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没跑，毕竟她可是亲身下场，那么多手机拍着的，都上热搜了。
方家来的是方晶晶的妈妈王莉，她没带律师，警察同志正奇怪呢，就见她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把里头的文件一张张给他们看了，一根毛都不少地接走了女儿方晶晶。
因为她带来了自己女儿的住院病历和医生证明，派出所这边让人鉴定过了，于是人就这么放了。
不然以受害人报案的态度来说，认真追究起来，最不济，也得弄个行政拘留三五天的。
方晶晶跟着她妈妈出来的时候，冷笑着盯着奕笙说：“奕笙，你好样的！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儿，别被我……”
王莉板起了脸制止了女儿：“别跟她们说话，咱们回家。”
王莉路过颜沁的时候，笑着说：“太太，再见了。”
颜沁听出了王莉话里话外要决裂的意思，笑了笑，说：“拜拜。”
王莉把笑脸一收，拉着方晶晶就走，没几步又回头：“对了，杨太太她们，就我们几个好朋友，以后也不去太太店里打扰了，祝你生意顺风顺水。”
颜沁也不是吃素的，皮笑肉不笑地回：“谢谢了您呐！”
王莉走之后，负责笔录的警察同志来劝颜沁几个人，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对于这种故意去人店里捣乱的，一般会关几。但是这个我们也没法子，你们以后也小心着点，绕着她家走。”
颜沁和颜一听，这话就不寻常，正要问，奕笙快嘴问了：“怎么了？”
警察同志说：“刚才那位家长，王女士，给我们看她女儿在京城的时候的病历了。简单来说，那小姑娘就是有点儿母亲那边带的家族遗传精神病。还有那位王女士，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别跟精神病和孕妇过不去，那是得吃大亏的。”
这话一出，颜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糟心，但好歹问题解决。
而且这事儿反而帮她免费宣传一把，那大妈把这事闹上了热搜，刚才林辰泽给她来了信息，说有拍短视频的网红去店前面打卡去了。
就奕笙和颜沁的表情一难尽，她俩一个跟人女儿是朋友，一个跟人妈之前来往挺多，两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王莉带着女儿方晶晶一出了派出所，电话就没停过。
她给杨太太打，给伍太太打，给自己平时组团去颜沁店里做美容保养的六七个好朋友打。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大家都退了在颜沁那儿办的白金vip会员，跟她去另一家美容中心。
有好几个太太立马响应，说方太太去哪儿我们去哪儿，这做美容么，就求有个伴。
王莉十分满意，继续拨着号，嘴里念念有词：“今儿我不给你颜沁点颜色看看，你当我王莉是空气？！女儿别难受啊，妈妈这就替你出口气！”
方晶晶这才心情好点，说：“妈妈，我支持你！我要想办法弄奕笙！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王莉打了鸡血似地笑着说：“对！咱们不能被人这么欺负的！”
王莉接下来打的几个电话就不太顺利了。
她为了方便，把那几个太太拉了个小群，直接拉着几个人一起打了个群语音电话。
几个太太刚看了热搜，而且也收到了小道消息，说方太太王莉的女儿方晶晶是幕后指使，她们都支支吾吾地说着客套话，不太愿意站这个队。
方太太在自家车上就崩溃了：“你们平时不是说跟我多要好吗？不是还有项目指着我老公帮忙吗？现在这点小忙你们都不帮我？！”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杨太太就是家里有项目指着方太太帮忙那位。
她心里暗暗地呸了声，还帮忙呢，这王莉净说瞎话不干人事。
她本来只是希望这王莉给引荐一下自家老公的生意，成不成没关系，好歹多认识一条门路，日后有机会也说不定。
于是王莉一有事就让她跑腿她毫不犹豫就跑了，还给王莉从欧洲那边带过几只包，杨太太就当是生日做人情送了。
后来杨太太才发现，王莉压根不跟她老公提过自家的项目，还发现这王莉是个三儿！
王莉在方家那些个不入流的小事上能拿不少主意，大事上完全没得话语权。
杨太太发现这个事情之后给恶心得不行，之后跟王莉慢慢断了来往，但是大家还有唯一的联系，就是都是颜沁的美容中心的会员，偶尔不小心碰上了面，就简单客套过几句。
杨太太觉得自己还是对人太客气了，要么就是王莉太把自己当回事，成年人了，大家不怎么来往了，她还怎么好意思对人颐指气使的？
于是杨太太不客气地拒绝了：“方太太，我就觉得太太那儿的美容保养项目挺好的，又是高级私人会所，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我就不退了。”
另外一位伍太太见杨太太发声了，她也附和：“是啊，而且你说的另一间美容中心，新开的吧？安全私密性能不能保证还难说，我也不退了。”
还有一位李太太更直接了：“方太太，不是我说，另外那间是你侄子开的店吧？你这么拉资源就有点过分了，再说了，这次是你女儿先挑的事吧。你有空多教教女儿，别让她跟着你走了歪路。”
这话就严重了，李太太一说完就退出了语音，另外两位太太见势不对也赶紧挂断了通话。
王莉气得在车上尖叫，无处发泄，只好骂起了司机怎么不开快点儿。
负责开车的司机也冤，这都红灯了还开个毛线啊！再说了，闹市区能开多快啊！他听着这声音就觉得受不了，开多久的车就受多久的气，但无奈给方家开车工资不低，他也就忍了。
王莉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气，她觉得自己能进方家，凭的就是自己争气，该争取的时候绝对不让步，也不能让别人骑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她家也不回，让司机直接送她到她老公的公司。
她一进她老公的办公室，就开始装可怜，说颜沁仗着老公家和娘家颜家的势力欺负她和女儿，冤枉女儿指使人去家新开的奶茶店捣乱，差点害女儿被拘留。
方晶晶她爸方应杰本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要不也不会让王莉进门，再加上王莉这胎极有可能怀的儿子，家里人都让着她，她这么一说，方应杰就上心了，问：“怎么说？”
王莉撅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她老公君树的公司，有些医疗器材的零件不是只有咱们家能提供的么，断他们货，也让他们尝尝被欺负的感觉。”
方应杰也不是家里做主的，他上头还有哥哥。
方家在钢材方面是出了名的，但他负责的是国内的小生意，做不了太多主。
但好死不死的，这些零部件的业务倒是他负责的。而且他负责的器材零部件业务有大有小，医疗器材零部件只是很小一部分，不是他的业务大头，他的业务大头是建筑钢材零部件。
所以方应杰手头上的业务，跟家的合作只是很小一部分，既然自己老婆女儿被欺负成这样了，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是该出这口气！
他马上叫了自己的律师过来，着手谈跟家终止合作的事。
也就短短半天，这事儿已经发展成了两家人的生意大事。
君树虽然远在德国，但很快就收到消息，他跟老婆女儿一通电话，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马上下了决定――终止合作就终止合作，他现在跟研发团队在研发新技术了，新技术也未必一定要用原来的机器，也就不一定需要原来器材的零部件。自己再找另外的合作商，到时绝对不会用方家的产品！
颜沁有老公的支持，顿时有底气了，十分硬气地让二女儿放心自习。
颜这个时候已经不在店里了，她跟林辰泽约好了回学校晚修。
接到爸妈的电话的时候，她正跟林辰泽在教室后门的转角小阳台那边休息，还刚刚查了查自己刷了一晚上习题的积分，看到十五万多的积分还挺高兴。
结果这电话一来，她心情就不太好。
她到一旁接完电话，回来跟林辰泽说了这事儿。
林辰泽看着颜有点自怨自艾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想了想，说：“这事儿，我应该可以替你出口气。”
颜本来纯粹是树洞一下，没想到还有回应了，惊讶地问：“怎么出？”
林辰泽说：“方家有大部分生意跟林家的项目有合作，但是我知道有其他很有的钢材供应商也在等这个合作机会。我在林家虽然不是什么角儿，但我清楚我爷爷的脾气，他最好面子，你好歹也是他内定的……咳……”
说到这里，他神情有点不自然，不过很快就平静地继续说：“那个，内定的孙媳妇了，我爷爷绝对不允许有人动林家人。”
第37章 崩盘
方家和家都态度坚决，之前的合作说崩说崩。
林辰泽动作也快，当晚回到家就去找了他爷爷林征，把这事儿从头说了一遍。
林征抽着烟斗听完，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草地，问他孙子：“你有什么想法？”
林辰泽也不是空手来的，他把手里厚厚的文件夹放在他爷爷的办公桌上――
“这里有市面上所有做建筑钢材的公司，除了基本的检测验证资料之外，还包括了类目报价和质量反馈。国内前五的公司我都列了出来，放在第一页。”
“之前我们家在三线城市的项目跟方家有大量合作，是因为方家的性价比，但是近这两年，方家的钢材质量开始下降，质量参差不齐。”
“跟方家同等价位同等质量的公司有十家，重新选择最麻烦的就是互相适应，但是要适应起来也不困难。”
林征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不过脸上满意的神情那是压也压不住。
他“哦”了声：“你倒是做足了准备，这就是劝我跟方家终止合作了？”
其实林征也考虑过了换合作商，因为近这两年，方家有点管不住底下的意思，产品质量确实也渐渐失了口碑。
他这么问，只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在家里闷葫芦似的，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孙子会说什么。
林辰泽上辈子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他爷爷，他最了解老爷子，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崇尚狼性教育，最受不了人软弱怕事。
林辰泽要不是现在处境尴尬，为了怕他大伯对他起戒心阻止他的发展，他不会表现得这么怂。
眼下他爷爷这么问，他就直接不加掩饰地答――
“是。方家踩到了家头上，方家的女儿在人家开店那天捣乱，手段下作，方家还纵容这个行为，这实在不是个好榜样。”
“虽然这次只是个小事，但这是一个做事的态度问题。方家能默许一个小辈对人使这种低级的黑手，那到时如果对我们林家也使横手呢？”
“所以我跟爷爷您提建议，跟方家终止合作。但我不能只提问题不给解决方法，所以我把解决方法带过来了。”
“爷爷，颜虽然跟我还没有正式订婚，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让爷爷背上说出去的话不作数的骂名，我说会娶颜就一定会娶。”
“方家现在这个态度，就是不把林家放在眼里。如果林家这次不作为，那以后就会有人得寸进尺，我们的底线会一退再退。”
林辰泽说这话的时候，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捏着轮椅的扶手，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学生，对林家还没有任何的贡献，他不敢肯定爷爷的答案。
林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风吹进来，吹了一室的烟丝焦香味。
好一会儿，林征才轻笑出声，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下跟律师团开个会，跟方家那边终止合作。”
林辰泽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法不错。”林征说，“这几天方案定下来，周末我去施南市跟跟那边子公司，他们负责第三方钢材合作商挑选，你去不去？”
施南市离江城三小时的车程，是个准三线城市，最近在建的住宅项目特别多，林家在那边跟当地政府有合作的项目，同时，那边也是方家的市场主力。
林辰泽双眼一亮，说：“去。”
他心知爷爷这是给他机会，如果总是因为顾虑大伯藏着缩着，那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好这次借了帮颜的机会，给自己也找了机会，一举两得。
方家当家的，是方应杰他大姑方胜男，收到消息的时候，方两家终止合作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她正在想办法怎么挽救一下方家和家的关系，又接到了林家那边要终止合作的消息，赶紧去跟林老爷子谈。但林老爷了压根不出面，只派来了律师代表，她带着自己的几个律师跟对方谈了好几个小时，给出了很多让步条件，对方律师代表说再汇报给林老爷子，看林老爷子怎么说。
趁着这个空档，方胜男晚饭都没吃，立马把几个小辈叫回来开会。
方应杰上有大哥，下有三妹四妹和五弟，家里竞争氛围十分激烈，平时哪个兄弟出点小错，都恨不得在公司里开广播全天循环播放，这会儿一听说二哥出了事，赶紧马不停蹄地赶回总公司开会。
方胜男是个女强人，终生不婚，办事雷厉风行出了名，不然方家不会至今还是她当家，方家上上下下没有不怕她的。
方胜男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是保养得当，看着依然年轻。不过平时不苟笑，哪怕正常跟人说话，都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人一齐，方胜男就不负众望地把方应杰臭骂了一顿。
方应杰鹧鸪一样缩在角落里，头不敢抬，气都不敢用力喘。
“你以为方家图的是家那点小生意？家和颜家两家，是江城的上流社会那个圈的，我这么说你听不听得懂？”方胜男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本来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但是你这脑子，我怕是不说直白点儿你听不懂人话。”
方家另外几个兄弟姐妹这种时候是万万不敢笑的，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都偷偷打开了手机录音，方便日后回味。
不过大家都知道方胜男不喜欢看兄弟姐妹相残，所以这时都纷纷地演起了和稀泥的角色，一会劝方胜男别生气，一会劝方应杰给大姑服个软道个歉。
方胜男自然不受影响，一个冷哼，接着说――
“方家生意是做大了，但是做人不能目光这么短浅。咱们方家这才刚借着家的关系，挤进了上流社会那圈子边。你倒好，为了在你那小老婆面前立威，把大事干砸了，好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