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悬停在下方,自从上次在医院和翟松月分别之后,他没有找过她,她也没有找过他。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戛然而止,就停留在那一次了。
他冷笑一声,将手机锁屏。
他没打算这么快放过她,还没玩腻呢。
似突然想到什么什么,手机抵着掌心转了一圈后,他将裴蔺从黑名单拉了出来。
裴蔺在Rex开了台,他终于成年,可以光明正大出入这种地方了,自然是急不可耐的约上朋友一起出来喝酒。
江栩做为他的狐朋狗友之一,自然也在邀请名单之中。
裴蔺这人没什么脾气,大大咧咧脑子蠢,早就忘了自己刚被他拉进黑名单的事。
听说他要来,立马就把地址发了过去。
到地方了,人还挺多,男女都有。估计已经喝过一轮了,桌上放满了空酒瓶,酒保还在不停上酒。
巨幕显示屏上不断滚动裴蔺的名字。
代表着全场消费最高,也就是俗称的冤大头。
裴蔺一看到江栩了,揽着他的肩膀让他过来。
他明显喝醉了,说话都不太清楚。
江栩面带笑意地,轻轻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
他的到来足够让卡座里的部分人雀跃,都同是一个圈子,幼时便认识。
持续多年的暗恋不再少数,看见他了,那种属于少女的心思让她们止步不敢上前。
只是偶尔假装不经意的偷偷看一眼。
少年已经坐下,周围不时有人与他碰杯,他笑着应付。
身上有股天然的干净气息,闻久了让人上瘾。
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敬酒的人多了,他也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继续喝下去,会喝醉的。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怯生生的提醒他:“还是......少喝点吧。”
他动作停住,垂眸看她,那双偏蓝的瞳孔,干净透彻。此时看着她,带些淡淡不解。
对上他的视线,她迅速低下头,耳根燥热:“会喝醉的。”
他轻笑,无所谓:“没关系,喝醉就喝醉了。”
半个小时前,他把发给裴蔺的消息“误发”给翟松月。
——是在Rex?我马上到。
等了一分钟,他又撤回。
——抱歉,发错了,不用在意。
中途他的手机倒是一声都没响过,仿佛断网了一般。
裴蔺已经醉到说话胡言乱语了,说前几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和他哥说了那事儿。
害的他又被他哥罚抄经书。
那金刚经,他都快被会背了。
罪魁祸首气定神闲的轻笑道:“对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裴蔺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翟松月找来酒吧,给江栩打电话,他抬眸看见联系人,唇角勾了勾,直接按下挂断。
那边很快就继续打来了。
他再挂,那边再打,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他懂得见好就收。
故意等铃声多响了几声之后才按下接通。
也不先说话,始终沉默着。
这场沉默最终以翟松月挂断电话为结束。
她找到他了。
突然出现一个貌美大姐姐,卡座里那群小朋友们都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她。
甚至还有不少已经掏出手机准备要个联系方式的。
翟松月是从同门的聚餐上中途离席的,她今天穿着挺简单,一条过脚踝的针织长裙外面陪了件呢大衣。
简洁温婉的打扮,配上她那张本就耐看的气质型长相,更是将温柔的本性推至一个顶点。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朋友们,最没办法拒绝的就是这种姐姐型。
可是那么在意教养礼貌的翟松月,这会却忽视了所有人,她握住江栩的手腕,只靠单手简单做了几个手势。
“我送你回家。”
江栩挣开她的手,笑着问她:“我爸都不管我几点回家,你又用什么身份管我呢?”
翟松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她知道他在生气。
眼神带着无奈,那种无限纵容的无奈。
“有什么话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那么温柔的一双眼睛。
面对他时,总是尊重且在意他的感受和感觉。
江栩沉默几秒,最终还是听话的出去。
刚才还清醒的江栩,这会却醉到连路都走不稳了。
翟松月只能扶着他,怕他摔倒。
他走路摇摇晃晃,不是往地上摔,就是往她怀里倒。
为了避免他摔倒,翟松月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本就担心他摔倒,所以护的紧了一些。
他的手臂紧紧压在她胸口。
江栩将手往外抽,还在闹别扭,但又忍不住关心她,所以说话的语气也生硬:“都被我压变形了,那么软,不会疼吗?”
翟松月笑着摇摇头。
“不疼。”
意识到这场僵局是被自己打破的,江栩不爽的别开脸。
翟松月拿出一瓶水,打开瓶盖之后才递给他,让他喝点水醒醒酒。
他还是不理她,只是那瓶水,他听话的一滴不剩喝完了。
翟松月拿纸巾给他擦嘴:“那种地方,你年纪小,以后还是少来。”
他委屈到眼眶都红了:“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因为你。”
她停下动静,微微愣住,抬眸看他。
“因为我?”
他再次别开脸,不想看她:“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找我。我知道,你肯定是上次睡完我之后嫌我没经验,所以你后悔了,后悔和我睡觉。想去找一个比我有经验的对吗?”
话越说到后面,声音却越发微弱没底气。
翟松月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生气,更加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
“怎么会呢。我这几天是因为有个比赛,所以出省了一段时间。不联系你是因为真的太忙了,我这几天加起来连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超过。”
他终于有了反应,半信半疑的垂眸看她:“真的?”
她点头:“真的。”
江栩见她眼底确实有睡眠不足留下的淡淡乌青,信了她的话。
他低下头,抿了抿唇:“刚才是我语气太差了,对不起。”
翟松月轻笑,她不可能生他的气的,永远也不可能。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江家今天没人,江麟外出学习去了,一周左右才会回来。
许瑶荷大约是不想和他单独相处,所以随便找了个由头也没有回家。
翟松月将人送到家后,本来是想离开的。
可她一松手,他就往下摔。
没办法,翟松月只能把他送回房。
才刚上楼,他脸色为难,说想上厕所。
“可我没力气,我连都走不稳。”
翟松月也怕他摔在洗手间里,考虑片刻后,干脆直接将他扶了进去。
她背过身去,等他方便完。
江栩低头解裤链,解了很久都没解开。
委屈巴巴的声音染上哭腔和醉腔:“姐姐,拉链卡死了。”
“我自己解不开。”他说,“姐姐,我快憋死了。”
最后裤链是翟松月帮忙解开的,包括他成功上完厕所,也是翟松月在旁边手把手帮忙。
她听见湍急的水流声逐渐变小。
也听见他在舒服的喘息。
再次将他搀扶回房,他又拉住她不让她走了:“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怕。”
翟松月迟疑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江栩彻底掐断她想回去的念头,点开电脑:“姐姐,你不是说你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吗,我们看会电影吧,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打开文档,上百部的黄=片让她挑选。
翟松月看着那些露骨粗暴的名字,有些愣怔住。
他红着脸,解释自己的电脑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片。
“我什么都不懂,所以特地找人买了一点,想着......先自己在家学一学。”
他握着鼠标点开一部,影片开始就直接进入正题,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他看着看着就靠过去了
“我知道我不如其他人,他们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这么笨,也只有姐姐不会嫌弃我。”
“姐姐,我也只想和姐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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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蔺再次见到江栩的那天,是在周末。
两人都被迫来参加一场饭局。
中途寻了个由头出来抽烟,裴蔺问他:“你和那个姐姐还在一起?”
江栩抽了口烟,隔着烟雾眯眼,轻慢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还以为你顶多新鲜个几周时间,这都快半年了,你该不会真动心了吧?”
他似笑非笑地掸了掸烟灰:“她一个哑巴,你觉得她配吗?”
配让他动心?
当然不配。
他就是想玩弄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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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葬礼是在秋天。
江栩胃病住院一周,中途翟松月给他发过消息,询问他的近况。
大概是因为之前他埋怨过,他不找她,她就永远不会找自己,所以她总会和他询问一些近况。
他刚做完胃镜检查,被推到病房输液。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护,包括必须有人在一旁陪同的全麻检查,也是他随便花钱找来的一个路人。
这是他住院的第三天。
胃痛到差点晕倒,自己打120叫的救护车,强忍着剧烈疼痛说完了地址才晕倒。
连怎么来的医院都不知道。
他拿起手机打字。
【江栩:不太好。】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翟松月:生病了?】
护士进来,要给他换药。
【江栩:对啊,胸口疼,疼得厉害。】
【翟松月: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医生怎么说?】
【江栩:医生说,我这个病有点棘手,没有药可以医治。】
【翟松月: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认识几个学医的前辈,到时候我带你去其他医院再检查一遍。肯定会有办法的,别怕。】
【江栩:如果能够见到姐姐,可能病就突然好了。】
翟松月那么聪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想见她了。
【翟松月:你把地址发给我。】
江栩靠回枕头上,坐躺着,身上穿着病号服。
他勾了勾唇角。
【江栩:等过几天,我去找姐姐。最近天气这么冷,我不舍得让姐姐吹冷风。】
护士换完药了,笑着问他:“病情好点了吗?”
他抬眸,礼貌地笑了笑。刚才是低着头在回消息,所以没看清,这会抬起头,在灯光之下,清晰可见的苍白唇色,憔悴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没好呢,还是很疼。”
护士一愣:“那我待会去让医生过来再给你看看。”
她开门离开,嘴里嘀咕:“看他刚才笑的那么高兴,还以为他病好了。”
江栩等出院之后才去找的翟松月。
得知他要过来的消息,翟松月提前做好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
在医院吃了好几天的流食,面对这些食物时,竟然没了胃口。
他靠在她肩上撒娇,说手疼,要姐姐喂。
翟松月纵容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喂他。
他想吃什么用手指一下就行。
他像个被宠到娇矜的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在她这儿永远都是身娇体弱,唯独在床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故意将她弄疼,然后委屈的和她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
翟松月见他这样,怎么舍得怪他呢。
她给他擦眼泪。
没关系,他喜欢的话,怎样都可以的。
得了准允,他又重新靠回她肩上。
放在床头的手机刚好响了。
江栩看见上面的名字,周京贺。
男人的名字。
他眼神微暗,将那手机拿过来递给翟松月。
“姐姐,你不是说我喜欢的话,怎么都可以吗。”
他动作不停:“姐姐,你接了吧。”
她是个哑巴,但不代表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本就是后天突发恶疾造成的声带受损,和天生的聋哑还是有区别的。
平日里相熟些的人会给她打电话,她通常只需要通过敲击手机屏幕来回应。
多荒唐的要求,可就是这么荒唐的要求,翟松月也满足了她。
没想到她会同意,江栩稍微迟疑,动作也停下。
看到她按下接通键后,他伸手将免提也一并按下,男人的声音在屋内格外清晰。
与他说话的声音一同的,是狂风骤雨的攻势。
“关于带班的事情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到时候你直接去就行。”
她颤抖着手,在屏幕上敲了一下。
沉重的呼吸声,带着绵腻。
屋子里窄小温暖的甬道,凸起的开关藏在最深处。
此时被人抵着关上,又后退打开,仿佛是小孩子恶作剧一般,认准了那个开关便一直按。
次数多了,不知道哪里漏水,浇湿了开关。电路也开始出现问题,更加敏感。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是灯关了,还是被身后的手捂住了眼睛。
她仰长了脖颈,咽喉发出生涩的声音。
男人迟疑,语气带着关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