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恶人养大的崽——云炽【完结】
时间:2023-02-23 11:58:34

  风停渊将手收了回来:“你不愿背,就别学了。”
  苏厌抱着胸,椅子往后一翘,抬脚踹在桌子上,林初的滚烫面汤晃出碗沿泼了他一脸:“风停渊,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人教我学剑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凌霄宗绑一个人下来教我。”
  林初在旁边嗷嗷乱叫,风停渊淡淡道:“你去。”
  苏厌气短。
  她自己就是九州四海屈指可数的强者,心里十分清楚,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和风停渊一样厉害的剑修,就算有,剑法和气息也会和他大相径庭。
  天下没有两个同样的剑修。
  而她偏偏就看上了,会挽出清冷剑花的那一个。
  苏厌凑过来,明亮的日光下女孩的肌肤白净而柔软,连小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声音也软软的:“师父。”
  风停渊:“你又要学了?”
  苏厌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方才一脚踹桌子威胁要绑人的悍匪架势说收就收,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渊师父我就背一句好不好?”
  “不好。”
  苏厌眼珠转了转:“一页?”
  “一章。”风停渊最后道,“背完,我带你去买剑。”
  苏厌心里骂骂咧咧。
  换做别人,她就直接上手跟他打,有本事他死撑着一招不露,活活被她打死。
  偏偏这人又是个恹恹的病秧子,用法力时候的疼痛苏厌还记忆犹新。
  ——他来找她的时候,和天璇长老动手的时候,也都是那么疼的吗?
  苏厌深吸了口气,把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书拎起来,小鼻子皱着:“这个字。”
  风停渊倒是出奇耐心,还给她倒了杯水,念字温润而柔和,倒像是个白衣书生了:“……夫。”
  苏厌在学习上没有半点天分,更没有半点耐心,只有近乎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但她偏要和风停渊过不去,故意逮着同一个字,使劲问他,之前问过了,之后还要问,“风停渊风停渊风停渊”像檐下风铃似的响个不停,问他个三千八百遍。
  苏厌本想等他没耐心了,自然就放弃要她背书了。
  谁知他的耐心简直无穷无尽。
  直到苏厌自己都问烦了:“拜托,我都问过你好多次了!”
  “嗯。”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又问了?”
  “你忘记了。”
  “我没有,我就是故意气你的!”
  风停渊抬眼看着气鼓鼓的女孩,小脸被气得像个包子,坏心眼彰显得明明白白,挂在脸上,还生怕他不知道,非要说出来。
  苏厌在桌子下蹬了他一下:“嗳,你生气了吗?”
  “没有。”
  她趴在桌上,又用手指去挠他的胳膊:“我说,要做什么你才会生气?”
  她指甲尖尖的,猫儿似的,把他的袖子都挠得抽了丝。
  男人缓缓道:“杀不该死的人,害不作恶的人,知恶作恶,明善枉善。”
  苏厌不解:“……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和你没有关系,你又为什么要生气?”
  风停渊扶袖抬手,将她那侧的窗户缓缓推开。
  像是在眼前徐徐展开的画卷,远处是凌霄宗满眼翠绿的重峦叠嶂,近处是扯着嗓子吆喝的小贩,汗如雨下的轿夫,弯腰眯眼挑拣货色的老妪,大街上反目成仇吵吵嚷嚷的兄弟,举着拨浪鼓跑过长街的孩童,扎着发髻点着朱唇结伴而行的少女。
  碌碌无为,莽莽一生的凡人。
  满街的银杏叶,被秋风扬起,如碎金般纷纷扰扰地从窗外吹进窗内,落在倚在窗前的女孩身上。
  “苏厌,”风停渊道,“你看到的每个人,都和你息息相关。”
  *
  苏厌总算把第一章 背了下来。
  自由的女孩像是出笼的鸟雀,一身亮眼的红裙,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稀奇,眼花缭乱地就坠入人群了。
  时不时被白衣男人提溜出来,像只抱不住东西的仓鼠,怀里丁零当啷下雨似的掉东西,满地五颜六色的胭脂螺黛糖人金银器,红符玉瓶,还有一个比她人高的花圈。
  风停渊蹙了蹙眉:“给钱了吗?”
  苏厌:“什么是钱?”
  男人就把东西挨个回去付钱,左手还要跟女孩见招拆招。
  苏厌下手先是用了真力气,听见男人咳嗽,后面力道就轻了,怕他又吐血,只是噼里啪啦拍着他的胳膊:“干什么干什么,我凭本事拿来的!”
  风停渊任由她打:“不告而取是谓偷。”
  “我凭本事偷来的!”
  他把灵石放在小贩的铺上,眼见小贩露出“两文一个糖人他怎么给了一个灵石,找不起钱该怎么办”的眼神,淡淡道:“不要找了。”
  苏厌不知道要找什么,但还是从他背后探出头凶道:“要找!”
  女孩明眸皓齿,明艳逼人,漂亮得不像人,像个小妖怪。
  小贩瑟缩了一下:“好的好的,我给小姑娘做个大的成不成,你要什么样式的?”
  苏厌思考的模样很是乖巧,伸出手臂在头顶比划。
  “九首螣蛇。”
  金灿灿的九首螣蛇糖人,因为给了一块灵石,小贩拿出了看家本事,糖人大得出奇,用了□□根木签固定,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穷凶极恶,九个蛇头里,还有一个头在吃人。
  苏厌眉眼弯弯,欢天喜地地举着糖人跟在风停渊后面,拽着他的袖子道:“风停渊风停渊,你看这个被吃的人。”
  风停渊看了过去。
  苏厌眼睛糖人一样亮晶晶的:“他像不像清虚仙君?”
  风停渊没有回答,见她先一口把小清虚仙君咬掉了,然后立刻苦着脸呸呸呸,装作清虚仙君很难吃的样子把它吐掉,问:“你知道那瓶子里装的什么?”
  苏厌:“什么?”
  男人将玉瓶正面的红符黑字递到她眼前念:“不孕不育药。”
  苏厌:“……”
  风停渊人路过药铺,抬手轻轻一抛,那药瓶如乘风般稳当地落在货架上,插入一个刚好的缝隙,掌柜的甚至都没发现。
  风停渊面色平静:“所以让你认字。”
  苏厌歪着头咯吱咯吱咬糖:“但我闻了,里面没有药,只有糖。”
  风停渊沉默了。
  苏厌道:“为什么?糖治不孕不育吗?吃糖吃多了还会生宝宝?!没人告诉我啊!我还不打算现在就生!”
  突然有点难以下咽。
  风停渊:“不会的。”
  苏厌奇怪地看着他。
  风停渊道:“人有的时候,也会骗人。”
  苏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悟的神色。
  然后开口打破了那丝明悟,伸出五根手指:“但我以后打算生九个。”
  风停渊眉心跳了跳,偏头问:“……为什么?”
  苏厌道:“因为我想。”
  她做事,很少考虑为什么,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三界之主护着长大的人,无人可以勉强,若是深究,也不过就是两个字。
  她想。
  风停渊沉默了很久,风挟起他墨色的长发和那一缕心血枯干后的银丝: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去救鹿呦呦。”
  声音很轻,人声鼎沸的街头,苏厌扭过头去看身侧穿行的系着铃铛的酸梅汤小推车,没听见。
  小推车丁零当啷地走远,露出身后兵器铺,苏厌眼睛一亮:“这里这里!!”
  她想一出是一出,嗖得一下穿过人群,窜进店铺,红衣蹁跹,快得像只抓不住的飞鸟。
  风停渊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店里五花八门的兵器,斧钺钩叉各式各样,因为锦城离凌霄宗不远,所以剑修盛行,有一大半的铺子都被或长或短的剑占据。
  苏厌看其他东西两眼抓瞎,看兵器倒是门儿清,扫了一眼就不悦道:“什么嘛,破铜烂铁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但她声音清脆,又并不藏着掖着,柜台后坐着的魁梧男人闻言,黑着脸站了起来。
  他穿着粗麻短布衫,结实的肩膀肌肉将袖口撑得饱满,声音雄浑而危险:“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陈家十三代祖祖辈辈打铁炼剑,我陈昊还是堂堂赤炎宗弟子,店里卖的东西向来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抱歉。”风停渊淡声道。
  陈昊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看他一身清冷贵气,像模像样,哑着嗓音道:“算了,看你们也是不懂规矩,我不和你们……”
  只见白衣男人伸手,随意挑了一把递给她:“闹市中的兵器铺,大多卖给外行人。你刚学剑,不需要用什么好的。”
  陈昊:“???”
  长得他妈的一副矜贵公子模样,说话不紧不慢平平淡淡,比别人骂人还难听。
  “喂,什么意思啊?!”陈昊抓起柜台上的板斧,单手撑着越过柜台,沉重地踏在地上,身上法力涌动着一步步压过去。
  “闹事是吧?师徒来砸场子的是吧?没什么好东西全是破烂是吧?!有几个臭钱出来找骂是吧?我一随便挑个破烂打你十个你信不信?!”
  他一跺脚,店里浮起了灰尘。
  风停渊抬手抵唇,费力地咳嗽了两声,不太舒服地侧过头。
  苏厌抱胸,站在他身后,脸色冷得惊人:“打他十个是吧?”
  女孩绕过风停渊,轻轻巧巧地站在魁梧男人面前,发顶只到他的胸口,腰肢还没他大臂粗,抬起的小脸上却全是冰冷的锐气:“你拿着手上的破烂打我,我什么都不用,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陈昊哈哈大笑:“人不大,口气倒还不小。小姑娘,我陈家人有戒条,不跟女人动手,你不想死,就给我边儿待……”
  女孩厌烦了,抬脚,当胸一踹。
  太快了,快到好像只是红影掠过,裙角轻飘飘地翻起又落下。
  陈昊连人带斧倒飞出去,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撞破柜台,撞破立柜,狠狠陷进墙里,墙壁自下而上裂出巨大的裂痕,墙上挂着的无数兵器发出簇簇响动,纷纷坠下,丁零当啷砸在地上。
  漫起的烟尘中,女孩的影子逐渐显露,如风中纤细的月见草,踩着银纹小黑靴,娉娉婷婷地走来。
  一脚踩在他胸上,柔软的额发后眸子漫起锋冷的浅金色光芒,居高临下道:“给我破戒。”
  作者有话说:
  女鹅气场全开。
  明天上午十一点,加更~
 
 
第31章 学剑
  那一脚踹断了陈昊一根肋骨。
  他眼睛睁得滚圆, 不可思议地映出女孩纤细的倒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你怎么……怎么可能……”
  一只修长的手将苏厌拎了起来, 放在一边。
  风停渊咳了两声:“不要伤人。”
  苏厌恼道:“我都没用力!他装的!”
  她这三天皮外伤好得差不多, 但重压下骨头上的裂痕没那么容易好。
  那一脚就用了她……两分力气。
  陈昊好歹也是上年门派大比中排名第七的赤炎宗内门弟子,距离金丹期也只差临门一脚,闻言恨不得再吐血:“你究竟是什么人?!”
  屋后突然响起雄厚的男声:“怎么回事?!有谁在闹事?!”
  烟尘中闯入一个比陈昊更加雄伟的身影, 跨过门槛的时候甚至还低了头,手里提着一柄威风凛凛的金头长枪。
  “大哥!”陈昊见大哥陈铭来了, 挣扎着爬起来, 扑过去,把事情说了一遍, 指着苏厌道,“就是她!说咱们的剑都是垃圾。还打了我!”
  陈铭凶悍的目光落在苏厌身上, 苏厌懒懒扫了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陈铭反手,扇了他弟一巴掌。
  “啪”的一声, 惊天动地。
  他手劲大得出奇,陈昊半张脸瞬间像发面馒头一样肿了起来。
  “大哥?!”陈昊震惊道。
  陈铭怒吼道:“客人说你的东西不好,你不卖,她不买, 不就行了!东西摆出来就要被人看, 被人说,难道店里还有规矩,只许夸不许骂吗?!你还要捂客人的嘴吗!还要提着板斧跟人动手吗?!还想闹出人命吗?!人娇弱一小姑娘, 打还打不过, 我没你这个废物二弟!”
  苏-娇弱小姑娘-厌挑了挑眉。
  陈铭推搡了一下弟弟, 将他推了上来:“给客人道歉!”
  “我是被打的那个, 我还要道歉?!”
  “少说废话!”陈铭又糊了他一脑壳。
  赤炎宗好武尚斗, 用拳头说话,以强者为尊,宗门里签生死状的内斗也常有。
  陈昊闭眼,嗫嚅道:“对不起。”
  苏厌吊儿郎当地笑:“哈。”
  还没笑完,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你也要道歉。”
  苏厌像是炸毛的猫:“我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就轻轻踢了他一脚,他不经打!他该跟我道歉!”
  风停渊道:“陈氏传承三百余年,你不喜欢,但它也是方圆五百里最好的剑铺,若是不买,就算了。”
  苏厌道:“我才不买,我直接抢一把!”
  风停渊:“不可。”
  苏厌瞪他:“你说不可就不可?你管我!”
  风停渊:“你还要不要学剑?”
  苏厌像是被拎住后颈的猫,一身炸毛的反骨稍稍收敛了半分,撇嘴道:“风停渊,你也就教我学剑的时候是我师父!你等着,等你教完……就轮到你当我的小奴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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