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gan是北美最负盛名的买手,以眼光毒辣,财大气粗出名。
今年的秀款,她好不容易大胆启用了旗袍的花扣素材,还煞费苦心地在秀场穿上旗袍作秀,甚至把最好的舞台时间分给了穿旗袍的亚洲代言人。
——结果,这一切变成了给Megan即将引入M国市场的旗袍做广告?
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气得都快失去理智了。
如果Megan真的借了Chale的力,把旗袍卖到第五大道,她Rosie可能马上就会被人从Chale赶走。
没有比她更差的设计师了,为他人作嫁衣裳,蠢透了。
温萧诧异地问:“什么样的排他性协议?”
花扣的设计已经卖给了Chale,杨氏旗袍今后都不会在其他人的旗袍上使用同款的花扣。
所以,还需要如何排他?
好半天,Rosie深吸一口气,说:“旗袍不在除了华国以外的区域销售。”
这要求无礼极了,她知道。
等了约莫半分钟,温萧轻轻笑了:“Rosie,我想你自己也觉得这要求很不合理吧?我们还是有旧交的,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往日目下无尘的Rosie,也算叱咤时尚界多年的女魔头,何曾被一个年轻后辈这样直接了当地问过?
她一时羞恼,但还是耐住脾气:“Chale品牌在这一季的新品上投入了很多资源,我相信你也已经看到。如果你是我,温小姐,看到投了那么多钱的单品,被别人轻飘飘地,几乎不用成本地引入到自己所在的区域市场。你会怎么办?”
温萧心下一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猜到应该是Megan的计划会对Chale的销售造成冲击。
在商言商,同为商人的温萧能理解,于是说:“我不能代表整个杨氏旗袍,你给我们一点时间。”
为了一击即中,Rosie急道:“作为补偿,Chale可以补偿给你们每年五万美金……支付五年。”
五万美金,是她可以腾挪出来的最高预算,挤占掉不少媒介投入,还将面临向CEO解释的麻烦。
但如果能把这个独家元素握在手里五年,那么不光这一季的新款,包括她自己的职业生涯,至少都能保住。
她觉得划得来。
温萧没有立刻回复,她需要商量一下。
时途听完她的推测,反问她:“那你是愿意每年旱涝保收呢,还是想去国外闯一闯?我给Megan测算过,即使按照一千美金一件定制,五百一件机制,一年赚五万美金的纯利,几乎不可能。”
是啊,太诱人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躺着收钱。
在时博士面前,温萧不需要担心自己的野心太张扬:“我不愿意。五年时间说不定我们能在M国开十家门店,甚至开到欧洲,我不光想赚钱,我想赚钱的时候,顺便把旗袍给传出去,跟晚礼服一样,变成一个独立类别的服装。”
她死过一回了。
在浩瀚的宇宙中,人的一生像灰尘那样渺小,如果能有什么东西替代她存在下去,她希望不光光是她的孩子,还有像旗袍这样生命力更持久旺盛的东西。
时途:“我支持你,去谈吧。Chale是家族品牌,Rosie只是打工的,她的诉求也不过是有惊无险地渡过秋冬季新款的销售季罢了,所以……不妨退让一步,明年春季进入M国市场,也给你们自己更多准备时间。”
她把这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胡甄时,胡甄二话不说:“你决定就好,我说过了,我不会干涉经营决策的。而且,我今天收到新片约啦!哈哈哈,这趟时装周没白去。”
温萧第一时间回复了Rosie,为了弥补Megan预期的落空,她还是讹了Rosie五万美金,给出的置换条件是明年启动。
这条件,已经比Rosie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要好得多了,她痛快地同意,当天就把协议文本发了邮件给温萧,同一天寄出了用印的协议。
办完这一切,温萧带着还没给工厂的机制旗袍新设计,和时途调整后打印出来的合作协议,去海鸥饭店见Megan。
Megan的客房,正对着S市标志性横跨整座城市的江面,温萧坐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用过的浴缸里淡淡的酒红色洗澡水。
顺着温萧的视线,Megan哈哈一笑:“你应该试试用红酒泡澡,真的……棒极了,泡完再穿上你做的旗袍,我告诉你,埃及艳后也比不上,没有谁可以抵挡住这样的女人。”
温萧听懂她说的内容,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Megan笑得打跌:“我是认真的,甜心,你可以试试下回开发一下旗袍睡衣?我保证会有很多人买。这该死的禁欲又蛊惑,哈哈哈……”
这话接不下去。
有了这样的珠玉在前,温萧觉得相比之下,时博士也不算那么没脸没皮了。
温萧不想把Rosie牵涉进来,便只把设计稿递过去后,将自己的顾虑和计划和盘托出。
Megan当然不愿意浪费Chale铺设的这么多资源,她这么急跟过来,就是希望这个夏季能先做一波业绩。
她所认识的旗袍,是有季节的限制性的。
听她这么说,温萧又解释了旗袍可以用夹棉和精纺毛料的材料做,过去的名媛一年四季都是穿旗袍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笑着说,Chale用到的旗袍元素,不也是秋冬季新款嘛。
等到他们明年用春夏季设计整体进驻,市场教育基础会比现在更好。
这从营销角度完全解释得通,Megan接受了提议,十分干脆地签了名。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明天一起去工厂剪彩!”
到了第二天,时途开着组织提供的十人座中巴,接上了Megan和别墅工作的全体工作人员,赶在中午之前,抵达了L县。
工厂门口挂起了红灯笼,一条红色条幅写着“恭喜旗韵服装有限公司成立!”
灯笼的下方,摆了两个特大花篮,夹着的条幅写着“老城厢宋巍贺”
田华生早早等在厂门口。
这段时间他不再失眠,气色好了不少,看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李太太一家喜气洋洋,见到温萧笑得像花一样。
众人从车上鱼贯而出,时途把车停好后,在花篮面前脚步一滞,眼神一冷。
有些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呐!
这副深情到底要做给谁看?
时博士脸都黑了。
身后,涂佳霖突然发出娇羞声,捶着杨格物的手臂:“你说他这人怎么那么讨厌,非要高调!”
杨格物很捧场地问:“怎么?这花篮是人家为了你送到的?”
“昂……那还能有假?这周周末我们还要去看电影。”
“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宋巍?”要不是现在人不在跟前,杨格物真的很想对宋巍说,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还能有几个宋巍?嘁!”涂佳霖走到花篮面前,把那张红色条幅揪了下来。
时博士脸色瞬间好了。
很好,狗皮膏药贴别人身上去了。
全厂的工人都出来,站在了围墙里。
或许是这条幅挂得高,每个人脸上都印上了红彤彤,喜洋洋的光晕。
老温和章女士,邵女士特意请了假。
换在一年前要是有人告诉他们,他们的闺女儿媳今年会开服装厂,会把旗袍生意做到一年赚几十万,他们是断断不敢信的。
原本彩球准备了六个,但胡甄不方便出席,剪彩的人就成了五个。
温萧站在时途和杨瑞成中间,另两头一个是Megan,另一个给了田华生。
杨格物高声喊道:“三二一,cut!”同时用温萧的二手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五人手持剪刀,同时剪断了五个球中间的红色丝线。
全场响起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
温萧抬头看天上的太阳。
这天气,真好啊,她想。
一片眩晕后,她软了下去。
时途一把托住她,脸色发白地往外冲,厉声问旁边的田华生:“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剧情加速推进中,宝们,我来征集一下番外的意向哦,番外计划写少年时期的时途和温萧懵懂的暗恋。
还有什么你们想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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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喜事
温萧晕倒得太过突然, 众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时途双手托住晕倒的温萧,几步走到车前, 用脚踢开了中巴的门。
老温带着章女士和邵女士奔过来,三人脸上都是担心和害怕:“萧萧怎么了?”
时途咬牙:“先去医院看看。爸妈你们不用跟过来, 留在这里, 有事我会打电话回工厂的, 让格物跟我跑一趟就行了。”
他们岁数大了,万一……万一有什么事, 刺激到他们更麻烦。
时途觉得自己心跳很快,脑袋木木的。
他想起最近不对劲的地方, 脚步有些虚浮, 头脑嗡嗡响得厉害。
低下头看了看面色依然红润的妻子, 第一百零一次劝慰自己,温萧的癌症是五十以上才有的, 不至于这么早病发。
听到时途说到自己名字, 杨格物和涂佳霖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我们一起去, 可以帮忙跑腿。”
他木然地点头:“好,你们一起去。”然后把身上的包丢给杨格物,“里面有钱, 等下到了医院, 你们一个去挂号,一个扶着温萧, 我还要找地方停车。”
时途稳了稳心神,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握不住方向盘。
他颤着声, 对涂佳霖说:“去把老田叫来, 让他开车,我……开不了车。”
涂佳霖从来没见过时途这样。
他一直是学神级人物,话虽然不多,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但连和注明经济学家讨论课题都能侃侃而谈,向来是泰山崩于面前面不改色的中流砥柱。
但现在在她眼前的,是惊慌失措的时途。
他在害怕。
涂佳霖顾不上多想,哎了一声,打开车门下去叫田华生。
这时,宋巍的车擦着地停在厂门的另一边,正停好车打开车门,涂佳霖脸上顿时亮了起来:“宋巍,我在这!你来正好,顺便帮忙开车到附近的医院。”
宋巍:“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温萧晕倒了,我们送她去医院!”
宋巍皱眉,连忙说:“那还是坐我车去,我刚从医院门口路过,那边的马路正在修,那辆车太大了,开不进去。”
“好!”
虽然有些别扭,但时途还是抱着温萧钻进了桑塔纳的后排,涂佳霖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副驾驶,杨格物扭头挥手让不安的众人,尤其是杨瑞成他们几个老的回去,挤进了后排。
时途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宋巍:“多谢!”
宋巍启动车子开了起来:“小事一桩,不用客气。”他克制地看了眼被抱在时途怀里的温萧,无法忽略背后那个男人脸上的紧张和害怕,安慰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张罗这么多业务,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时途抿着唇,用下巴贴着温萧的额头:“希望如此。”
L县本就只是一个县级市,全县仅有一家设备和科室相对齐全的医院,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医院,仅仅是个卫生院。
一脚油门没多久,车就开进了搭满脚手架的医院大门。
有了宋巍开车,时途下车后,没把人交给涂佳霖,自己一把抱起温萧,杨格物飞快地跑去挂号。
等到时途抱着人进大门,杨格物皱着眉跑过来问:“挂什么科啊?”
不等时途答话,同样开了车赶过来的田华生奔了进来,见温萧还在时途怀里,忙说:“还没看上吗?走,去院长办公室!”
杨格物:“!!!”
还有这种操作?
几人跟在田华生身后,敲开了二楼院长的办公室。
时途看了一眼门口院长办公室的牌匾后面,跟着用来标值班医生的铭牌,范真。
作为一间卫生院的院长,范院长不忙,每天巡一巡各个科室,看看报纸就混到下班。
田华生敲了一下后,直接推开了门。
范真尴尬地把刚伸到桌上的脚收下去,见田华生背后还有生人,飞了个埋怨的眼神;“怎么了这是?”
田华生也不寒暄,一脸焦急:“你快看看我们家老板怎么了,刚刚突然晕倒了。”
两人是老邻居了,先前田华生工厂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只知道后来被一个S市的老板收购了工厂,圈子里不少人羡慕他终于停止了亏损。
范真朝身后的检查床努了努嘴:“让病患躺上去,我检查一下。”
时途站在床头,对范真细数最近温萧身体异常的情况:“范院长,我爱人身体情况一直不错,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她好像特别困,坐一会儿就能睡着。”
范真查了她心跳,翻开她眼皮看看,沉吟了一会儿,问:“她末次月经什么时候?”
时途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田华生很快转身出去,宋巍看了一眼涂佳霖,也跟在田华生身后出去,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杨格物和涂佳霖。
时博士不甚自在地说:“应该是三月……十三号,可是好像只短暂地有一点点。”
她的生理期,没有比时途记得更清楚的人了。
涂佳霖倒吸一口冷气,小声跟杨格物说:“妈呀,我师兄这样疼我嫂子的?这让人怎么看得上其他男人!”
她牙酸地发现,宋巍不可能是那种能记住老婆生理期的人。
杨格物毫不意外:“狗护食着呢,这算什么。”
把温萧萧习惯性养成废物而已,就是这样。
范真嗯了一声:“没事,等病患醒了做个尿检,不过结果得等一会儿,你们要是着急,先做个b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