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又不是做调研报告,一定要用户体验吗……”
“所以,你怎么评分?”
她想着,也许,男人都很在意女友这个方面的体验感,便只好顺着他:“给你满分。”
柏舟掌心抚在她的腰间,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的反应总是做不了伪的,“我帮你把裙子脱下来。”
孟水意呜咽着说:“我不要了。”
他哄小孩般地哄着她:“你衣服湿了,宝贝,乖。”
孟水意被他抱去浴室。
她挣扎不动,一口咬在他的下巴,顿时显出一个牙印,“你就知道欺负我。”
柏舟没作声,取下花洒,对着一旁,放掉冷水。
她感觉那里又麻又疼,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尤其是被热水冲刷的时候。
体内张开了一个黑洞,旋转着,越扩越大,大得好似从盘古开天辟地就存在,足以反噬掉她,足以毁天灭地。
等她意识到,她是想要时,她已经主动贴上去了。
裙子彻底湿了,湿淋淋地搭在浴缸边。红牡丹被雨打蔫了,蔫头耷脑的。
浴室雾气弥漫,恍若清晨的海面起了大雾,里面的人都融成每一滴水,而月光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男女的声音交织着,已经分不清谁的轻,谁的重。
孟水意的手压在墙上,瓷砖又亮又滑,她一度扶不稳,差点滑倒——如若不是他在身后搀扶着的话。
柏舟贴着她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和花洒落下的水一样烫,他说:“看样子,你的确很喜欢。”
她细白的天鹅颈弯着,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显现出青色动脉,他情难自已地将唇贴在上面。
轻轻一嘬,就是个淡红的印子。
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与力度,让他起了暴戾的心思,恨不能一口叼住,咬破,品尝血的腥甜。
柏舟也确实咬了一下,她吃痛,意识也清醒了几分,“这你也要报复我?你是吸血鬼吗?”
“我要是吸血鬼,我就把你同化,让你除了我,永远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
他舔舐着那处咬痕,殷殷切切地说:“水意,我只爱你。”
她之前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他答不上来,因为有很多个瞬间,为她着迷。
就像波德莱尔写的那句:“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跳动。”
他这辈子,就只为她动过心。
硬要说一个准确的时间点的话,也许就是那个春日晴朗的一天,她就那么闯入他的心,再也没有离去。
他曾经有心病,将自己困在铁笼里,困兽一样挣扎,把自己也挣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因为念着她,想着她,这几年慢慢地,竟已自愈。
今天晚上拥着她,睡了一个七年来,绝无仅有的踏实觉。
她比安定药更有效。
柏舟以为自己生性凉薄,满盘算计,只为自己,不懂得如何爱人,却也是她,让他品尝爱情的滋味。
哪有什么老不老练,生不生疏。
因为他是掏了心窝子去爱她,不给自己留余地。
他要怎么爱她,才爱得够,那么好的女孩子,那么好的孟水意。
在他表陈心迹的同时,动作并未因此和缓。
孟水意死死地咬着下唇,一声不吭,不知在隐忍着什么,他心疼地去拨,“别咬,宝贝,会咬破皮。”
她松开了,唇都咬得发白。
柏舟倾过去,落下一个又一个柔和的吻。
过了良久良久,也许是体温的攀升所致,雾气更重了。
孟水意失神地叫他:“柏舟……”
“嗯?我在。”
她带着一点欲哭不哭的腔调,哼哼唧唧的:“你抱紧我,我受不住了,我快死了啊。”
“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那你别折磨我了……”
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宝贝,这是爱你。”
最后那一刻,他覆上她的手背,两只手交叠着,一只大,一只秀气,听到她哭出了声。
烟花在眼前炸开,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只是听到水声,在耳边断断续续、淋淋漓漓地响起。
好困,好累,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她快死了。可身体的酸软,又将她拉回人间——告诉她,她还活着。
今晚,孟水意不知掉了多少金豆子,又是路漫,又是他……眼皮红肿起来,辣得生疼。
柏舟用一块毛巾沾上热水,替她敷着眼睛,“今天怎么哭成这样?”
她嗓子都有些哑了,“还不都怪你。”
“嗯嗯,怪我。”他起身,又帮她倒了杯蜂蜜水,待到不烫了,才扶她起来喝。
孟水意头一挨上枕头,就彻底睡了过去。看起来,真是累狠了。
也是,同一天,做了几回。
柏舟从背后轻轻搂着她,和她头靠头地睡去。
他有预感,和她在一起后的每个夜,都不会再失眠。
第六十三章
◎怕老婆了◎
孟水意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 翻了个身,睁开眼,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在穿衣服。
昨晚太放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没有光, 只是暗中轮廓。
潜意识行动得比理智快, 认出那是柏舟。
“你要出去啊?”
“吵醒你了?”他扣着表带, “有个饭局,我下午回来陪你。”
“不用。”她又闭上眼睛, “你这几天应该有一大摊子事, 我找蓓蓓他们玩就行。”
柏舟弯下腰来亲亲她的额头、脸颊,“宝贝我走了。”
“嗯,拜拜。”
孟水意又赖了会儿床——以为没多久,看时间却过了一个小时。这才爬起来,拉开窗帘。
今天放晴了,外面太阳光明晃晃的, 她简单洗漱完, 发现柏舟留了早餐。
几只虾饺,还有一碗肠粉。
孟水意用微波炉叮了两分钟, 当早午餐吃了。
今天孟水意没什么事做,趁着天气好, 抱起被子,挂在阳台上晒。
用衣架用力地拍打几下,尘螨便在空气中飘散。
而后,又把厨房卫生搞了, 扔掉垃圾, 收拾掉一些旧衣服, 堆在一边,然后啃资料。
她学了几年,看过很多案例资料,也参观过许多地方,老师夸她天赋不错,也肯下功夫。
但她觉得,学无止境,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多学多看,总不会出错。
国内外这方面有着挺大的差异,海外大学和公司更注重逻辑,而国内的设计理论更强,像徐乾他们这种工作几年的员工,经验量是她这种刚毕业遥遥不能企及的。
当初学sketchup时,孟水意就照着自己家全建模了一遍,还临摹了很多别人的作品。
可在校的时候,条件都是理想化的,到了职场,环境和规则就变现实了,实际施工可能会发生各种状况。
要提升自己的设计能力,不单单要靠做项目,还要拓宽知识面。
柏舟晚上回来,孟水意坐在床上看网上的项目分享,她突然放下平板,盘起腿,对他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他脱掉外套,坐到床边,“怎么了?”
“我不是接了万宁酒店的项目吗?过段时间要施工了,我得去屏山县。”
“我知道。”
“就是,”她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我想跟你聊一下我职业规划的问题。”
柏舟低头,“洗耳恭听。”
“就是,景观设计即使在美国其实也不是一个高薪的工作,工作强度也不小,好不容易申了个名校研究生,花了那么多钱留学,其实挺不值的。”
“那你是想转行吗?”
孟水意说:“我当初是对这个专业感兴趣才来学的,但确实压力大,要牺牲很多私人时间。我本来想的是,先积累两年工作经验,再转。”
这个问题,她这几年一直在想,但始终没有做下决定。
“来了TZ之后,虽然他们说我们公司算好的,但实际上也要加很多班,熬很多夜,我觉得我这么熬下去,熬不到出头的时候。”
尤其近两年国内地产行业的紧缩下滑,景观设计越发的不好做,听群里的同事说,年前有几所设计所在裁员。
柏舟耐心地听着,末了,说:“这个行业对女生的确不太友好,前期又枯燥又累,要熬到总监的位置很难。如果你的热爱不能再支撑你,我也会劝你尽早转行。”
孟水意说:“不过我打算先把手头的项目做好,再在工作之余,看看能不能转到行政岗,或者其他领域。”
“你刚刚就是在看这个吗?”
“不是,是其他公司分享的项目方案。”
他一下就笑了,“在其位,谋其职,你是贯彻得淋漓尽致。”
“上高中时我不就这样嘛,没有明确的目标,也要做到我的极限。”
做事不敷衍了事,是她的习惯。
“是个好品质。”他摸摸她的头发,“但是不要逼自己太狠。”
她倾过去,抱住他的腰,“自己工作之后,才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辛苦。”
“你要是不想上班,就在家里休息,或者学点你喜欢的东西,我出去替你卷。”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条件呢?”
“条件很简单,嫁……”
孟水意突然起身,捂住他的嘴,“别说,不准说。”
如果是求婚,她希望在一个正式的场合,而不是这么随便的聊天之中。
柏舟把她的手拿下来,“好,我不说,你知道这个意思就行。”
“我说完了,你去洗漱吧。”
他解着扣子,眼看着就解到了第三颗,露出一小片锁骨,她瞪大眼,“你干吗在这儿脱?”
“你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
她推搡他,面红耳臊,“看了长针眼,进去进去。”
把他推进浴室,关了门,孟水意脸上温度才降下去,她今天忙活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昨晚的荒唐。
真是……
柏舟的脏衣服都统一收在一起,要送去干洗,他洗漱完,上了她的床,头靠在她的肚子边,“今天我父亲还问起你。”
“他问我什么?”
“问我们婚后你还打算做这个工作吗?他认为你不需要去做一个小小设计师。”
孟水意靠着床头,拨了拨他的头发,“你怎么说?”
“我说我去听你的,想做就做,不做我养。”他笑着,“传出去,要说柏舟怕老婆了。”
她说:“谁是你老婆。”
“除了你还能是谁。”
她戴了一只蓝牙耳机,在屏幕上划拉着,不理他。
柏舟一路蹭上去,说:“不睡觉吗?十点了。”
“反正没事干,再看会儿。”
“晚上看久屏幕对眼睛不好。”
孟水意睨他,“你是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常常“州官放火”,加班到深夜。
柏舟把平板抽走,又摘掉她的耳机,把她背后的枕头放平,两个人一道躺进被窝里。
两个人相拥着,她的一条腿被他夹着,贴得很近,他倒老实,没动手动脚。
“我明天和苏蓓蓓、高宴出去,晚上有个同学聚会。”
她们高中班班级氛围一直不错,孟水意还跟几个同学偶有联系,包括之前的陈姿丽,他们知道孟水意回国,说要过年约出来聚一聚。
他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可以带家属吗?”
“你瞎凑什么热闹?你明天没事吗?”
“何无忧叫我去他家吃饭。”
“你去呗。”
柏舟稍微退开一点,低头看她,“你怎么一个劲地把我往外推?”
“没有啊。”孟水意收了收手臂,“这不是抱得紧紧的吗?”
他不说话,她“噗”地笑了,说:“想让我天天黏着你,离不开你呀?我才不是那种人。”
柏舟知道她,从来不肯给人添麻烦,若有事了,能自己扛就自己扛的性子,这也就决定了,哪怕她心理再依赖谁,也不会缠着不放。
但他还是问:“难道你已经看腻我了?”
她故作讶然地看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吗?你那会儿老是拒绝我的好意。”
要是早知道她将来是他心爱的女孩,要是早知道他们永不能分隔。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孟水意说:“我当初送你的手账本还留着吗?那是我除了我爸、高宴、老师,第一次送异性礼物呢。”
“在。”柏舟好笑,“你除开的人也太多了。”
她手指在他喉结上滑着,他说话时,它就上下滚动着,“我还以为你早扔了。”
他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作怪,“我没问过你,当初为什么要送。”
“看到就想到你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首《邶风·柏舟》的作者自古有争议,有说是仁臣,有说是怨女,不过这句话用来形容柏舟,也颇为贴切。
其实,孟水意也是这样的人。他们两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