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看起来不太开心。
当然，换谁都不开心。
本来是借十块钱的，结果因为没零钱，需要倒赔九十块钱。
虽然零花钱不少，但是也是掰着花的又有，觉得郁闷极了。
宁涅并不在乎孩子的十块钱，看到她憋闷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道：“没有零钱就算了。”
柚柚还是皱眉：“可是，借钱要还。”
“爸爸的钱不用还。”
柚柚：“人要诚实守信。”
徐清恬在旁边翻白眼：“你既然要诚实守信，我直接给你爸转账。”
柚柚立马跳脚，看着那支已经被妈妈插在玻璃花瓶里边的花，道：“这不行，这不就成妈妈自己买给自己的花吗？”
宁涅：“……”这小朋友真纠结。
他说：“爸爸的钱就是你们花的，不用还。”
看到小朋友还在纠结，宁涅给她理清楚：“买花的钱，是爸爸给你的，钱就是你的，你用你的给妈妈买花，花就是你送给妈妈的。”
柚柚小朋友整理了一会，觉得非常有道理。
“爸爸说的对。”
徐清恬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
于是去找宋阿姨了，打算跟她商量一点事情。
说通了，柚柚把自己的零花钱放回了自己的存钱罐里边，看到自己的零花钱一点都没少，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罐罐，然后拿着自己的五子棋去找哥哥玩了。
兄妹交锋，聪明的奕奕自然是次次都赢妹妹，可是为了防止妹妹哭，他还是放水了，也让妹妹多赢几次。
不过，他没觉得自己很有优势。
妹妹年纪还小，现在下五子棋也下的挺不错了，说不定大一点，就可以超越他了。
大概九点的时候，助理开车过来了。
宁涅要回去了，接了电话，收了手机，他跟两个孩子道：“爸爸要走了，奕奕在这里，要听妈妈话，有事找爸爸。”
柚柚忙着跟哥哥下棋，头也不抬：“爸爸再见。”
奕奕：“爸爸再见。”
两个孩子对他的离开都没有多大反应，宁涅无奈一笑，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插着的向日葵，就转身离开，出门前，关上了门。
徐清恬跟宋阿姨说完了事情之后，就回房间去了，再出来，宁涅已经不见了。
没有看到他了，反应过来奕奕今晚还要在这里睡，徐清恬终于有感觉压力倍增了。
这是离婚几年后，她单独带儿子。
奕奕对她的态度已经好点了，但是，徐清恬仍旧觉得肩头有些沉甸甸的，她并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做好，让儿子高兴。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徐清恬提醒他们：“柚柚，奕奕，你们准备洗澡了哦。”
柚柚忙着下棋，听到妈妈的话。对着她挥了挥小手，道：“妈妈，我跟哥哥在下棋呢，等一下再洗，你不要着急。”
“明天又不用去幼儿园。”
徐清恬于是多给了他们半个小时。
时间过得很快，半小时后，柚柚已经不在玩五子棋了，而是跟哥哥在拼乐高积木。
徐清恬过去催她洗澡：“柚柚洗澡。”
柚柚小朋友忙着把自己的船拼好，盘着腿，坐在地上的毯子上，对着妈妈摆手：“妈妈，你不要着急，等会……”
已经快十点了。
徐清恬忍无可忍：“柚柚小朋友，不要因为你哥哥在，妈妈就可以放纵你，去洗澡！不洗澡，今晚你就别洗了！”
柚柚小朋友一想到不洗澡睡觉自己晚上都是臭的，立马噌地一下子跳起来，道：“妈妈！我洗！”
往浴室地方向跑得飞快。
在儿子面前露出这么凶的样子，徐清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声音特别放柔道：“奕奕，你等会，妹妹洗完澡后你再去洗澡，好不好？”
奕奕点点头，看着徐清恬的表情平静，声音却乖巧：“好的妈妈。”
徐清恬转头去给自家小祖宗去拿衣服。
柚柚小朋友发现妈妈竟然还没有给自己拿衣服，立马跟在腿边抱怨：“妈妈，你都没给我拿衣服，你那么着急叫我洗澡干嘛？”
徐清恬随手给她拿了一套蓝色的花朵睡衣：“洗澡去！”
柚柚小朋友不要穿这个，把这个丢回去，指着一套香槟色的睡衣道：“妈妈，我要那套。”
徐清恬给她拿了另一套。
柚柚洗澡还要拿玩具，又跑去外面拿了她的玩具小车车还有芭比娃娃后，这才去洗澡。
奕奕在客厅没事干，觉得玩玩具没意思，就拿起旁边的书看。
是一本童话故事书。
奕奕看书多，里边的故事早就看过了，觉得没意思，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一本简略版的西游记，便开始看了起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柚柚房间里传出了咆哮声：“柚柚！你再不出来，水都要凉了。”
柚柚坐在自己的浴盆里，转动花洒那里的开关，没多大一会儿，热水就从水龙头出来。
柚柚看着妈妈的表情无辜：“妈妈，水没凉。”
坐下来，继续玩自己的娃娃。悠哉悠哉地玩着过家家。
嘴里还念叨着：“宝贝，我给你洗洗头。”
徐清恬：“……”
小家伙洗澡经常这样，徐清恬真是觉得心累：“你能不能洗完澡再玩？”
柚柚：“好的妈妈，马上就好了。”
继续给娃娃洗头。
徐清恬转头去给她拿浴巾，等她拿好了，柚柚小朋友还在里边。
徐清恬无语：“你再洗，你的皮都皱了。”
说完，把浴巾丢她头上，蒙住小家伙的脸，把她抱出来。
“哎呀妈妈！我看不见啦！”
徐清恬才不管小朋友嚷嚷，拿着毛巾，给她搓干脑袋还有身上，就带着她穿衣服出去了。
被抱出浴室时，吹头发时，小朋友抱怨：“妈妈，你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徐清恬给她吹干头发，关上风筒：“我什么时候温柔过？别废话，喊你哥洗澡去。”
给柚柚洗澡也是磨人事，徐清恬脾气都些暴躁。
但是想着自己不能对儿子发脾气，就把心底的烦躁压下去。
柚柚出到外面，就跟哥哥说了洗澡的事情。
“哥哥，该你洗澡了。”
小家伙已经洗的白白净净的，头发也吹干了，看起来安静乖巧。
可是妈妈刚才的咆哮声，奕奕在外面都能够听到。
他从沙发上起来，看着样子看起来很乖的妹妹，仍旧是觉得不可置信。
原来妹妹在这里跟妈妈相处竟然是这样的。
笑了笑，他转头往自己房间去。
“好，我知道了。”
因为准备着奕奕随时过来住，所以他的房间里，准备了很多他的东西。
徐清恬给奕奕拿了睡衣，笑容很是明媚，问道：“奕奕，这个睡衣可以吗？”
奕奕很乖垂眼：“谢谢妈妈。”
伸手，接过徐清恬手中的睡衣。
儿子六岁了，应该可以洗澡了，但徐清恬不知道儿子在家是什么样的，试探问道：“奕奕，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奕奕点头：“可以。”
儿子的自理能力还是很棒的，徐清恬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有点担心宁涅把照顾孩子的事情全部交给保姆，把儿子养废。
现在看来，还好还好。
徐清恬露出笑容：“那妈妈帮你放水，你自己洗。”
给儿子拿好毛巾，放好温度适宜的水，叫他怎么使用热水器后，徐清恬就关门出去了。
她努力表现自己是个温柔的妈妈，跟刚才催柚柚的暴躁样子。判若两人。
奕奕看着她分裂一般的样子，竟然觉得有趣。
快二十分钟左右，洗的干干净净，穿着黑色带碎片图案的奕奕，从房间里出来了。
徐清恬看了眼正坐在地上垫子上，把玩具散了一地连狗都嫌的小女儿，觉得大儿子实在是乖的不行。
时间不早了，她提醒最不听话的柚柚：“柚柚，很晚了，不要玩了，准备睡觉啦。”
柚柚回头，问妈妈：“妈妈，我今晚是不是可以跟哥哥睡？”
兄妹两都还小，现在一起睡还可以，再过一两年，可能就不太好了。
徐清恬无所谓：“随便你，只要你哥不嫌你睡觉闹腾。”
“我睡觉才不闹腾呢，哥哥爸爸从来不说我睡觉不好，只有你，整天挑我刺。”
哟哟哟，还知道挑刺这个词了。
徐清恬冷笑：“那是他们忍让你。”
柚柚才不相信呢，问哥哥：“哥哥，你说我睡觉是不是很淘气？”
奕奕跟柚柚一起睡过几次。没觉得妹妹淘气，帮柚柚说话：“妹妹睡觉很乖的。”
徐清恬捂脸：“行吧，就我觉得她闹腾。”
晚上要跟哥哥一起睡。
柚柚小朋友开心，抱着玩具，就去了哥哥的房间，在床上玩。
确实有点晚了，奕奕回到房间，就提醒妹妹：“妹妹，我们睡觉了。”
柚柚躺下，一裹被子，在被窝里玩玩具：“好的哥哥，我们睡吧。”
奕奕关上房间的灯：“好。”
约莫半小时后，徐清恬从房间出来，想要催两个小朋友睡觉，结果他们已经乖乖睡着了。
房间里的声控小夜灯也是暗的，应该睡了挺久的。
徐清恬轻轻一笑，走进去，坐在床边看了会小朋友。
柚柚就见到被子里，露出芭比娃娃的一个脑袋。
徐清恬眼底涌现淡淡的无奈。
玩具多就是这样不好，
柚柚在浴室玩的娃娃早就被她忘记在里边的篮子上了，她拿着另一个新的玩，另一个，让她记起来，估计要很久。
把玩具从她手里抽出来，徐清恬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
起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今天在广场，柚柚说的话。
其实她说的那一刻，徐清恬已经做好了亲儿子的准备，可是奕奕却更快地拒绝了。
她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心底也是有失落感的。
孩子醒的时候，她不敢亲儿子的脸。
现在孩子睡着了，他不知道。
徐清恬垂下眼睫，凑近，就在儿子额头，轻轻烙下一个轻柔的吻。
离开后，她看着儿子熟睡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胆怯的贼。
可是……儿子的抗拒，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徐清恬还是能够感受到儿子和她之间，是有隔阂存在的。
什么时候，这孩子能够真正接纳她啊。
也许，时间可以回答。
不过，徐清恬算了算时间，其实，奕奕接纳他的速度，已经算快了。
好像是那次从医院回来后，奕奕对她的态度，就有了飞跃的进步。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至少，儿子看着她的目光，不会再有冷漠与疏离。
徐清恬笑了笑，看着睡得安静的柚柚，轻笑了声：“看来不跟我睡觉确实乖，就专门欺负我吧。”
伸手点了点柚柚的小脸蛋。
柚柚伸手打了一下她。
徐清恬无奈，起身，转头往门外而去，离开时，轻轻合门。
房间里暗淡的小夜灯因为她的脚步声，还在缓缓地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床上的奕奕，长睫也在轻轻颤抖着。
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妈妈亲的地方，心里，流过一种温暖的感觉。
妈妈刚才，偷偷亲他了。
嗯……
奕奕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安然睡了过去。
柚柚早上六点的时候渴醒了，还要，外面天才一点点亮，想要找喝的，但是房间里没有，她就想着出去找。
刚打开门，就见到外面灯似乎亮着。
柚柚看了眼，竟然是餐厅的方向。
她走过去，想要看看谁在里边。
进了餐厅，就见到厨房里边，妈妈正系着围裙，正在里边做东西。
宋阿姨也在里边，似乎在出声指导。
“对对对，放酱油。”
“要翻炒。”
徐清恬手忙脚乱地学着。
做出来的不行，叹气：“哎，又要倒掉。”
宋阿姨在旁边鼓励：“再来，刚才太咸了，你等会少放点盐，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没糊，味道调好就好吃了，这个要多做。”
……
柚柚猫着身子，去厨房门口，躲在墙后面，偷看了一会儿，终于知道了，妈妈竟然大早上偷偷让宋阿姨教她做饭。
妈妈一定是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不想在哥哥面前丢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妈妈想要在哥哥面前有个好表现。
对她凶巴巴的，一面对哥哥，就那么温柔。
柚柚趁她们还没有发现，偷溜出去，去客厅抽屉里拿了果冻牛奶，溜回了房间里。
客厅里的声控夜灯明了又灭。
柚柚在床下吃了果冻，喝了牛奶。又用纸巾擦了手后，爬上了床。
她的动作惊醒了哥哥，奕奕揉着困倦的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妹妹，怎么了？”
妹妹昨晚有点闹腾，翻来覆去，奕奕终于明白妈妈说的话了。
这会儿，还挺困。
柚柚小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特别兴奋地跟哥哥分享了这件事。
“哥哥，你知道妈妈现在在干嘛吗？”
“她在厨房偷偷跟宋阿姨在学做菜，哼，还不承认自己做的不好吃。”
奕奕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还很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