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镜头,江宗棋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我赞同,有问题吗?”
“那他的行为是否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挤占三人团的名额是否算自私的……”记者话音未落,手里的话筒忽然被人抢了过去。
“我再说一次,我们会作为四人团出道。”
沈洄一向含情的桃花眼此时充满不耐,双眸微眯着,“你的行为倒是给我造成了困扰。”
记者被两人的气势吓到,求助般看向一旁绅士得体的骆燃。
却见他接过沈洄的话筒,关掉上面的开关,伸手递了回来,缓声道:
“张记者,加时需要收费。”
说完,三个人默契地推门而出,正和门口的宋铃撞见。他们不认识她,短暂的惊愕后就错身打算离开。
宋铃打算目送他们先走,再下楼取车。
就在这时,原本远去的脚步声又折回来,定在她身前,“宋、铃?”
她挂在脖子上的工牌被人念出声来,那声音前一分钟刚不耐地怼完记者。
“你就是宋知绵的姐姐吧,她人在你这儿吗?”
作者有话说:
宋铃:妹啊,藏不住你了
第142章 上瘾
“手续我让助理补办, 你直接去楼下打车,我们在路上汇合。”
宋知绵接到宋铃电话时正在换衣服,她蹲下身换鞋, “很赶吗?”
“还好,你也可以慢慢来, 不过他看起来情绪不对。”宋铃看了一眼窗外, 委婉道,“甚至换了跑车, 我不能保证马上赶到救场。”
那还是算了。
宋知绵还是飞快系好鞋带,披上床头的米色薄款风衣, 将装日用品的帆布包拎着,冲出病房按了电梯。
等待的间隙,她打了辆网约车。
等电梯到了, 宋知绵进去转过身。
门缓缓合拢的那一瞬,有人从隔壁电梯快步迈出,去往她来时的走廊。
两人交错太快,她只来得及看清那头嚣张的蓝发, 和脖子上挂的银色运动耳机。
都是某人身上的标志。
宋知绵懵了一秒才按下电梯, 没想到宋铃描述的人竟然是沈洄。
不过他刚刚的那气势,确实和以往的懒散判若两人。
她调开好感度看了一眼,90。
那怎么他反应比99的骆燃还更大?
宋知绵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曾经说骚话把他得罪了。
——难道洗澡比大小的那次, 戳到他的痛处了。
电梯的红色数字跳到1。
门开后, 大厅里空调冷风扑面而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有些挡眼。
宋知绵伸手在那处摸了下, 摸了个空, 她又看了看手腕。
兔子发绳还在, 发夹却只剩左边的。
大概落在病房了。
这些都是宋铃买的给她渡过短发尴尬期的,平白掉了一枚,宋知绵有点舍不得,不过网约车马上就到了,也不好折回去拿。
一辆白色网约车从医院楼下驶离。
同时间,七楼房门被人推开。
病房内,白色被褥一角散落在地,甚至还留有余温,足见对方当时是多么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沈洄看到空旷死寂的房间,站定半晌,发出一声情绪难辨的哼笑
好歹当过室友,骗了他几个月,现在连见他都不敢。
沈洄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他伸手将那团被褥捡起来,却听到一声轻响,有什么从褶皱里掉落在地。
他将那枚小玩意捡起,抬高放在眼前端详。
一枚毛绒发夹,米白色,上面嵌着一对水蓝的圆眼珠,是只有些憨态的兔子形状。
沈洄将发夹顺手别在了领口,转身离开。
*
自身世在网上曝光后,舆论才终于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回升。
宋知绵给节目组打去一通电话,想跟他们再谈谈赔偿的问题,“……以上这些,所产生的负面影响由我个人来承担。”
导演爽朗一笑,浑厚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赔偿就不用了,明年我们的女团选拔就要开始筹划了,你要不也考虑考虑?”
平心而论,他现在要是别的平台看到宋知绵,肯定会把这块金子挖走,毕竟从主题曲考核开始,节目几乎一半的热度都有她的功劳。
现在她退赛也承担了大部分的舆论攻击,说损失谈不上,他还是挺惋惜没能在正确的时机淘到她。
宋知绵笑着拒绝,“我以后应该会退出这个圈子。”
那头骤然沉默,“唉,那还挺可惜的。”
就在当天,粉丝们收到了账号原路退回的奶票,一分不少。
她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又看到一条直播预告。
【您关注的博主[宋知绵]五分钟后即将开播!速来直播间观看哦~】
收到提醒的吃瓜群众和粉丝既激动又震惊,马上点了进去。
了解完这些天的爆料后,舒琴和许多粉丝感受是一样的。
她想真正地认识一次宋知绵。
想了解舞台下的她是怎样的,想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重新认识她。
满腔的复杂情绪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瞬间消散了。
屏幕里,宋知绵坐在茶桌前,人看上去比半月前更清减,双眸却依旧清亮,短发长了一些,发丝柔顺地拢在她莹白的耳廓。
她坐姿很乖,双手放在桌面上,手里捧着咖啡杯,看弹幕时会认真地低头凑进,小声念出来。
“伤口卖惨?这个是抠破的痘痘,贴创可贴防止手痒。”
“骗流量赚钱吗?不是的,这场直播和之前的舞台直播产生的流量受益都会通过慈善机构捐赠出去,欢迎大家监督。”
“主播是骗子?对不起。”
没有用伪音,屏幕里的声音变成更清亮的柔婉声线。
这样的音色原本可以软糯糯地用来撒娇,但宋知绵说话时有种过分的认真,像是一板一眼回答老师问题的小朋友。
舒琴本来想发些什么,看到她那个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极力控制上扬的嘴角。
可恶,这是什么笨蛋美女啊。
本来以为什么都变了。
没想到也宋之眠只是从鹅子变成了乖乖女鹅。
没多久,其他人发现了她直播时的特征,也都忍不住调戏起她来。
弹幕画风也跟着越来越清奇。
【主播,求外套和创可贴链接】
【主播可以多发发女装自拍吗】
【主播再说一遍对不起嘛,好娇呜呜呜】
【主播,沈洄在宿舍会手洗袜子吗】
几乎是大部分问题都能得到宋知绵的回答。
她甚至认真地教弹幕怎么样自己修剪短发时的刘海。
渐渐的,大家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进直播间的初衷是什么,全程看脸并一脸姨母笑地听她回答。
而且一想到以后可以每天看宋之眠穿各种各样的小裙子——
忽就然感受到了泥塑粉的快乐是怎么回事!
以至于宋知绵一小时下播后,众人看着手机黑屏映出自己那张带着迷之微笑的脸后,陷入沉默。
呃,自己不是要来找茬的吗?
距离她下播不足五分钟,一通电话打到了少年与夏的某间宿舍。
“直播间的背景看着是内环的某间咖啡厅,估计等你跨海过去,人也早走了。”
对方堪称无语地挂断了她的电话。
柳娅难得看到自家儿子吃瘪,笑得双肩颤抖,“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她将咖啡杯放下,靠着桌台朝左侧看去,有个女孩背对她正在柜台结账。
人家既然还不想被找到,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了他。
*
八月最后一天,总决选如期在星海剧院举办。
大屏和直播间下方的排名栏在单人表演结束后,显示出每个学员整季的得票情况。
“第一名沈洄,两亿零一千票;第二名骆燃,两亿零七百票;第三名江宗棋,一亿九千万票。”
三个人没有任何悬念的,以断层的形式甩出后一名五千万票。
而沈洄和骆燃之间,仅仅相差几百来票。
以节目组划分的出道线,他们三人将以限定团的身份在当晚出道,限期一年。至于票数破八千万的十几位男孩,也会在同年拿到平台的综艺和舞台邀约。
灯光下,三个少年依次走上排名台阶。
沈洄今晚solo表演是说唱,今天的穿衣风格也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额上绑着运动发带,身上罩着黑色卫衣,上面坠了些银灰锁链,随着他拾级而上的步伐不断撞击着。
观众看到他走上了1号台阶,却又往左挪开半步。
宽大的台阶只被他站了一半,剩余的空间完全还能再站一人。
吊装镜头转过来时,他朝镜头一扬眉,指着脚下的序号,反比了个剪刀手。
【焯,他有点高估粉丝的理解能力了吧】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是不是想说宋之眠才是第一,他是第二】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他要在酷炫吊炸天的卫衣抽绳上别一个兔子发夹?】
【别问,问就是反差萌】
排名和主题曲再次表演结束后,三个少年从队伍中走到台中央的升降舞台。
沈洄在灯光下抱起了贝斯,骆燃拿着吉他,而江宗棋则充当了架子鼓手。
“这首Summer Soda是我们的出道曲,在这里送给大家。”
“希望能让你们记住这个特别的夏天。”
“还有特别的我们。”
三个人齐齐靠近麦克风说道。
随之,吉他清新悦耳的弹奏声响起,铺陈开元气而热情的一首夏日之歌。
不过当时在场的观众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出道曲竟会成为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的物料。
Summer Soda团自出道后,营业次数屈指可数,频率堪比出家。
连着三个月在内娱查无此团,而后放出第一首原创单曲《G□□ Ocean》。
慵懒的R&B风歌曲一经面世,直接霸榜各大榜单。
紧接着,又是长时间的销声匿迹,只留下一脸懵逼的粉丝。
打榜、做数据、反黑?完全不需要。
你见过哪个寺庙还需要反黑的?
到后来,名为苏打水的团超干脆自称佛教大悲水,逛其他超话时看到S*2同担,不管是唯粉还是团粉都会递给对方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巧,你也在到处捡垃圾吃啊。】
至于不脱粉的原因,也很简单。
S*2毕竟是圈里少有的全能男团,无花边绯闻,专注舞台,每一次出山都带着过硬的作品。
久而久之,大家都被逼成了事业粉。
直到有人在团超一语道破真相。
【S*2今天还俗了吗:我时常有种感觉,退赛的不是宋之眠,是Summer Soda团的七魂六魄。】
【今天骆燃营业了吗:叫你小子少看点仙侠剧】
【捡垃圾总被打:烙铁,别太荒谬(并点赞】
【有物料我就吃屎:对啊,你才知道吗?你要不猜猜超话置顶图为什么是四个应援色的心愿卡合照?没有忙内的S*2就是一座男德庙。】
可巧的是,宋知绵自那次直播之后,也从大众视野彻底消失了。
甚至一度都没有路人偶遇过她。
但她的名字从来没有被这群粉丝忘记过。
次年八月。
夕阳染红楦镇海岸的礁石,宋知绵拎着一个蛋糕盒,穿过上坡路走回民宿楼下。
短短的路程,她看到了好几张一年都难遇见一次的外地面孔,明朗、眼下没有丝毫的晒斑。
“姐妹,你也是来看巡回演出的吗?”
“我是本地……”
宋知绵还没说完,对方已经骑着自行车从坡顶溜走了,她米黄色的纸盒上被人热情地别了一把扇子。
她哭笑不得。
看来在这度假了一年,她的外形还是没有融入进楦镇的风格里。
宋知绵回到民宿将东西放下,老板娘傍晚仍旧不在,只留下一张字条麻烦她看店。
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知绵轻车熟路地坐回吧台,将楼下音箱的歌切回中文歌。
晚风燥热,她在柜台百无聊赖地坐着,久了就有些燥热,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扇着风,眼皮也渐渐耷拉下去。
天快黑时,忽然有人叩了叩桌面。
“你好。”
见她抬起头露出一双黑色双眸,那人顿了顿,“请问302号房间的备用毛巾在哪里?”
见她愣住,对方以为她听不懂。
“可以普通话交流吗?”
宋知绵:“。”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犄角旮旯遇见沈洄。
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把自己认成本地人了。
“在你们客厅的防潮柜里,里面应该有四条毛巾,两条浴巾。”
宋知绵说完,见沈洄颔首道谢上了楼,这才松了口气。
按道理说今天是S*2的解散日,她原本打算下周找个时间跟骆燃见面,把那最后的1刷满,就可以遁了。
宋知绵将口罩捏紧了些,加速扇动手里的风扇,凉风将她镜框上的碎发吹得不断翘起又落下。
不过只是偶遇,系统既没有提醒,对方也没认出她来。
那今天就算是过去了……吧?
沈洄并没上楼,而是站在了楼梯转角处,从扶手空隙往下看。
少女趴在玻璃橱柜前,背对着他,背后几根细吊带下是白皙单薄的脊背,她齐肩短发上别着一枚有些旧了发黄的兔子发夹。
他发觉自己并不气恼,反而有些想笑。
更想试试能把她逗到何种程度。
几分钟后,上楼的少年去而折返。
“柜子里没有毛巾。”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