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里泊岸——珩一笑【完结】
时间:2023-02-26 17:11:43

  还怎么平等?
  到放射线科室,柏舟也不等她的答案,送她进去。
  出结果前,他们在外面等。期间,何无忧打了个电话过来。
  “约好十一点,结果一点多才来。不过他们也算有礼数,再三道歉,还帮我们把上午的账结了。”
  “那老板来了吗?”
  “来了,他还给我递了名片。挺巧的,他也姓柏。”
  柏舟一顿,问:“柏?”
  “叫柏什么来着,我看看。”何无忧翻找着名片,“柏……玉那个点在上面,读什么?”
  柏舟说:“玊su,有瑕疵的玉的意思。”
  “嗐,不愧是文化人,取这么个生僻字。看他穿着气度,当得起‘君子’两个字,可惜的是,他好像腿不太好。”
  柏舟没接话。柏玊,他知道,不仅知道,他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
  他不知道的是,柏玊是否知道路舟是他,设若知道,他找上门的目的是什么?
  不应该想方设法把他逼走吗?
  就像他那个妈做的一样。
  柏舟站在一旁听电话时,余光看着孟水意。
  孟水意坐在那儿,无聊得玩手机。
  就这么会儿没看消息,三人小群发了一堆消息。
  苏babe:@GY,你看到水意小舅的样子了吧?好帅好帅啊!
  GY:见色忘友的东西,都不关心一下朋友。@Water1.0版,你小舅姓甚名谁?今年多大了?可有婚嫁?
  苏babe:哈哈哈哈去死吧你。
  GY:说真的,怎么回事?
  苏babe:她小舅说她扭伤了,要带她回家,还让我帮她收书包。
  苏babe:我觉得他好冷,我都不敢接话。他走之后,又感觉更帅了你懂吧。
  孟水意看到这里,似乎能想象得柏舟说话的样子,眼尾耷着,唇线平直,端的是一个冷峻。
  聊天在继续。
  GY:色迷心窍了你。
  苏babe:高中男生板着脸是装酷,人家是真高冷,他起码183。
  GY:哪来这么准确的数据?
  苏babe:跟你比啊。
  GY:……
  何无忧隐隐听到他那边的杂音,问:“你在哪儿?”
  “医院。”
  “你外甥女咋了?”
  “摔了。”孟水意百无聊赖地拿草稿本涂涂画画,柏舟收了视线,“晚点再说。”
  柏舟走过去,“在画什么?”
  “没什么。”她把本子盖起来。
  他不以为意,恰好,片子出来了,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回去喷气雾剂,配合按摩,把淤血揉散,休息几天就好了。
  孟水意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说“你看吧”。
  “谢谢医生。”柏舟收起单子,带她离开医院。
  他又要背她,可这不比空荡的校园,人流量太大,她单脚跳了下,说:“我自己可以走几步。”
  “扶着。”柏舟把胳膊伸出来,让她当拐杖使。
  到家爬楼时,孟水意扶着栏杆,艰难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挪。
  照她这速度,得挪到什么时候。柏舟不由分说背起她,很快送她到家。
  孟水意站立时,得将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好的那只脚上,她说:“小舅,我到家了。”
  “路漫什么时候下班?”
  “六点。”
  “你一个人能行吗?”
  她抿抿唇,半迟疑地点头。
  柏舟又问了一次:“真的不是逞强?”
  孟水意这次点头点得用力几分,一脸独立坚强,仿佛不久前的眼泪是他的幻觉。
  他选择相信她,“行,自己上药,有事给我发微信。”
  “好。小舅,今天……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当时打给路漫,也许她会请假过来,但孟水意过意不去,于是,找了“闲人”小舅。
  可他今天穿得不似往时随意,还喝过酒,不像闲着。
  她是不是耽误他什么事了?
  柏舟惊叹于她的聪慧与敏感,小姑娘眼睛润润的,清澈的,都是愧疚和感激。
  或许,她也是有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机的。
  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优势,越露出这样的神情,越不会惹对方生气。
  哪怕她真的做错了事。
  伸手不仅不打笑脸人,对这样的,反而想摸摸她。
  他顺着她的心意说:“不打紧。”
  她笑笑:“那就好。”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眼底如幽潭,平静无波。
  仿佛她是只鸟,受伤停栖于枝头,放她自由归天际。
  “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重温《想见你》,发现李子维也是恋爱脑(非贬义,恋爱脑男主好,恋爱脑男主妙),难怪我那么喜欢他哈哈哈。
  其实柏舟也是,就是还没写到那阶段。虽然我标的是酸甜口,过了前面的酸,后面就是大甜了,嗯。
 
 
第十五章 
  ◎狗血桥段◎
  孟水意进屋,反手关门,呼出一口闷气。
  她慢腾腾地挪到卧室,小心褪掉裤子,膝盖有些许蹭伤,小腿面有点疼,估计明天会青。
  她掏出药,给自己涂好,换了条宽松的裤子。
  折腾这么久,困意也没了,索性开始学习。
  高三书多,不可能一次性带回家,苏蓓蓓给她收拾出来的,都是她常用的。
  孟水意学了一两个小时,实在憋不住尿意,挪去厕所。
  家里没装马桶,蹲下、站起的过程尤为痛苦,常人一两分钟解决的事情,她愣是花了两三倍。
  她打了洗手液,反复冲洗着手,总感觉还沾有脏污。
  写数学时,翻到那本草稿本。
  是孟水意在医院画的。
  画靠练,她几年没碰,技艺已十分生疏,但那草草几笔,已将人物的大致轮廓勾勒出来。
  她定定看了会儿,动笔,将细节补全。
  苏蓓蓓擅画小人,上课没事,就爱将小说、漫画里的人物用笔绘出来,她几乎每本书上都有摸鱼。
  整天耳濡目染,孟水意脑中已有成像。
  画人物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师会告诉你,不是像,而是神韵、精神。
  孟水意笔下的男人微侧着身,拿着手机,如雪松而立,神情淡漠,气质凛然。
  她又在旁边画了艘小舟。
  柏舟。
  准确地说,是医院里接电话的柏舟。
  快到路漫下班的时间,她去厨房淘米煮饭。
  饭蒸熟,路漫发消息来:有个项目要做报表,我不知道得加班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吃吧。
  柏舟没告诉她,她也就不知道孟水意受伤请假在家。
  路漫月底通常比较忙,或者赶上什么事,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加班。
  孟水意看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米饭,叹了口气。
  她给柏舟发消息:小舅,你能过来一下吗?
  柏舟看看食材,又看看孟水意。
  “就,把火腿、胡萝卜切成小丁,打匀鸡蛋液……哦对,最后一定要放葱花,点睛之笔。”
  孟水意觉得炒饭是最简单的了,有手就行。
  他思索片刻,拿出手机,“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吧。”
  “小舅,你不会做饭吗?”
  “我敢做,你敢吃吗?脚还没好,别因为胃又进医院了。”
  孟水意又问:“那饭怎么办?”
  柏舟言辞凿凿:“隔夜饭炒饭更好吃。”
  “……”
  送饭来的,却是何无忧。
  他笑逐颜开地跟孟水意打招呼:“Hello,小意。”
  又换了副面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担忧道:“哪里伤了?怎么这么可怜啊。”
  “……就是扭伤。”
  何无忧看了眼柏舟,意思是:小小扭伤,也值得您这般大惊小怪?
  柏舟拆开包装袋,孟水意帮他在餐桌上摆开,何无忧直接坐下来吃,还说着:“这家餐厅黄鳝饭不错,适合女孩子。”
  柏舟说:“你也真是不客气。”
  “嗐,你外甥女不就是我外甥女嘛。”
  何无忧掌握分寸,在适当的范围内大大咧咧,既不会冒犯他人,也显得好相处。
  孟水意也仅仅觉得,他和柏舟是两个极端,而无不快的情绪。
  何无忧打包了很多,三个人没吃完。
  他是个自来熟,席间嘴巴没停过,除了咀嚼,就是在跟孟水意搭话。
  柏舟踢了他一脚,“把垃圾收了带走。”
  “老大爷啊你,尽会使唤我。”说完还是老实照做了。
  孟水意作势要送他们,柏舟手掌按在她脑门上,轻轻往后一推,“好好坐着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后头的柏舟轻轻地带上门。
  孟水意揉了揉额头,这样贴近,他掌心的干燥和温热,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
  她抬眼,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提到了她。
  然后,随着脚步的远去,说话声也远了。
  他们下楼了。
  何无忧说的是:“你也对你外甥女太好了吧,你都没这么体贴过我。”
  柏舟面无表情地回:“你跟人小孩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何无忧有口无心:“十八岁咯,不算小孩了。”
  柏舟偏过脸,看了眼孟水意家,眸色深了深,音调寡淡地问:“你怎么不急?”
  “急什么?”
  “中午的事。”
  按何无忧的性格,早该迫不及待一顿连环call了。
  到楼道口,何无忧忽然停了,身后的声控灯因长时间静默灭了,他想了半天,终于说:“我想了一下午,你还是去继承亿万家业吧。”
  “?”
  “那个柏老板提了个要求,他会助你在美术界,甚至整个艺术圈混得风生水起,前提是,不回柏家。我想来又想去,想不明白他这个意思,于是有了个大胆的推测……”
  柏舟开口打断:“你猜得对。”
  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何无忧到底忍不住:“你真是啊?不是,就是那八点档经典的狗血桥段,流落到凡间的千金,重返豪门,性转了一下?”
  “没那么狗血,很现实,也很不堪。”
  柏舟低低地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自嘲。
  柏舟无意再多说,抬步先走出去。
  明明时间不晚,老式街道的楼房盖得密集、低矮,不远的马路不断有车辆驶过,有不少居民散步、遛狗,或者就是三两聚集聊天,还有隔着老远喊话的。
  可路灯投下的暖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寂寥。
  孤独得格格不入。
  何无忧跟上前,“所以,你是想回去的?”
  柏舟面庞的轮廓,在昏昧的环境,模糊了几分,只是他眼睛露出的锋芒,无可遮挡。
  “本就该属于你的,换成你,你要不要?”
  他还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回了祁州,柏玊就沉不住气找上门了。
  是多怕他回去夺权啊?
  当年威逼,如今又来利诱,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死过那条心。
  路婉人如其名,性子温婉,不喜争斗,忍气吞声二十几载,宁愿带他避到西潼,也不许他参与柏家内斗。
  可他不同。
  何无忧不是不知道,柏舟对名利权,是有野心的,只是一直受她母亲病情限制。他也素来欣赏他的野心。
  可他是第一次,见到柏舟这样的眼神。
  如鹰隼立于悬崖之巅,迎风展翼,下一刻就能腾空而起,盘桓天际。
  他看了,都为之心惊。
  *
  第二天是周六,孟水意请了假,因为她的脚踝肿得更厉害了,膝盖也青了一块。
  苏蓓蓓将老师布置的任务告诉她,周日给她送新发的试卷。
  苏蓓蓓来时,路漫还在睡觉,孟水意半跳半走地去开门。
  连着试卷一起递过去的,还有早餐,“给你带的煎饺、豆浆。”
  “多少钱?我给你。”
  “就几块钱,跟我客气啥。”
  孟水意说:“是我让你帮忙带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苏蓓蓓拧不过她,“行吧。”
  苏蓓蓓眼睛往对门瞄,“你小舅住那儿?”
  “嗯。”
  “他做什么的?”
  “算是……你同行吧。”
  美术生和画家,勉强称得上半个同行。
  “哟!你不早说。”苏蓓蓓来劲了,“可以去参观拜访吗?”
  “他家就是他工作室,里面有很多油画。”孟水意咬着煎饺,“我只看过几回,嗯……很厉害。”
  说实话,她也想再进去看看,苦于找不到正当理由。
  苏蓓蓓小时候被父母抓去学过几年画,谈不上热爱或者厌恶,高中成绩不好,才走上艺术生的路。但她有一种慕强心理,加之颜控,更想去看看了。
  苏蓓蓓行动力极强,没过多久,就拉孟水意到柏舟家门口。
  孟水意迟疑道:“这么离谱的理由,我们万一被轰出去怎么办?”
  “他是你小舅哎,对女孩子不会这么粗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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