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恶人养大的崽——云炽【完结】
时间:2023-02-23 11:58:34

  鲜血顺着刺穿手背的剑尖蜿蜒淌下他的腕骨。
  风停渊掀起眼皮,露出清冷的眼瞳,让人想起霜白月光下缓缓转出剑锋的古剑,语气却见鬼的平和:“人都不算,算什么小姑娘。”
  苏厌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都分不清是伤口痛还是经脉痛,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避开?!”
  “抱歉。”风停渊手指仿佛不知道痛一般,一根根滴着血,握住剑锋,“我要他的剑。”
  雪白的灵光在两人交手的瞬间炸开,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无数剑光如瞬间丛生的荆棘向四面八方凛然纵横。
  一瞬间苏厌体内汹涌的疼痛像是暴雪风暴里刮起的冰碴,呼啦啦全部刺进她的心脏。
  一时间她既没有力气出手帮忙,也没有力气解开龙脊银鞭。
  满脑子都是他妈的怎么想起来跟他借五感!
  那一阵汹涌的疼痛刮完,苏厌才看到剑已经握在了风停渊手里。
  他右手牵着苏厌,用已经满是鲜血的左手握剑,苍白的手指上糜艳的血色,刺入眼底鲜明得惊心动魄。
  他手指松松垮垮扣住剑柄,好不容易抢到了,却透着股骨子里的懒散和自如,像是那柄剑就该在那里。
  那只是柄普通的剑,应该是倒影从其他凌霄宗弟子那里抢的,要不就是复制品,算不上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剑。
  但握在他手里,男人的气质却悄无声息地变了。
  苏厌记得乌九爹爹跟她说过造物之初的故事,说上古有万物之神握着他的权杖,指着天地,天地就分开,指着大地,大地就涌现出山川河流草木禽兽,指着人人便死,指着鬼鬼便生。威风无比,气派无比。
  这还是苏厌第一次看到风停渊持剑。
  他握住剑的那一刻,连空气流向都微妙地改变了,剑锋低垂,寒意四起,是沁入骨髓的威仪,和不易察觉的厌倦。
  ——像是神握住他的权柄。
  苏厌脑子乱糟糟的,突然想起在湖心岛,男人说他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就会用剑,她还心说连剑都没有你会个屁。
  她喃喃道:“要命,还真是个剑修?”
  风停渊抬手,一剑削掉了自己倒影的脑袋。
  雪白的剑光凌然而过,如流星划过天幕,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苏厌目瞪口呆,一时间连疼都忘了,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勾了勾他:“我说,你居然不是个废物啊?”
  小嘴叭叭的,说不出什么好话。
  说完她自己又回过劲儿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瞒着我?你骗我?!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的?你一个鲛人从哪学的剑?难道你是因为太强所以才被凌霄宗封印起来的?但也不对啊,鲛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种族么?你难道变异了?”
  她抓起风停渊持剑的手,问着问着,质问语气渐渐淡下去,逐渐变得漫不经心,仿佛魂都被勾走了。
  流了这么多血,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就像看着金灿灿大鸡腿滚了一地……
  她神使鬼差地低下头,凑近了,鼻息轻浅,柔软的发梢落在男人的腕骨上,伸出软软的舌尖,像小猫一样,舔过手背的伤口。
  酥酥麻麻,一触及分。
  男人手掌颤了一下,眸色晦暗不明,沉声道:“苏厌。”
  苏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凶巴巴道:“喊什么喊什么喊什么!我都没跟你算账,帮你止血呢看不见呢啊,我平时可不会帮人止血的!”
  这倒是实话,她舔过的伤口总会很快愈合,不过能享受这个待遇的整个深渊也只是乌九而已,每次赤皇魔君腆着老脸让她帮忙止血,苏厌都会一巴掌糊他脸上。
  风停渊:“不需要。”
  苏厌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才不管他要不要,心痛得要命:“你看看血都流到地上了!!”
  她之前就在贪蛊的作用下咬过风停渊,这次索性连瞒都不瞒了,将他的手指掰开,凑上去。
  本着只要吃得够快她就不是变态和为了止血救死扶伤她就是人间第一大善人的逻辑,凑在伤口上哼哼唧唧的舔。
  本该是异常血腥的画面,可她实在长得没什么攻击性,骨架纤瘦,身形柔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靠在他胸膛上像是没长成的小兽,猩红血迹沾在她脸上都像是某种明艳的花纹。
  脸也很小,和男人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他的一只手就能盖住头脸。
  舌尖一下一下,像羽毛般扫过敏感的伤口。
  眼里还叠着一层层心虚,睫毛颤个不停,像是做错事证据确凿还偏偏嘴硬就不服软的小孩,小脸上明摆着写满了“这就是最后一口”和“这就是最最后一口”。
  风停渊黑沉沉的眼瞳垂下,看见一条吃高兴了不由自主露出来的不安分的尾巴,从女孩的裙摆下勾出来,轻轻绕在他的大腿根。
  男人嗓音清冷,单手将她拎了起来,嗓音里带着丝警告和制止的味道:“小怪物。”
  苏厌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尾巴,勉为其难地收了起来,含含糊糊地回嘴:“大骗子。”
  剑气穿透雾气,汹涌而来!
  苏厌抬手一刀架住剑锋,震得她手腕作痛,骂道:“没完没了还!”
  又是风停渊的倒影!还有紧随而来的苏厌的倒影,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仿佛有数不清的风停渊和数不清的苏厌,身形在雾里穿梭,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剑鸣和鞭响。
  苏厌脑子“嗡”的一声:“哈,这可有的打了。”
  又是一场鏖战。
  苏厌不知道风停渊是用什么办法爆发出远超过自己倒影的实力,但不管是什么方法,都一定是伤身且折寿的招式。
  她光是应付一个苏厌,就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更何况还是一群。
  苏厌指尖刀光泉涌,一边骂骂咧咧道:“我从未如此希望自己是个废物。”
  风停渊平和道:“那你也打不过一群废物。”
  苏厌:“妈的。”
  两人各自对付自己的倒影,很快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痕,只能边打边退,拖延时间,风停渊每次动手都带来铺天盖地的疼痛,以至于苏厌对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近乎麻木了。
  苏厌反手踹开自己的倒影,继而发狠地一刀扎进她的眼睛:“总是这样透支自己的法力,你就是神仙都活不长。”
  风停渊的嗓音冷淡:“没关系。”
  “再说,你确定你能一口气杀死所有的倒影!?”苏厌大声道,试图压下剑刃相交的铿锵声。
  “怕疼可以解开。”
  “解开三天内不能重新系上!”苏厌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想解?!”
  “我能感到你的疼痛。”
  苏厌一愣:“错成这样?!”
  “我也很少见到错得这么离谱的阵法。”风停渊手里剑光凛冽,剑锋相交声响成一片,语气却见鬼的平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苏厌猝不及防被噎了。
  这人虽然惜字如金,话不多,但气人。
  气得人牙痒,刚才就应该狠狠咬一口,咬死他。
  她怀里响起了“叮”的一声铃铛声。
  苏厌眼睛瞬间亮了。
  招鬼的铃铛是不会被人拨响的,也不会被风吹动。
  响铃只会是鬼气。
  苏厌道:“快,快!他们完成了!”
  风停渊左手持剑,立于身前,挽了一个极干净利落的剑花,让人错觉冷冽的剑尖迎着萧瑟的寒风,盛开一朵冰雕玉砌的雪天莲花。
  一瞬间剑光喷涌,白光如瀑。
  一把剑在他手里分裂成两把,继而二生四,四生八,生生不息,变化无穷。
  千剑万刃,一触及发!
  成千上万的剑影如流星划过雾气,一瞬间几乎将雾气硬生生撕裂,映出如白昼般的炽热剑光,交错穿梭,如极致速度的电闪,在目力不可及的雾气之后,接二连三地穿过无数被鬼气标记的身躯,将整个迷雾世界清扫一空!
  苏厌:“……疼。”
  她眼前的画面都花了,身子一软,被男人的右手虚虚扶了一下,靠在他身上,满脑子都是该千杀的风停渊,活该公西白凝咒他早死。
  就他这么透支,十个神都救不回来!
  风停渊声音低沉地传到她耳边,像是一记击破混沌的钟声:“镜子。”
  苏厌强打精神,勉强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迷雾尽头一丝亮光,手指虚虚合拢,猛地一抓!!
  无数早就布下的捕猎阵网应声而动,铺天盖地的锁链窜上数丈高空,如密密麻麻的藤蔓将镜子交错锁死!
  苏厌冷笑一声。
  之前辛辛苦苦布下的捕猎阵网总算是没有白费,抓不到猎物,倒是抓到了主人。
  无数分裂出的利刃直刺镜面!
  那一刻,被束缚的伏羲水镜光芒大盛。
  苏厌眼前彻底一黑,借五感的龙脊银鞭自行弹回,缩回她腕上。
  手里一空,身边的风停渊突兀地消失了,连同从他那传来的疼痛,她身子一轻,往后倒了下去。
  苏厌迷茫地看着四周:“风停渊?”
  黑暗中,她竟然看到了东西。
  那是一面悬浮在高空中的镜子,在黑暗中莹莹发光,浅银色镜框上是雕刻精美的天青花和藤蔓,环绕着一片水一样的镜面。
  当真是水一样的,那镜面甚至在无风自动,微微流淌。
  苏厌道:“你就是那镜子。”
  一个空洞渺远的女声从虚空中飘来:“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可以放你离开。”
  苏厌心说打不过就把他们踢出世界,还真是玩得起输不起。
  苏厌问:“我在哪?”
  “你在我的芥子空间中。”伏羲水镜,“换句话说,你看到的是内心,而不是外在,故而不需要眼睛。”
  苏厌:“你要认主?”
  伏羲水镜声音淡漠:“上古神器概不认主,但作为奖赏,我可以给你看一段……你的未来。”
  镜子轻轻翻转至背面,水面剧烈地震荡起来,像是下了一场暴雨荡出的混乱涟漪,涟漪后的图景却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苏厌忍不住靠近了,伸手摸了摸镜子,但镜子本身也是个幻影,她的手直接穿过了镜面,什么都没摸到。
  “未来?准吗?”
  伏羲水镜:“……”
  苏厌声音清脆:“给我看和清虚仙君有关的未来。”
  伏羲水镜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没有选择。”
  声音彻底消失了,而画面愈发清晰。
  银纹祥云的香炉里幽幽飘出烟雾,一层又一层红莲暖帐缓缓放下,床前放着两双鞋,一双漆黑银色暗纹的小皮靴,苏厌认出是自己的,放得东倒西歪,旁边整整齐齐摆着一双贵气的男式云靴。
  硕大柔软的大红床铺上,青丝如水泻,金丝大红肚兜松松垮垮地系在脖颈上,纤细的红绳勾着白皙的脖颈,微微向后仰着,勾出一个难耐而脆弱的弧度。
  少女的眼尾湿润微红,唇色糜艳,发出软糯难受的鼻音。
  苏厌的嘴巴张大了。
  这不是她吗!
  如果不是她的倒影,那就是她本人,可就是她的倒影,也绝不会发出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声音!
  她被人打了!
  有人把她扒光了拎在床上打!?
  大红的纱帐遮蔽了她的目光,她看不出是谁在打她,恨不得把头钻进镜子里。
  她看到一双男人的手,平心而论,那是一双漂亮有力,瘦削修长的手,但却凶狠的,带着骨子里的占有欲,用力地攥住她的手腕,从上至下插入她的指缝,衬得纤细的手腕一折就断。
  她用力地勾住大红的床铺,用力得指尖发白,身子一直在前前后后,大起大落,像是身不由己。
  铺散的发丝像水流划过白皙的肩头,划过一手就能把握的纤细腰窝,从她的背脊纷散滑落,露出白里透红的骨节,和骨节上微微泛青的指印。
  她整个人都被身上的人笼罩住了,想逃,可又被拽着脚踝拖了回来,踝骨玲珑精致,被龙脊银鞭缠绕着,松松地束在床头的梨花柱上。
  她被人绑起来了!
  有人这么欺负她!!!
  她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还手!!!!
  苏厌在心里呐喊,气得头都裂开了。
  床铺咿咿呀呀,发出难以承受的声音,继而是少女带着哭腔和愤恨,再也无法压抑在齿尖的喘息声,听起来像堪堪停留在无法忍耐的边缘。
  睫毛狠狠一颤,清透的眼泪从眼尾滑下,啪的一声打在如蝴蝶般的锁骨上,漂亮得令人心悸。
  她连喘气都低低的,带着无边欲色。
  终于,少女忍无可忍地,张开湿润的唇瓣,狠狠咬了身上人一口。
  这一口咬得真狠,都咬出血了。
  这才对!应该咬他的喉咙!
  苏厌感到出了口恶气,还想看更多,结果镜子倏地消失了。
  “没了?!”苏厌正看在兴头上,跳脚道,“后面呢!然后呢!我赢了吗!那人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全程她就没看清男人的脸,可恨那男人似乎是个只办事不说话的类型,连一个字都没让她听见!
  简直可恶!
  她左思右想,觉得这画面不大对劲,正气恼地想找镜子问个清楚。
  下一刻,她从芥子空间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清冷冷提着剑的白衣男人。
  比起苏厌初来芥子空间的惊讶,风停渊显得颇有些厌烦,掀起眼皮问道:“有事?”
  伏羲水镜认得这是三百年前一剑差点把自己劈裂的人,老老实实道:“通过小世界的人,要么被认主,要么获得奖赏,这是规矩。”
  风停渊知道这规矩,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告诉渡厄,我不会轻饶他。”
  伏羲水镜:“……”
  她虽然贵为上古神器,但和如今般若秘境里成千上万的神兵利器一样,都听服于万兵之主渡厄的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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