
为什么他明明消失在自己世界里了,但存在感却比之前,有增无减。
艺术展开展的前一天,程茉一个人从头到尾走了一遍场馆。
展厅正中央。
摆放着那个凌晨四点,和陈琛讨论出来的设计。
应该。
会有很多人喜欢。
程茉满怀感慨地看了一眼,正要离开时,耳畔突然传来不轻不重地脚步声。
在她身后停下。
某个不着边际的猜测在心底浮现。
手指下意识地攥起来,程茉咬着唇回头。
面容清秀的陌生年轻男性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我看门开着就进来了,是可以参观了吗?”
程茉笑着回道:“今天不对外营业,明天正式开馆,到时候欢迎来参观。”
心底却无端泛起黯然,不是他。
-
晚上回去,程茉洗漱完毕,早早地睡觉了。出乎她的意料,她并没有紧张或者失眠,而是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
当做足了充足的准备面对未知挑战时,人就会这般笃定吧。
艺术展在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正式开启。
程茉望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推开了艺术展的大门。
参观者涌入展览里。
铅灰色的整体色调,几何状的展览路线,大师们的绝妙画作,以及互动参与式的再创作,极大程度上地丰富更新了游览者的视听。
“太震惊了!”
“这个结合!太牛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展……”
第一天过去,好评声不绝于耳。
这次展览以全新的方式点燃了跨界艺术展的高峰。
从大众到艺术界,都对这次展览交口称赞。
一个星期过去,随着口碑发酵,全球各地,越来越多的人闻风而至。
而在这周日下午,程茉也顺利地见到了欧赛罗艺术馆的老板。
装扮休闲的金发碧眼中年男人笑着朝程茉竖起了大拇指:“很棒的展,设计,创意都很别出心裁,陈列路线更是完美,我也看到了展览中您的作品,不得不说,是非常杰出的画作。”
“我认为,需要一个更独立的空间来完完全全地展出您的画作。”
“欧赛罗永远为您敞开大门。”
程茉难以置信地和小胖对视一眼,微笑着伸手出握住欧赛罗老板,真诚地说:“谢谢。”
等欧赛罗老板离开,秦总也喜笑颜开地走过来:“明天晚上,庆功宴啊,大功臣可千万别忘了。”
程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机上时间。
10.22日17:30。
而明天是。
是庆功宴。
程茉的指腹轻轻蹭过屏幕上的日期。
庆功宴的举办地点是个私家花园别墅,也邀请了很多艺术界的名流。
三层高的白色小洋房灯火通明,自大门雕花栅栏处铺展了极长的地毯蜿蜒至别墅门口。
两扇金色的大门大大推开,屋内穿着礼服裙装的女士和西装革履的男士擦肩接踵,言谈甚欢。
全球空运来的的珍馐美食,和昂贵的绛色金标酒瓶在白色的餐桌呈几何状排列。
穿着高定天丝红裙的程茉被秦总带着寒暄了好一会儿,渐渐觉得无聊。
忽然,从门口处又走进几人。
程茉抬眼,是张珣。
她继续看着大门,似在用目光等待后面进来的人。
小胖注意到程茉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心疼地看着程姐,小声说:“别看了,他没来。”
程茉眼带不爽地斜了他一眼。
小胖:大意了,程姐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对陈老师的情感。
他立马紧闭嘴巴,清了下嗓子,朝着封顶的天花板感叹道:“啊,今晚的月色可真美。”
……
找了借口从秦总面前脱身,程茉轻轻摇动手臂,从侍应生的酒盘上端起了一杯高浓度伏特加,踩着旋转楼梯去了楼上。
躲开一切喧嚣。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相册里自动提醒那年今日。
她轻轻一滑,被封印的过去跃然纸上。
照片一张接着一张。
越翻,心越痛。
可又控制不下来。
自虐一般地来回看了几轮。
她横坐在白色的露台栏杆上,仰望星空。
红裙像花瓣一样恣意地垂下。
苍穹浩瀚,黯淡无星。
忽然。
一颗若隐若现的光点在天空中高速流动。
是流星吗?
程茉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许下心愿——
生日快乐。
今晚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醉意阑珊,程茉仍觉得不够,她从旁边酒柜里拉出来一瓶烈酒。
夜空下,高大的悬铃木枝叶摇晃,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
程茉垂着手,大脑昏沉。
微风吹起窗帘,白纱染上月华。
耳边传来窸窣的动静。
程茉手指勾着酒杯,微微睁开眼。
朦胧的视线里。
一个颀长的身影落入程茉眼中,自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缀珠银链拂动着扫在他的身侧。
男人穿着裁剪利落的黑色大衣,目光深邃,轮廓冷峻。
程茉难以置信地抬起迷蒙的眼,嘴唇翕动,无声呢喃。
流星真的
把他——
要生日快乐的,陈琛。
带到自己面前了吗。
“砰”地一声,酒杯落在地毯上,酒液蔓延,她扶着墙,慢腾腾站了起来。
-
陈琛站在原地,眼睫低垂。
空旷的米色欧式大厅里,水晶吊灯发出的冷光折射在地面上。
杯子都摔了,就这么不想见他吗?
他低哑着声音解释。
“本来只想远远看看。”
“可一看见就忍不住。”
陈琛喉结滚动,轻掀眼皮,银色冷光打在女人火红的长裙上,是夺目惊心的瑰丽。
“我是不是太贪心。”
“你能不能睁一只眼闭只眼,别告诉十七岁的程茉,我回来了。”
程茉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剖白无动于衷。
陈琛的视线落在程茉的脸上。
女人唇红齿白,面色酡红。
却把唇抿得很紧,一言不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陈琛半合眼睑,这样的日子,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惹她不快。
他微微抬脚,准备离开。
下一秒,却猛地被人拉住。
然后一阵浓烈的酒意,自她的唇,传到了他的唇。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
却像带了绵长的电流,轻麻地自唇边扩散到耳垂、大脑、身体的每一处。
光点汇聚到陈琛半垂的眼中,他对上一双木木的,亮晶晶的软棕色眼睛。
听到她乖乖地低喃道:“不是梦吗?”
那一秒,不敢奢想的喜悦漫上心头。
陈琛淡扯着唇轻笑。
喉结轻哑地滚动。
他慢条斯理地低嗤一声,下一秒,倏地逼近。
狠狠地覆盖在她的唇上,带着倾覆山雨的凶猛。
猩红沾染眼尾,有力的大手攥着她的细腰。
鼻尖挨着鼻尖,亲昵而有节奏地厮磨。
唇齿间辗转反侧,呼吸攫取,喘不过气,满身都覆满了他的气息。
情到浓时,他听着她窸窣的嘤咛,勾指抬着她的下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沉醉酥麻,销魂入骨。
他喘着粗气,难得粗鲁地说:“梦里能这么爽?嗯?”
作者有话说:
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今天是茉茉的生日。
茉茉,生日快乐呀~
借你的生日,许个愿*……%……@#¥%%%
好啦,许完啦!
第81章 试一试吧
头痛欲裂。
程茉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
她伸长手臂, 胡乱地摸索着手机。
摸着摸着,摸到了一个滚烫的光滑的——
“我靠!”程茉一下子惊醒。
新鲜肉/体。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这……什么情况啊啊!
凌乱的白色大床上, 旁边的人似乎还在熟睡中, 没有被她吵醒。
男人露出半边脸, 黑发遮耳,眼皮很薄, 眼睫浓黑密长, 侧脸轮廓冷硬锐利。
被子欲遮不遮地搭在他身上, 露出了他光裸的宽肩和大半肌肉明显的胸膛。
程茉咬着舌尖, 面容窘迫地轻手拉着被子,遮住这幅引人犯罪的画面。
等等……
她是不是已经犯/罪了。
程茉缓慢地回忆着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好像是……程茉嘴唇颤动眼眶含泪, 她先动的手。
……
喝上了头,见了个色,又起了那个意。
程茉悄悄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男人脖颈处暧昧的红痕明显……
她在心底闷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这人, 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
程茉低下头, 长发垂在白皙的肩窝处,捂住脸,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
私家花园的早餐厅, 小胖摇着脑袋夹了两夹子中餐, 耳朵传来几个人的八卦议论声。
小胖满眼震惊地问:“你们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
“别走, 你说程老师怎么了?”小胖拉住那个人的袖子。
“就我昨天晚上上厕所时候嘛,看到有个挺高的男人, 拖着醉晕过去的程老师走了。”
“走哪去了?”
“估计就上面给她安排的房间吧, 我当时还以为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后来想想程老师好像一点意识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哎呀,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小胖屈着四指卡在嘴唇边,耷拉着眼睛,痛心疾首,他不就昨天喝高了那么一点点,就有小野男人对程姐下手了。
她就怎么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还是因为她悲伤于陈老师的绝情,就……就……
小胖左看右看,放下餐盘,找了个趁手的武器。
“胖仔,你干嘛去?”一个认识的人见小胖拎起了墙角一个花瓶,疑惑地问。
“——抓野男人。”小胖气势汹汹地上楼。
-
这厢,程茉还没想好怎么办,门外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程茉眉头一跳,赶紧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幸好,没被吵醒。
不过,大清早的,谁啊,就不能让她想好怎么狡辩过去再来烦她吗。
程茉披上大衣,踮着脚尖,脚步飞快地跑向大门,拉开了一条小缝,对上了小胖瞪眉怒目的脸。
“干嘛呢你。”程茉压低了声音的问。
“人呢!”小胖虽然皱着眉,脸色不佳,但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程茉心虚地转过眼:“什么人啊?我不就在你面前吗?哪还有什么人?”
小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了指:“你现在就为了那个野男人,已经开始骗我了是吧。
“没有。”程茉小声地解释。
“没有,那你为什么挡着门不让我进去。”
“我,我那个是,我女的,你男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吧。”
“程姐,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希望你要知道,陈琛,他就是一个男人,他也不是那么……那么的好,论身高他比不过姚明,论体重他比不过我,论嗓门他比不过张大明,你不能因为这一个男人,就自暴自弃,随便被什么野男人讹上了,我跟你说,你屋里那个,绝对是看你现在风头正盛,处心积虑接近你,好——”
“好什么?”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程茉身后响起。
“我就说你藏了男人,你还骗我。”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小胖倒吸一大口凉气,满眼悲愤,痛心地盯着房门似乎要把门盯出个洞来好射穿那位“野男人”。
不过,如果他要是看了一眼程茉的话,就会发现,程茉的表情比他还悲愤,还想死。
小胖一把推开门,举起花瓶:“我告诉你啊,猥亵醉酒妇女是犯,犯,犯……犯老师你怎么在这?”
陈琛揉了揉眉心,淡声道:“我姓陈。”
小胖委屈地抱着花瓶,低下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程茉的脚趾轻轻地蜷缩起来,在这样寂静的气氛里,如果突然冒出一个地洞,能让她钻进去就好了。
可地洞是不可能的。
现实还需要面对。
程茉讪讪地小胖说:“那个啊,今天早上,陈琛老师找我来探讨一项保密的科研项目,所以我刚刚才没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