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但是男人没有再停留,他扫了眼古河街,只说了一句:“现在用不上了。”
发动引擎要离开。
“哎。”孟轻趴在窗台上,大声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有回头,说了两个字。
孟轻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变态。”
等她缓过神来,摩托车已经消失在街尾。
陆之舟回来的时候,还能闻得见摩托车的汽油味。
孟轻看见陆之舟过来,扒着窗台,笑着向他使劲挥手。
陆之舟走到窗台前,先在孟轻额头亲了亲,然后问:“刚才谁过来了吗?好大的汽油味。”
“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我正要跟你说。
孟轻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陆之舟,然后描述男人的长相:“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不然我画给你看吧。”
“不用。”陆之舟皱起眉,“他是变态。
孟轻惊呼:“我问他叫什么,他也说,他叫变态。
陆之舟抱手,哼声:“以后再看见他,不准他进来这幢楼。
孟轻“哦”了声,总觉得,那个人今天只是路过,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和403还有402是有什么故事吗?”
“403以前欠过他钱,后来还请了。”陆之舟一句话概述完他们的关系,随后盯着孟轻,“你是不是觉得变态很帅?
“不不不。”孟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你帅。”
陆之舟手,捧住她的脸,固住她的脑袋,轻笑道:“别摇了,再摇脑浆就散了。”
“那你相信我,我只是对变态好奇,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好,知道啦。”
有关变态,孟轻只是在思考,怎么把这一小插曲安排进漫画里。
她现在满脑子的漫画情节,因为编辑跟她说,由于漫画连载热度高,内容质量好,漫画社综合考虑,决定出版成漫画书上市发行。
漫画书!
想象着陆之舟捧着自己的漫画书呆呆的样子,孟轻就暗爽不已,忍不住嘚瑟。
她每天都很开心,开心到冒泡泡,开心到得意忘形。
开心到爸妈喊她去看新房,她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带上陆之舟一起过去。
新房是独栋别墅,在江东区。
去的路上,陆之舟说了句:“402和403的家也在江东。”
“太好啦!”孟轻笑着畅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住在江东区,再一起回古河街。我妈跟我说,房子足够大,房间随我们挑,她和爸爸不跟咱们住同一楼,打扰不到我们……”
陆之舟开着车,瞥眼看了看孟轻,倾听着她对未来幸福的描绘,他沉思了一路。
到了别墅,孟兴学和李佩琴看到陆之舟,很热情地问东问西。
孟轻陡然清醒过来一一她忘了问陆之舟婚后介不介意搬进她家去住。
别墅环境很好,房间布局也非常合理,孟轻一眼看上了二楼的书房阳台。
阳台呈圆形,视野开阔,现在是深秋,窗外一片金黄。等到了冬天,树枝会挂满晶莹的白雪,白雪融化,春树发芽,开出一树一树的粉红......
一年四季,她都可以和陆之舟坐在这里,一起画衣服设计图画漫画,吃冰激凌赏雪,喝着汽水等新春的第一枝绿芽……
但是……
孟轻忐忑着,没有当场发表自己的意见。
回去的路上,陆之舟主动提出同住这件事。
孟轻慌忙摆手:“不用考虑我,我跟着你,你想单独住我们就单独住,你想……”
说到这里,孟轻顿了下,继而转过头,捂住了脸。
她这算是在变相逼婚……吗?
“傻瓜。”陆之舟笑道,“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我们会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如果房款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你怎么——”孟轻拿开捂在脸上的手,看着陆之舟坚毅的侧脸,她想说什么,又意识到,刚刚陆之舟竟然叫了爸妈。
孟轻的脸唰地一下,涨红到似是出血。
心底生出一根芽,这颗嫩芽破土而出,高高挂在树上,向路过的风炫耀:我有一个老公,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公。
*
别墅的装修需要一段时间,孟轻和陆之舟仍然住在古河街。
白天,陆之舟出去维护世界和平,孟轻照常在裁缝铺做衣服画漫画,每逢二四六,她去楼顶和大家一起修仙。
晚上,孟轻趴在裁缝铺的窗台等陆之舟回家。
再幸福不过。
漫画出版合同盖了章到手的这天,孟轻想要藏起来。
藏在什么地方呢?藏在陆之舟很难找得到,但是找起来,会有一种,就应该藏在这里的一个地方。
床底?不行。
抽屉?也不行。
都太容易找得到。
孟轻找啊找,搬来凳子踩在上面,去够衣柜最上面一格。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适合藏东西的小铁盒。
铁盒有密码锁。
孟轻抱着盒子从凳子上下来,她坐在地板上,试着开密码锁。
“陆之舟设的密码?”
孟轻试他的生日,没开,再试自己的生日,还是没开。
托着腮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密码锁没有输错几次就永远打不开的设置,孟轻开盲盒般,一通瞎试。
不同的数字排列组合, N 次失败过后,突然一串数字从脑子里冒出来,孟轻不抱希望地输入。
啪嗒,锁开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
孟轻长舒一口气,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个信封。
确切地说,是一个包装纸,折叠成了信封的模样。
“里面包着什么呢?”
孟轻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有一定的分量,但是不重。
孟轻盯着信封思忖,这种包装纸叠法,还是她教给陆之舟的。
当初,孟轻用塔罗牌作弊,说她算命定的恋人,每次结果都指向陆之舟,问他怎么办。陆之舟当时说:“好哦。”
孟轻再问他“好哦”是什么意思,他红着脸不肯再说话。
孟轻没有为难他,而是在当天晚上敲开了401的门,递给他一个信封,扭头就跑。
信封里不是情书,信封也不是信封,而是一张樱花图案的包装纸折叠成的信封模样。
里面装的是一张塔罗牌,那张她作弊算出陆之舟是她命定恋人的塔罗牌。
第二天,陆之舟拿着塔罗牌和拆开的包装纸,找到裁缝铺。
孟轻以为他要退回,难过得眼红了一圈。
陆之舟慌忙道:“我是想问问你,包装纸要怎么叠,才能恢复成原来的信封模样。”
孟轻凶巴巴:“干什么?”
陆之舟说:“我想把这张牌收藏起来。”
孟轻眼看他,触上他的目光,不知是羞涩委屈开心还是什么情绪作崇,她竟然从眼眶里流出一颗泪。
陆之舟起手,犹豫着找纸巾,旁边没有纸巾,他又把手缩回去。
孟轻恨铁不成钢,瞪着他:“不用你假好心,我只准我男朋友帮我擦泪水。”
陆之舟默了片刻,直接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的手指是凉的,她的泪水温热。
陆之舟默了片刻,直接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的手指是凉的,她的泪水温热。
二者相触,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
他们在这一刻,成为了男女朋友。
孟轻也是在这一天,教会了陆之舟如何叠信封。
“难道里面还是那张塔罗牌?“孟轻坐在地板上,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自言自语地否定道,“不可能,对于塔罗牌来说,太重了。”
“莫非……是陆之舟收藏的其他女孩送他的定情信物?”
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按压不回去。
反正她也可以照模照样地叠回去。
“看过之后,再叠回去就好啦。”
这样想着,孟轻毫不犹豫地拆开了沉甸甸的信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是因为我今天的电量只能维持到现在2333
第23章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
信封里面掉落出一张牌。
孟轻认得,这是她当初送给陆之舟的那张塔罗牌。
咧开嘴,笑容未达眼底,因为孟轻看到手里的红本本上,赫然写着“结婚证”三个字!
两个结婚证,一模一样。
颤抖着手翻开。
证件照上的两个人,是她和陆之舟。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衬衫,脑袋相靠,面朝镜头,笑容明媚幸福。
结婚证上的日期,是在两年前。
日期的数字,正是刚刚打开铁盒的密码——她和陆之舟的结婚登记日。
数字在眼前漂浮。
孟轻感觉自己也要随着数字飘起来,一股失重感猛然袭来,头晕头疼恶心干呕,她什么都看不到了,整个人仿佛被甩进洗衣桶,天旋地转的高速旋转中,时空异度扭曲,把她往黑暗深渊里拖。
同时又有种巨大的悲伤把她扣在地板上。
孟轻死死抓着地板,被痛苦压得直不起身。
她张大口,却呼吸不了一口气,濒临窒息之际,一声嚎哭从喉间进出,泪水也喷涌而出。
朦胧间,周围渐渐清晰起来。
记忆也跟着浮出水面。
害怕这次的记忆短暂易逝,孟轻哭也不敢停留,挣扎着从地板上站起来,抓着结婚证跑了出去。
跑出楼门洞。
恰巧一个阿姨骑着共享电单车过来,看见孟轻,阿姨笑着说:“小裁缝,正好正好,我想做件今年流行的羽绒服款式,图片我有,我带了两件旧羽绒服过来,你看看里面的羽绒够不够凑成一件新的。
阿姨说着,从电车的车筐里取出一个大袋子。
孟轻哭着抢走她的共享电单车,跨上去掉头就走。
她哭得凶,抢车的动作也凶。
阿姨吓了一跳,等她骑远了,阿姨才反应过来:“你哭什么哭……哎哎,我还没关锁呢,你走的还是我的钱……
孟轻统统管不了。
她只有一个念头:去殡仪馆找陆之舟。
刚出了古河街,天空就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今年冷得早,还没有立冬,居然下起了雪。
脖子里光秃秃,孟轻脚上穿着棉拖,也没有戴手套,不一会儿,双手已经冻得红彤彤。
所幸古河街今天还没有送暖气,孟轻在家里的时候穿的厚,身上是件棉服。
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拍打在脸上,寒风倒灌进宽大的棉服,空空的脖子里也落了几片冷冷的雪花。
孟轻全都感知不到。
她骑着共享电车,义无反顾地朝着殡仪馆方向开去。
她一向我行我素,胆大包天。
就像两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骑着共享电单车去殡仪馆找陆之舟结婚。
只不过,那天她穿的是婚纱。
孟轻第一次领陆之舟回家见父母。
寒暄过后,孟兴学和李佩琴对陆之舟的形象很是满意。
接下来,惯例问家庭问工作问个人情况,陆之舟如实回答,他们当时没说什么,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笑容满面地同陆之舟一起用了顿饭。
饭后,孟轻把陆之舟送走,折返回家,看见的是爸妈怒气冲冲的脸。
他们坚决反对孟轻和陆之舟在一起。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你们结婚后,那边没有个人照应。”
孟轻说:“我不需要人照应。”
“这其实是件好事,他没有家人亲人,以后会跟我们更亲,但是他没房没车。”孟兴学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凭什么娶走我女儿?”
孟轻据理力争:“陆之舟有工作有钱,他的存款可以在江北市全款买一套新房,他现在只是喜欢住在古河街,不是买不起房。”
李佩琴怒道:“工作?给死人化妆,这也叫正经工作?我看着他那双手就觉得……”
当着女儿的面,李佩琴没有说出“晦气”两个字,但是她控制不住地去储物间取出来一瓶消毒液,挨着给陆之舟刚刚接触过的地方消毒。
“陆之舟是殡仪馆的馆长,不是你们说的……”孟轻委屈得掉眼泪,“给死人化妆怎么了?我们每个人都会死,我也会死,我死后就要让陆之舟给我化妆。”
看见女儿哭,孟兴学想说重话,又生生忍住,烦躁地皱眉抽烟。
家里只有孟轻一个孩子,被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虽然她平时会骄纵,算不上什么大事,一切都随她去了,但是这件事万万不行,和谁结婚,这关乎着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
陆之舟这样条件的,不是最佳人选。
抽完一根烟,孟兴学说:“轻轻,你有没有想过,陆之舟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想着图你什么。”
“是我追的他。”孟轻直言,“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追到手。”
李佩琴插嘴:“这样的男人才有心机。”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你们对陆之舟完全是偏见和歧视。陆之舟真的很好很好。”孟轻夸起陆之舟,立马骄傲起来:“远的不说,就拿我们班的男生来对比,论成就,他们哪个比得过陆之舟?陆之舟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了一座殡仪馆。”
“你们现在是热恋期,正是脑血上头的时候,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他究竟适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