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东西！”
口是心非的小黑鸟明明很高兴，但张口却还是一副别扭的模样。
被夏涉抱在怀里“□□”了好久之后，这只小黑鸟才“忍受不住”，拍拍翅膀从少女柔软的怀抱中挣脱。
但他再也不肯站到冷冰冰，硬邦邦的栏杆上了。
收着翅膀停在少女的肩膀上，矜持的和夏涉如白玉一般的柔嫩脸颊保持了一个小鸟头的距离。
当然，只要夏涉一扭头，他们就能没有距离的贴贴了。
这可是这个女人主动，不是他！
“你在找你家丢了的那两只笨鸟吗？”他甚至还主动提起夏涉找鸟的事情，看来是准备要帮忙了。
夏涉点头，想到那两只闹别扭还玩离家出走的小鸟就满面愁容，本来攻略魔尊就已经很困难了，这两只不懂事的小鸟还成天给她拖后腿。
“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刚刚我听到扇翅膀的声音还以为是他们。”
要赶紧找到小七和小九，魔尊宫中有宵禁，要是等夜深了她还在外面游荡的话，没准要被当做奸细抓起来。
小黑鸟盯着夏涉侧脸，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我可以帮你把那两只笨鸟捉回来，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夏涉听到小黑鸟愿意帮自己，眼睛一亮，快宵禁了，她在外面待的时间有限，小黑鸟会飞，在这宫中自然是来去自如，他愿意帮自己是再好不过了。
“酱肘子，卤鸡爪。”
这小黑鸟估摸着是瞧见过早前夏涉给小七小九投食了。
“没问题！”这对夏涉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一人一鸟交易达成，在小黑鸟扑扇着翅膀要飞走之前，夏涉叫住了他。
“小黑鸟，你叫什么名字？”
黑鸟飞的很快，当夏涉都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名字了的时候，只听见那稚嫩鸟声远远响起
“小孩，你可以叫我小孩，快回去吧！燕雀楼有宵禁，你不是怕那……魔尊吗？”
虽然已经看不见小黑鸟了，但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还愿意帮助自己找小七和小九，夏涉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绽开一个灿烂笑容。
“谢谢你小孩，我这就回去准备你想吃的东西！”
第11章
黑鸟扇着翅膀飞开后，此处连虫鸣声都寂静了。
暮阳西落，世界都变的昏黄了，徐徐微风从湖面吹来，夏涉打了个寒颤，一阵悠扬钟磬音响起。
夏涉恍然惊觉已是这个时辰，慌忙抱着被她捆在腰间的裙子，往湖边跑去，急急跳上她来时乘坐的扁舟，原路返还。
希望小孩能快点找到小七和小九他们。
她在心中如此想着。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在回去的路上继续寻找两只小鸟的下落。
在路上的时候她还敢小声的呼喊，不过在进入朝暮阁的范围之后，夏涉便连头也不敢抬了。
虽然现在明面上朝暮阁是只住了她一个活物，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朝暮阁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提前回来，还莫名其妙要在奉剑侍女面前装成魔剑的魔尊。
夏涉低着头，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在朝暮阁行走，丝毫没有发现在上空她察觉不到的地方，一只本来应该去帮她寻找小七和小九的某只小黑鸟此时双翼展开正无声息在她头顶的死角处飞翔。
他看起来比原先要大了不少，原本无辜幼态的一双棕色眼眸此刻看着竟变得锐利有棱角起来，昏黄阳光下他瞳色比之前看着剔透不少，从棕色变成了更加充满神性的琥珀色。
这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夏涉从湖边小舟上岸，在荷花从中藏好那艘小船，提着裙子穿过游廊花池，匆匆忙忙拽下扎在腰上的裙子，把褶皱的裙摆拍平整，然后一路低着头快步回到了朝暮阁。
等到少女彻底进入朝暮阁偏殿不见了身影后，他才悄无声息停到了朝暮阁主楼的房顶上，脚踩着威猛脊兽。
泛着蓝紫光泽的黑羽不知从何而来，包裹着他逐渐变大，变成了一个九尺男人的模样，黑羽消失，变成一件玄色外袍搭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之上。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随即从空中掉出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小老鼠。
“去找两只小鸟。”
“是，主人。”
小老鼠也不问他的主人要找的是怎么样两只小鸟，好似最终的结果一定会让他的主人满意。
而他的主人也话少的多说一句解释的话仿佛就能累死似的。
小老鼠早就已经习惯自家主人的性格，半点怨言都没有。
半空中，灰色皮毛的小老鼠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对着男人一叩首，然后就掉入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黑色洞窟。
这洞窟凭空出现，望向里面，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
在灰色小老鼠的最后一根毛发落入那黑暗之后，这半空中陡然出现的黑洞又瞬间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在小老鼠消失后的下一刻，男人一个转身又变成了那只黑色的小鸟，大小都与少女初见他时没有任何区别。
站在飞翘房檐镇宅脊兽的头顶，黑色小鸟凝视着偏殿灯火明灭。
次日清晨，寒露霜起。
夏涉推窗左右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属于她的小鸟的身影。
正当她失望之际，一阵翅膀扑闪的声音又让她燃起希望，她惊喜望过去，但在见到那黑色羽翼之时笑容便一下僵在了脸颊上。
——是小黑鸟小孩，不是她家的小七和小九啊……
她的失落是显而易见的。
小黑鸟这次没有如同上次般落在夏涉的身上，而是找了个树枝远远的站在树枝上。
“小孩？”
夏涉轻声呼喊，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小鸟。
“嗯……”这有些熟悉的稚嫩声音有些不情愿的想起。
会说话的小黑鸟，是她昨天认识的那只名叫“小孩”的小黑鸟没错了。
只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仿佛兴致不高的模样，是帮她找小七和小九累到了吗？
夏涉心想着，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只小小的小黑鸟。
她又想起自己和小黑鸟的交易，想他应当和小七小九一样是只馋嘴的小鸟，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了原本预备给自家两只小鸟的零食。
也不问小黑鸟有没有找到小七和小九的下落，反而先冲着站在枝头低头梳理羽毛的小黑鸟招了招手。
“小孩，小孩。”少女清脆的声音温柔呼唤。
如果小七和小九在这里的话，早就屁颠屁颠扑过去了，这是夏涉要喂他们吃好吃的时候专用的语调，然而现在在这里的只有一只别扭的小黑鸟。
“干嘛？”小黑鸟语气冷硬，但是他稚嫩的声线很好的柔和了那分冷硬，就算他现在语气不怎么好，听起来依旧很可爱，所以夏涉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伸出手，想让这只来历不明的小黑鸟跳到自己的手上。
“你过来。”夏涉目光温柔。
小黑鸟深棕色的瞳孔对上她温柔的目光，迟疑了一下，还是忍受不住诱惑，拍着翅膀跳到了夏涉的手上。
他才不是想要靠近她才听她的话飞过去的，只不过这个女人看起来这么弱，为了他都把半个身子露出窗外了，要是掉出窗口，他还要去救她，太麻烦了！
然而当他才落到少女的手心，少女的手就带着他一起缩了回去，把他整只鸟抱在了怀里。
他刚刚想要挣扎，叱责这个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女人，下一刻嘴里就多了一个香香脆脆的东西。
“好吃吗？”有着一双圆圆猫眼，弯弯眉毛，小翘鼻还泛着微微粉色的少女低头温柔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期待。
仿佛献了多大的宝贝给他，等着他夸奖。
香脆的食物在黑鸟口中融化……
“勉勉强强吧。”
他还是那只心口不一的小鸟。
然而夏涉却一点都不在意，她已经被其他事情又吸引去了注意力。
少女撸了一把黑鸟通身的羽毛。
“怎么回事，你怎么都湿透了！”
黑鸟都在屋顶站了一夜没有动过，这可不沾染一身的露水吗。
“你干什么！”黑色羽毛下整张鸟脸都泛着滚烫的颜色，他棕色的眼眸瞪着这丝毫不知“矜持”二字如何书写的女人。
这男子……小鸟的身体是随随便便可以这样摸的嘛！
黑鸟整个脊背都酥麻了。
少女的手，馨香柔软，抚过他被露水打湿的黑羽，擦过他掩藏在羽毛之下的柔软，在他背上撩起一串似虫爬的酥麻。
到了后背某一个点，小黑鸟腿下一软，差点没有站稳。
这是他从前从未感受过的。
远离女色——原来便是这个意思吗？
第12章
“小孩，你一晚上都在外面帮我找小七和小九，没有休息过吗？”
这边夏涉已经因为小黑鸟浑身的露水误会了，她抓紧拿来一块巾布，兜头就把整只小黑鸟包了进去，然后温柔地擦去他身上残余的露水。
小黑鸟感受了一下，这块巾布的质量，似乎比那天……
这女人！对只鸟都要对他好吗？
他棕色眼眸立即变得锐利起来，刚想瞪向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之时，目光就触及了她充满担心和内疚的脸庞。
本该充满棱角扔眼刀的双目这下怎么都锐利不起来了，又变回了那只眼睛圆圆的无害小黑鸟。
“这里，也是湿的……”
他也不辩解自己没有整晚在外面找两只蠢鸟，甚至都没有找过，反而抬起了翅膀，示意少女用柔软的布巾一点点擦拭他身上的露水。
以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这些对他完全造成不了困恼的东西。
甚至只要他一抖身子，就会瞬间恢复干爽，什么露水、雨水，一滴都沾不到他。
和两只小鸟相处了这么多年，夏涉对整理鸟羽十分有一手，用干净的巾布把黑鸟小孩身上的露水擦干后，她又耐心地整理起黑鸟身上的羽毛。
她发现黑鸟身上十分干净，几乎没有什么灰尘，甚至比小七和小九这两只隔三差五就要她帮忙梳理羽毛的小鸟还要干净，一点都不像在外面风餐露宿过的样子。
——他是一只有人养的小鸟吗？
夏涉看着已经瘫软在她大腿上，舒服地眯起眼的小鸟心想。
虽然黑鸟小孩很干净，身形也十分健硕，看起来被人养的很好，但显然养他的人，或者他自己，都不太会梳理自己的羽毛。
比较小七和小九除了打架完，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羽毛，小孩的黑色羽毛虽然远看是整整齐齐，但整理的时候才能看到，有许多坏羽和断羽藏在他新生的蓬松羽毛之下。
夏涉一点点给他清理干净，把一片片羽毛摆放整齐，一晃眼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当少女的手温柔按了按他的头顶，温柔在他耳边轻声喊道：“小孩。”
黑鸟这才恍然睁开眼，他居然在这个女人大腿上，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差点睡过去了。
可是……
黑鸟的脚爪收紧，陷进少女堆褶在一起的褚色长裙上。
他不想起。
直到少女把他抚了起来，他顺势抖了抖翅膀，发现浑身都轻了不少。
黑鸟舒适地眯起一双棕褐色的眼眸。
夏涉笑了。
“我的手艺是不是很好啊！下次还可以来找我整理羽毛哦！”她一眼就看出小黑鸟十分满意惬意。
“马马虎虎。”小黑鸟这句话几乎含糊地让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讲了什么了，算是勉强保住了他口是心非的鸟设。
夏涉并不在意，鸟类都是高傲的种族，除了小九之外，小七刚刚和她相处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
口嫌体直，到后面发现不老实开口都抢不过小九之后，就真香了。
所以对于黑鸟小孩说的话，夏涉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身体表现出来的都在告诉她自己很喜欢很喜欢。
夏涉笑着揉了揉黑鸟的脑袋，还想把他捧起来贴贴脸。
不过显然先前被她放在大腿上梳理羽毛这样亲密的事情已经到达了黑鸟今日亲近的临界点，此刻他再看见少女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和自己贴近，立即不自在的从少女手中挣扎着狼狈逃开。
“女孩子家家，你矜持一点。”好了，他知道这女子喜欢他了。
他会给她机会亲近的，但今天都让她梳羽了，也够了吧！
真是个大胆放浪，不知矜持的女子！
黑鸟远远站在夏涉房间中用来挂衣衫的衣架之上，侧头不愿让自己的视线和少女的对上。
可依着鸟类的视力，他就算侧过脑袋去，还是能够看到少女的一举一动。
——他只是监视这个女人，如果她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动作的话，他好第一时间……
夏涉可不知道黑鸟心底的想法，只是小黑鸟不愿意和她亲近一番，她也不强求。
这是想着这只小黑鸟为了与她的承诺，居然在外面飞了整整一夜去找小七和小九这两只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鸟，就不忍心对他心生喜爱与怜惜。
善良又正直，一只信守诺言的小鸟，谁能不心生欢喜呢？
就算小孩没找到小七和小九，他也值得她为他做酱肘子和卤鸡爪。
不过现在酱肘子和卤鸡爪是来不及的，夏涉从平时给小七和小九的零食里拿出一碗，冲着衣架上的黑鸟招招手。
“找了一晚上，累不累？这个小七小九也爱吃，我想你会喜欢的。”
她话音才落，只见小孩鸟头微动，却不是向夏涉的方向，而是屋外。
一个男人手中握着两只昏迷的小鸟，看毛色正是一白一蓝。
黑鸟此刻正背对着屋内夏涉，他先看到了屋外男人，在他出现的第一刻眼神立即变得锐利起来，目光如炬远远扫向那男人。
下一瞬，握着两只小鸟的男人，如轻烟般悄无声息消散在空气中，好似这里从未有过他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瞬间，从开始到结束，屋内的第二人，眉眼弯弯，笑容明媚的少女是浑然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