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第一天来基地,他们两夫妻就叮嘱过她,后来她进文艺部,文艺部的领导肯定也说过这事,她怎么还明知故犯?!
姜雪嘴唇颤抖:“二叔,我真不是间谍,我打探阮同志是因为……”
众目睽睽下,她实在没办法说出自己想破坏秦浪和阮瑶两人的感情,一旦说出来,那不仅显得她很不矜持,而且显得她很不要脸很没品。
姜学海红着脸怒吼道:“因为什么?你快说啊,你难道想被送去农场劳改吗?”
到了这个时候还支支吾吾,这是想害死整个姜家!
姜雪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我喜欢秦同志,所以才打听阮同志的消息,以为他知道阮同志脚踏两条船后就会和阮同志分开……”那样她就能趁虚而入。
只是她没想到秦浪不仅不相信,还反手就把她告到郑书记这里。
她真的是好恨!
阮瑶那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可她也长得很好看啊,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酷?
姜雪越想越难过,加上没脸见人,索性双眼一闭就要晕死过去。
进来后一直没开口的江春花没过去扶她,反而冷笑道:“你要是敢晕,回头就别怪我们大义灭亲不管你!”
她很感激大伯一家在过去几年帮忙照顾她女儿,只是姜雪太能折腾了,这才来基地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实在是吃不消了。
“……”
姜雪听到这话,顿时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就特别尴尬。
秦浪轻轻冷笑了一声。
顾教授脸色也很难看:“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多,居然还想坏人姻缘,你这是道德败坏,人品有问题!”
这话说得十分不留面子。
姜雪的脸又白了几分,羞臊得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
姜学海觉得自己的脸都给丢光了,扭头对郑书记道:“书记,我侄女她在这事情上做得的确很不厚道,只是我敢以我的职位做担保,她绝对不是间谍!”
郑书记眉头蹙了蹙:“老姜,你的为人我是放心的,只是姜同志违反了基地的规则,我没办法再留她。”
姜学海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明白,我明天就亲自送她离开。”
姜雪身子摇晃了一下:“二叔……”
她不想离开基地,她还没有找到对象呢。
姜学海黑着脸叱喝道:“你给我闭嘴!”
姜雪被吓得身子一抖,再也不敢出声。
姜学海向来脾气很好,这次显然是被气到了,才会这样大发雷霆。
从办公楼出来,姜学海对秦浪道:“浪工,我替小雪向你和阮同志道歉,是我没把侄女管教好。”
秦浪倒是没迁怒:“副所长不用跟我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是你的责任。”
“你是个好同志,我先把人给带回去了。”
姜学海再次庆幸当初没开口要把侄女介绍给他,要不然现在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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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月光静静洒下来,凉爽的晚风吹来。
阮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宿,发现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燕子窝,借着月光看去,能看到几个嘿嘿的小脑袋。
她朝隔壁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灯光,显然没有人在家。
平时她一回来,秦浪就会立即过来,然后给她烧水和做宵夜,有时候是糖水,有时候是饺子,有时候是一碗肉汤面,味道虽算不上顶好,但很能抚慰她空虚的胃和疲惫的身躯。
没想到今天这么晚他还没有下工,一时间还怪不习惯的。
习惯这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旦习惯了,就跟上瘾一样。
阮瑶心里啧啧了两声,打开院门走进去。
这房子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热水器,要洗热水澡很不方面。
阮瑶坐在灶台前烧水,看着灶台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木炭,她眼皮子一耷一耷的,身子被火烧得暖暖,头一歪,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你去给我摘柿子,我要吃柿子!”
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下,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插着腰,对五岁半的姐姐命令道。
小女孩望着比自己高了好几倍的树,摇摇头,小声哄弟弟:“达达乖,等爸爸回来再给你摘,姐姐够不着。”
“我现在就要吃,我现在就要吃,你上去给我摘!”
小男孩不依不饶扯着喉咙大声嚷嚷,看小女孩不动,抬脚朝小女孩踹过去。
别看小男孩只有三岁多,但被养得非常结实,胖墩墩的,相反五岁半的姐姐很瘦小,两人看上去仿佛差不多年纪。
小女孩被踹了一脚,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石头,整个人没站稳跌坐下去,手掌被尖锐的石头擦破了皮,血丝流出来。
小女孩疼得倒抽凉气,眼泪在眼眶打转。
小男孩一看出事了,胖嘟嘟的脸愣了下,随即在地上一滚,干嚎起来:“妈妈,姐姐打我呜呜呜……”
下一刻一个年轻的女人跑出来,心疼地抱起儿子,然后走到小女孩面前,一巴掌就扇过去:“死丫头,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坏,谁教你打弟弟的?”
“在外面好好给我反省反省,没有我允许不准进屋来!”
女子抱着儿子进屋里,好声哄着儿子说要给他糖吃。
小女孩被扇的小脸一片红肿,她羡慕看着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弟弟,感觉脸很疼,手掌也很疼。
她低头看被石头擦破的手掌,皮破了,有红色的东西流出来,那个好像是血。
不过之前这个叫血的东西都是从鼻子流出来,现在却从手掌流出来,好疼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开始下起鹅毛大雪,雪花一片片飘下来,很快小女孩的头上、衣服上就覆盖起了厚厚的积雪。
她好冷,脸好疼,手也好疼,肚子还很饿,眼前一花,她晕了过去。
画面一转,小女孩从床上醒过来,外面天空还很黑,她却看到爸爸妈妈穿戴好了衣服,手里提着几个旅行袋抱着弟弟走出家门。
小女孩从床上爬下来,哭着追出去:“爸爸妈妈,不要丢下瑶瑶一个人。“
“爸爸妈妈等等瑶瑶,瑶瑶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大城市。”
爸爸妈妈听到她的哭声,脚步越快了,头也不回往前走。
看到爸爸妈妈越来越远,小女孩心里一阵恐慌,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双脚不敢停下来,哒哒哒追上去。
“爸爸妈……”
话还没说完,她踢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门牙被磕掉了两颗,嘴唇也流血了……
阮瑶看着小小的自己摔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哭成了泪人儿,她感同身受地难过了起来。
只是她不想要这份难过,她已经长大了,父母遗弃她又怎么样,她已经不会难过了。
她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似乎被胶水黏上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好难受。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瑶瑶,醒醒。”
阮瑶身子一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那眼眸此时充满了担忧。
秦浪蹙着眉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阮瑶沉浸在梦中,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眼睛呆呆看着他。
秦浪捏了捏她被火烧得红扑扑的脸蛋:“怎么这么看着我?是被我的美貌给吸引住了吗?”
阮瑶这才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秦同志,你太自作多情了。”
秦浪眼睛看着她:“可你刚才在梦里一直喊我的名字,还说你最喜欢我。”
阮瑶忍不住翻白眼:“放屁!我刚才明明是梦到了……”
秦浪桃花眼微挑:“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阮瑶摇摇头,把梦到的画面摇走,“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困在梦里面时她很无助,仿佛洪水涌过来灌溉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她想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奇怪的是,秦浪的声音一响起,她就醒了。
以往做了这样的梦,她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差,可这会儿看着他的脸,她的心情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秦浪看她不想说也没追问:“我看厨房亮着灯,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人应,担心你出事就爬墙进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小三儿,瑶瑶她没事吧?”
阮瑶愣住,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好像听到顾教授的声音?”
秦浪站起来朝外走:“是姥姥的声音,姥姥过来基地看我们。”
顾教授来了!
阮瑶心中一喜,站起来赶紧跟上去。
木门打开,果然看到顾教授一脸着急站在门口,旁边放着一堆东西。
“瑶瑶,你没事吧?”
顾教授看到阮瑶也出来了,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阮瑶摇头:“我没事,我在烧水,不小心睡好了。”
顾教授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不过以后可不能在烧火时睡着了,要是实在太困,就等小三儿回来再给你烧水。”
顾教授说得理所当然,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阮瑶才是她的亲孙女。
秦浪非常自觉提起地上的东西,还应了声:“嗯。”
阮瑶点头:“我知道了,对了,您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基地?”
顾教授拉着阮瑶的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阮瑶。
阮瑶听完一脸无语,真没想到姜雪居然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秦浪听到姜雪的话,没有怀疑她吗?
想到这,她扭头朝秦浪看去。
秦浪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见:“怎么了?”
阮瑶眼珠子一转:“我就在想,秦同志你真是蓝颜祸水,到处招蜂引蝶。”
秦浪:“……”
顾教授看外孙被噎得一脸无语,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秦浪无奈一笑:“我去做三碗面条过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阮瑶嘴角勾起来:“顾教授,你们听到姜雪的话,没有怀疑我吗?”
顾教授揉了揉她的头:“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对你的为人还不了解吗?不过你那个养父母的妹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你有未婚夫?”
阮瑶:“她也不算完全说谎,我奶奶,也是阮家老太太在世时,曾经给我定了个娃娃亲,不过来边疆之前我就跟对方解除了婚约。”
顾教授“咦”了一声:“这真是巧了,小三儿她妈在世时也给他定了门娃娃亲,也是不合适解除了。”
阮瑶闻言愣了一下,秦浪的娃娃亲该不会就是阮青青吧?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秦家的家世和阮家的家世,不管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怎么也不可能定娃娃亲。
所以秦浪的娃娃亲应该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她就没兴趣去追究了。
顾教授看她没追究,也没继续往下说,都是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之前还担心你嫌弃小三儿年纪太大了,现在看到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们两个长得都很漂亮,以后你们生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肯定都很好看,我真是等不及想抱曾外孙了。”
阮瑶:“……”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顾教授您想得也太远了吧?
顾教授越想越美:“瑶瑶,既然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以后你就别再叫我顾教授了,你跟小三儿一样叫我姥姥就好。”
顾教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用眼神暗示她叫一声姥姥来听听。
对上顾教授慈爱期待的眼神,阮瑶实在没办法说不,脸红红喊了一声:“姥姥。”
顾教授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叫得真好听,你多叫几声。”
管她什么姜雪下雪的,她只认阮瑶这个孙媳妇!
阮瑶觉得顾教授就跟孩子一样,她叫了两声就扯开话题。
过了一会儿,秦浪的面条下好了,三碗面条,面条上飘着绿油油的青菜,旁边还各自卧着一个鸡蛋,看上去很诱人。
顾教授尝了一口,点头笑道:“小三儿这厨艺也算是练起来了,越来越有贤夫的样子。”
“哈哈哈……贤夫……”
阮瑶听到这个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浪无奈地看着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她碗里:“快吃吧,等会凉了。”
阮瑶擦掉眼角的泪花,把鸡蛋夹回去给他:“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吃。”
秦浪目光扫过她瘦削下去的双颊:“你还是养肥一点,要不然我怎么配得上贤夫这个称号。”
阮瑶:“……”
顾教授看两个小年轻你来我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自从女儿过世后,小三儿从一个开朗爱笑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一天到晚都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后来更是一个人跑到乌勒玛依去,还差点没了命,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在担心他的情况,希望他能和普通人一样,谈对象结婚生孩子,只是之前一提到相亲他就换话题。
唯一见过的相亲对象就是他妈定下来的娃娃亲,可一见面就被他给搅浑了,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当光棍了。
没想到阮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女儿在天有灵看到小三儿这样,应该也能放心了。
可想到早逝的女儿,顾教授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红了。
吃完宵夜洗漱后,顾教授到底年纪比较大,一路颠簸过来坐了那么久的车,熬不住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