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娶了文莉,就打心眼里想宠着她,他不需要她多能干,也不需要她忙里忙外,反正一切有他。
只要她在身边陪着他,他就有无限动力。
但当她懂事的为他们小家精打细算打算,谈到拜访亲戚,关心他穿衣,甚至替他考虑到家里的老父亲的时候,他心头又涌出难以说清的另一种情愫和动容。
幸福,满足。
大概就是此刻了。
“怎么了?这样安排不行吗?”文莉说完,发现江元正盯着她,她一愣,不由问道。
“当然行了,这样安排很好。”
江元笑回道她,又拿过梳子给她梳头。
“就这么定了,吃完饭我们去趟小舅家和二姨家,不过瑕疵布的事就不用问二姨了,每个员工买瑕疵布的份额有限,他们也有一家子人。”
“我认识纺织厂的后勤,到时候我问问他们,能买多少,也不全部买瑕疵布,我再拜托人给我留些好的布,咱们家人多,多买点,说不定还有优惠。”
“也行。”
文莉觉得江元说的也有道理,就点头应下来。
文莉每回和江元胡闹过后,嗓子都会哑,江元给准备的早午饭就比较清淡。
瘦肉青菜粥,再炒了一个土豆丝。
昨晚的菜有剩下,但文莉肠胃不好,隔夜的饭菜,江元都不让她吃。
好在他胃口大,一个人就把剩菜给解决了。
吃完饭,文莉和江元歇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出门去拜访文莉的小舅和二姨了,但这时候,文兴国上门了。
他给文莉带了两只新打的鸡,还有许多菜。
萝卜,土豆,茄子,冬瓜这些,家里地里有的,都给摘了来,满满的一大袋子,够文莉吃好些天的。
“大哥,你给我送这么多菜来,我吃不完不是浪费了。”
文莉看着堆得满地的菜,她有些哭笑不得。
都结婚了,她竟然还在啃娘家,也是幸福又甜蜜的负担了。
“省得你们去城里买了,你在城里又没户口,没粮本的,光靠妹夫一个人的,哪够吃啊。”
文兴国想也没想的说道,江元在一旁听着,他眉微挑一下,也没说话,只默默去了堂屋给大舅哥沏茶,端水果,把空间留给了兄妹两个。
“他对你怎么样啊?这些天你没受委屈吧?”
江元一走,文兴国看一眼他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就扭头低声问道文莉。
文莉就猜到大哥会问她这个,她笑得有些无奈,还是点了点头:
“嗯,特别好。”
“这些天我都不用出去买菜的,他都是一大早起来去买好回来,还给我准备好了早餐才去上班.......”
文莉把这几天过的生活大概说了下。
“大哥,你和爸妈他们别担心我,我过的挺不错的了,可没谁能像你妹妹这样,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起的。”
“他对你好就行。”
文兴国看一眼文莉,见她脸色红润,精神也足足的,放下心来,片刻,他想起什么,又皱起眉头。
“小妹,你给大哥说句老实话,你高中那会儿,是不是在学校和人谈过?”
文兴国是特地为了这事来的。
前些天,一个刚到村里的男知青找到他们家,问文莉的情况。
说是文莉高中同学。
当时文家人没当回事,就回了对方,他们家小妹已经结婚嫁人,去城里了。
见对方听后表情失魂落魄的,他们才感觉到有些奇怪。
但之后对方呆呆的站立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自己走了,他们也没再关心了。
只当这又是个喜欢他们家小妹的愣头青。
可昨天傍晚,齐娅从知青点回来,就犹犹豫豫的和家里人说,知青点那个叫傅成的,自称是小妹高中时的恋爱对象,他下乡就是为她来的。
现在这事在知青点都传遍了,大家都说文莉始乱终弃,抛弃了傅成,违背了两人的约定。
文家人当时听到,气怒得不行,他们小妹要在高中和人谈过,他们当初还至于那么费劲巴巴的各种给小妹找对象吗。
而且,他们小妹要谈过,也不会轻易点头和人相亲的事。
虽然小妹以前一阵阵的,不怎么说话,但也是个乖巧有原则的一个人。
文家人怒急,忍不住跑到知青点去把傅成住的地方给狠砸了一通,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但傅成却失心疯一样,坚持说他和文莉就是有过约定,还问文家人要赔偿。
说他被文莉哄骗了,才下乡的。
“我当然没有了。”
文莉毫不犹豫的回道,想到昨天遇到的傅成,她一顿,抬头问道文兴国:
“是不是有人到你们面前去说什么了?”
“我昨天碰到一个以前的高中同学,叫傅成的,说是下乡到咱们村了,他脑子有病的,不用理他,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你碰到他了?”
文兴国神色严肃起来:“他在知青点说你和他谈过,还约定让他下乡娶你......”
“怎么可能,大哥,家里不是不知道,我先前一心想要上工农兵大学的!”
文莉没想到傅成这么不要脸,这才下乡几天啊,就给自己营造了个痴情人设。
昨天她都和他说清楚了,他倒好,还讹上她了。
“大哥,这事必须说清楚的,不能让傅成乱说败坏我,我在以前的学校什么表现,老师同学们都知道的,我和那个傅成,话都没说过几句。”
“这事去问问就知道的。”
“还有啊,傅成这么说,他有什么凭证吗?”
“大哥,如果傅成坚决污蔑我,不肯道歉的话,我建议,让爸把傅成拉公社去,再让公社的人找我原来的老师同学调查,还我一个清白,必要的时候,我会出面去和他对峙。”
文兴国本来就是来问文莉情况,知道她和那个傅成没什么事,他放下了心。
但他拳头也攥紧了,他只恨昨晚没揍死那混蛋玩意儿。
“你放心,既然确定你和傅成没什么干系,那这公道,我和爸肯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你们高中的老师爸也认识,我这就回去和他说。”
文兴国打定了主意不放过傅成,他没再多留,交代了文莉几句,和江元打了声招呼就骑着车走了。
“大哥怎么突然走了?是有什么事吗?”
文兴国骑着车飞快的离开了,文莉追着送出去,之后脸色一直不太好,江元见状不由问道。
文莉看向江元,她犹豫了下,最后轻吸口气,点了点头。
“是遇到一个事。”
文莉现在越发肯定,那个傅成就是书里面没仔细描述过的,那个哄骗了原身的渣男了。
虽然不知道原身跟傅成走是个什么情况,但这种牵扯到书里剧情的,文莉本能警戒。
这事若是瞒着江元,将来他知道了,难保心里不会有疙瘩,或者裂痕。
“我上学的时候,后桌坐着个同学......”
文莉把情况大概给江元说了,江元听后,脸就沉了下来。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出面去解决,不会叫他再乱说话。”
江元说完,让文莉关好门窗,就去牵了车骑着出去了。
文莉知道,他是去找人解决傅成的事了。
但她却莫名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感觉,傅成这事,估计没那么简单。
心里存着事,文莉做什么都没劲,尤其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江元都还没回来,文莉心里更不得劲了。
她晚饭只匆匆对付了几口,就待在屋子里的躺椅上坐立难安的等江元回来。
——
江元听完文莉说的出去,很快追上了文兴国。
江元让文兴国直接去找文莉学校的老师,他这边直接去了革委会,以有人要破坏他婚姻为名,直接把傅成给告了。
江元转业前,是拿过一等功,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人,本身就有各种优待。
他这一出面,革/委/会立即引起重视。
直接去村里把傅成给带到了县城这边。
这时候,文兴国也和学校的老师到了这边。
学校的老师先前就听文兴国说明了情况,他对这种败坏人清白的事也是深恶痛绝,到了地方,他就把文莉平时在学校的表现都如实说了。
总结给大家的就一个印象,她很在乎上工农兵大学,每天都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别的都一概不管,连女同学都很少交流,更别提男同学。
虽然离校两年,学校老师对傅成也有印象,他曾经和班上一个同学谈过一段,后面坐到文莉后面,他才关注起文莉。
鉴于他没和文莉有什么实质性来往,老师才没管。
事情已经很明显,傅成就是在刻意诬蔑文莉。
傅成被革/委/会的人抓住的时候,就吓得脸色发青了,到了革/委/会,听完老师作证的话,再对上老师那痛心疾首的失望神色,他脸色白了又白。
好半晌,他唇动了动终于道:“高中那会儿,我确实没和文莉谈过。”
“但我没有污蔑她,她确实和我做了约定,我就是为她下乡的!”
傅成说到这里,忽然激动起来,他很快又说道:
“她给我寄了信,她说的,她在乡下等我,她让我去解救她!”
“胡说八道,我妹好着,需要你救!”
文兴国听到傅成的话怒了,拳头都拽了起来,要不是这里地方不对,他早冲上去揍人了。
“我没说谎!我就是收到了她的信……”
傅成大吼一声,眼神怒红,他恨恨的看一眼文兴国和江元,把事情说了出来。
大概在半个月前,他收到“文莉”写给他的一封信。
“文莉”在信里写到,她现在正在受苦,因为救人,受尽谣言纷扰,她期盼着,他能够下乡来解救她。
傅成是真心喜欢文莉的,他坐在文莉后排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文莉。
她虽然木讷,但是长得好,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穿的衣裳不算特别时髦,依然难掩她傲人的身材。
他越关注,越喜欢。
收到那封信,他高兴坏了,感觉自己是个即将解救心上人于水火的英雄。
他不顾家里的劝阻,毅然决然的辞掉了家里给他辛苦找的临时工工作,去街道填了下乡申请。
他拖了很多关系,才被安排到小柴村。
他到的第二天,就去文家找文莉了,但却得知文莉嫁人了,还去了县城生活。
他以为他来晚了,当时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在别人问起他的时候,他就老实说了,他是为心上人下乡的。
昨天他遇到文莉,文莉却装作不认识他。
看着他的眼睛都透着陌生,还对他说了那么无情的话。
他心里忽然好恨,感觉受到了愚弄,在文家人上知青点找他算账,警告他的时候,他就有了要文家人赔偿的念头。
要不是文莉,要不是她那封信,他还在城里好好做工,过他自己的日子。
所以,他该得到赔偿。
傅成很怕出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把收到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那是先前革/委/会的人到知青点的时候,他听到消息匆匆忙揣兜里带上的。
信确确实实存在。
如果文莉确实寄了这么一封信,那江元告的破坏婚姻这个罪,文莉也得承担。
革/委/会的人看过信,就提出要找文莉来问问具体情况。
江元拧着眉没吭声,下一瞬,他突然伸手去把信夺了过来,一目十行看下去,视线落到信纸上那个莉字的时候,他皱紧的眉头一霎就松开了。
“这不是我爱人写的信,她的字迹和这个上面的字迹完全不同,你们不信,学校应该有她的笔迹,拿过来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我爱人身体不好,我希望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要去打扰她。”
江元说着,又提出要求打了个电话出去,他接通电话,稍微说了几句后,很快让这边的负责人接了电话。
这边的负责人接到电话,脸色微变了变,他看一眼江元,之后就吩咐人和学校老师去学校找文莉平时在学校考试的试卷。
做笔迹比对。
革委会离学校不远,加上文莉才离校两年,很快就把文莉毕业试卷翻找到了。
经过字迹比对,确实不是文莉的字迹。
不是文莉的笔迹,又确实凭空冒出一封信。
看上面的印记,纸张,邮戳,也确实是许久以前,不存在临时捏造。
那就是有人想陷害文莉,迫害江元和文莉的婚姻关系了。
这事可大可小,加上江元身份有些特殊,必须慎重严查了。
“你放心,一有结果,我们会立即告知您。”
一封凭空出现的信,没那么好查,但革/委会的人还是承诺道,会尽快查清这事。
至于傅成,他这情况严重也不严重,毕竟他确实收到信了,也算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受害者。
革/委/会这边决定让他到村里当众道歉澄清文莉清白,再罚他去农场劳动三个月以示警戒。
江元对这事没发表什么看法,他报案,那就按律处置,但若是他再敢纠缠,下回绝不是这么简单。
江元没再在意傅成,他更在意那封以文莉名义写的信。
“麻烦你再给我看一眼信件,我需要速抄一份笔迹。”
江元拜托到革委会的人。
他们也算好说话,把信给了江元。
江元在仿写上会一些,很快把那封信抄写下来。
在收好抄写内容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元视线不经意扫到从学校带来的一堆试卷。
霎时,他目光一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革委会的人在边上注意到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试卷上,疑惑的问道他。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