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珩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骨节分明,空调的冷霜让他手背泛白,青色血管紧绷凸起:“你有几个亲哥我不知道?”
盛筱:“不是男朋友,没有男朋友,他是我妈的继子,名义上确实是我哥。”
忽然,车身一个急刹,盛筱身子微微往后一撞,“沈溪珩!”
她忽然懊恼不应该在车上跟他说这些,他正在开车:“你好好开。”
沈溪珩仰了仰头,修长的指腹穿入衣襟,松了松领带,“名义上。”
他轻笑了声,语气却在咬牙切齿:“那还不如男朋友,至少能断。”
盛筱没想到沈溪珩会在意这些,昨晚本来就意识到这件事,但她以为自己多想,加上沈溪珩不安分,她也就忘了,但刚才宴会上,他连明礼觉伸来的手都不握,他这个人傲娇惯了,很难让他做不乐意的事。
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此时车外大雨瓢泼,沈溪珩下颚紧绷了绷,瞳仁漆黑,空调里的风吹得盛筱微微冷颤,她的指尖抚了抚手背,低声道:“沈溪珩,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男人靠在车背上,忽然笑了声,转眸看她,“筱筱,我真是个傻子。”
盛筱愣了愣,细眉微凝道:“那天你还说你知道,还说什么只要我愿意……你当小三也可以……”
沈溪珩又笑了,一双眼睛深邃透亮,看着她说:“未婚妻,高二那会,你是不是就看上我了?”
盛筱瞳孔蓦地瞪大,脸颊乍然发烫:“你乱说什、什么啊!”
车身启动,盛筱怕争执影响他情绪,心里堵着一股火又得忍着,明明说的是他对明礼觉的态度,怎么就变成了她高二那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而且她从来没表明过态度,都是沈溪珩……
她越想,指尖越收紧,心跳泄密般狂跳。
“我、我要回我的家…… ”
沈溪珩指腹轻点了点方向盘,“那我跟你回去。”
盛筱:???
沈溪珩:“一会我下车,你等等,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上你家。”
盛筱奇怪地脱口道:“你买东西上去做什么?”
话音一落,男人的眼眸如稠质般看向她,仿佛无形中有密密麻麻的蜘蛛丝朝她黏了过来,盛筱在他眼里看到只有夜晚时才会显露的某种暗示——
“未婚妻明天,不用上班。”
盛筱指尖蓦地攥住裙摆,喝了酒的脑袋酸酸涨涨,有些慌乱道:“有、有工作要做。”
沈溪珩笑了声,“我叫工作。”
盛筱被他撩得指尖都红了,他还要问:“所以,去我那,还是你家?”
盛筱死死扭过头去,沈溪珩又笑了:“那件套装在我家。”
-
轿车停进车库,盛筱是让沈溪珩抱上去的,地面润着脏水,沈溪珩不想她的礼裙弄脏,也不想她再踩着跟鞋走路,其实是怕她跑掉了。
房门一阖,安静的空间里,盛筱就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他的重,她的……急,但是,他只是抱着她,不像之前那样,一关上门就把她堵在墙壁上压吻。
可越是这样的安静,越让她紧张,心跳发作间,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窒息的暧昧:“高二那会,我没有……”
沈溪珩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滚烫的掌心托着她的脚踝,轻轻一褪,凉意沁来,她微缩了缩腿,下一秒,他的手掌就揉上脚心,一阵酥痒上涌,盛筱忍不住蜷了蜷脚趾,双手撑在身后的沙发上。
沈溪珩的嗓音低哑又克制:“你第一次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我只当你是听了些不好的谣言,那时候的我没当回事,我自觉洁身自好品行端正。但现在,事情落在我头上了,我才发现,我是个傻子。”
他揉按自己脚踝的力道加重,盛筱轻哼了声,另一只手忍不住抓他的手臂:“沈溪珩……”
他上身朝她压了过来,另一只手穿过她身后,托着她:“筱筱,看到你上别的男人的车,看见你对别的男人笑,哪怕是跟他站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疯了,我嫉妒得发狂,我才发现,原来以前的你,也有因为我跟别的女孩站在一起而生气。”
盛筱轻咽了口气,脖颈忍不住往后仰了仰,“沈溪珩,以前只是……只是因为定亲的缘故,我不是……吃醋……”
“是吗?”
他笑了,揉着她玉足的力道更重,嗓音透着迷迷的沉欲:“不喜欢我,会听见别的女生的名字跟我联系在一起就对我生气?不喜欢我,会忽冷忽热?不喜欢我,会半夜跑去求杂志社给我改画名?筱筱,你可以不说,但是我要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话音一落,盛筱忽然感觉重心一失,人就让沈溪珩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攀上他的肩膀,被他的话惹得泪眼莹莹:“那你现在,怎么就知道……”
“未婚妻,我是傻子,但我爱你。”
盛筱眼眶忽然涌起了热意,从小到大他们吵架的时候,沈溪珩总是能用缜密的逻辑跟她互啄,但她没想到因为明礼觉的出现,因为那些谣传,让他幡然想到过去她在那些流言蜚语中受的伤害。
发现她的在意。
头顶哗啦啦的水声落下,沾湿在两人的礼服上,盛筱被温热的水流覆着,浑身缓缓舒展开,眼睫悬着水汽地看他,有一刻她发现,沈溪珩好像窥探到了她心底的最深处,愿意去懂她,去了解她。
看到她的委屈,会替她撑起腰。
而不再是从前那样争吵,这比说再多次的“我爱你”都要重要。
“我知道。”
她小声地应着,头靠在他肩膀上:“我骗你的,就像你看到我跟明礼觉在一起那样,我那时候确实有一点,不开心。”
沈溪珩的指腹轻抚着她的发丝,然后是脸颊,嘴唇,脖颈,而后低头吻了下去,情人间因为内心的袒露将他们推向了一个高点,一个渴望走进彼此世界的内在推力正在让他们不可抑制地想要对方。
玻璃窗外的雨疯狂地拍打出声,一如男人潮湿滚烫的吻在她唇畔间辗转,花洒倾颓的温热水雾在狭窄的空间里氤氲出旖旎的暧昧情愫,万千麻意抓挠着她的心头,脚下防水台溅起细密的水线,最后被坠到地面的粉色衣裙掩盖,而后,它的主人便被一道有力的臂膀横抱了出去,这一身樱粉色被彻底打湿,染出了深粉的色泽,汨汨淌下一道道热流。
第74章 所欲
◎正文完结◎
夜里的雨声拍打着飘窗, 丝丝缕缕的水线在迷离的光影下聚拢,下滑,一窗之隔的室内, 热意晃荡,水蒸气形成了薄雾, 仿佛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呼吸与气息缠绕,醇烈与青涩, 灼热碰上了微凉,粗粝的掌心捧着绸缎似的滑腻, 仿佛渴了许久的苦行人, 终于得在翠林山间喝上一口清甜。
沈溪珩怀里的梦中人微微颤栗, 细细的眉心微凝, 渗出薄薄的汗,因为紧张在他脖颈间烘着潮湿热气, 心跳失序,浑身紧绷。
沈溪珩的吻自她额头落到水雾弥漫的眼睑,而后是鼻尖,脸颊,耳边是丝丝缕缕的音调,婉转绵绵, 盛筱平日里性子硬, 谁都欺负不了她, 从未有过这种时刻, 现出这般让人想疯狂疼爱的模样。
“未婚妻……”
男人眸光沉沉地凝在她脸上,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怀里的这张小脸红润剔透, 触手比那剥开壳的鸡蛋还要嫩, 纤眉微颦,贝齿轻咬下唇,仰起的天鹅颈上染了红潮,清纯又欲念横生,就这样颤巍巍地看着他。
“你的手,抱着我。”
他柔声在她耳边引诱。
盛筱神经发紧,声音颤颤:“沈溪珩……”
“叫我什么?”
男人的音调蛊惑带笑,是压抑情动下的性感。
纤细的指尖抚上他宽阔的肩膀,感受着他如胶似漆的眼神黏在她脸上,她有些怯怯地扭过头去,可猝然点起的火源却顷刻烧上了旷野,眼前的男人仿佛一座干燥的山原,骨骼肌肉如山峦般在旷野上起伏着。
沈溪珩的审美向来一绝,从不允许自己身上出现一点的不完美。
“阿珩……”
女孩嗓音黏稠如细细的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婉转声。
“筱筱,我记得你说过,你身上有一枚红痣。”
盛筱神经几乎断开的瞬间,耳边落下一道荡漾的波纹,心跳撞着身体,她指尖陷入他硬朗的背阔肌,颤着声线道:“别……别找……”
男人嗓音低低调笑,“是这里吗?”
盛筱眼眶溢着水痕,听他声线压抑亢奋地凑到她耳边,咬了句:“比梦里的还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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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筱出生乡野,骨子里有风,有自由,从不卑屈,身上兼具父辈的北方执拗性子,又有母亲身上那股南方的雅致。
后来被沈溪珩带到连云养了两年,宛若林下美人。
但这一夜,哪里是世外仙姝,所有的性子都被褪下,瑶台上的琼姿被拉下凡间,沈溪珩那副山中高士的傲慢变成了只想与她颠鸾倒凤的邪客。
从少年到成人,他们都参与了彼此最重要的时刻。
落地窗帘隔绝厚重的晨光,盛筱感觉有道温热的指腹抚上她的脸,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很久没有被人这样亲昵地爱抚过。
很小的时候,她发烧,外婆用竹篓背着她去卫生所,她满头都是汗,外婆也会给她把碎发撩到耳后,她的手因为劳作而粗糙,因为年月变得干枯,不像这一道大掌,这么温柔,这么有力,这么安全……
她低了低头,把脸蹭到他的手掌心,轻轻磨蹭了下。
耳边是他温柔的低声:“还疼吗?”
她圆润的耳垂像枚粉色的珍珠,婀娜纤柔的线条滑到肩上,圆润白皙,此刻上面缀着点点桃花,像一副上等的美人工笔画。
她睡了一会,迷迷糊糊间,感觉脖颈上落下凉意,掀起沉沉的眼皮时,看到男人手里拿了支墨笔,在她肩上勾了几笔。
她蓦地愣愣,“沈溪珩!”
喊出来的嗓音是喑哑的,她脸颊乍然怦红,“你、你在做什么……”
男人修长的指腹在她锁骨上轻点了点,温热来回摩挲,她肩膀颤着往后缩,意识里恍惚想起那个上午,阳光透过窗棂映在画室里的少年身上,他眼眸专注地看着素白宣纸,修长手指携着细长的画笔,指腹细腻又耐心地轻点画上的花蕊。
那一刻,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渴望,成为那副被他点染的画。
沈溪珩收了笔,黑曜石般的瞳仁凝在她身上,她捂着身前的被子,却感觉他的视线能透进任何的隔阂,看见完整的她。
而昨晚,他就是这么做的。
“未婚妻。”
他嗓音带着诱惑:“想不想看看自己?”
盛筱清瞳怔怔,看见他那双如痴如狂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沈溪珩喜欢美的事物,一遇到心头好就会变得疯狂。
盛筱昨晚领受过了。
此刻人被他抱进了浴室,巨大的玻璃镜前,她拢着身前的薄被,看见肩膀上落着的朵朵桃花,花蕊是她肌肤被咬透出来的红晕,原本的含苞此刻悉数绽放,摇曳妩媚,动人心魄。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低头吻了吻她的耳窝,接着,双手从后环到她身上,下巴契合地搭在她脖颈间,眼眸半阖地咬她的耳垂,盛筱有些受不住,躲了过去,就听他嗓音潮热地笑了声,“未婚妻,你真的好美。”
盛筱被他的情话撩得心神蓦地像小舟荡漾,然而这一刹的蛊惑却让她顷刻失了防线,双手让他的手掌带着撑到身前的流理台上。
失去支撑的床单落地,混乱地叠在了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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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盛筱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沈溪珩把餐盘端到了床边,一口口给她喂的粥。
她侧卧在软褥上,光线终于被允许从窗外透进来,落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像优雅的古典美人。
沈溪珩轻哄着她,眼里都是怜爱心疼,跟他行动起来的力道截然不同,盛筱自觉被他骗了,扭头不喝他的粥。
“乖,不然一会没力气了。”
盛筱吸了吸气,秀气的鼻尖微微嗡张,呜咽道:“不要了,不要了,沈溪珩你是个大混蛋!”
“大混蛋熬的粥,要不要喝?”
沈大少爷半蹲在床边看她,得了便宜卖乖,“不喝粥,吃饼?我给你做红豆饼,法棍太硬,三明治要么,至少把牛奶喝了。”
“不要。”
盛筱把头埋进被子里,“我要回家。”
沈溪珩出去了,餐盘还放在床头柜上,盛筱听见关门的动静,脑袋从被子边伸了出来,抬手去拿餐盘上的红豆糕,然后很快就缩进被子里吃了起来。
咳了两声,手臂发酸地够牛奶,这么囫囵地吞两口,力气又没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
男人视线扫过餐盘上被动过的事物,唇边浮起笑意,“未婚妻躺在床上无聊吗,要不要……”
盛筱握着拳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锤了下床头。
然而下一秒,床褥的另一边陷下力道,她推了推,男人笑了笑:“还有力气啊。”
盛筱那点力气连床都下不了。
沈溪珩轻掖下被子,露出一张被憋得红彤彤的小脸蛋,他珍宝似地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筱筱,我爱你。”
盛筱把头枕在他手臂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肉麻。
“不说?”
男人把她的下巴挑了上来,指腹轻滑了下她的软唇。
盛筱看到他眼神猝然黯下,生怕他又要来了,颤声道:“嗯。”
男人眉梢轻提:“嗯?”
盛筱脖颈往后仰了仰,眸色迷离:“阿……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