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执独爱我——三月蜜糖【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01 13:15:41

  不准跟我提那个女人!”祖母的手串啪的打在佛龛上,碎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她抢走了我的儿子,又蛊惑他与自己双双自尽,小门小户的下贱胚子,为什么死也不放过英韶。ā陆KsW.Com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永远都不会把她的牌位放进赵家祠堂!”
  祖母的薄唇一张一合,严肃的脸上满是愠怒与狰狞,她吓坏了,将头埋进胸口,别人都有爹娘,只她跟着祖母,就连无意说到母亲,都会招来穷凶极恶的斥骂。
  眼泪太冷,流到嘴里咸咸的,赵荣华于半夜哭醒,看着周遭黑漆漆一片,就像身处陌生环境里,只她一个孤零零的存在,心里头更难受。
  她用被角洇了下眼睛,把脑袋藏进被子里头。
  深夜的赵府,静的能听见猫叫。
  豆大的火苗蹦出油星,冯嬷嬷把炭火调旺些,这样好的银骨炭,比往年贵了许多。
  一直没有小姐消息,还好现下牵上线了。老夫人,外头风停了。”
  冰凉的帕子落在赵老夫人额头,她睁开眼,矍铄的眸子不复病软的疲沓,锐利的仿佛鹰隼一般。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华儿活着,我们赵家就有指望。”她坐起来,披上绛紫色锦衣,冯嬷嬷找出靠枕,垫在她身下。
  小姐从小没离家,也不知会不会受欺负,天这么冷,她穿的够吗…”冯嬷嬷递上燕窝,神情很是忧虑。
  赵荣华是两岁多被接到老夫人身边,从小到大看着长起来的美人,性情好,做事熨帖,冯嬷嬷也喜欢她。
  华儿那张脸,招人疼。”李氏吃了燕窝,体力慢慢恢复,干瘪的唇轻轻一抿,“除非容二是个阉人。”
  说来也奇怪,当初容二初入京城,忙着平叛不说,怎么就一下劫到小姐的送殡队伍,知道小姐假死的不就她跟您,怎么…”冯嬷嬷说到这,忽然止住,睁大眼睛望向李氏。
  李氏捻着佛珠,安然的靠着软枕。
  冯嬷嬷吸了口气,小声问,“老夫人,是您给递了消息出去,您不想小姐走?”
  她没有说的太过直白。
  到底是亲祖母,费尽心机把赵荣华留下,送到容祀嘴边,冯嬷嬷不敢相信她只是为了利益,为了赵家。她宁可自欺欺人的认为,李氏是真的不舍孙女远遁。
  因为一旦赌错,等于羊入虎口,断送了赵荣华的性命。
  容祀是什么人,他手上沾了数不清的人命。
  冯嬷嬷舔了舔唇,有些难以置信的扫了眼李氏,她掩下吃惊,垂眉小心递过去漱口水,忽听李氏轻笑,“她母亲做了孽,自然是要女儿来偿还的。”
  晌午过后,小厨房的烟火慢慢驱散,香月从外头进来,两只手背对在一起用力揉搓,这几日日头太好,冻疮受热痒的反而更加厉害。
  她从案上切了姜丝,攥起来压在冻疮上,见赵荣华还在那忙碌,便上前看。
  一碟碟青菜瓜果切好后用瓷盘盖好,分门别类的整理到条案上,是晚膳要用的东西。
  你这样子,倒不像是赵家小姐。”
  赵荣华收拾完,擦净手上的水,“小姐应该什么样子?”
  她不像大房二房的哥哥姐姐那般,在学堂读过书,她只是跟着祖母看过寥寥数本,故而字写得也是差强人意,反倒是厨艺女红沾染不少。祖母偶有贪食,便让她在院中小厨房做,兴许是有天赋,她学东西极快,有时候珍馐入肚,她就能琢磨推敲出做法,每每以此哄老太太高兴。
  香月调侃,“我这个没做过小姐的,反要教你小姐做派,你可太抬举我了。”
  两人嘻嘻一笑,香月又道,“只是宫里贵人不少,我却是知道她们会吟诗作画,抚琴下棋,还没见着哪个混在厨房跟油烟打交道。”
  今儿不就见着了。”赵荣华直起腰来,把头发抿到耳后,忽然往香月耳边靠了靠,小声说道,“你弟弟治病的银子,我有办法。”
  香月一愣,忍不住好奇,“你家里人送银子进来了?”
  赵家到底没倒,托关系找人总能打探到孙女的近况。到时花钱打点一下,赵荣华便能过的舒坦些,总比窝在小厨房没日没夜苦熬要好。
  赵荣华摇头,神秘兮兮的弯起眉眼,“只要有门路,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也能救你弟弟。”
  她被抬进宫里,就没指望过赵家。
  宓乌捏起一枚炼制好的丸药,在鼻间嗅了几回,里头加了二十八味药材,碾成细粉后又用粉草熬成的膏,炼好的蜂蜜调和成型,其中剂量偏差分毫,味道便相差甚远,他已经按着赵荣华的方子调配出来,却总觉得味道不太对。
  宓先生,还需装入瓷瓶,埋到松树底下,吸取松根香气,七日后取出,味道便会醇正。”
  赵荣华从檐下走进来,她穿着瓦青色的比甲,窄袖衣裳,衬的纤腰袅袅,玉软花柔。
  定是有事要烦我。”宓乌一拍手掌,果不其然。
  赵荣华倒也没有含糊,坦诚的将自己所需一一详述,生怕宓乌遗落,还特意将手写的纸条拿来,对照着药材名称,添上剂量。
  宓乌扫了眼方子配比,“你要做冻疮膏?”
  赵荣华点头,“劳烦先生费心,事成必有重谢。”
  你要的量,未免有些过大…”宓乌捏着下巴,抠着手指盘算完,约莫有几百人的用量。
  宓先生,我还会做祛瘀膏,不是寻常所见那种,只要肤下淤痕,不管因何而至,都能三日内消除。”她早已备好说辞,似乎清楚宓乌想问什么,故而一副了然如胸,从容自若的模样。
  赵家三房,没有一房行医,据他所知,传言中的赵荣华,似乎也只是个攀附权势,左右逢迎的姑娘,根本与面前这个会讲条件,头脑清晰的人对不上号。
  毕竟赵家老夫人素爱带她坐席,结交权贵,心思目的就差刻在脸上,我要凭着孙女一飞冲天。
  得,到时拿方子换药材。”
  得了宓乌承诺的赵荣华,喜悦之色饶是尽力克制,做饭的时候亦是忍不住偷笑数次。
  一连几日,直到冻疮膏制成,她将剩余的储存在小厨房地窖中,只分装了十几个瓷瓶。
  小厨房除她之外,手上都已生疮,更何况厨司几百人,对于冻疮膏的需求定然迫切。然而冻疮膏素来名贵,普通宫人宁可忍着或用姜丝生敷,也不舍得花银子去买药。
  她做的冻疮膏,有奇效不说,定价也在宫人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这十几瓶是来钓大鱼的,免费分发给各处,用量维持到几人将好的时候,若要再用,免不得过来找她们。
  你替我一下,三厨司的小润来找我买药。”香月压低声音,跟赵荣华嘱咐完,擦了手就往外走。
  赵荣华跟上去,“还是老规矩,任谁都别说是我做的,若有人问来处,只说宫外有渠道,无人问,便也罢了。”
  知道。”
  她们本就奔着薄利多销,眼见着那缸冻疮膏用去大半,给香月弟弟治病的银子也已经攒足了,她托人送去宫外,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
  这夜赵荣华值夜,方从厢房出来没多远,便被一人拽着手臂拉到暗处。
  她惊了一跳,正要喊人,那人却立时松开手,哑着嗓音介绍,“姑娘别怕,你祖母托人找我,让我来瞧瞧姑娘过的可还如意。”
  她适应了黑暗,将那人轮廓看了个大概,她是个老嬷嬷,年岁与祖母身边的冯嬷嬷差不多,看起来很是淡然。
  嬷嬷是哪个宫里的,怎会半夜来到小厨房?”她没有回答,只是警惕的看着。
  姑娘不用疑虑,我老婆子活了半百没必要骗人。我既受人嘱托,便当将你祖母的意思转达清楚。姑娘安心,赵家暂且无恙,只是姑娘不得不为了自己前程多加考量,若是留在小厨房这等腌H地蹉跎岁月,那便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爹娘给与的一切。
  过几日的年夜宴上,大宴之后会有小宴,二皇子全权主持,届时会有京城的高门贵女,世家子弟列席,你需出现在此宴上,自有人会找你。”
  说完,她四下看了一圈,见赵荣华没甚反应,不禁着急道,“你倒是回句话,我也好转给你祖母。”
  野猫爬上墙头,喵呜的凄厉喊叫渗的人汗毛耸立。
  赵荣华顿了下,平静回她,“叫祖母安心就好。”
  嬷嬷得了话,高兴的叹了声,“便知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赵荣华知她会错了意,却也没有解释,只是任由她抄小路,避开值守的侍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灯花噼啪爆出油星,伏案阅卷的容祀这才抬起头,睨了眼胥策。
  那人上眼皮粘着下眼皮,鼻子里还传出轻微的呼噜声。
  什么时辰了?”他咳了一声,拢着外衣往后一靠。
  胥策冷不丁站直,压下哈欠答道,“殿下,子时过半了。”
  程雍亦从对面书堆直起身子,他在宫中住了半月,每日天不亮就被叫到书房,常常熬至深夜才能回去休憩。
  容祀看着瘦弱,单薄,却仿佛蕴积着无穷力量,他能不眠不休为着一件事摸索,亦能将书案当做卧榻,累极便撑着下颌小憩片刻,醒来又是精神抖擞的继续奋战。
  他性情乖僻,做事狠辣。
  程雍曾亲眼看着他用炭筒活活烤死一个奸细,皮肉烫烂,空气里都是熟肉的恶心味道,他犹在旁侧喝茶赏月。
  照理说程雍该是怕他的,可他又比任何人懂得任人唯贤。
  比如对他,容祀力排众议,毫不含糊的将他从崇文馆调到了太府寺,处事果决,颇有明主风范。
  殿下与程大人可是饿了,让小厨房做些吃食送来?”
  容祀揉着太阳穴,经胥策提醒,方觉出腹内空空,他点着手指敲在书案,明眸扫向身姿笔直气质儒雅的程雍,象征性的问了句,“吃什么?”
  程雍颔首,声音清润,“都可。”
  容祀蹙眉想了片刻,信口而来,“就随意吃些,杏仁佛手,翠玉豆糕,冰糖核桃和蜜饯菱角吧。”
 
 
第8章 
  程雍啜了口茶,温声提醒,“殿下,夜已深,随意垫垫便可。”
  容祀摇头,“你与孤并肩熬夜,孤深感欣慰,不过四样小食,又非珍馐美馔,我那小厨房的婢女,不仅貌美,厨艺更是了得。”
  程雍没再说话,倒是容祀,好像来了兴致,支起脸敲着桌案,懒懒说道,“前几日送到你房中的糕食,便是出自她手,我听伺候的婢女说,你都吃光了。”
  许是因为做的多,容祀每每余下几块,便着胥策送去给程雍享用。
  糕□□致且味美,程雍便悉数入了肚,是以这几日虽熬的狠了些,却也不见消瘦。
  殿下的小厨房,果真非常人可比。”
  容祀一愣,半晌,忽然轻笑,“你若是喜欢,孤亦可送你。”
  他打了个哈欠,遂摆摆手,将身子往后一仰,拉高了裘毯遮住整张脸。
  程雍知他要睡,便没再出声。
  自圣上御极以来,一摊子烂事接踵而至,朝臣为表忠心,也是日益勤勉,恨不得将数十年来的积攒一股脑倾倒出来。
  圣上倒是想得开,打着历练锤磨的名号,将朝事琐碎全都交由容祀处置。
  他则安心享用源源不断送进寝宫的美人,可谓沉湎淫逸,老而弥坚。
  程雍低头,将书翻至下一页。
  手边的炭火徐徐缓缓送来温热,他四岁开蒙,向来勤勉,每日天未亮便披衣早读,夜里临睡前还要就着淡淡烛火,看上几页典籍,数十年如一日,只幼时觉得辛苦,后来便乐在其中,不甚享受。
  翻完最后一页,程雍起身来到窗前,月色如洗,投在窗纸上,将房间笼罩的恍若罩了层薄纱。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支开窗牖,看着一缕婀娜纤弱的身影从廊下缓缓走来,程雍没动,直到那人临近些,抬头瞧见了他的模样,只一瞬的怔愣,赵荣华复又低下头,避开窗牖,来到门前。
  容祀是在程雍开窗的时候醒的,空气里搀了凉风,隔着裘毯却叫他浑身瑟了下。他把裘毯拉到鼻梁,静静地看着那人身姿如玉,眉目清朗的站着,好像世间万物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叩门声响起,程雍下意识的回头,容祀扯开裘毯,起身拂了拂衣裳褶皱,又慢条斯理走到程雍跟前,他们二人身高相差无几,站在一起的时候,程雍往后撤了一步,微微颔首。
  你认得她?”
  程雍未明白过来,容祀忽然笑了声,又道,“你吃的糕食,都是她做的。”
  胥策已然将赵荣华带了进来,她手中提着食盒,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如玉,只鼻尖红红的,像是桃尖,叫人想咬一口。
  赵荣华从进门便低着头,恭敬的将四色瓷碟摆置到榻上小几之后,便敛了食盒,倒退着想往外走。
  急什么?”
  容祀开口,赵荣华立时止了脚步,在门槛前站定。
  房中的熏香夹着墨香气,淡淡的涌入鼻间,容祀背着手,慢慢踱步到案前,倚着黄梨木方椅坐下,眼睛一挑,“过来喂孤。”
  他把手枕到脑后,很是轻曼的叠起双腿,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僵在门口的赵荣华。
  受宠若惊,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是不是?”
  赵荣华心里一抽,面上却是挤出笑意,“能为殿下侍食,奴婢荣幸至极。”
  知道就好。”
  简直是一场噩梦。
  她洗净手后,拈起一块翠玉豆糕,小心翼翼送到容祀嘴边,那人抬起眼皮,对上她盈盈水眸,唇却没有启开。
  赵荣华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贴着他的薄唇。
  容祀嗅着她身上的清甜气,垂下眉眼,张嘴含住那块翠玉豆糕,赵荣华飞快的收回手指,唯恐那对尖尖的牙齿又要发疯,她暗自吁了口气,又拈起菱角。
  容祀侧过身,支着胳膊看她,乌发如云,乖巧的以银簪挽起,肤白如雪,眼下连鼻尖的红也变成淡淡的玉泽,红唇适宜,垂首间,那两排小扇般的鸦羽遮住眸中的清纯,容祀将眼神往前一扫,落在那截裸/露的颈项上。
  他收回视线,慢慢咬住菱角,又往里咬了下,在赵荣华没来得及撤手前,他张嘴擒住她的指尖。
  赵荣华浑身一酥,睁大眼睛对上容祀的眸。
  他眼睛在笑,舌却掠过她的指肚,勾了残渣与香脂,卷入喉中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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