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人参小皇后——吾彩【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02 11:37:25

  一身黑色夏衣的美男子,随着大步走动,衣袂飘飘,好看得简直能要了她这个小人参精的命。
  大美人手里还握着一把不知什么花,火红火红的,煞是惹眼。
  柳若芊眼睛弯弯,小跑着迎了上去,少女娇憨十足的声音甜甜的:“阿古哥哥。”
  陆韧古嘴角淡淡勾着,待小姑娘跑近,他将右手拿着的花换到了左手,将花送了出去。
  “给我的呀!”柳若芊很高兴,伸出双手捧住,低头嗅了嗅:“阿古哥哥,这是什么花?”
  陆韧古将破衣喽嗖的左胳膊端在身前:“不知,看着开的艳丽,想着兴许你会喜欢,就顺手摘了一把。”
  【顺手?那可是陛下您不顾危险,特意攀到陡峭的山壁上摘的。】邹乞在心里嘀咕。
  这万陀山的一处陡峭山壁上,开着一大片火红的花,每年中元节他们过来,爬山的时候都能看到。
  往年也不见陛下对它留意,可今年走着走着,却突然飞过去摘花。
  他拦着,说他去摘,可陛下就是不肯,非要亲手摘。
  他一猜就是送给柳美人的,看吧,果然是。
  柳若芊弯着眼睛点头:“好看,芊芊喜欢。”
  “那就好。”陆韧古淡笑着答。
  这火红的花,他见了多年。
  每次见,都莫名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曾经置身于其中。
  但又怎么可能,他只当是那鲜红的颜色,让他和记忆中战场上的血流成河混淆到了一起。
  今日再见,觉得满山苍翠,独独那一片红,甚是好看。
  就问邹乞几人,那是什么花。
  奈何三人同他一样,要是说杀人的方法能说出不下百种,可对这些姑娘家喜欢的花花草草的,却是知之甚少,没一个人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无妨,红色不止代表了血腥和杀戮,还代表着喜庆和吉祥,就如同姑娘家出嫁的嫁衣,过年的大红灯笼和窗花。
  见小姑娘捧着那束红花爱不释手,陆韧古很欣慰:“时候不早,可饿了?”
  “有一点儿。”柳若芊捧着花往陆韧古身后看,好奇地问:“阿古哥哥,他们去挖什么了,怎么带着镐?”
  陆韧古伸出左手接过篮子,递到柳若芊面前,试探着问:“顺便挖了点野菜,清热败火的,芊芊可曾吃过?”
  看清楚那绿油油的野菜是苦丁菜,柳若芊嫌弃地把小脸往旁边一扭:“这苦丁菜好苦的,我可不爱吃。”
  头一扭,她才留意到,陆韧古左边的袖子被撕烂了好几个口子,她惊讶道:“阿古哥哥,你衣裳破了。”
  【这柳美人的一双眼睛白长那么大了,没看陛下那左胳膊都在她面前故意晃那么半天了嘛,现在才看到。】
  邹乞的声音里满是嫌弃,也不知是嫌弃柳美人眼睛不好使,还是嫌弃他家陛下不再光明磊落,这点儿小事不能直接说,非得耍小心机。
  陆韧古将篮子还给金狼卫,将左手袖子撸起来,露出小臂:“刚才不小心,被路边的荆棘刮了一下。”
  露出的小臂外侧伤痕累累,长长的一条一条伤口,虽不深,但鲜血淋漓,看着同样触目惊心。
  见自家陛下睁着眼睛说瞎话,邹乞和两名金狼卫低头看地,权当没听见。
  三人沉默不语,可心里却在暗自腹诽。
  【我就猜到陛下这伤是为了柳美人伤的。】
  【陛下这是,在使苦肉计?】
  【真没想到啊,陛下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看着那伤,柳若芊惊呼出声:“怎么伤成这样?你疼不疼?”
  说着单手抱花,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摸他的伤口,可又怕他疼,没敢挨上。
  “无妨,一点小伤罢了。”陆韧古语气轻飘飘,可却又把胳膊往小姑娘面前送了送。
  柳若芊一手抱花,一手拽着他受伤那只手的手指头,转身往院子里走:“快点回去擦药。”
  陆韧古由着她扯着往回走,嘴角含笑,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众人一迈进院子,全福就一惊一乍地惊呼不止。
  “哎呦喂,柳美人您怎么抱着这花呢,这多不吉利,多晦气,快快,快扔了!”
  “这花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吉利?”柳若芊把花抱紧了些,还往陆韧古身旁躲了躲,像是怕急得直拍手的全福上来抢。
  陆韧古也淡淡扫了一眼全福:“无非是一些花草罢了,哪来的那么多忌讳。”
  “哎呦我的陛下哎,这花叫彼岸……”
  全福正解释,可一看到皇帝陛下那鲜血淋漓的胳膊,瞬间把花的事给忘了,忍不住再次惊呼。
  “哎呦呦,这好好的,陛下怎么伤成了这样。快,快进屋,奴才这就去拿金疮药去!”
  陆韧古对他使眼色,可全福嘴快,NNN就说完了。
  此刻面对自家陛下略带责备的目光,他一头雾水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怎么回事,陛下都伤着了,怎么还不让我去拿药呢。】
  【还有邹大人也是的,丝毫不紧张。就算这伤和陛下以前在战场上受的那些伤不能比,可龙体金贵,怎能大意!】
  见全福傻愣愣看完皇帝陛下,又看邹大人,就是不动弹,柳若芊忍不住催促:“福公公,快去拿药呀!”
  全福接收到自家陛下警告的眼色,讷讷地说:“柳美人啊,对不住,我刚想起来,出宫的时候走得匆忙,我忘记带伤药了。”
  “啊?那可怎么是好?”柳若芊看了眼陆韧古还端在空中的那只手臂,急得小脸皱了起来。
  受伤的人面无表情,可小姑娘却呲牙咧嘴,好像伤在她身上,疼得是她一样。
  她目露同情地看着陆韧古:“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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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小时候,刚当人那会儿,是不知道伤到了会疼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她不知道疼,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直到有一次,杏山村的孩子都在村头玩弹杏核。
  那天不记得是过什么节,她家炖了鸡,她抓着一只鸡腿,站在村头边吃,边看热闹。
  一个鼻涕拉瞎叫驴蛋的皮小子,见她吃得香,而且她的大哥二哥大毛哥那阵又不在,抢了她的鸡腿就跑,还推她了她一把,把她推倒了。
  她气得爬起来就想去把鸡腿追回来,家里不经常杀鸡,逢年过节才有的吃呢。
  鸡腿一共两根,大哥二哥两个人才分了一根,她拿着这一整根,都有点儿舍不得吃。
  正在那吸溜吸溜嗦了皮呢,还没舍得咬肉,就被讨人厌的驴蛋抢了去。
  想着空手打不过,她从路边抓起来一根冰冰凉的棍子,就去追驴蛋。
  可那讨人厌的驴蛋比她大,高了她不止一个头,跑得比她快多了,一边啃鸡腿一边拐着弯跑,还故意摇头晃脑地气她。
  可恨她两条腿实在太短,拼了命都追不上,一着急,直接摔了个实实在在的大前趴。
  摔得很重,裤子摔坏了,两个膝盖全都摔秃噜皮了,出了血,还有一些沙土沾到了伤口上,可疼死她了。
  摔下去的时候,她手里的棍子没拿住,刚好甩出去,甩到了驴蛋的身上。
  驴蛋愣了一下,紧接着就鬼哭狼嚎嗷嗷一阵惨叫,鸡腿也扔地上了。
  等她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过去将鸡腿捡起来,就发现鸡腿已经被驴蛋啃得没剩什么了,而且沾了土,全都脏了。
  被她撇出去的棍子打中,驴蛋就跟个木头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管死命嚎。
  抢了她的鸡腿吃完了,还害她摔破了腿,她就拿棍子甩了他一下,他就哭个没完?她都没哭呢。
  她们人参精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气哼哼跑过去,用力踢了驴蛋一脚,可驴蛋还是不动。
  弹杏仁的孩子们围上前一看,也都跟着尖叫着跑远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驴蛋肩膀上趴着一条深灰色的蛇。好像,就是刚才她手里抓着的那根棍子。
  哦,对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是一颗小人参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她身边总是招各种各样的动物。
  家里养的鸡啊,鸭啊,鹅啊的,一天到晚跟在她屁股后头转,那只还没长大的小花公鸡,总往她头顶上飞,踩她脑袋上啄她头发。
  那时候刚当人,还不大适应,她时不时还以为自己脑袋上还长着叶子和红果果呢。
  见小公鸡啄她,吓得她捂着脑袋嗷嗷喊,生怕叶子和果果被啄了去。
  大哥和二哥一边嘎嘎嘎地笑,一边帮她把小公鸡赶跑,还说是芊芊吃多了鸡腿,小公鸡才啄她的。
  爹娘连连称奇,弄了围栏把那些鸡鸭鹅都关了起来,她才能在家里不受干扰地自由活动。
  对了,不光在家里这样,就连村里头的牛啊,马啊的,见到她,也喜欢拿脑袋拱她。
  她短腿短手的小小一个,哪里经得住它们拱,被拱掉沟里好几回。
  有一次她从路边的小水坑里爬出来,泥头泥脸的,大毛哥问明白了怎么回事,后来就给她做了一根小鞭子。
  那以后她要是想去村里玩,大家都在干活没人陪着她的时候,她就把小鞭子拎上,见到什么东西朝她跑来要拱她,她就抡着小鞭子一顿抽,还挺好用。
  这些家里养的都不说了,外头的动物也喜欢往她身边来。
  和大毛哥去山上玩的时候,鸟啊,蝴蝶啊什么的,飞到她身边,那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有一次她跟着爹娘哥哥们下地去干活,她坐在地头树底下的凉席上吃果子。
  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正睡得香,就等听到一阵吵吵嚷嚷,她还被冷不丁抱了起来。
  这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着的凉席上,居然盘着一条大蟒蛇,就紧挨着她的脑袋。
  娘生怕她吓着,护着她脑袋把她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哄着,把她抱回了家。
  爹娘他们把她从蟒蛇身边抢回来,就拿棍子把那条蟒蛇赶走了,她也没看到长什么样。可听大哥二哥说,那是一条黄金蟒,好长一条,碗口那么粗呢。
  娘抱着她一阵阵后怕,那件事之后,爹娘再也不肯再带她去田里。
  可她倒是觉得没什么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那蟒蛇不会咬她。
  就像她在山上遇到的那只小灰狼一样,只要她跟它好好说话,它就乖乖听了。
  反正蛇,她是不怕的。
  可驴蛋怕啊,驴蛋死命在那嚎,见她不怕,就央着她帮他把那蛇弄走。
  可她就是不想帮,反正那蛇一看就没毒,咬一口也死不了人的。
  谁让他抢她鸡腿了呢。
  别的小孩见她被欺负了,早就偷偷跑去她家通风报信,她的三个哥哥得了信,跟旋风一样冲了出来,冲到了村头。
  见到她一身是土,两只膝盖上全摔破了皮,手里还拿着一根没剩多少肉沾满了土的脏鸡腿,三个哥哥全都心疼得红了眼,又气得发疯。
  大毛哥抱着她,把她手上还舍不得丢的鸡腿拿下来扔掉,然后一边拿袖子轻轻给她清理膝盖上和着血的土,一边哄她别哭。
  可她没想哭,就是觉得鸡腿没吃到,很生气。
  大哥二哥你一拳我一脚的,围着驴蛋揍他。
  驴蛋皮得很,五里三村的到处招猫逗狗,几个村子的孩子都让他招惹遍了,平时没少打架。
  大哥二哥和驴蛋差不多大,又碍于他身上的蛇也不敢靠太近,所以打得并不重。
  驴蛋自知理亏,也不求饶,反倒是央求哥哥他们把那已经爬到他脖子上的蛇拿走,说只要蛇拿走,怎么揍他都行。
  有蛇在,大哥二哥确实不好施展,因为他们俩也怕。
  哥哥们都看大毛哥,大毛哥说他听芊芊的。
  见驴蛋嚎得实在难听,她就点了点头。
  大毛哥就把她放在地上,走上前把已经围着驴蛋脖子缠了两圈的蛇给拿下来了。
  她觉得那蛇冰冰凉的,摸着怪舒服,就踮着脚尖,伸手去抓,大毛哥见她想拿,就给了她。
  李叔是猎户,大毛哥从小跟着他上山,蛇经常见,有时候还抓来卖给县城的药铺。
  她和大毛哥偷偷上山玩的时候,大毛哥教她分辨过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她早就抓过蛇玩了。
  可大哥二哥不知道啊,吓得脸都变了色,各自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一边吵吵着让她放手,一边一顿胡乱扒拉,把蛇扒拉掉了。
  他们俩还把大毛哥一顿臭骂,骂完让大毛哥带她回家,他们俩则把驴蛋按住打了一顿,算是给她报了仇。
  不过听说,后来大毛哥又去把狗蛋给揍了一顿。
  反正那以后,狗蛋再见到她,隔着老远掉头就跑,再也没抢过她的鸡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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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那次以后,她就知道了,原来当了人,受伤了是会疼的。
  光是破了油皮,就会那么疼的。
  她当时就想到山上见到的那个小哥哥,肩膀上被小狼咬了那么多血窟窿,那得多疼啊。
  她可怕疼,所以那以后,她顶顶小心,再也没受过伤了。
  可现在皇帝陛下胳膊上那么多条伤,比她当时膝盖上严重多了,肯定也很疼吧。
  要是不擦药,那这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
  柳若芊听全福说忘了带药,又说:“那你去缘法寺找那些和尚问问,他们肯定有的。”
  全福看了一眼自家陛下,就见他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全福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得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缘法寺从来不备药的。”
  “啊,他们那么多人,都没有药呀。”柳若芊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全福点头,继续撒谎:“没有,昨儿我刚问过的。”
  【没有药,那怎么办。】
  柳若芊攥着陆韧古的手指头,盯着那伤口,小脑袋瓜努力转动想着办法。
  陆韧古目光探究,盯着小姑娘的脸,仔细听着。
  一名金狼卫已经把苦丁菜摘干洗净,放在盘子里端了过来。
  陆韧古一个眼神,示意金狼卫送到屋里桌上。
  他倒是要看看,小姑娘要如何处理这苦丁菜,它才能有那等治伤奇效。
  若是方法不是那么繁杂,易于操作的话,日后可以考虑在军中推广,战时也可以多救几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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