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胜男性格也不是黏糊的人,第一个来举起桂花酒:“阮瑶说得对,两地相隔不远,要见面不难,文绉绉的话我不会说,阮瑶谢谢你,还有祝你前程一片锦绣光明。”
其他人也跟着举起的杯子:“祝你前程一片锦绣光明。”
大家都是用自己喝水的杯子装酒,江春花则是用陶瓷碗装的,显得十分好笑,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有在意这个。
杨珍珍有孩子,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阮瑶,我也要谢谢你,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小东西,回头你带去基地。”
杨珍珍送的是两罐麦乳精和两双布鞋,鞋子是她自己的做的,鞋底她纳了好几层,耐穿又舒服。
阮瑶收下两只布鞋:“鞋子我收下,麦乳精你拿回去,回头给两个小孩喝也行,给你自己喝也行。”
杨珍珍坚决不拿回来:“家里还有,你忘了我赚了很多钱吗?你快拿着,否则我没法心安。”
因为阮瑶,她才能大赚了一笔,还让阮兴富那臭男人改邪归正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阮瑶素来不喜欢做那种推来推去的事情,看她不收回去,只好收下来,来日方长,等她生孩子了,她再寄一些好东西给她。
其他人见状纷纷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有吃的:点心大白兔奶糖猪肉脯、菜干蘑菇等干货,也有用的:手电筒、牙刷牙膏什么都有。
阮瑶觉得自己好一阵子都不需要买东西了:“谢谢大家,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
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就跟阮瑶说的那样,塔拉图距离石油基地不算很远,所以大家感慨了一番,就把注意力投注在美食上面。
桂花酒香气柔和、桂花猪脚软糯喷香,麻辣香锅又辣又香又爽,众人吃得满嘴都是油。
只有温宝珠一直在强颜欢笑。
阮瑶也看出了温宝珠不对劲。
吃完饭后,她拉着江春花到院子:“春花婶子,请问我能不能带个人一起去基地?”
江春花愣了下:“你想带谁过去?”
“温宝珠,之前开工厂一直是她在旁边帮忙,她有些粘我,看她眼睛都哭肿了,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话说着阮瑶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好像她们是百合?
江春花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没办法答应你,我这次带过来的文件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温同志要是想过去,只能以后申请。”
毕竟现在工厂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不定数。
石油基地出入一直都非常严格,不会因为谁而搞特殊,所以她也没办法做承诺。
阮瑶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春花婶子。”
因为知青点的床不够睡,阮瑶把床让给江春花,她跟洪胜男等人回阮家睡。
要出门时,温宝珠拿着自己的枕头追了上来:“阮瑶,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众人都知道她们两人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这会儿听到温宝珠这样说,也没人觉得奇怪。
阮瑶自然也不会反对。
洗了澡上床后,温宝珠挨在她身边,像一只好像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阮瑶,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千万不能忘了我。”
阮瑶被她看得好像自己是个渣男:“晚饭后我问过春花婶子,问能不能带你一起过去,但她说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等我过去后再说了。”
温宝珠一把抱住她,又感动又高兴:“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不过你不用费心,我也要凭自己的实力进入石油基地。”
阮瑶拍了拍她的头:“行,那我就在基地等着你过来。”
“嗯。”
夜深了,外面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阮瑶和温宝珠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睡着了。
在基地的秦浪却失眠了。
他枕着枕头,一双桃花眼在夜里十分明亮,嘴角往上勾起。
娄俊磊半夜醒过来,转过身子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吓得差点尿床了:“浪啊,大半夜你不睡觉,阴森森对着我笑干嘛?”他很害怕啊。
秦浪嘴角轻扯:“少自作多情。”
说着他翻身对着墙壁,想着应该想办法跟所长申请个单人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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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别。
第二天起来,阮瑶在阮家吃了早餐,然后坐着春花婶子的车和大家告别了。
“阮知青,以后记得经常回来看看大家。”
“西沟生产队就是你的娘家,记得回来。”
赵香兰从人群里挤出来:“大侄女,我们阮家才是你的娘家,你可要回来看大伯娘,大伯娘实在舍不得你……”
美人哭泣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但赵香兰一把年纪了,满脸皱纹老人斑,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就很辣眼睛。
阮瑶被辣得实在没办法看下去,正准备上车关上车窗,沈文倩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阮瑶等一等我。”
阮瑶狐疑地看着她。
沈文倩跑得气喘呼呼,把手里的信递过去,神色害羞道:“麻烦你帮我带封信给我哥哥。”
阮瑶一看她的脸色就猜到信里面说了什么,把信拿过来点头:“好。”
沈文倩朝四周围看了一眼,声若蚊呐:“要是我大哥问起文林是什么人,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
她担心她大哥会不赞成她和丁文林在一起,阮瑶现在这么能干,她要是能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她大哥说不定就不会反对了。
“没问题。”阮瑶点点头,然后对大家挥手,“走了,大家保重。”
一个生产队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跟她齐齐挥手:“阮知青保重,要记得常回来。”
温宝珠和一些眼泪浅的姑娘早泪眼汪汪,阮瑶看不得这种场面转过身。
江春花心里是真的佩服阮瑶这个小姑娘了。
一个人有本事不算什么,可能让所有人都认可你的本事并真心喜欢你,那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但阮瑶做到了。
从生产队开车到基地,虽说不算很远,但也要六个多钟头。
开了三个多钟头,两人停在路边吃东西。
江春花从车上跳下来活动手脚:“哎不行了,年纪大了,车开久了就手抖,我们要休息半个钟头再出发。”
阮瑶:“春花婶子,要不等会儿让我来开吧。”
江春花一愣:“你会开车?”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我在生产队学过赶马车,还会骑自行车,我刚才看你开,感觉不难。”
她上辈子连私人飞机都会开,开车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原主没学过开车,所以她不能崩人设。
江春花:“自行车和马车,那跟开车不一样,哪能混为一谈。”
阮瑶早就手痒了:“这段路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要不你就让我试试吧,要是不行的话,回头还是让春花婶子你来开。”
阮瑶一双杏眸水汪汪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期待,江春花本来就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被小姑娘这么一看,哪里顶得住啊。
于是等两人休息够了,阮瑶换到了驾驶位置上。
江春花比阮瑶还要紧张,觉得自己就是太没原则了:“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刹车,你可千万别踩错了。”
阮瑶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记住了,春花婶子你放心,我不会弄错的。”
江春花:实在没法放心啊,这一出事可就是两条命。
江春花颤颤兢兢,可下一刻她就惊呆了。
阮瑶开得比她还要稳!!!
这!不!科!学!!
老司机开车未必就一定稳,有些人开了好几年的车,但开起来还是不够平稳,江春花就是这种人。
但阮瑶很平稳,而且一点也不像生手,脸上丝毫看不到一丝紧张,开得十分顺溜。
江春花有些怀疑人生:“阮瑶你确定你之前没有学过开车?”
阮瑶:“没有。”
江春花:“……”
难道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江春花一路怀疑人生回到石油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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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检查两人出入证和身份时,看到阮瑶愣了愣。
等车开进去后,小亮问小刘:“刚才那女同志不是上次来看浪工的那位吗?她怎么和江副主任一起回来了?”
小刘点头:“就是那位女同志,据说她和浪工是对象,应该是作为家属过来吧?”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才闭嘴。
江春花带着阮瑶直接去见了杨常务和郑书记。
杨常务和郑书记虽然听说了阮瑶的年纪,但他们没想到阮瑶长得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站在他们面前,白嫩嫩得好像春日枝头刚绽放的花骨朵。
郑书记先回过神来:“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国人才辈出,我们就是不认老都不行了。”
杨常务点头:“我也没想到阮同志这么年轻,阮同志,欢迎你到基地来。”
阮瑶朝两人敬了个军礼:“感谢领导们的信任,给我这个机会来到基地,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基地服务,不辜负领导们的厚望。”
“好,很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份拼劲。”杨常务赞赏道,“今天刚过来,你就先去住下,熟息两天再安排工作的事情。”
他是担心阮瑶刚过来对周围不太熟悉,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谁知阮瑶却摇头拒绝了。
“两位领导,关于建厂的事情,我有个事情想报道。”
阮瑶把之前建立柳编工艺厂,做样品准备去参加广交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对样品和国外市场很有把握,可惜桃源柳编工艺厂被封厂了,申请也被驳了回来,说我们不够资格,不知道现在基地去申请还来不来得及?”
如果错过这次广交会,那就得等到十月份。
郑书记想了下:“你说的柳编产品,是不是用柳条和荆条等编织成的箱子和篮子?”
阮瑶点头:“就是那个,这个当时在安尔萨区周围的城镇都卖得很好。”
郑书记:“怪不得呢,我家就有两个箱子,用来装衣服的,这东西倒是比衣柜要省地方。”
他家倒是出得起衣柜的钱,只是孩子都长大了,一家人的衣服放到一起不方便,他妻子上次去县城买了两个箱子回来,说是给孩子当衣柜,他当时也看了,觉得很有创意,而且质量也不错。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阮瑶想出来的,看来把这女同志弄来基地,这想法真是太对了。
杨常务:“那种外形做成公鸡和母鸡模样的篮子,也是你们工厂生产的?”
阮瑶点头:“对,都是我们桃源工艺厂生产的产品。”
杨常务闻言,心里越发看好眼前这个年轻人。
事不宜迟,郑书记打了个电话去商务部询问。
挂了电话,郑书记摇头道:“太晚了,名单已经差不多确认下来了,只能参加下一届的。”
尽人事听天命。
阮瑶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结果如何她都能坦然面对:“好的,那就下一届再参加,这几个月,我会着手培训大家的编织能力。”
现在去参加的确太仓促了,要是接到订单,大家未必能按期完成。
杨常务和郑书记看她十分有干劲,都十分赞赏和满意。
“江同志,你带阮同志下去休息吧。”
江春花:“那给阮同志入住哪里的宿舍?”
杨常务想了想:“就西南区的独立楼房吧。”
阮瑶若是能把工厂办起来,到时候最少就是一个副厂长的职位,而且工厂独立为一个部门,和其他部门混住也不太方便。
江春花应好,走出办公楼才对阮瑶一脸羡慕道:“看来两位领导真的很看重你,独立楼房虽然只有小两间,但前面有个小院子,还有厨房和厕所,这房子之前好多人看上了,但领导一直没批。”
这样的房子一般都是优先给优秀且结婚的同志们住,单身的同志想也别想,只能去住集体宿舍。
她万万没想到两位领导一来就让阮瑶住这么好的房子。
阮瑶也有些震惊,当看到房子时更是满意地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就跟春花婶子说的那样,是个小两房。
房子不大,但胜在有独立厨卫,房子前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也不大,顶多只能种点花和青菜,但她一个人住完全足够了。
阮瑶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房子:“这房子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
江春花羡慕但不嫉妒:“你喜欢就好,你等着,我去叫几个妇联的同志过来帮你一起打扫。”
阮瑶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地方不大,我一个人打扫就好。”
江春花摆手:“客气什么,你等着。”
说完她就跑了。
阮瑶只好把东西搬到屋子里。
除了厨房和厕所,里面分为堂屋和一个房间,堂屋十五个平方左右,房间十平方左右,两个房子加起来才二十五平方。
不过这年头的房子可没有公摊面积,二十五个平方就是实实在在的面积,一家人住的话的确不够大,但她一个人住十分足够了。
院子有十来个平方左右,她打算在院子的右边种青菜,左边种花朵。
这种小日子想想就美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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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几分钟,江春花就带了三个女同志过来。
三个女同志年纪都跟阮瑶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年纪,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一个圆脸蛋,都梳着两条麻花辫,看样子都是妇联的干事。
看到阮瑶,三人齐刷刷呆住了。
她们之前听江春花说阮瑶很漂亮,美得跟花儿一样,她们还以为是她太夸张了,没想到阮瑶真的美得跟花儿一样。
皮肤比剥了壳的荔枝还要水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樱桃小嘴,高挺的鼻梁,她勾唇一笑,仿佛春风迎面拂来,所有人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