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夫君是在男人堆里待了太久,只怕是给他个母猪,他都觉得那是个美人!要我说,她肯定长得见不得人,要不然太子将她藏得那样深,生怕别人瞧见?”
“呸!你可闭嘴吧!你喜欢太子,咱们谁不清楚啊?你就是羡慕嫉妒人家!”
......
女子们吵得热火朝天,男人们则围在旁边嗑着瓜子看好戏。
而她们口中的主人公,则手中捧着热茶,坐在大堂靠边的窗户旁,笑眯眯的吃着绿豆糕。
“小姐,我就说咱们应该去二楼雅间里坐着,瞧这些人碎嘴八卦的模样!”丫鬟白梨撅起嘴,有些不快。
苏年年笑而不语,她最喜欢这热闹的感觉,只有这些烟火气息,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自从余慕将她带回太子府中,已经过于半月有余了。
余慕每日要忙着处理皇宫里皇上留下来的烂摊子,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回去太子府里陪她。
他也说过让她去皇宫里,这样他处理公务的时候,也能看见她了。
但她拒绝了他,她不喜欢死气沉沉的皇宫。
相比较那皇宫,她更喜欢这热闹的市井气息。
好在余慕没有强迫她进皇宫,而是让她住在了太子府,每日她都可以出入自由。
有时间了她就会跑出来茶馆里听听说书,偶尔她也会在府里晒晒太阳,吃些补品养伤。
这几日琼国里下了大雪,天气一冷,她便也不爱出门了。
今日出来,还是余慕叮嘱白梨将她拖出来的,余慕说她这样整日窝在榻上,不利于伤口愈合。
自从那日受了伤后,余慕就把她当做了保护动物,不管她去哪里,都会有一群人暗中保护着她。
这让苏年年,生出一种自己变成大明星的错觉。
其实她身上的伤口愈合的不错,毕竟原主是个将军,身子比一般的女子强壮一些,再加上每日流水般的补药,她的伤势不想好都难。
但不管她怎么说,余慕都不放心,他怕她有危险,连她身边派来照顾的白梨都是会武功的高手。
白梨见苏年年不说话,嘟着嘴喃喃自语了几句,也很快便消了气。
这些百姓们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幸好她家小姐是个大方的,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若不然,她定要将这些百姓的屎都打出来。
苏年年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她望着窗外的雪景,微微有些失神。
她要陪着余慕一辈子,这是必然的事情。
哪怕她再也回不去现代,只有能有余慕陪在身边,她也是快活的。
可她有些害怕余慕变心,若是余慕成了皇上,她定然是要被余慕弄进宫里做皇后的。
且不说待到余慕稳定后,那些大臣们会如何将自己的闺女塞进他的后宫里做妃子,就她如今的身份,也是尴尬至极。
她不光是苏年年,还是离国的护国将军。
就算琼国的百姓臣民没有人见过她的样貌,总有人知晓护国将军长什么样子。
自那日后,三皇子被余慕囚禁了起来,张淼淼的死讯也不知怎么传回了离国。
风言风语大起,即便她不出琼国京城,有时候也能听到关于她的争论。
有人说是因为她背叛了离国,这才会暗地里谋杀了安平公主,不然为什么就张淼淼死了,她还好好的活着。
苏年年对这些议论毫不在意,反正她不是原主,心里更没有什么忠义家国。
她现在最犯愁的,便是等到余慕登基后,她该何去何从。
离开余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让她进宫做皇后,她也是不愿意的。
这皇后哪里有那么好当,就凭她看过的数十部宫斗电视剧,她也知道只要进了宫,她总有一天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更何况,她根本容忍不了余慕纳妃。
一夫一妻,是她的底线。
“嘿,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妃从那日与太子成亲后,就一病不起了。”
男人低声嘀咕的声音,引起了苏年年的注意。
他的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众人欢快的回应。
“可不是么,原来太子妃没成亲之前,还活蹦乱跳的!”
“莫非那传闻是真的?太子真的是克妻之命?”
“是了!听闻太子不光克妻,还克兄克父,你没看见连皇后都被他克死了,原来他还连克死了三任太子妃呢!”
“啧啧,我猜这太子妃撑不过这个月底,这以后谁还敢嫁给太子啊!”
众人们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苏年年还是都听了一清二楚。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一旦有了源头,便会无穷无尽的传播。
最可怕的是,这些流言会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变了模样,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人听到的内容会变成什么。
“白梨,你喊几个人混进他们里参与议论,务必要将这谣言粉碎,掐灭源头。”苏年年放下茶杯,对着白梨吩咐道。
白梨点头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分散在四周的暗卫身旁,将苏年年的命令传达到每个人。
苏年年也没了继续待着的心思,这天色也快晚了,再过一会儿,余慕就该从宫里回来了。
她起身走到茶馆门外,本想等一等白梨一起走,一抬眸便瞧见了一身白衣的少年。
那是白石。
苏年年本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无奈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了,她觉得自己出于礼貌也该打个招呼。
“你回来了?”她笑着问道。
白石瞥了她一眼,垂下了眸子,声音低沉:“怎么?你想告诉太子?”
苏年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白石还是一如初见时的模样,说话刚硬的像是个水泥钢筋混合体。
外面都传言皇后是不愿与皇上分别,所以为皇上殉葬了。
但苏年年知道,皇后绝不会为皇上殉葬。
她猜测,应该是皇后逼死了皇上和淑妃,后来陷害太子的事情败露,被赶去皇宫的余慕给杀了。
听闻那日余慕到皇宫中,本来是想将她接走,谁知却无意间听到了皇后和皇上说的话,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恢复了记忆,连忙率人赶去救她。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皇后是余慕杀掉的。
恢复了记忆的余慕,绝对不会放过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其实说起来,皇后也是个可怜人。
平心而论,若她身处于皇后的位置,许会比皇后黑化的要厉害。
皇后费尽心机想要报仇,让白石登上皇位,到最后却因为她和余慕出现的这两个异变,最终也没有达成自己的心愿,抱憾而死。
而且不管怎么说,皇后毕竟是白石的生母,说起来余慕杀了皇后,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看见白石,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这是杀母之仇,她不能要求白石不为母亲复仇,但若是白石敢伤害余慕,那她许是会选择做个恶人,对白石下手。
苏年年略微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误会......”
“我来取孝忠皇后的遗物,她死前曾找过我。”白石面无表情,语气没有波澜:“她说她若是死了,便让我将她生前的遗物,合葬在爹的墓里。”
孝忠皇后指的便是他的生母了,苏年年抿了抿嘴,她到底也没听出来,白石究竟有没有原谅皇后。
若说他原谅了皇后,怎么会这般疏离的称呼皇后为孝忠皇后。
若说他没有原谅皇后,又如何会专门回京城来取皇后的遗物,将皇后与白御医葬在一处?
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明白了白石的用意。
白石大概是原谅了皇后的,他是想用这个疏离的称号来告诉她,他不会为皇后复仇。
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竟一眼便看破了她的思绪,还一语双关,不着痕迹的给了她答案,简直是可怕。
“我要走了,将她的遗愿完成后,便要去离国了。”白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苏年年怔了怔,点头道:“一路顺风。”
白石抬起头望了她一眼,那一眼过后,他便转身离去。
他走了两步,转过头哈了一口气。
一片洁白的雪地中,他身上披着纯白的大氅,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他面容那样苍白。
“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扯了扯嘴角,笑的无力。
苏年年愣了愣,才明白过来白石口中的‘他’指的是余慕。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白石的话,只好垂下头一阵沉默。
她和余慕认识也不过几个月,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
若是问她爱不爱他,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回答‘爱’。
但问她了不了解他,她却无法回答了。
她身后传来了白梨软糯的声音:“小姐,您等久了,咱们回吧......”
“那不重要。”苏年年听到自己低声回答道。
是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够了。
往后余生,还有漫漫一生,她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余慕,余慕对她亦是如此。
雪地里,传来脚步‘索索’的声音,苏年年知道,那是白石走了。
白梨怔怔的望着苏年年,小声嘀咕道:“小姐,您说什么呢?”
苏年年露齿一笑:“走,回府。”
*
一枝梅花点点雪色,鲜艳的红色和纯白融合在一起,却毫不冲突。
余慕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公文放了下去。
“吴海,什么时辰了?”
吴海将拂尘压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殿下,已是酉时一刻了。”
余慕从喉间发出一声‘嗯’,将毛笔一同也放了下去。
他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御书房,看到院子里那一支支红色的梅花,抬手折下来了一支。
吴海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却丝毫猜不透他的心思。
几乎每一日,太子都要折下一支梅花带回太子府。
他估摸着太子应该是要送给那金屋藏娇的美人,可他搞不懂既然太子这般看重那美人,为何不将美人直接带进宫里来。
皇上的宫嫔们本就稀少,皇后和淑妃死后,这宫嫔们也被太子移到了冷宫里。
整个后宫,都空荡了起来,几乎一个女子都瞧不见,清一色的都是太监。
过不了几日,太子处理完皇上的身后事,便可以举行登基大典。
太子妃如今半死不活的,册封皇后是不可能了,有没有命活下来都不知道。
因此就算太子将那美人藏在皇宫里,也没有人在意。
左右过不了半月,太子也是要选秀充实后宫的。
可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怎么想的,宁愿日日来回奔波,也偏不将那美人接进宫中作伴。
明明每日太子在皇宫中,忙的连午膳都没有功夫吃,但每到酉时后,太子却都会准时回到太子府去,一刻都不会耽误。
“殿下可是要回府了?奴才这就给您备轿......”吴海垂着头,恭敬道。
余慕望着宫殿上的覆盖的白雪,眯起了细长的双眸:“不急,孤要走一走。”
吴海愣了愣,心中有些迷糊,太子每天都跟进京赶考似的,一到点就要回府,怎么今日倒不急了?
“吴海,你觉得张御史家的女儿如何?”余慕漫不经心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弹掉了梅花枝丫上的雪花。
吴海虎躯一震,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
张御史昨日下朝后,给他塞了三千两银票,想让他安排一下日后选秀的事情。
本来他是不想收的,毕竟他还没有摸清楚太子的性子。
可他刚巧最近需要用银子,与他对食的宫女得了重病,每日光是药材便要几十两银子。
以他每个月的月俸,他根本负担不起买药的银子,可他也不是丧良心的人,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他办不到。
那宫女跟了他有三四年了,他早就生出感情来了。
他是个太监,她跟着他本来就算是委屈了,怎么说他也要为她负责到底。
他想着无非就是在太子面前说说张御史女儿的好话,届时到了选秀之日,再叮嘱宫里的嬷嬷照看着她一些便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吴海便收下了那三千两的银票。
“奴才该死,求殿下降罪!”吴海想也不想,噗通一下便跪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吴海知道,按照太子雷厉风行的处事,他多半是要掉脑袋了。
可他不敢求饶,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总之太子也不会将那三千两要回来。
就算他死了,只要他不说出来那与他对食的宫女,那宫女有药材吊着性命,也是能捡回来一条赖命的。
余慕没有看吴海,他望着自己手中夹着的红梅,微微有些失神。
苏年年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每日到了夜晚,他搂着她同塌而眠时,她都像是八爪鱼一样,将手脚扔到他的身上。
此时不比以往,他原来是太监身,就算日日与她睡在一处,也丝毫生不出非分之想。
可如今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让他面对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而无动于衷,这简直比捅他两刀还要难受百倍。
但真让他对她做些什么,他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万一他做的不好,伤到了她,给她留下了不好的阴影......
余慕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甩了出去。
“起来吧。”他垂下眸子,瞥了一眼额头上磕出了鲜血的吴海。
吴海愣了愣,他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他犹豫着缓缓爬起了身子。
余慕别过头,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可懂男女之事?”
这话刚问出口,余慕的耳根便飘上了一朵红晕。
吴海也就只是个太监,就算他有对食的经验,他也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人。
余慕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便如同在羞辱吴海一般。
果不其然,吴海听到他的问话,一张老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如同走马灯似的,煞是好看。
憋了半天,吴海才小心翼翼的从嗓子里挤出来几个字:“奴才略懂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