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这样,羽梵远远就看到了屏幕上,她和谢熠前段时间在咖啡厅见面,以及后续在晚霞中,两人一道并肩走在路上时,被偷拍到的照片。
第70章 chapter 70
◎父爱变质◎
这个时间段, 爸爸还在单位上班。
早在新闻第一次报道谢熠开着豪车捧着大束玫瑰送给羽梵开始,到后来两个人一起录节目, 上颁奖典礼, 合作演唱会,每一次新闻,羽梵爸妈都没落下过。可是自始至终, 每次打电话, 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只是嘘寒问暖,没有和她提过半句与这些新闻相关的内容。
但现在,家里就只有羽梵和妈妈两个人。
偏偏这么巧,被羽梵撞见了,妈妈干脆放下平板,走到羽梵跟前,眼里充满担忧地看着她, 脑子里又回想起她和谢熠在光里散步, 拍得还挺浪漫的照片,深深地从胸腔里吁出好大一口气后,才说:“你爸爸一直叮嘱我要冷静,要再观望, 不让我和你说这些。我也怕自己不了解事情的全貌,掌握不好说话的度,反而弄巧成拙,刺激到你, 所以憋到现在, 确实什么都没和你说过。”
羽梵垂着眼眸, 大抵知道妈妈想说的是些什么。
自从谢熠把她伤着了以后, 他就成了羽梵家人眼中头号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的心中还有因爱而生出的恨,而爸爸妈妈心中,则对这个把他们开朗可爱的女儿伤害至成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的男生是纯纯的恨中恨。
不料,妈妈要说的,还是远远超出了羽梵的预想。
原本,羽梵妈妈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提这段令她心都要碎了的往事,可是当传闻中的那些画面,真实地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妈妈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这份彷如定时炸弹一般的恐惧,在见到谢熠送羽梵回家的那一刻,悄悄地埋在了妈妈心中。
她无法承受再一次看到女儿哭得泪也干了以后,凌乱着头发,蜷缩着身体,眼珠子也没有了光泽,像是坏掉的娃娃一般,失魂落魄地蹲在角落里的样子。
也就是铁了心要防止悲剧再次重演,趁着羽梵爸爸不在,妈妈决定有话直说了:“但是妈妈现在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你好好回想一下,两年前你是为了谁,哭着求着让我们给你办转学,让我们跟你一起搬家。”
“两年前是个误会。”羽梵抬眸看着激动的妈妈,才说第一句话,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可是她只能把眼泪擦掉,继续解释,把事情解释清楚:“一开始是因为我和谢熠异地,他总是不及时回消息,等他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发了一大堆给他,前面的基本就得不到回复了。久而久之,虽然我没说,但是心里很介意。后来有一次我发烧,给谢熠发了消息,他依旧是很久没有回,终于出现了以后,也没有马上关心我,这是我崩溃的开始。”羽梵不敢带停,很快接着说:“但是这个误会后来已经弄清楚了,我发烧那次他不是故意不回我,是因为那会儿他的手机正好坏了。修好了以后,他也没有看到我之前给他发的消息。”
妈妈听着羽梵字里行间想要说服她的意思,表情凝重着,默不作声。
解释完一环,羽梵接着解释第二环:“还有一件事情,ʝƨɢ*是我和谢熠之前说好了要一起组乐队。结果我发烧他一句关心没有那件事还没过去,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他和别人组了乐队,都出道表演了,我还被蒙在鼓里,而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没有跟我解释,导致我最后终于受不了……但是这件事现在也搞清楚了,当时是因为他们队里的吉他手家里出了事,急需要钱,正好那会儿有公司想签他们,而且只要他们四个人。”
“所以你们主要问题,是从异地起的,对吗?”妈妈听完以后,冷静下来,开始问羽梵。
“……对。”羽梵点点头,回答妈妈的话。
“那你们现在这个工作性质,这个问题不是永远没办法解决吗?”
面对妈妈直击痛点的耿直,羽梵顿了一下,才说:“现在有改善,虽然因为工作关系,免不了都会有没办法及时回消息的情况,但谢熠现在已经努力做到句句有回应,事事有交待了。”
“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努力。”妈妈听着羽梵字字句句为谢熠开脱,神伤地叹了口气,真知灼句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说道:“需要努力,就说明这本来就不是谢熠的行为习惯。有些人工作忙,也乐意钻在工作里,手机自然看得少。有些人不管工作忙不忙,天天也是手机不离手,你不跟他说话,他还一天到晚给你发小作文。这是每个人生活习惯的不同,这个东西没有谁对谁错。但关键是,你太在乎他了,他不及时回你消息,或者丢开手机就跟人间消失一样,这些会大大影响到你的心情。如果你是这个性子的,你就不能和一头钻进工作,手机看得少的人交往。这就跟铁锅配锅盖,杯子配杯盖一样样的。妈妈说的这个理,你能听明白吗?”
妈妈的这一大段话,羽梵听得清楚明白,深入浅出其实就为一句话:别和谢熠在一块。
面对妈妈直言不讳的恳切愿望,羽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错。她看着妈妈几乎是迫切的眼神,甚至有些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但她还是小声说了:“可是……谢熠现在已经在改了。”
“那是因为他现在想和你重归于好,他不得不改。时间久了呢?”妈妈看得出羽梵内心的煎熬,她心疼地伸手摸了摸羽梵的脸庞,宁愿现在残忍一些,对羽梵说:
“一开始都是很美的。”
羽梵看着妈妈温柔而坚决的目光,泪水再一次从脸上淌了下来。一部分为妈妈仿佛拿针戳破气球那般说的那些话,另一部分为妈妈已然算是对她明确了的立场。
妈妈拿纸给羽梵擦了擦眼泪,心里也同样地痛着,说:“妈妈情愿你现在掉一点眼泪,也不想再看你回到过去了。我们好不容易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不要再重头又走一遍了,好吗?”
对此,羽梵当下并没有作出回答。她泪水朦胧看着妈妈,只觉得双脚无力,十指发麻,头脑发胀。
自那以后,羽梵还是如往常一般回复谢熠的消息,只不过每回复一句话,她的内心都会联想起妈妈语重心长和她说的那些。
这样的照常一直延续到某天,谢熠提前且期待地对羽梵说:“我周三有一天假,可以去找你吗?”
羽梵对着这条消息犹豫了好久,最后找了个借口回复谢熠:“我和家人定了周边游,周三正好不在。”
假期去旅游,是极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加上之前羽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谢熠不至于神乎到能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什么异样,于是只是关心道:“那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最近室外温度高,记得防晒。”
羽梵内心五味杂陈,淡淡地回了一句:“好。”
与此同时,珂然家中。
珂然来来回回从玄关鞋柜里拿鞋进房间,每一次路过客厅,都要对坐在沙发上,时而忘我地赛车,时而激情地格斗,也不知道又被哪一个瞬间引燃,从游戏里的竞争,发展到现实中扭打在一块的哥哥周一鸣和陆迦桥投去嫌弃的目光,每一次都要小大人一样无奈摇头,并且在心里默念——两个人加一起都快五十岁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
……
在进进出出第五遍的时候,珂然终于搭配好了穿着,拿上钥匙,站在门前,看着两人的背影,出声说:“哥,我出门了。你帮我跟妈说一下,我今晚不在家吃饭。”
两个男生终于从游戏中回神,转头看向珂然。
哥哥周一鸣点头说了句:“哦,好。那你早点回来。”就没下句了。
倒是迦桥扭头看到珂然一身成熟性感的打扮,先是瞠目结舌,尔后拧起眉头,疑惑地问她:“你去哪玩?”
珂然对着出门镜抿了抿双唇,让哑光的口红更加均匀一些,然后把头发往耳后一别,露出一对大耳环,对迦桥说:“去吃饭啊。”
迦桥瞳孔放大地看了珂然她哥一眼,发现周一鸣完全无动于衷,于是只好又抬起头,进一步问珂然:“和谁?”
珂然感到奇怪地回复迦桥:“干嘛告诉你哦。”说完就要开门出发,又被迦桥制止:“等等。”
这回,迦桥直接起了身,大步绕出沙发,走到珂然面前,看着她一反往日风格穿着的紧身V字低领露腰T,双手有些犹豫地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问珂然:“你今天这个风格……是什么意思?”
珂然抡起手在迦桥的胳膊上就是一拳,被他这么一弄,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身以后,越想越气不过,返身又连着打了迦桥好几下,骂道:“你变态啊?!”
迦桥任珂然打了两下之后,伸手将她的乱拳接下,随后轻而易举把她两只手腕都锢在一块,结果,两只胳膊那么一并拢后,眼前的视觉效果让迦桥再一次坚定道:“你这样出门多危险啊。”
珂然挣开迦桥的手,恼羞成怒又吼了一句:“你是清朝人吗!”
迦桥转头,想让她哥也加入战队,就见周一鸣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边倚着沙发吃小番茄,一边还挺惬意地看着戏,明显不打算惹火上身。
那边,珂然已经开了门,要出门之前,也不知怎的,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说什么能激怒迦桥,特地回身回答迦桥先前的问题:“我是出去见先渺的。”
迦桥将视线从周一鸣身上拉回来,怔怔地看着此刻抬着下巴有些许得意的珂然。
不等迦桥问,珂然就继续道:“而且我是出去向他表白的。”
尽管迦桥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认真、严肃,甚至有些可怕起来,珂然还是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迅速跨出门,并且快速将门甩上。
迦桥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后,才有些失神地走回沙发,看到周一鸣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甚至起身拿了个阿尔卑斯糖含在嘴里,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使迦桥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就往周一鸣身上丢,不理解中夹杂着一丝丝暴躁,问他:“你这哥哥怎么当的?”
周一鸣突然被指责,不明所以,一脸无辜,抱着被接住的抱枕,看着迦桥,说:“我有叮嘱她早点回来啊。”
“她穿的……”迦桥在胸口比了比,在肚脐上比了比,又在大腿上比了比,问周一鸣:“你都不管?”
“管啥呀,这么热天,穿凉快点没什么吧。而且现在街上很多女孩都这么穿。你不会真清朝穿越来的吧?”周一鸣满不在乎,一边咬着糖,一边重新拿起手柄,已经准备继续打游戏了。
“那她穿那样出去和男生表白,你也不管?”迦桥看着周一鸣气定神闲的样子,伸手把他手里的手柄给夺了去。
“你干嘛。”周一鸣重新又给抢了回来,说:“她这年纪有喜欢的男生,很奇怪吗?”
迦桥再次把周一鸣手里的手柄给夺了回来,不过一时之间还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为了显得有压制力一些,这次周一鸣特地起身再次把手柄抢了回来,低眸盯了迦桥一会,才坐回去,嘴里碎道:“要说奇怪还是你比较奇怪,那是我妹妹,你在这激动个啥。”
这样的对话平时说得多了,迦桥张口就来,自然流畅,一本正经:“我是你爸爸,你当哥哥的,不关心妹妹,我当然要好好教育你。”
“玩上瘾了是吧。”和往常一样,只要一听这个话,周一鸣必定暴跳如雷,出手用武力和迦桥一决高下,这次果然也不例外,同时,结果也不例外,先动手的周一鸣分分钟又被迦桥钳制住了。不同的是,迦桥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没在钳制住周一鸣的这个环节花太多时间慢慢折磨他,很快就放了手,说:“爸爸对你很失望,今天不陪你玩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去你大爷!”周一鸣转了转自找地被钳疼的胳膊,骂了一句后,接着凶巴巴问迦桥:“明天几ʝƨɢ*点过来?”
“再说。”迦桥一边往大门走,一边丢给周一鸣一句:“看我明天心情。”
出门后,好长一段路的时间,迦桥都有些魂不守舍。一边在想珂然说的那句:“我是出去向他表白的”,一边在想周一鸣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想了好久,迦桥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亲哥尚且无所谓,他一个假爸爸心跟火烧似得,这么在意且不痛快呢?
该不会是……
迦桥一脸苦恼,停下脚步,带着突突直跳的心,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可怖地想——
父爱变质了?
第71章 chapter 71
◎舒蕾◎
从珂然出门开始算起, 往前倒推九个小时,那会儿的厚金乐队会议室内。
山哥、谢熠、何言率先就位。
人未到齐, 等待间隙, 何言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听歌,谢熠和山哥则分别拿着各自的手机。
在寒哥推门而入的几乎同时,谢熠和山哥盯着手机屏幕的瞳孔刹那间放大, 继而, 两人均神态凝重地看向对方。
这一幕正好被寒哥收进眼底。他关上门,在谢熠对面的空位上坐下,问两人:“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严肃?”
何言从三个人微妙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什么,摘下耳机。
见到寒哥以后,想着先渺应该也快到了,谢熠将自己从震惊中拉出来,问山哥:“你也看到了?”
山哥沉沉地应了声:“嗯。”
“你们在说什么?”寒哥身子向前,一头雾水。山哥把手机递给寒哥, 与此同时, 谢熠也将手机屏幕转向何言。两个人同时看到了此刻,网络上正在热烈讨论的新闻——
影后舒蕾与导演王盛安,透露将在明年春天结婚。
和谢熠、山哥的反应如出一辙,看过这条新闻以后, 寒哥和何言的瞳孔也皆无言地放大,随后一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知所措地看向对方。一时间,四人都仿佛座位底下被放了定时炸弹一般, 坐立难安了起来。
先渺就是在这样安静诡谲的氛围下, 推门走了进来。
夏至的那一天, 先渺十分有仪式感地把自己标志性的长发剪短了, 发色不变。之后,他就爱上了把他的一头金发梳得油光发亮的造型,像极了欧美圈里的贵公子。
此刻,他摘下墨镜,十分潇洒地拉出寒哥边上的椅子,拿出手机确认了眼时间,看了一圈沉默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正声道:“是你们来太早了,我可没迟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