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深勾唇弯眸,手指绕着她柔软的发丝。
椅子软软的,虞乔躺着很舒服,不想动,她突发奇想:“诶,我当时来这里喊你的时候,你第一眼见到我,当时是不是以为在做梦。”
周宴深微微俯身,手撑在椅子两旁:“对。”
“那你当时是梦见我了。”虞乔翘起嘴角,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当时是什么想法?”
周宴深低下头,鼻尖碰到她的鼻尖:
“和现在一样,想吻你。”
呼吸交织,水汽混着沐浴露的香气盈满身周,因为距离太近,虞乔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原来你那么早就开始觊觎我了。”
微湿的黑发垂在她漂亮的额头上,周宴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微微挑眉:“那你当时靠近,是想干什么?”
“是……”虞乔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面红,难以启齿道,“我说是想数你的睫毛你信吗?”
“信。”
周宴深偏头,唇擦着她的鼻尖脸颊,在她耳畔流连,不轻不重咬了下她的耳骨。
一阵电流顺着神经滑过,虞乔轻轻咬唇。
男人的低语顺着厮磨,穿过她的耳廓:
“要不要再数一次?”
……
虞乔没怎么和长辈同住过,猜测着大概需要早起,睡前特地订了七点半的闹钟,准备用来叫醒自己和向云卿一起吃早饭。
结果在闹铃响之前,她先被周宴深吵醒,男人冰冰凉凉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虞乔困顿得压根睁不开眼睛,凭着肌肉记忆嘟囔:“几点了?”
“还早。”周宴深嗓音温柔,抚着她的头发,“你放心睡,我去上班了。起来想回家叫司机送你。”
虞乔困得迷迷糊糊,他说的一长串话,落到她耳朵里只剩下了一句“时间还早,放心睡。”
于是她真的放心睡了过去。
她平时工作飞来飞去的,酒店住惯了,根本不认床,哪都能睡。
这一次没有工作的压力,也没人来打扰她,虞乔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盯着手机上的数字,虞乔有点儿崩溃,她给周宴深发信息,问他起床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她的闹钟。
周宴深:【我给你关了。】
虞乔刚想发问号过去,他又补了一句过来,是语音,带着隐隐无奈的笑意:“我爸妈不在意这些,你平时什么样子,在他们面前就可以是什么样子。”
虞乔给他回了一个小猫无语的表情包。
洗漱完,换好衣服,从窗户里看出去,阳光和煦,天气很好。
向云卿在后花园廊下的桌椅上坐着,泡了一壶茶,在批改着什么东西。
她是大学老师,虞乔猜测可能是论文试卷一类的。
“乔乔。”向云卿看见她,很自然地打招呼,“醒了,去餐厅吃早饭了吗?”
“还没。”虞乔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不晚吧。”向云卿看一眼手表,“十点而已,之瑶在家都要睡到下午。”
“之瑶回来了吗?”
“她找了个公司上班,离家里远,搬去公司附近住了。”向云卿无奈,“随她吧,开心就好。”
她说着放下手里的论文:“走,阿姨陪你去吃早饭。”
“阿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虞乔受宠若惊,“您忙您的。”
“我不忙。”向云卿笑着叹了口气,“我没有女儿,宴深和他哥哥从小我就不怎么管,所以不太懂你们年轻人,要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记得跟阿姨说。”
“没有没有。”虞乔连忙摇头。
“那就好。”向云卿和她一起走到餐厅,“你喜欢吃什么,中午我让阿姨准备。”
“我都可以的阿姨。”虞乔乖乖地说,想了想问,“周宴深中午回来吗?”
“他们医院有食堂,应该不回来。”
虞乔点点头:“那我去给他送饭吧。”
她明天有个节目录制在青港,今晚的航班飞过去,还没跟周宴深说这件事。
向云卿用保温盒将饭菜装好,而后吩咐司机送虞乔去医院。
路程不算太近,虞乔为了给周宴深一个惊喜,没跟他说,反而假惺惺地在微信上问他吃饭了没。
周宴深没回复,想来应该在忙。
虞乔随手点开朋友圈往下滑。
她工作忙,闲暇时不爱玩手机,所以朋友圈有很多没看的内容,翻着翻着,虞乔忽然停下。
居然有一条是周宴深发的。
在虞乔的印象里,周宴深也和她一样,不太爱用社交软件,更是从来不发朋友圈。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金色的海面,晚霞秾酽,大片大片铺在天边,女人浅青色的纱裙与发梢迎着海风微微扬起,背影昳丽美好。
一张照片,配文只有两个字:
【和她。】
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五十,她睡着之后。
虞乔手指停在那张照片上,微微愣片刻,勾起唇角。
是因为她昨晚在休息室的话吗,所以他万年空白的朋友圈,出现了一条内容,昭彰地给所有人看。
网上近些年很流行安全感这个说法,虞乔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安全感,唯独在和周宴深的感情里,她很少患得患失。
大约是因为他给足的安全感,让她从内心深处确定,他眼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莫名地,虞乔想起高中时代的一件小事。
那会儿是高三,某次考试过后,虞乔忽然被班主任老刘叫到办公室。
她一头雾水,老刘叫她去办公室里的茶水间门后待着,不一会儿,隔着门传来了老刘和周宴深的交谈声。
虞乔当时便明白了老刘的意思,他找周宴深谈话,让她在后面听着,好叫她死心。
但结果并不如老刘的意,少年没有否认,也没有逃避,而是坦荡认真地说:
“老师,是我喜欢虞乔,不关她的事。您找我就行,不要再找她了。”
第48章 铜雀台
到了医院, 虞乔让司机先回去,自己提着饭盒在电梯里按了六楼。
她知道周宴深的办公室在哪,先敲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刚要推门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医生办公室, 不能随便进。”拦住虞乔的是一个小护士,正在写着报告单,头也不抬,“你找谁?”
虞乔摘下口罩,客客气气:“不好意思, 我找周宴深。”
“周医生。”那护士顿了顿,皱着眉头抬眼,看到虞乔的一刹那呆住,狐疑地又看了两眼, 瞳孔放大, “你是那个,是虞乔吗?”
虞乔点点头, 承认:“对。”
护士嘴巴张成个O型, 结结巴巴:“天呐,我居然见到明星了,可以跟我合照吗?我妹妹特别喜欢你。”
虞乔答应了, 合照完, 护士才想起来正事:“您是病人家属吗?周医生去病房看病人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 要找周医生您等下午吧。”
“我不是病人家属。”虞乔说,“我是他女朋友。”
这下护士手里的本子差点被吓掉。
虞乔温和礼貌地又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 可以……”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干净整洁,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虞乔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低头给周宴深发信息:【你在哪?】
信息刚发完,门外“咚咚”两声敲门声。
心里一喜,她过去开门,门外却不是周宴深。
施文雨一身白大褂,清秀文静,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虞乔。”施文雨很快笑起来,和她打招呼,“周宴深在吗?”
“他不在。”虞乔侧身,“我也在等他。”
“那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吗?”施文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听诊器,“他上午来我们科室看病人,听诊器忘记带走了。”
“好。”虞乔接过来,犹豫了下,“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不了。”施文雨温声道,“我只是来还个听诊器。对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自己的身体,虞乔有点儿动容:“挺好的,上次谢谢你。”
施文雨摇摇头:“你客气了。有空再来我给你测个血糖。”
“好。”
“那我先走了。”施文雨双手插进口袋里,和虞乔道别。
经过护士台的时候,有护士和施文雨打招呼:“施医生怎么来我们胸外了?”
“来给周医生送个东西。”左右是午休时间,也没什么事,施文雨走过去,“最近忙吗?”
“我们胸外哪有不忙的时候,手术一台台轮得飞起。”护士吐槽道,“诶不过我跟你说,我今天听说了一个非常震惊的消息。”
“什么消息?”施文雨说着,远远看点周宴深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护士立刻咳嗽了两声,欲盖弥彰地打招呼,“周医生。”
周宴深点点头,算是应下。
“周医生。”施文雨喊住他,“你听诊器上午落我们那了,我刚给你送办公室去了。”
“谢谢。”周宴深颔首,没有什么表情。
“乔乔在你办公室,我给她了。”施文雨补了一句。
周宴深神情立刻顿了一下,手里的病历本合上,径直往办公室去,步伐加快了许多。
旁边的护士震惊:“施医生,你认识周医生女朋友,哦不,那是虞乔啊!”
“对。”施文雨说,“我和她是同学。”
“天呐!!!”护士震惊道,“刚才虞乔说她是周医生女朋友,我还在想我是在梦里吗?不过后来一想也是,周医生这么年轻优秀,家世又好,我们普通人本来也配不上人家。”
施文雨看着男人远去的挺拔背影,赞同地点了点头。
护士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艳羡地看着周宴深,略有些感慨地说:“周医生真的很帅啊,就是那种我觉得如果退回学生时代,我一定会暗恋他的学神校草。”
施文雨收回目光,笑了笑:“你高中时候暗恋过别人吗?”
“暗恋过啊。”护士撇撇嘴,“不过他比周医生差远了。高中的时候还算清秀,不过前几天我去参加他婚礼,谁知道他现在变成油腻的中年男人了,滤镜咔一下就碎了。”
施文雨有些失神地听着,半晌,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施医生?”护士以为自己戳到她伤心事了。
施文雨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暗恋最好的结局,大概是少年永远是少年吧。”
他经历时光的洗礼,再站到她面前,仍然绅士,干净,一尘不染。
是她心底永远无可忘怀的白月光。
施文雨敛睫,随意地摆了摆手:“走了。”
忽然就想起高中时代,那时她戴着厚厚的眼睛,学习刻苦成绩却算不得太好,长相普普通通,性格内向,没有什么朋友。
有一次意外来了月经,她在走廊上浑然不觉,后面路过的男生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笑,不怀好意。
施文雨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腰间忽然被人系上了一件校服,她回头,虞乔从侧面揽着她的肩,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裤子脏了,我陪你去卫生间。”
她的脸腾一下变红,那些男生的调笑在此刻显得格外侧耳,虞乔转身瞪了他们一眼,虞乔长相漂亮明艳,在年纪里都是出名的,那些男生霎时住了嘴。
去完卫生间之后,施文雨想去和班主任请假回家,但她性格实在过于内向,在办公室门口徘徊了许久,都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最后是周宴深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问:“你要进去吗?”
她低下头,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少年帮她推开门,在门上敲了两下:“刘老师,您现在有空吗?”
“你不是刚出去,又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少年慢悠悠的,给她让路,“施文雨找您。”
施文雨知道,他只是举手之劳,在办公室里时,就看到她在外面踌躇犹豫想进又不敢进。
就像虞乔一样,只不过是路过,顺手帮了她一下。
他们才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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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周宴深关上办公室的门,“等多久了?”
“没有多久。”虞乔眼尾微扬,起身上来想抱他,“想给你个惊喜嘛。”
周宴深却退后一步,脱掉自己的白大褂,去里间用洗手液仔仔细细洗了手,再出来时揽她的腰:“特别惊喜,你吃过午饭了吗?”
“我吃过了,和向阿姨一起吃的。”虞乔嗅嗅他衬衫上的味道,过分冷冽洁净的消毒水味。
她像小猫一样,周宴深低头睨了她一眼:“你在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味道特别好闻吗?”虞乔仰头,在脑海里搜寻形容词,“特别的,干净。”
“消毒水味能不干净吗。”周宴深哭笑不得。
“你不懂。”虞乔撇撇嘴,和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你要是天天化妆,在脂粉气里泡着,你就会觉得这个味道很干净了。”
“是吗?”周宴深以手指去抬她的下巴,在她发丝闻了闻,“哪有脂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