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脸色一变,快步过去,捂住他的嘴,另一个人拧过他的手臂,将他控制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沈别枝,异体同色地震惊。
没想到,她跟季先生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绝对是爆炸性新闻啊!
沈别枝气得发抖,终于忍不住:“陈尧,放开他!”
陈尧不明所以,但只能听从她的意思。
沈定坤脸色难看,他整理一下衣服,看沈别枝的眼里透着得意:“怎么?现在知道了?一个外人,哪有爸爸好。”
沈别枝怒冲冲,几步过去,扬手将手里的暖手宝猛力砸到他面门。
她的暖手宝同时可以当充电宝用,所以略重又硬,沈定坤被打得惨叫一声,用指手发抖地指她,捂住脸恶狠狠瞪。
紧接着,沈别枝又抬手一巴掌:“在你将我送给季夜鸣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我爸了!”
沈定坤被她打得脑袋都偏过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能忍,抬手就要打回来,却突然被人抓住手臂,反手一拧。
在场的人几乎能听见,“咔嚓”,随后“啊”一声猪叫。
沈别枝怔然抬眼。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隐忍太久的泪滴瞬间从眼眶滚出,如断线珍珠,接连不断。
“他妈的谁——”沈定坤愤怒回头,无能的怒吼戛然而止。
一条胳膊无力垂下,显然脱臼,钻心的疼痛传来,他连惨叫都不敢出声。
“季、季先生。”他谄媚的表情,比起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季夜鸣扫一眼沈别枝,抬手推一下银丝边眼镜,随即猛地一脚踹在沈定坤腹部,轻而易举地,将人踹倒在地。
他常年运动,体魄健康、精壮,哪里是沈定坤这种被掏空的身体能比的。
这一脚,几乎让沈定坤爬不起来,只能伏在地上,“哎哟”痛嚎。
沈别枝红着眼,冷漠地看着,仿佛被打的人与她没有一丝关系。
季夜鸣徐徐抬脚,踩在沈定坤的胸口,缓缓碾压,他垂眸,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好像从未答应过,让她抵扣你欠下的债。”
沈定坤的债,自然不只是钱,不然不至于判刑。
而当初,他带着沈别枝到季家,季夜鸣的原话是,对他的事情无能为力,如果他女儿没有依靠,可以收留她暂住季家。
瞧着这一幕,周围的人面面厮觑,一口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上前阻止。
沈定坤脸色惨白,痛苦呻|吟着:“季先生,是我…异想天开,您大人有大量……”
他哪里知道,季夜鸣所说的收留是真的收留,还以为是委婉的同意。
作者有话说:
季.护妻.夜鸣。
第75章 想要你
◎今晚想一个人睡。◎
广告拍摄暂停,季夜鸣的人将这里清场。
沈别枝看着沈定坤被季夜鸣踩在脚下,仍旧惨叫着讨好求饶。
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流淌与他相同的血液,便心情复杂。
她就是觉得,很解气,很爽。
但狗哪里改得了吃屎。
沈定坤畏惧季夜鸣,不影响他同时垂涎他的地位与金钱,不怕死地在求饶里混着狡辩:“季先生……我错了,可是我毕竟是茉莉的爸爸,我只是想要她帮帮我……啊!”
季夜鸣脚下倏地重力,银丝边眼镜后,眉目中蕴绕的阴郁,让他看起来几乎像换了一个人。
他眼皮半垂着,嗓音如阴暗的下长河般,缓缓说:“看来,这几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将你改造成功。当初你的欠下的那些,不知是否还经得起深究。”
沈定坤脸色一白。
他再不敢乱说话,惶恐改口,求他放过,保证他再不会来找沈别枝。
此时,徐岩州走过来,低声说:“季总,舆论控制不住了。”
虽然季夜鸣到场后的所有,都没人能上传到网上去,但在他赶到之前,沈定坤那些话,早已被围观群众拍下来,实时上传到网上。
以沈别枝现在的热度,几乎兀一上传,就引得无数热议,空降热搜第一。
沈别枝倏地看向徐岩州,当场怔住。
透骨的凉意顺着后脊骨爬上来,她环顾四周,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那些人看待她的目光。
她好像看见,他们鄙夷嫌弃,指指点点。
季夜鸣侧眸,看见沈别枝脸上的害怕与无措。
他蹙了蹙眉,收回脚,对陈尧说:“将他送去公安局,危害公共安全,也是罪。”
陈尧点头:“好的,先生。”
沙滩前的海浪依旧在翻涌,人群被拦在远处驻足一堆,八卦中心人物还在,他们迟迟不愿离开。
在扎堆的视线里,季夜鸣温厚的手掌握住沈别枝的肩,将她带入怀里,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他温柔说:“别枝,我们回家。”
季夜鸣穿着平驳领的羊绒大衣,内里的怀抱温暖,似寒冬里一盆碳火。
他的胸膛,一直都这样可靠,随时为一个人敞开,做她休憩的港湾。
有那一瞬间,沈别枝想要躲进这样的怀抱里,永远不要出来。
但永远是个未知的量词。
她自己都不敢说出永远。
她紧季夜鸣大衣的衣领。
许久,从他怀里抬起头,露出被浸泡在泪水里的眼睛,沈别枝看着季夜鸣,头一次用可以说得上脆弱的声音,哭着说:“季叔叔,我好像真的还不清了。”
她脸颊泪迹湿泽,睫毛被眼泪粘在一起,一缕发丝被眼泪打湿,粘在嘴角,像走投无路的小兽。
季夜鸣清晰地从浅褐色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放弃与挣扎。
灵气的生机勃勃在流逝,不再显得骚动不宁。
他明白,她所说的并非“还债”本身。
毕竟,他的小姑娘很聪明,如何会乖乖替自己讨厌的人还债。
她真的想离开了。
季夜鸣低头,用温热的唇,柔和地亲吻她的眼睛,轻吮泪痕。
尝到咸涩微苦的味道,据相关调查,人类开心与难过时的眼泪,味道会不相同。
他得出实践的结果。
确实是如此,小姑娘开心时,她的眼泪与汗水都是甜的。
季夜鸣缓缓叹息,将她重新按进自己的怀里:“别枝,我们先回家。”
各个平台,爆炸时式的热搜,热度持续上升几乎到了全民讨论的程度。
但其实,情况并没有沈别枝想得那样糟糕。如今的网友,越来越聪明,并不会轻易跟着营销号走,更何况,营销号不敢得罪季氏,所以发的帖子都是在同情沈别枝。
因此,大多数评论,都在谴责沈定坤不配做父亲,简直是畜生,更心疼沈别枝的遭遇。
他们都没想到,这样优秀,这样光鲜亮丽的背后,会有这样的黑暗经历。
有人将这件事与沈别枝的舞蹈联系起来。
难怪沈别枝跳舞会那样有灵气,感染力那样强,或许都是因为真实经历的赋予。
也有不少人质疑季夜鸣,怀疑他是否是那种喜爱玩弄少女的变态财阀大佬。
所以季夜鸣成最终受害者,人在公司坐,骂从天上来。
微信上,许多同事、同学发来关心,尤其是梁婉彤。
梁婉彤:[操!你爸居然是这种人?操他爹!]
梁婉彤:[哦不,我没有骂宝贝的意思。]
梁婉彤:[吱吱改天我们一起吃火锅,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梁婉彤:[那个,季先生着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梁婉彤:[他有没有强迫你?]
梁婉彤:[吱吱不要怕!如果他真的触犯法律了,我砸锅卖铁也要帮你告他丫的!]
她没有故意关心沈别枝现在感觉怎么样,只用一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与她同仇敌忾。
因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过度关心,反而是一种二次伤害。
她认为,沈别枝如今需要的是支持,与认可。
车子飞速地行驶在马路。
手机不停地响,沈别枝全然没有勇气打开看。
类似应激性创伤,对过去留下伤害的事情,再次面对时,总会以最消极的心态揣测事情的结果。
沈别枝被季夜鸣带回房间。
马上过年,前两天,她给房间里添了很多红色的东西。
床头放着一个穿着喜庆红衣服的生肖娃娃,唯独花瓶里的洁白茉莉花,从一而终。
羽绒服在楼下脱掉,沈别枝身上还穿着品牌方的衣服,一套青春靓丽的休闲套装,薄款卫衣下,搭配白色A字短裙。
但衣服的灵魂由所穿的人赋予,它们现在看起来毫无活泼的气质,只是一套普通的衣服。
因为沈别枝整个人失魂落魄,无法赋予它们漂亮的灵魂。
季夜鸣的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到床上。
他说:“我去放热水,别枝先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沈别枝拽住他的手臂,她抬头望他,眼泪未干的双眸楚楚可怜:“季叔叔,我想要。”
季夜鸣温热的手掌触碰她的脸颊,寒风将她脸颊上的泪迹带走,同时也带走了热度,余留一片冰凉。
他语调温和,耐心地说:“我想,别枝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沈别枝贪享般,脸颊在他掌心蹭蹭,她垂下纤长的眼睫。
视线范围内,她看见被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裤线锋利,再往下,是手工私定的皮鞋,右脚上沾了点不太明显的灰尘,如同白玉微瑕。
想来是刚才为她出气沾上的。
沈别枝看着。
如今的情况,她好像就是那点灰尘。
她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可是我更想要季叔叔。”
听起来,像无助的孩子,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季夜鸣顿住,干净的银丝边眼镜后,漆黑的眼眸渐深。
他略带薄茧的拇指摩挲着沈别枝如胭晕红的眼尾,声音沉缓低磁:“脱掉鞋,躺好。”
沈别枝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好似缓慢地活了过来。
她听话地照做,顺便将卫衣也脱掉。
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打底背心,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包裹,显得那腰盈盈一握。
室内暖气充足,并不会觉得冷。
沈别枝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望着床边身姿高大的男人,湿润的眼睛闪闪发光。
季夜鸣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抬手勾住眼镜,不紧不慢地取下。
他的手很好看,手掌与手指的比例完美,青筋性感,在极力克制的时刻,会贲勃凸起,就像要爆炸一样。
眼镜被轻放在床头,油画彩绘的花瓶旁,银质的细框闪着漂亮的流光,与洁白的茉莉花相得益彰。
季夜鸣跪上来一条腿,浓重深色的西装裤微绷,彰显出绅士的力量感。
沈别枝有些迫不及待,伸手试图去拽他的领带,却看他俯身。
她的呼吸冷不防急促,唇瓣控制不住地微张,发出一点似是而非的声调。
沈别枝手插|入季夜鸣浓黑的头发,她眼眸微微睁圆一圈,望着天花板。
顶板上的吊灯,是合并两间卧室时重装的,季夜鸣让她选的自己喜欢的款式。
可是此时,她眼前水雾朦胧,根本无法看清它具体的样子。
这间宽敞到夸张的卧室,在这两年多,早已布满她生活的痕迹。
连空气中,都是沉香木与茉莉花混合的味道,就如此时,她与季夜鸣。
季夜鸣起身亲吻沈别枝,让她尝到自己的味道。
说实话,并不算好,但在心理上,让她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待沈别枝乖乖地泡完热水澡,已经是晚上。
身后,季夜鸣正在用毛巾帮她擦完头发,他从镜子里瞧一眼精疲力尽的小姑娘,温声问:“别枝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同时,吹风机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沈别枝几乎没听清他的话音。
她手撑着洗漱台,垂着眼,软绵低声:“今晚想一个人睡。”
可是如今,季家已经没有她单独的卧室。
嗡嗡声戛然而止,季夜鸣将吹风机放到洗簌台。
他从身后握住沈别枝的手:“今天别枝应该已经明白,事情并非你以为的那样。”
沈别枝蝶羽般的睫毛抬起,她注视镜面中的男人,轻声问:“那季叔叔为什么收留我?”
从始至终,她都认为自己真的只是用来还债。
就算到如今,也觉得是他故意这样说,来哄她。
浴室内,潮湿的空气好似突然安静。
两秒后,季夜鸣避开镜面中她的目光,自然地说:“或许因为季家没有女孩子。”
沈别枝不吭声了。
能感觉到,他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
正好,她也不想。
沈别枝重复:“今晚我想一个人睡。”
季夜鸣缓而深地呼吸,似无可奈何:“好,季叔叔去书房。”
他说到做到。
从浴室出来,从床头拿了眼镜戴上,便离开卧室。
沈别枝感到奇怪。
平日虽然觉得这间卧室过分宽敞,但并不会有空旷浪费的感觉。
今晚却很空。
不仅如此,好似连暖气都失去工作的热情,不如平日温暖。
沈别枝穿着真丝的吊带睡裙,裹着白色毛茸茸披肩,一个人在卧室里转。
空间足够大的优势,就是什么都可以包括,季夜鸣将她的书桌放在了这里,供以她晚上看书,或者学习用。
偶尔,他还会用特殊的方式,教她练字。
沈别枝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
白玉制的笔杆,笔杆顶部,是用玉雕刻的一个正在看书的小兔子。
小兔子还没有她的指甲盖大,但刻功极好,看书的神态栩栩如生。
书桌上摆放着她练字用的纸,用镇尺压着。
沈别枝抬手压住披肩,另只手执笔,沾了墨的笔尖落于干净的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