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嘉耸肩,也晃悠悠地跟了过去。
老罗走在他身边,“你小子真是好命,就那么几套大三室被你抽到了,这下再也不用租房子住了。”
赵文嘉随口道:“嗯,确实还不错。”
老罗:“我记得你说过,有了房子后就准备生娃,你是不是快要当爹了?”
赵文嘉脚步一顿,定定看了他一眼。
“早着呢。”
媳妇都没抱到,还生娃?这不是做梦吗?
前面头也不回的女人,忽然心口犯上一股浓浓的恶心。
她拧起眉毛,捂着口鼻,脚步凌乱地超小道边的大树上奔去,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男人吊儿郎当的身形一顿,汹汹地冲了过去。
老罗“呦”了一声,“什么早着呢,和我还开玩笑?”
“你这不是要当爹了吗?”
男人拍打女人脊背的手倏地停了下来,愣愣地看向女人平平的肚子。
第70章
赵文嘉自然听懂了老罗的意思, 认为程明绯是孕吐。
他起初还有些懵,怀疑老罗在开玩笑,因为程明绯最近对他横眉竖眼, 更别提要生孩子的念头了。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小腹上时, 前所未有的, 一股浓浓的血脉感从那里传了过来,似乎那里当真有一个宝宝在唤他爹爹, 令他下意识激动红了眼眶。
他红通通的眸子紧紧盯着女人平坦的小腹,如同盯着倾世之宝, 眼珠子都忘了转动。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他艰难地从混沌中找回一丝清醒,脑子急速转动。
他们上一次同房是在他失忆的时候, 距离现在有一个多月,如果那时候就有孩子, 现在也到了母体起反应的时候,正好和程明绯孕吐的状况对上。
他现在可以断定,程明绯的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兴奋的心情,忽然,一只玉手拧在他的耳朵上,令他下意识看过去。
程明绯面色有些白, “你在想什么?不会真相信老罗的话, 以为我怀孕了吧?”
赵文嘉慌乱地想点头。
可是还没有等他动作, 就听到女人说:“不要多想, 我们每一次都避孕了,不可能怀孕。”
她对自己研制的避孕药丸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害怕生孩子会痛死, 她可是很用心且耗费很长时间才琢磨出了它。
为了制造出这一瓶药丸, 她千百年来,她从未这么认真过。
所以怀孕,是必不可能的!
赵文嘉如遭当头一棒,惊呼出声:“避孕?”
程明绯斜眼道:“不然呢?难道我要给一个讨厌我的人生孩子?”
怕痛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孩子只有降临在有□□才会快乐,可是她和赵文嘉不打架就不错了,更别提相爱了。
或许失忆的赵文嘉很喜欢她,可是如今这个恢复记忆的狗男人,咬她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心悦她。
赵文嘉尚未从媳妇避孕的打击中回过神,就听到她说他讨厌她,下意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谁说我讨厌你?”
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眼老罗。
老罗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戏,没想到啊,赵文嘉这小子被程同志吃的死死的,不但任由她拧耳朵,连老婆偷偷避孕的事情都不知晓!
真丢男人的脸。
他正在偷偷嘲笑赵文嘉,就触到程明绯似笑非笑的脸,“罗同志,再看下去我们可就要收费咯。”
程明绯早就听赵文嘉说过,老罗天生喜欢看八卦,厂里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他。
她之前还不以为意,只是现在被听八卦的主角变成自己,她就不乐意了。
老罗嬉笑的脸皮一僵,看来戏是看不下去了。
他心底吐槽几句,然后看向赵文嘉,“行,那么赵同志你和你媳妇好好说话,我就先走了。”
赵文嘉没有反应,好似没听到。
老罗叹气,得咧,在媳妇面前,兄弟情根本不算什么。
程明绯看着吊儿郎当的老罗走远,才将目光慢慢移向赵文嘉。
她美眸深深看着他,若有所思。
男人在她平静的视线中,脸颊渐渐发烫,手指拧着衣角,惴惴不安。
程明绯慢吞吞松开他的耳朵,“你那句话什么意思,你不讨厌我?”
被松开的耳朵瞬间晕染上鲜艳的红色。
他发出如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嗯。”
程明绯听清楚了,她拖着下巴,“你没骗我?”
“……没有。”男人声音更小了。
程明绯将信将疑,“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么你为什么还和我作对?”
青年弱弱望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我哪里和你作对了,明明每次挑起纷争,被单方面欺负的都是我。”
他掰着手指,“在天庭上,被胖揍了一顿的是我,被摁在身下的是我。”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被掏空钱袋子的是我,做家务的是我,鼻子被揍出血的是我,拼命蹬车载你的是我……”
他低低念道:“我只是偶尔和你顶一句嘴,这能算得上是和你作对吗?”
世上就没有比他更憋屈的太子。
明明他才应该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被所有人仰望,被精心照顾,挥一挥衣袖就有无数人为他鞍前马后,仰他鼻息的太子。
可是自从碰到她后,他所有的待遇都大幅度缩水,自力更生,甚至还自降身份,将所有原则抛之脑后,围着她一人转,
即便这样,她还不识好歹,说自己是在和她作对?
他怨念地觑她一眼。
程明绯触到他幽怨的小眼神,瞬间瞪了回去,“怎么,你不服?”
虽然他的控诉令她有一丁点心虚,但很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程明绯睨着他:“天庭上,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就冲过来亲我脸蛋,像你这种登徒子,我只是揍你一顿还算轻的了呢。”
“至于在凡间,男人照顾老婆不是应该的嘛,更何况我这么娇嫩的老婆,你更应该妥帖照顾。”
她只是掏空他的钱罐子,还让他做家务,至于这么委屈么?
她还没说每次让他干点事情就叽叽歪歪,小心思不少呢,可是即便如此,她都好脾气的忍下去了。
男人摇头,“哪敢不服。”
他其实想反驳,他不是故意当登徒子,要亲她脸蛋的,只是当时他望着她的容颜忽然走神,冷不防没注意脚下绊住了,这才没刹住脚,嘴巴不受控制地贴在她的脸上。
可是看着她凶巴巴的模样,他只好将这番话咽进了肚子里。
程明绯站起身,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她命令道:“我待会儿要吃糖醋排骨,你做给我吃!”
赵文嘉也站起来,顺从地“哦”了一声。
程明绯有些诧异,这还是恢复记忆的小仙童吗?他第一次这么听话!没跟她反着干。
要知道她都做好了他反对的准备了呢。
难道,他不是在骗我,是真的不讨厌我?
可是,这种没人斗嘴,不战而胜的感觉好不习惯呢。
*
程明绯觉得小仙童,哦不,可能是太子,变了。
他现在似乎回到了失忆的时候,几乎把她当祖宗伺候,样样周到,哪怕她故意挑刺,他也好脾气的忍着。
这一天,在被他摁在水盆里洗着脚的时候,程明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被其他人附身了吗?”
赵文嘉捧着女人雪白的脚丫,不明所以,“嗯?”
程明绯直言:“你最近对我太好了,让我头皮发麻。”
赵文嘉无语,“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我对你好还不行吗?”
“当然行,只是我怀疑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赵文嘉觉得水有些凉了,又往盆里倒了些热水。
“我对你能打什么坏主意?不是你说的嘛,男人照顾老婆是理所应当的,我现在乖乖按照你的要求来,你不应该满意吗?”
程明绯愣了一下,细细回味,“说的也是哈。”
难道自己真的是多疑了?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就在赵文嘉以为这件事翻篇的时候,骤然听到了她轻飘飘的声音,“男人照顾自己老婆没错,可你是在失忆的时候和我结得婚,按理来说现在的你是不应该有身为人夫的自觉的。”
“所以,你为何要听从我的话,把我当你媳妇照顾?”
赵文嘉瞬间受惊抬头,他惊慌的眉眼在水面一闪而过,只余下紧绷的下巴。
程明绯眯起眼。
她也是刚刚才发觉,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小仙童诡异的行为。
正常说来,这些话她应该早些问他的。
可因为前段日子一直在和他拌嘴,被她忽略了,以至于到现在发现了不对劲。
“和我结婚的是失忆的你,现在你记忆找回来了,你应该也不喜欢我,所以正常来讲,你不是该认真思考我们的关系吗,为什么这么心安理的就确认了定位,把我当你妻子看待?”
“你一个小仙童,猛然有一天恢复记忆,发现你从单身汉,变成了已婚人士,即便你亲口说了不讨厌我,可也不至于人生要耗费在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上。”
“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要离婚吗?”
赵文嘉瞳孔一缩,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了层层涟漪。
程明绯没有错过他情绪的波动,追问道:“从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来看,你不但没有考虑离婚,反而还很适应丈夫这个角色,为什么?”
程明绯第一次看不懂他。
如果角色互换,换做是自己,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结婚了,而结婚对象还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的第一反应定然是要离婚。
可小仙童似乎不是,他不但没有大吵大闹,反而还很顺从?
男人急忙垂下头,以额角的碎发遮住眸中的震惊。
缓了几秒钟,他才淡定地说道:“谁说我没有考虑过离婚?”
“你忘了吗?出院后,我们当着我哥哥的面吵架,我说要离婚。”
程明绯想起来了,他确实说过一嘴,被她当时以“离婚他净身出户”驳回来了。
“你是说过,可是你好似随口一说,信念不太坚定啊,我只是回了一句让你净身出户,你就不再提及了。”
“而且,净身出户用脚尖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怎么轻易就因此放弃游说我了呢?”
如果他铁了心要离婚,铁了心要小钱钱,难道她真能拦得住不成?
只有一个答案说得通,“你该不会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婚吧?”
男人张了张嘴,最终又缓缓闭上。
他这是默认了?
程明绯:“为什么?是因为责任?凑合?还是你喜欢我?”
见他不吭声,她晃荡他的胳膊,“说话呀!”
男人找布给她擦脚,站起身,“洗好了,我去把水倒掉。”
她摁住他的手,“不要转移话题。”
赵文嘉无奈俯视着她,“你是执意要问个答案,是吧?”
程明绯点头,“当然啦。”
“……我喜欢你,行了吧?”
他丢下一句话,端着水盆就往外走。
程明绯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笑了笑,“早说不就完了嘛,我就知道,世上就没有不喜欢我的人,谁让我这么完美呢。”
第71章
这个狗男人, 倒是挺会装模作样的嘛。
如果不是她今天灵机一动逼问他,恐怕赵文嘉就要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了。
不得不说,猛然得知小仙童喜欢自己后, 她是无比高兴的, 宛如喝了一大杯甜汽水, 爽得咕噜噜直冒泡。
小样,被她拿捏住了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她的话。
她翘着二郎腿, 望着门口等着男人进来,她还有一肚子问题准备问他呢。
可她左等右等, 眼看时间过去好久,都不见男人进屋, 顿时没了耐心。
不就是倒下洗脚水吗,怎么还不回来?
她穿好鞋子推门而出。
她倒要看看他在外面忙什么。
男人蹲在门口的台阶上, 低垂着头,几十只黑糊糊的蚂蚁井然有序地托运着一粒软糯的大米往洞口去,场面很是壮观。
程明绯走过去, “在看什么?”
男人浑身抖了下。
他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说:“看、看蚂蚁。”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粒软乎乎的大米,被吃定了。
在他隐瞒爱意,她一无所知的日子里, 她尚且很是盛气凌人地命令他做这做那, 脚不停歇。
如今被她知晓他隐藏许久的心事, 她定然是骄傲不已, 高高在上,岂不是会更加使唤他, 折磨他。
他为今后的命运感到同情。
程明绯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嘟囔了一句:“无聊。”
她望着漆黑的夜色, 天暗的是越发早了,如今才八点钟,搁在夏天这时候还有亮光呢。
现下已经步入深秋,空中凉意一日比一日强,冷风吹在脸上,她不由吸了吸鼻子,“还不回屋?外面冷死啦。”
男人搓了搓有些凉的手指,咬牙道:“我不冷,晚会儿再进去。”
她以为他傻嘛,他才不会进屋呢。
他知道,他一旦进了屋子,定然会面对她无穷的逼问,比如何时开始喜欢她的,为什么不告诉她,他是不是蓄谋已久等等。
宛如在她面前脱光光,连裤衩子都被扒下。
只要一想到这种场景,他就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