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售货员目光扫过秦浪手里戴着的劳力士,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哪个型号,但从款式来看,价格至少要上千元。
总而言之,眼前两人不是普通人。
阮瑶:“还有更贵的?”
售货员笑着点头:“对,更贵的还有浪琴和欧米茄,再贵一些的便是劳力士和万国。”
阮瑶摆手:“不用了,拿这个红棕色表带的给我看看。”
两三百元买一个手表已经很奢侈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如果戴劳力士的话,到时候说不定就要被批|斗。
售货员看了秦浪一眼,后者没吭声,她只好把沪牌的手表拿出来。
阮瑶在手里试戴了一下,A581沪牌手表戴在她手腕上,显得她的手腕越发纤细白皙。
她抬头问秦浪:“我觉得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秦浪目光落在她白皙莹润的手腕上:“嗯,好看。”
阮瑶转头对售货员道:“那就这款吧,开票。”
她对手表研究不多,但这款A581在后世可是收藏家的掌上明珠,今年1966年就停产了,所以不管从收藏的角度,还是从身份出发,这款手表都是最适合她的。
之前在柜台犹豫不决的几个女同志看阮瑶戴得那么好看,立即拿定了主意。
“售货员,给我拿一块跟那个女同志一模一样的手表。”
“我也要一块红棕色的。”
阮瑶看自己引导了潮流,心里还有些小得意:“我眼光很不错吧?”
秦浪身子朝她倾过去,压低声音道:“古往今来,流氓的眼光都很不错,不管是男流氓还是女流氓。”
阮瑶:“……”
都说她不是女流氓了,这事看来是过不去了对吧?
要不是现在在外头,她肯定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阮瑶赏了他一对白眼球,哼了声转身走了。
秦浪嘴角微扯,迈着长腿跟上去。
等他们离开柜台后,两个身影从一个圆柱子后面鬼鬼祟祟走出来,其中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目光如淬了毒,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你刚才为什么要拉着我,为什么要拦着我为儿子报仇,我可怜的添添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有添的母亲吴母。
吴有添之前被判刑三十年,并被送去葛察拉农场,葛察拉农场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位置偏远,条件十分恶劣,吴有添过去不要半个月就熬不住病倒了,之后一病不起,一个月前没了。
吴母和吴才良两夫妻得知儿子没了,当场气急攻心,双双进了医院,两人差点就跟着儿子去了。
两人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才出院,为了给儿子报仇,所以才支撑两人活下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阮瑶,他们的儿子死了,阮瑶却高高兴兴过来买手表,吴母刚才看到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脸。
要不是阮瑶这小贱人,她儿子怎么会死?
吴才良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你给我冷静一点!儿子可是我吴家唯一的根,你以为我不想给儿子报仇吗?可我们现在出去除了打草惊蛇,你以为真能拿她怎么办吗?”
要真的出去打人,说不定他们两夫妻到时候会被抓起来。
吴母气得浑身哆嗦:“那要不然呢,你天天说要为儿子报仇,可到现在什么都没做,你要是想不到办法,我宁可跟她同归于尽!”
吴才良眼睛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你等着吧,顶多再过一个月,我定要让那小贱人生不如死!”
看丈夫说得这么胸有成竹,吴母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选择再相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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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瑶并不知道吴母和吴才良两夫妻在暗搓搓想要弄死自己。
她和秦浪从百货商场出来后去了图书馆,两人各自买了一本书,接着又去逛了革命博物馆,之后去国营饭店吃了晚饭才回去。
回到顾家门口,阮瑶才想起来:“对了,你不是说去百货商场买东西的,怎么后来什么都没买?”
秦浪看着她:“突然不想买了。”
阮瑶耸耸肩,还来不及回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两个去做什么勾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给我老实招来。”
阮瑶翻了个白眼,回头道:“娄同志,我们没干什么勾当,就刚好在路上撞到了,你别脑补。”
“脑补是什么意思?”娄俊磊眼睛在他们两人瞄来瞄去,“阮同志你别骗我了,我刚才远远就看到你们一起从公交车下来,你们是不是一起去看电影吃饭了。”
电影吃饭,这可是谈对象必须做的事情。
娄俊磊看着两人,活像捉奸在床,眼睛眉毛都写着八卦。
“脑补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乱想一通。”阮瑶解释后就进屋了。
娄俊磊:“……”
秦浪从他身边走过去,把阮瑶之前的话送给他:“这是病,得治。”
娄俊磊:“…………”
他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怎么就有病了?
过年休假五天,阮瑶在顾家呆了四天,到最后一天才回去。
这几天顾教授把她当孩子投喂,养得她小脸都胖了一圈:“我不能再住下去了,再住下去我肯定会被顾教授您养成小猪。”
顾教授捏了捏她有点肉的小脸,笑道:“女孩子就是要有点肉才好看,你之前太瘦了。”
阮瑶伸手抱住她:“我要回去了,回头有空我再来看您。”
“好,要是你没空,我到时候去看你也行。”顾教授心里也十分不舍,说着回头叮嘱秦浪,“你可要把瑶瑶安全送回生产队,要是让她磕着碰着,我可不饶你。”
秦浪淡抿着唇,“嗯”了一声。
娄俊磊在一旁幸灾乐祸:“浪啊,我怎么感觉阮同志才是顾教授的亲孙女,你是捡来的?”
秦浪凉凉看了他一眼:“回基地后,我让你成为副所长的亲徒弟。”
娄俊磊:“……”
想到被副所长拉着做实验的情景,他浑身一哆嗦。
告别后,娄俊磊跟平时一样正要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谁知还没上去衣领就被人扯住了。
秦浪:“你坐后面。”
娄俊磊:“……”
阮瑶本来想坐后面,可娄俊磊已经占了后面的位置,旁边的位置放满了顾教授给她的东西,她只好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顾教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直到吉普车转了弯看不到人,阮瑶这转回身子,心里酸酸的。
娄俊磊笑道:“阮同志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给顾教授做干孙女吧。”
这话一出,娄俊磊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眸光朝他劈过来。
下一刻就听秦浪道:“你把车窗摇下来,看看后车胎是不是卡东西了。”
娄俊磊不疑有他,把车窗摇下来,头伸出去看了一眼:“没有,没卡东西。”
说完他头伸回来,想把车窗给摇上去,谁知摇不上去,按钮坏了!
“浪啊,车窗怎么上不去,你别开那么快啊啊啊……好冷……”
阮瑶回头想看看怎么回事,谁知差点没笑死:“哈哈哈娄同志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秃了?”
娄俊磊被风吹得脸疼就算了,还要挪出一只手来捂住可怜的发际线:“没秃没秃,阮同志看错了。”
秦浪毫不给面子:“宿舍平时掉头发最多的人就是你。”
娄俊磊:“……”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听过没!!
吹了好一会儿,秦浪才告诉娄俊磊怎么才能把车窗摇回去。
因为暴露了自己秃头的事情,娄俊磊抑郁了。
秦浪和阮瑶两人在掰扯猪肉脯的事情,他不知道前因后果,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娄俊磊:总觉自己像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QAQ。
跟之前一样,阮瑶让秦浪送她到村口就放她下来,下了车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提着大包小包头也不回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秦浪这才驱车掉头离去。
娄俊磊“啧”了一声,摸着下巴道:“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了,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对象关系?”
说是吧,两人都不承认。
说不是吧,总感觉两人之间散发着爱情的酸臭味道。
秦浪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就在娄俊磊以为他会跟之前那样否定时,只听他懒懒道――
“钻井开采石油时,一口井往往要经过好几次的开钻,我和阮同志的关系,如今是第三次开钻。”
一口井开几次钻,跟井深和地层情况有关,但三次开钻一般能钻到目的层深度。
娄俊磊还是懵逼:“所以,你们这是已经有深层度发展了?”
秦浪笑而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前后都被耍过流氓了,能不深层度吗?
第52章
一个女人在恋爱或者婚姻关系中过得好不好,看脸色就知道了。
大家看到阮瑶脸色红润回来,便知道她“对象”对她极好。
一路走回知青点,不断有人打趣她。
“阮副厂长,回头请喜酒一定不要忘记我们啊。”
“没错没错,我连喝喜酒的喜钱都准备好了,话说回来,阮副厂长的对象可真俊,这十里八乡就见过有人比他更俊了。”
“阮副厂长是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跟她对象两人站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一样,老相配了。”
阮瑶被说得满脸通红,跟大家解释秦浪不是她对象,无奈没有一个人相信,大家伙都当她是在害羞。
真是神他妈的害羞。
谁知回到知青点,又是一连串的追问,尤其是沈文倩,比狗仔还要八卦。
阮瑶一个头两个大,抬首阻止她:“好了,别说我的事情了,说说你们吧,过年之前我就跟你和林玉两人说过生产队妇联主任的事情,你们两人现在有什么想法。”
沈文倩像被老师抽到背诵的学渣,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我没什么想法。”
一开始她是想整现争一争生产队妇联主任这个位置的,可丁文林家里来了一封信,说要给他介绍对象,这信正好被她给看到了,她当时气得不行,还把丁文林的脸给挠花了。
不过那次后,他们两人打开了心扉,都承认彼此对对方的感情,然后她的心思就放在谈对象上去,把要当生产队妇联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
对于沈文倩是恋爱脑这个事情,阮瑶一点也不惊讶,也没说什么,个人选择而已。
她扭头看向林玉:“那你呢?”
林玉斟酌了下道:“我想争取一下,过年前两个月我走访了生产队以前被迫害的妇女们,了解和更新了她们的最新情况,因为妇联的活动宣传到位,如今生产队暂时没出现迫害妇女和儿童的情况,不过我注意到,儿童、尤其是女孩子普遍没有机会去上学,我觉得妇联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提高儿童的上学率。”
阮瑶笑了:“很好,之前我还担心你没办法胜任,现在看来你做得很好,回头我会跟胡主任推荐你,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生产队、乃至整个公社的入学率和扫盲都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之前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现在的人没有学文化的意识,归根到底还是太穷了。
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钱给孩子去上学,所以她去开工厂,除了想帮女人站起来,也是想等经济上来了,能连带着解决儿童上学读书的问题。
林玉激动得脸通红:“好,我一定会继续加油的。”
其实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没办法胜任,她对男人从心里感到恐惧,尤其是二流子们,一看到他们就浑身颤抖想哭。
一度她想放弃的,可在她眼前的阮瑶,她如美丽又坚强的腊梅,在寒冬里开出幽香迷人的花朵,她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那太对不起之前她那样帮助自己。
受到鼓舞后,她每天逼着自己去行动,逼着自己去面对生产队的男人,然后有一天她发现,当她怒目瞪视那些二流子时,他们害怕了。
她终于明白了阮瑶那句话: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没什么能够打倒你。
看到阮瑶表扬林玉,沈文倩心虚道:“阮瑶,我也可以加油的。”
阮瑶敷衍着点头:“嗯,加油。”
说完她把带回来的吃食拿出来分一部分给大家吃,然后拿着另外一部分去了阮家。
看到阮瑶走远了,沈文倩狠狠捶了丁文林一拳:“都怪你!”
丁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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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知青点,冷风扑拉啦吹过来,年前挂满了枝头的红柿子全部被摘下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桠。
阮瑶伸首把一个藏在雪里头的柿子挖出来,朝远处的麻雀扔过去,麻雀被吓了一跳,扇着翅膀飞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跳着回来抢吃烂柿子。
“阮瑶,你回来了。”
洪胜男抱着小红豆从二房走出来,看到她脸上立即扬起了笑容。
小红豆穿得圆滚滚的,新长出来的小黑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小脸莹白红润,看到阮瑶立即伸出两只小爪子,奶声奶气道:“瑶瑶姑姑,抱抱。”
阮瑶被萌得不行,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伸首把小团子抱过来,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她才从外面过来,脸颊唇瓣有些凉,小红豆被冰得瞪大眼睛,下一刻咯咯笑了起来:“凉凉的,还要亲亲。”
阮瑶一脸亲了她好几下,这才抱着她去堂屋。
洪胜男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