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桑渔拒绝,她抬起头:“我脸上还敷着面膜呢,别浪费了我的面膜,糖糖送我的,很贵的。”
商陆还没开口,桑渔就好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道:“别问我你的吻和这张面膜谁重要,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接吻,但是,这张面膜现在不用完,就浪费了。”
商陆笑了:“那你敷着面膜,怎么吃东西?”
他的手上挂着一小袋米糕和三角糕,在她面前晃了晃,油炸的香气弥漫了出来。
桑渔好气:“你这个假牙医,上次还说我牙齿坏了,这么晚又带吃的给我。”
商陆也自我反省过,明知道这么晚不该吃东西的,但是他在来的路上,看到了糕点摊子,满脑子都是十分钟之后,有个人会因为吃到这些糕点而露出满足的笑容。
桑渔既不舍得面膜,也不舍得米糕。
两个人就站在楼道的阴影处,一个套着袋子给她掰碎,一ᵚᵚʸ个敷着面膜,小小地张嘴等他投喂。
“好吃吗?”
“好吃。”
“你五天没回家了。”
激起了夏桑渔内心为数不多的愧疚,她不想多扯动肌肉,含糊回答:“对不起。”
商陆:“我每天晚上做了一堆菜,坐在餐桌上,等到菜凉了,也没等到你回来,每天早上翻过身,伸出手,却只有冷冰冰的被窝,我只好对着你的哆啦 A 梦玩偶说早安。”
桑渔看了他一眼,比惨是吧。
她敷着面膜,声音模糊:“这两年,我明明看见有人的朋友圈更新了,点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新年、生日都没有等到祝福。”
厚颜无耻的商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发的时候,对你开放一下,然后再屏蔽你,卡 BUG……倒是你,是你做错了事情,新年祝福是只有我能先发的吗?”
桑渔在心里回答,是,因为她是老实本分的、永不认输的射手座女孩,他敢不理她,她躺棺材前都会告诉孩子,葬礼不要商陆来!
商陆早就不想跟她计较这些小事了,摸了下她的头:“吃吧。”
“粘牙了。”
“嗯?我看看。面膜撕了。”
“不要,还有两分钟,才到十五分钟。”桑渔仍贴着面膜,张开了嘴。
商陆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她的嘴,还没看,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尖叫,桑渔幽幽抬起眼。
夏桑纯今晚点了一堆烧烤,想着夏桑渔最近穷,在外面估计也吃得很可怜,想跟她一起吃个夜宵,接完外卖电话,就推开桑渔的房门,却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夏桑纯也没多想,就先下楼取外卖。
夜晚的楼道很静,但有隐隐约约的模模糊糊的女人声音,挺怪异的,正好三楼楼道的灯泡丝又快要烧坏,闪了一下。
夏桑纯看了灯泡一眼,这个楼道她走了三十年了,想着明天去报修下,还有一楼也没灯了。
直到她在一楼看到一个脸色刷白、打着鬼灯、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适逢楼道拐角窗口外的月亮被云雾遮住,光线阴森惨白,女鬼还朝她看了过来。
夏桑渔没戴眼镜加上黑灯,看不太清人脸,但听尖叫声也听出了是她的蠢姐。
“夏桑纯。”她叫。
“别叫我。”夏桑纯双腿发抖,捂着耳朵,紧闭眼睛,心脏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她只恨自己穿着睡衣,没带钱包,就没有随身的护身黄符,“你去找夏桑渔,她不怕鬼,小时候还说她会抓鬼,你去找她吧。”
“我就是夏桑渔。”
“你就是……什么?”
夏桑纯睁开了眼,商陆已经把手机收回来了,不再对着桑渔的脸,他照在了阴暗处打光,方便纯姐认人。
夏桑纯气不打一处来,几个大步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把扯掉了夏桑渔的面膜,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故意带着面膜出来吓我?不就是说你今晚没洗澡吗?你在这干嘛?”
她往旁边一看,打手电筒的还是商陆,更生气了。
她真的很讨厌这二人组。
“商陆,你是夏桑渔的走狗吗?从小到大,她做什么坏事都拉上你,你没主见吗?小时候丢人现眼一起去捡垃圾卖钱,长大后还骑着个破三轮全山洲跑。你们几岁了,还故意蹲在这边吓人,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要是我刚刚被吓出什么事来,我看你们拿什么赔我!”
桑渔说:“反弹,你骂商陆一句,就立马报应在你身上。”
夏桑纯要疯了。
商陆还摸了一下鼻子,认真纠正:“纯姐,我不是走狗。”他顿了一下,忍住笑,“我是她的小狗。”
夏桑纯真的受够了。
就这样的无聊冷笑话,这对狗男女还能一起笑得很大声,没有一点吓到别人的愧疚心。
单元楼外的外卖小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顺着声音过来,问道:“是你们的外卖吗?夏叉叉的吗?怎么不过来拿啊?”
商陆止住笑,主动去拿了外卖,说:“不好意思,是我们的。”
小哥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夏桑渔接过外卖,直接打开了,相当自然地拿出了一根牛肉串,当着夏桑纯的面,就咬了一口:“嗯,真好吃。”
“这是我买的!”
“是吗?我以为夏叉叉是我呢?”
“你给我吐出来,不许吃我的东西!”
桑渔把光秃秃的签子还给了夏桑纯,还趁机抓了个鱿鱼串,塞到了商陆的嘴里,说:“37 岁都考不上公务员的纯姐请你吃的。”
商牙医只吃了一口,桑渔极其自然地吃完了剩下的半串。
夏桑纯表情嫌弃:“好恶心,你们俩长不大吗?”
桑渔没理她。
夏桑纯说:“小时候分吃一根辣条,一瓶娃哈哈,长大后还吃一根串串。”
她话音落下后,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夏桑渔是什么人,她和爸妈要是不小心喝了她的水,都会被她立马扔掉,但她长大后还能跟商陆吃同一样东西,还如此自然。
夏桑纯看了眼商陆:“你要不要上楼一起吃?”
商陆看向夏桑渔,征询她的意见。
夏桑渔倒不是反对,她也好几天都没见到商陆了,也很想跟他多待一会。
只是……
“妈睡了吗?你偷偷点外卖,她不知道吧,你现在没有赚钱,吃住家里,被她发现你点外卖,你就死定了。”
夏桑纯:“我花我爸的钱,关她什么事……我在冰箱里冰了起泡酒,你房间离妈的房间最远,去你房间吃呗。”
商陆来过桑渔的房间好几次了,她房间装修很简单,没什么她个人特色,仿佛随时都可以搬走,再换人住进来。
三人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盘腿坐在地毯上。
夏桑纯也把酒和酒杯拿了进来,她给三人都倒了酒,问:“商陆,商阿公还有给你相亲吗?”
“……没。”
“为什么呢?”
“因为我现在条件不好。”
夏桑纯不信:“怎么会?我都被介绍好几个鳏夫了,说孩子小不记事,可以当自己孩子养,还有个坐过牢的,中间人很开心地跟我说,这种之前接受了军事化管理的,现在都特别自律。”
商陆笑了一下,不知道该回什么。
夏桑纯又问:“那你这几年谈恋爱了吗?”
这个必须回答,商陆斩钉截铁:“没有。”
倒是桑渔抬眼看了他一下,她之前明明听谢骏说,商陆有谈对象,还发了她不可见的朋友圈。
夏桑纯:“难怪你天天跟夏桑渔在一起啊。”
夏桑渔喝了一口酒:“你没朋友,就不允许我有好朋友?”
夏桑纯:“我有朋友。”
她又立马看着商陆,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纯姐帮你留意一下,像小鱼,她就喜欢阳光体育生,你知道的吧,就是谢久贺那个类型,她从小就多动症,刚回城里上幼儿园还因为太爱动,被老师关过小黑屋。”
夏桑渔绷紧神经,放下酒杯:“我不喜欢了!”
夏桑纯笑了:“是吗,那你床底下锁着的是什么?之前还没上那么大的锁,前几天我和妈打扫卫生,发现你都上大锁了,不就是你青春期和谢久贺早恋的那点东西。”
她看着夏桑渔要生气,就说:“我们这个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秘密,你不用扯什么隐私,是你妈打扫卫生翻出来的,谁让这个房子不是你的。”
如果没有商陆在这,桑渔的确不会很生气。
她早就知道这些人什么德行,不会尊重别人隐私,她也学会了以魔法打败魔法,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收藏相册里好多照片,都是她偷拍的夏桑纯的秘密。
“夏桑纯,你还挺会写日记的哦,没想到你高中还暗恋过阮默啊,你应该感谢我,没像你那么坏,不然我早就把这篇日记发给阮教授了。再看看这篇,嗯,5 战考研人的鼓励,好天真哦,还读研了就能拉近我们的距离,人家博士。”
商陆很有礼貌地保持着安静的微笑,他此时此刻根本不敢生气吃醋,也不敢大喘气,生怕战火蔓延到他身上。
别的不说,她们姐妹俩有时候挺像的。
第48章 挖掘秘密
桑渔送商陆下楼离开的时候,商陆才问:“你真的把箱子上锁了?”
“真的,但我想锁的是你送我的金手镯。”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但说的又是实话。
她等会就下单买一个新的箱子,把金子单独存放,不会再跟谢久贺的东西存放在一起,她最近忙得很混乱,之前是不是忘了下单箱子了。
商陆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低下头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鼻尖。
“我信你。”他说,甚至没再问那个箱子里还有什么。
桑渔心跳乱了一下,眉心也沉沉地跳着,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和认真,让她生出了愧疚感,好像她真的辜负了他一样。
商陆看到她的反应,其实就知道那个箱子里有什么。
他不愿逼迫她,所以每次总是用玩笑的方法,去表达他的介意,却也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他比夏桑渔投入得更多。
两年前当他准备求婚,她说她后悔了,还若无其事地试图只用睡觉来定义两人的关系时,他是真的很难过,她和谢久贺恋爱时,很多事情都不再同他分享,他不知道她去哪里实习,也不知道她是否想要考研,或是直接工作,为什么轮到他了,境遇就完全不一样。
那时他摔门离开后,又不争气地折回酒店,却被告知她已经退房离开,他想过,就这样放弃吧,这辈子都不再见她,但他始终舍不得删掉她,只眼不见为净,不看她的朋友圈,也不让她看自己。
两年过去,证明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
他反反复复地对她开放又关闭朋友圈,怕她看见,更怕她真的看不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回到了山洲,阿公多多少少都会提起她,分享她的生活,她单身,有很多朋友,工作很开心,偶尔跟纯姐吵架,也都是纯姐输得一败涂地。
没有他,她一样过得很快乐。
而他却好像没有那么洒脱,他的生活里好像都是她的影子。
所以,当谈话和调查结束,他收到牙医协会的警告,上级只让他暂避风头,休息一个月,但他直接递交了辞职信,收拾东西回国。
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恋爱脑,也不是没尊严,他是混不下去了,回山洲寻求新出路的。
正好又跟夏桑渔结了个婚。
商陆扳了下她的脸,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只说:“这次我只当没听见纯姐的话,你把东西分开存放吧,那是阿嬷给我老婆的礼物,就算不考虑我,你也看在阿嬷的面子上。”
桑渔也知道自己太过分,贴着他,连连点头。
……
夏桑纯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是有多愚蠢,她自以为她知道桑渔的所有秘密,毕竟她看着夏桑渔长大,夏桑渔怎么都斗不过她,却不曾想到,她锁起来的日记本都被夏桑渔拍在了手机里。
夏桑渔还说,她现在就跟阮默做同一个项目,要是敢惹她,她连夜就会发给阮教授。
夏桑纯焦虑得睡不着,她从床上蹦起来,去拍夏桑渔的房门。
夏桑渔从小就觉得,她爸、她妈、她姐都应该送去精神病院接受电击治疗,她困到睁不开眼,用被子闷住了头,装作没听到声音。
但她忘了,家里是旧式结构,房间里两扇窗户,一扇对着大街,一扇对着客厅,对着客厅的那扇窗忘记上锁了,夏桑纯扒拉开窗子,活动起她那副僵硬的老骨头,从窗户爬了进去。
她要去删掉那些照片。
夏桑渔简直不敢信,她掀开被子,睁开眼,看到夏桑纯撅着屁股在偷她的手机,但又不知道密码,试了两次,就转身想用她人脸解锁。
桑渔无语:“我 U 盘、网盘里都是备份,你只删了手机的也没用。”
夏桑纯:“你拿这个威胁我,我的高中时代都多少年前了,我都几岁了,你以为我还会害怕吗?”
桑渔敷衍:“对,你不害怕。”
夏桑纯:“该害怕的是你!以前高中非要跟谢久贺搞七搞八,不知道把美好的感情放在心里,后来跟他在一起了,变心分手的人也是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现在跟商牙医的孙子不清不楚的,又还吊着谢久贺,装什么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真是笑话。”
桑渔听笑了:“对,都是我吊着他们,然后呢?”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轻飘飘的态度,你什么东西都得来的很容易,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爸妈为什么还要生你?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大家都说你聪明、好看,都看不到你有多坏,你破坏了我的生活,如果我不争取,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你的!”
又来了。
桑渔从她手里拿回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出山洲精神病医院的电话给她看,温和微笑:“你自己跟医院说,有病早点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