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姚晴天在赵军怀中找个舒适的位置躺好。
她想生一个赵军的孩子。
上辈子,赵军几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孤孤零零一个人,这辈子他们有彼此相依为命,可这是不够的。
人有旦夕祸福,她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一直陪着他,如果真有意外,最起码有孩子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都是心上有伤的人,需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来治愈这世间给他们的伤,让他们能再次热爱这人世间。
第二天凌晨,朦胧的灯光下,姚晴天睡得正香,赵军再舍不得也得把她推醒,因为她说了让他今天出门之前把姚家她要用的鸡杀了。
媳妇说留俩母鸡下蛋就行了,那样的话得杀十好几只鸡,老实说,赵军有点不太敢。
毛兰花发疯他看得很乐,丈母娘要是发疯,想想头皮都发麻。
但是媳妇的话必须要听,赵军只得狠下心将人从暖暖的被窝喊起来。
赵军也不明白这么怕冷爱娇的小媳妇到底是靠怎样的一股毅力支撑她爬起来的。
赵军给她穿上保暖的衣服,又用自己的棉袄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方牵着她的手打着手电轻手轻脚出来了。
两人先去了厨房,拿上事先垫好报纸的提篮和一个铝盆。
虽然裹得多,到了屋外姚晴天还是感受到一股冷风刮过来。
姚晴天有些心疼了:“这太冷了,你每天还得起那么早,要不不要每天回来吧,反正村里杀猪下个月才开始。”
过了年一定要去镇上,下一年冬天就来回跑了,管他村里的猪谁去杀。
赵军一边将姚晴天的帽子裹紧一些一边轻笑道:
“你当我像你似的,裹得像个粽子还怕冷。”
“我都有媳妇的人了,那点路算什么,比起孤枕难眠,我更喜欢来回跑。”
说着两人便到了院子边上。
姚家的鸡舍在院子拐角,和厕所离得近,真要是吵醒人了,姚晴天就说是赵军陪她上厕所。
鸡也是要睡觉的,此时或蹲着或趴着,眼睛是眯上的。
姚晴天打着手电筒秉着呼吸看赵军轻手轻脚逮到一只鸡在它来不及叫唤时迅速将那鸡头掐着塞到翅膀下一起捏着,然后刀一划,对着盆开始放血,放得差不多姚晴天再接过去。
赵军开始逮下一只。
姚晴天终于切身见识到了赵军的快狠准,一连十三只鸡只有两只无意识地叫唤了两三声,大多在睡梦中就全部被咔嚓了。
甚至没有多余的鸡血贱在外面。
姚晴天全程盯着赵军看,眼睛发亮,不去看他手上的动作,单单他那认真的样子专注的眼神,真的很迷人。
果然如老人所言,一门活计做到极致那就是一门艺术。
十三只宰杀好已经不会动弹的鸡整整齐齐码在提篮中,赵军提着到了厨房,将提篮挂在屋顶横梁上悬挂而下的挂钩上。
拉过姚晴天的手,在温热的水中仔细清洗干净了,然后将人送回房里。
姚晴天重新回到被窝里,还被塞了个灌满热水的玻璃瓶,然后赵军便要出发去镇上了。
临走前,赵军有些犹豫的问:“要不,我今下午不回来了吧?”
他真怕姚母杀了他的心都有。
“你就算不天天回来,今天也要回来,我鸡都杀了,你不回来我卤给谁吃?再说你明天还要带去镇上卖呢。”
赵军深吸一口气:“是得回来,要不然我媳妇晚上睡觉冷着了怎么办?想我了怎么办?”
还是不放心又交代了句:“机灵点,别让我媳妇挨打了。”
“知道了,保证保护好尊夫人!此去更深露重也请先生保护好我男人!”
赵军忍不住笑了:“那我也保证晚上完好无缺地把你的男人还给你。”
赵军走后,姚晴天过了好久才入睡。
然后被一声高昂的尖叫吵醒了。
姚晴天揉揉稀松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然后后面厨房又传来一声尖叫:“是谁,谁把我的鸡都杀了!”
“哪个杀千刀的?!”
姚晴天这才睁开眼,看外面天已经亮了,姚晴天知道她今天没得懒觉睡了。
失策了,怎么就这么快发现了呢?早知道姚母一早就去厨房翻看高高挂着的提篮她宁愿提到房里放着。
姚晴天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果然,她刚刚穿戴整齐,姚母杀过来了。
姚母已经反应过来了,将她十几只鸡一次姓杀光,只有这个最近很不正常的女儿能做到。
姚母气势汹汹奔过来,正好姚晴天拉开房门。
冲姚母甜甜喊了声妈。
农村人睡得早起的早,姚母一早上已经分别碰到了三个儿媳,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连声妈都不叫了。
姚母正窝着火像是要喷发,被姚晴天这一声妈深深打乱了步伐。
姚母深吸一口气,按着性子问道:“你把家里的鸡都杀了?”
姚晴天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啊。”
还不待姚母松口气,这玩意依然轻飘飘地说:“就杀了十来只吧,还给你留了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呢,两只母鸡一只留着下蛋,一只留着孵小鸡。”
看着女儿仰着头一脸孺慕,姚母觉得不是女儿疯了就是她疯了。
她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面不改色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姚母气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姚晴天抓紧时间解释了一番:
“你以前不是说希望我嫁人后能去镇上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吗?除了烧菜做饭我也不会其他的,那卤肉你们昨天也吃了,很好吃对不对?我今天给你们卤鸡吃,多的拿到镇上去卖,试试水。”
“这猪肉镇上的人想吃也容易,听赵军说本就有一家卖卤猪头肉的,小鸡不一样,街上人家养小鸡的本来就少,我这卤水味道很好,刚开始卖这个也不算抢人生意。”
“再说你昨天答应了啊。”
还不待姚母组织语言表达她的怒火与愤怒,姚晴天又有话说了:
“万一真能挣钱了,我也好跟着去镇上。后婆婆哪有好相处的,再说毛兰花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说让我早点盖好厨房回上湾村去,可赵军白日里又不在家,像你说的,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哪天落雨下雪,他肯定赶不回来。
到时候你女儿我孤身一个人在上湾村被人欺负了,你就不心疼啊?”
然后又嘀咕道:“再说那些鸡还是我喂养的呢!”
这又是撒娇又是委屈的,有理有据说了这么一通,姚母是有火也发不出来,只感觉深深的无力。
这真是她精心教养出来的贴心女儿吗?怎么就这么能气人呢?
姚母现在还不能说让女儿早日回去上湾村的话,赵军是赵大强亲儿子,他都放任不管,任由毛兰花作践打骂,儿媳妇就更不会管了。
姚晴天看着姚母的表情心里嘘了一口气,知道这关勉强是过了。
决定鼓足干劲再接再厉哄哄人:“等女儿我挣钱了,还能不孝敬你和我爸,到时候天天给你买糖喝,给我爸买酒喝!村里人看到都要羡慕你们。”
好话谁不会说,大饼她也会画。
最后吃完早饭,姚母在姚晴天的监督下,不是,是请教下,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开始处理那一篮子杀好的鸡。
十几只鸡全部要人工拔毛,处理内脏,姚母从上午坐到下午,两只手忙到飞起。别说,这拔鸡毛还挺治愈的,姚母拔着拔着心情一片平和,再也没有心思想别的。
反而是姚晴天看着这过程慢慢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现在市面上有没有脱鸡毛的设备,要不然她怕是请一个人都来不及。
大哥姚成才今天第一天去镇上背肉回来卖,大嫂没心思在家呆着,早早出去了,大概去路上看看能不能拦到人看看卖肉的情况。
姚母马不停蹄地忙了一上午还没收拾完,姚晴天也在帮忙,压井水清洗着小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二嫂先过来了。
高兰妹看到满满一盆白花花的鸡肉,很是吃惊。
“这离过年还远着呢,怎么家里就杀年鸡了吗?”
一句话问得姚母心口又疼了。
可不是呢,这鸡都杀了过年吃什么?连鸡蛋都没得吃了。
姚晴天听了也不去看姚母的表情,笑着说:“年年吃鸡,今年过年改吃肉了,等大年三十,让妈炖个大火腿吃,那才来劲呢。”
高兰花也不知声了,她也知道大伯哥今天卖肉去了,这成本肯定有是家里出的,挣得钱就是交到公中也交不了几天,因为大嫂惦记着分家。
见小姑子要端着一大盆脱了毛的鸡肉去外面井边清洗,高兰妹忙收起心思过来帮忙。
姚晴天压着井,高兰妹便蹲在盆边上帮着清洗。
井水从地底下压上来,常年是四摄氏度,所以冬日手感还是暖和的。
两人蹲在那里洗着,姚晴天像是不经意提起:“大哥去卖肉了呢。”
高兰妹没吭声。
“等卖肉挣钱了,大哥肯定干不了窑厂的工作,三哥是个懒散的,三嫂怕是也不喜欢,觉得烧窑的工作脏兮兮的。”
高兰花听了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小姑子。
小姑子却好似无所察觉,继续清洗着手上的鸡。
“爸都老了,也该歇歇了。我二哥最是勤快不过了,到时候应该愿意做吧?”
“家里就你和二哥负担最重,三个孩子要供呢,不过好在地也是最多的。”
高兰花听着手上动作越发麻利了,她笑着对小姑子说:“这水还是有些凉,可别冻坏了你的手,这点东西我来洗就行。”
姚晴天听了点点头:“那我来压水。”
三人一起忙活就更快了,姚晴天还能空出来去烧中饭。
别的舍不得用要留着卖,那小半盆鸡血却是用不上的,先前卖豆腐的挑着担子打门前走过的时候,姚晴天还买了一块豆腐,她准备来个鸡血四吃。
好看的鸡血豆腐煲、开胃下饭的爆炒鸡血、麻辣鲜香的红油血旺,再加上一锅清香四溢的鸡血汤就是中午的菜色了。
高玉兰在边上被小姑子要求着一一尝了味道,啧啧称奇,姚母吃了也不再抱怨什么,只说这个孩子吃了不大好。
姚晴天听了,便又将魔手伸向吃一个少一个的鸡蛋筐,“咔嚓、咔嚓”地一连敲了四个,还去后院割了一把韭菜回来,不用十分钟,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韭菜炒鸡蛋出锅了。
姚成才夫妇都还没回来,姚母也不让等了,吃完还要给窑厂干活的姚父送饭呢。
三儿媳中午在学校吃,也不在家,饭桌上除了一群孩子就是老二家两口子,和有好吃的啥都不记得的老三,没有挑事的倒也其乐融融。
听小儿子一个劲夸女儿做的饭菜好吃,难得姚母脸上终于也露出了笑。
女儿手艺的确不错,想来以后是饿不着她的。
看向只顾埋头吃饭的二儿子,姚母微微皱了下眉头,道:“老二待会吃完给你爸送饭去。”
以往这饭不是老大送就是老三送。
所以姚成军听了愣了一下:“啊?上三路棉花杆还没拔……”
姚成军还没说完便被高玉兰打断了:“没事,那点子活,我去干。”
姚母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快吃到尾声时,陈玉和姚成才回来了,看陈玉脸色带着喜色,姚母放下心来,想来大儿子上午这肉卖的不错。
姚成才把自行车推到屋里,明显看出他架起自行车姿势已经熟练了不少。
姚晴天捧着碗过去,打量了自行车后座案板上剩下的肉问道:“这坐臀看着好新鲜啊,待会割点瘦肉下来晚上给孩子们弄个肉汤吧?”
姚成才还沉浸在成功挣到钱的喜悦中,自然是满口应了。
“行,我呆会就割,多割点,大人孩子一起吃!”
第29章 第二个三十
身后的陈玉听了, 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不过到底是头一天卖肉,她也不想说什么扫兴的话。
何况先前姚成才路过她娘家,还留了两斤肉呢, 她要是说什么,怕是姚成才心里也不舒服。
可惜了, 一上午挣得钱得去掉一半了。
大家又回到饭桌上吃饭, 陈玉看到桌子上的菜有些吃惊。
姚母已经在追问姚成才上午卖肉遇到的各种事情, 都是很好的反馈。
秋收结束后村民们都等着买点肉补补, 可赵军最近因为忙着结婚的事已经好久没有背肉回来卖了。
要说杀猪吧,现在离过年还有些远, 所以都翘首以盼等着。
姚成才一气背了一整扇猪肉回来,一百好几十斤呢,上午已经卖掉了大半, 八毛拿的肉九毛卖出去, 一斤能挣一毛钱, 一天下来十几块了, 卖两三天肉就能赶上姚父烧窑一个月的工资了。
累是真累, 大冬天的他衣服都汗湿了一身,不过这钱也是真能挣钱。
说着说着陈玉也高兴了, 怪不得赵军时常能吃肉, 这么能挣不说她, 连她娘家以后也少不了有肉吃。
所以知道小姑子又杀了家中的鸡也就恼了一会, 忍忍也就过去了。主要是她还不知道鸡都差不多被杀完了, 她以为像之前那样杀了一两只。
不过越发坚定要早点分家了, 再不分家, 东西都霍霍完了。
就是小姑子住在娘家不走的话, 她住的那间房不好提。
姚家是两间堂屋四间厢房, 老人和三个儿子各住一间房,各家的小孩都还在各家父母房中。
而姚晴天那间小房间是老二的大通房隔出来的,原本陈玉打算小姑子出嫁后就让儿子搬进去先占着,分家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大房的,哪怕不分给他们,孩子都住进去了,也不能往外赶不是?
可惜小姑子出门第二天出了那样的事,她盯着别的东西一忙就没顾上。
姚成才吃完饭放下碗又要出去了,今天全部卖完的话,他明天还能去镇上背肉,虽说冬日气温低,可隔夜的肉总是不那么好,所以最好当天全部卖完。
鸡已经全部处理妥当了,下午姚母便也下地干活了。
赵军依然比往日早些,一点多就回来了。
他自行车后面的案板和竹篓都卸下来给姚成才了,也不用背肉,光个自行车跑起来自然更轻松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