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的心缓缓收缩成一团,周宴深抚上她的脸,声音紧绷:“所以这些年,你都——”
虞乔摇头:“其实两年前,我就已经好转得差不多了,但是……”
她舔了下唇,有些犹豫地说:“我当时就不太敢联系你了,因为我怕万一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或者你已经结婚生子。”
“但是现在。”虞乔仰头,伸手抱住周宴深,眉眼弯弯,“我什么都不怕了。”
暮色一点点消失殆尽,路灯渐次亮起,小区里的喷泉水声汩汩。
她眸里映着光,周宴深止不住地泛起心疼。
她现在云淡风轻地谈起这些事,殊不知那些难捱的时光是怎么自己熬过来的。
周宴深低眸,轻吻她的鼻尖。
他凝视着她,轻声说:“你永远都不用怀疑。”
“我知道。”虞乔抵着他的额头,低声笑,“周宴深,你眼睛里对我的爱,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
两人在小区附近的餐厅吃完饭,又散了一会步才回家。
虞乔下午的拍摄环境在户外,吹了一身的灰尘,她忍耐多时,到家之后,脱了鞋便立刻进浴室关上门。
先卸掉脸上的妆,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忽然传来两声“笃笃”的敲门声。
虞乔关掉水:“怎么了?”
周宴深的声音隔着水雾,朦朦胧胧的:“我下去取个东西。”
“哦好,你去吧。”虞乔重新打开水。
洗完澡之后,她拉开浴室的柜子,却径直愣在原地。
刚才太急,忘记把睡衣拿进来了。
虞乔懊恼,只好隔着门喊周宴深。
喊了几声之后都无人应答,她想起来周宴深下楼去了,应该是还没回来。
虞乔对着镜子稍微擦擦头发上的水,用宽大的浴巾裹住自己。湿发披在身后,水滴湿哒哒地没入毛巾中。
她带过来的行李箱,阿姨把衣服收进了主卧的衣帽间。昨天穿的睡衣也被阿姨洗了,晾在阳台上还没干。
拉开柜门,虞乔却犯了难。她带来的睡衣是睡裙,还是短袖,裙长不过膝盖,穿着这个睡觉,恐怕夜里裙角会卷上去。
……
她现在又不是在客卧一个人睡。
虞乔对着衣服发呆,没听到客厅处的门响和脚步声,等她回神的时候,周宴深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口。
“你……”
“怎么在这站着,不冷吗?”周宴深顺手拿了个干净的毛巾,走过去,把她的长发拢起来擦。
方才还没觉得冷,他这么一说,虞乔浑身忽然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到自己浴巾以上裸-露着的锁骨和肩膀,莫名地耳热。
“我忘记拿睡衣了。”她小声说。
周宴深认真地给她擦着头发,垂着眸,眉眼沉静,衬衫纽扣工整地系到最后一颗,看起来毫无一丝邪念。
虞乔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荒唐的感觉。
柜门是玻璃,她扫了一眼其中倒映的自己,再看一眼周宴深,怎么看怎么觉得荒唐。
周宴深给她擦完头发,把毛巾放回去,叮嘱一句快点换衣服,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忽然被人勾住手指。
他顿了一下,怀里忽然贴上一个柔软的身躯,花香萦满鼻尖。
虞乔仰头,歪着脑袋,十分困惑地看着他:“周宴深,你是不是——”
话刚说了半句,她被男人陡然暗下来的眸色惊得咬了咬舌尖。
他一只手扣在她腰后,胸前的浴巾微散,虞乔想动也动不了。
怀里的姑娘浑身肌肤白得像雪,因为刚洗完澡,泛着珍珠的光泽,湿发垂在伶仃的锁骨中。
不用向下看,周宴深也记得刚进门时,浴巾之下,玉骨纤纤的一双长腿。
他搂着她的腰,二人身体间温度节节攀升,额头相抵,他嗓音清哑:“是什么?”
“没什么……”虞乔气若游丝地说话,感觉呼出来的每一缕气息都在和他的气息勾缠升温。
方才还觉得有点冷的身体,现下隐隐发烫。
有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仰起头,顺从地张开嘴,缠绵的吻落下。
原本就只是被松松掖着的浴巾好像在散开,周宴深衬衫上的纽扣咯着她的肌肤,他西装裤的面料也过分冰凉。
他低着头吻她,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一手按着她的浴巾,一手打横把她抱起来。
陡然的失重,虞乔从缱绻悱恻的吻中回神,略有些茫然,眼角浸上隐隐的绯红,唇瓣覆了一层艳色。
两步路,她很快被放到柔软深陷的床品之上,男人的手仍然在她腰下,膝盖抵着,欺身凝视,眸色深深。
灯光很亮,虞乔看清周宴深的眼睛,像一泓不见底的深潭,他抬着手,指腹若即若离,从她精致的肩头向下滑。
“明天有拍摄吗?”
第45章 铜雀台
窗帘不知何时被合上了, 清浅的月光在窗外,一丝也透不进来。
屋内气氛安静又旖旎,虞乔听到这句话, 想到那晚她说第二天有拍摄的事, 整个耳根都烧了起来。
周宴深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地笼罩在她身周,隔着一层柔软的浴巾布料,他的掌心温度灼人。
虞乔膝盖微微一动,抵到某个地方,她眼尾微微上扬, 不自知地勾人:“要是我明天有拍摄该怎么办。”
周宴深按住她的膝盖,气息不稳,压下身,鼻尖相碰:
“那我就轻一点。”
虞乔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的头发还没擦干, 水汽潮湿,烘出通身的妩媚绰约。
男人的吻很快落下, 封住她的唇, 舌尖描摹几圈,温柔但又强势地,一点点探入。
虞乔下意识搂住身上人的脖颈, 被吻得动情之际, 板正的衬衫衣领磨到她的胳膊肌肤, 她极浅地皱了下眉。
口中的呼吸被夺去, 她没法出声,只好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周宴深。
他松开她, 额头贴着, 眸中是明晃晃的侵略性。
虞乔微微喘息着, 想抱怨一句,出声却发软,倒像是撒娇:“你衣服咯到我了。”
周宴深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嗓音沉沉的。
她身上的浴巾散得七七八八,他却仍然是清峻冷淡的白衣黑裤模样,极度割裂。
“是我不好。”周宴深把人抱起来,靠到床头,眉眼在明亮光线下愈发显得沉静锋利,偏偏他是笑着的,像是不染世俗的人为她情动。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衬衫第一颗纽扣上,声线温柔到像是蛊惑:“那你帮我。”
心跳成倍加速,虞乔被他带着,捻开了第一颗纽扣。
衣领向外翻折,男人的肤色冷白,白色领口之下,藏着一颗若有若无的灰色浅痣。
后背忽然一凉,周宴深同时从后面解开了她的浴巾。
虞乔的手碰到第二颗纽扣,微微颤抖。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正在顺着腰间瘦削的脊柱缓缓向上。
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幸而是在他的怀里,才得以支撑。
但好像也不是很幸运。
周宴深带她解着自己的纽扣,吻同时从她睫毛向下,亲亲鼻尖,脸颊,顺着唇,辗转到她的颈边。
虞乔当了多年的明星,于皮肤护理和身材管理上,一向是顶级的。通身的牛奶肌雪白滑腻,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而他好像也在拿她当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点点地吻着。
头脑昏昏涨涨的,虞乔思绪一片混乱,手上无力,在周宴深吻上她耳垂的时候,忽然收紧,死死攥住他的手。
衬衫已经解到第四颗,她微微一垂眼,视线里全是男人肌理分明的好身材。
“周宴深……”
虞乔声音发着颤,喊他的名字。
像是最后一根弦突然断掉。
在她耳畔的吻停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手腕被人扣着按在枕边,男人的吻重重压下,掠夺着,不给她留一丝呼吸的机会。
乌黑的发丝层层紊乱在枕间,情迷的意乱节节攀升,虞乔在恍惚间得以大口呼吸到最后一丝空气,睁眼。看到周宴深撑在她上方,单手解开自己的最后一颗纽扣。
他低垂下来的眼睫漆黑,额发垂在鼻梁弧线之上,眸色像夜间化不开的海面,仿佛下一秒就要明目张胆地将她淹没。
视线微微迷离,虞乔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那个……”
衣服被随意地扔到一旁,他喑哑的嗓音在耳边,落下一声轻笑:“早就买了。”
“什么时候……”
虞乔身上的浴巾一同被抽走。
“在你说要来主卧睡的时候。”
主灯被关掉,虞乔仰起脖颈,视线里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壁灯,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那你……为什么……”
周宴深低下头来吻她,喘息声很重:
“怕吓到你。”
“也怕你觉得太快。”
落地窗外的月光洒在密不透风的厚重窗帘上,发丝上的水汽随着汗意蒸发,床品声音窸窸窣窣的。
她仰着头,天鹅颈雪白,呻-吟声仿佛能扼断人的理智。
视线里,只剩下起起伏伏的淡蓝色灯光,像潮起潮退的海岸,恍惚间,虞乔仿佛又想到了高二刚开学的那个夏日早晨。
天气很热,晕倒的时候她心里无孔不入地蔓延上绝望感,谁知下一秒便落入少年的怀抱。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像一阵海风,驱散周遭所有炎热的气息。
那时虞乔在亮得发白的晨光下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入目便是少年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和流畅明晰的下颌。
日光从他黑发的间隙落下,透过他的肩,最终直直坠入了她心间。
叫她倾心了好多年。
……
月光一寸一寸爬上梢头,又渐渐下移。虞乔又热又累,房间内窗户关着,她乏力到睁不开眼,于是轻轻嘟囔了两声:“周宴深。”
“嗯?”周宴深把水杯放到床头柜子上,俯身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怎么了。”
“热。”虞乔睫毛都不想抬,撒娇,“窗户打开好不好,想吹吹风。”
“这时候吹风会着凉的。”周宴深碰碰她绯红的脸,“先喝点水。”
虞乔撇撇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也渴得嗓子干,一口气把一杯水喝了个干净。
喝完,她想找一件衣服套上去洗澡,勉强睁开眼看了一圈,想起来自己刚才是浴巾,于是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周宴深,控诉他:“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周宴深既疑惑又好笑,看着她泛着水光的唇,没忍住低头亲了一下:“我怎么了?”
“你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不知道给我找件衣服穿吗?”
周宴深哑然失笑:“我这不是想着,抱你去洗澡,洗完澡再穿吗?”
“那你倒是抱我去啊。”虞乔伸手。
周宴深弯唇,心甘情愿地抱起人往浴室走。
浴缸里热水已经放好,周宴深低头,非常绅士地问怀里的人:“要我帮你吗?”
……
虞乔裹着一件薄薄的毯子,瞪他一眼:“放我下来。”
谁知真的被放下来,她差点站不稳,幸而男人还紧紧扶着她。
虞乔披着毯子,乌发在身后倾泻,掩不好的雪白锁骨上红痕点点,她靠着洗手台,身形纤瘦,轻轻踢他脚尖:“出去。”
她没穿鞋,一截脚腕踩着冷色的地板,足弓白皙漂亮。
周宴深低眸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那你有事叫我。”
眼前这人已经换回了深色的家居服,洗完澡,身上是干干净净的冷香,黑发微湿,看起来清心寡欲。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虞乔有些牙痒痒,偏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早知道那天就不该来主卧陪你。”
她的力道实在太清,周宴深低下头笑:“已经晚了。”
虞乔戳戳他:“我太相信你了周宴深。”
“是你太相信我的自制力了。 ”
洗完澡,虞乔又困又累,彻底睁不开眼,躺进被子里,被人捞到了怀中。
她迷迷糊糊的,眼皮沉沉,很没有威慑力地警告一句:“别再碰我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意。
这一觉睡得沉沉无梦,之前拍戏累得倒头就睡的时候也没有今晚睡得好。虞乔朦朦胧胧再睁开眼的时候,入目一片黑暗。
她是被饿醒的。
窗帘拉着,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虞乔想动一动去看看时间,发现自己被人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想拿开周宴深的手,奈何越动,对方力道收得越紧。
虞乔折腾了一会儿,肚子叫了两声,她饿得没力气,索性直接喊他:“周宴深。”
“嗯。”他没醒,下意识应了一句。
虞乔手肘碰他:“周宴深。”
周宴深缓慢地睁开眼,睡眼有些惺忪,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直接闭上眼,把人抱到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嗓音还哑着:“怎么醒了。”
“我饿了。”
“……?”
“我真饿了。”虞乔从他怀里探出头,很清醒的样子,“冰箱里有东西吃吗?”
……
周宴深快气笑了。
他坐起来,睡意全无,伸手去拿床头时钟:“现在几点。”
“凌晨四点。”虞乔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