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过去的黑|道老大,金盆洗手开始做家庭煮夫的感觉。
宁染甚至开始了不切实际的联想,觉得祁昀在道上摸爬滚打沧桑太多,最后决定离开风风雨雨,想开了找个老实的女人嫁了。
老实人现在正在内心十分复杂。
祁昀不知宁染在暗戳戳搞什么东西,扭头问她黄焖鸡加不加辣。
“中辣中辣,”宁染起身拉到厨房,视线略过祁昀的手臂。
虽然她很确定祁昀没有纹身,但她忍不住想万一呢?毕竟她以前看的也不是特别清楚。
宁染现在面对祁昀有一种对待恶|势力的尊敬,又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祁昀,”宁染决定问点冒险的,“如果你全力一击的话,我会脑震荡吧?”
祁昀:???
祁昀说,“我好久没有听过这种请求了,试试?”
宁染顿时十分乖巧,“我开玩笑的。”
祁昀催她,“去洗个盘子。”
宁染听话地去柜子里拿出一个,扭头又继续问,“你还记得自己高中的记忆吗?”
祁昀很是坦然,“断断续续的,肯定比上班的记忆多一些。”
宁染,“那你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是现在这样冷冷的?”
祁昀并不知道所谓的“冷冷的”是怎样一个形容,但他高中时候确实并不热络,便也点头。
祁昀不知宁染突然对他高中时候的好奇源于哪里,但有一种被人探究的不自在,就好像他心底里并不想让宁染知道他高中时候的模样似的。
祁昀只捡一些没内容的话说,“高中都只是学习,哪有什么有意思的。”
“哦,”宁染依旧眼睛放光,“那你高中时候有团伙,呃,朋友吗?”
祁昀:……
宁染从他的沉默中得出答案,安慰地拍拍祁昀的肩膀,“不必伤心,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没有朋友吗?”
祁昀发现宁染是确实不会安慰人,她还不是罗莹那种故意的挖苦,她就是单纯的有时候脑子少根筋。
无论是此时安慰他的现在,还是之前在他面前试图给两个徒弟打圆场,宁染都有在努力,虽然效果和她想象中不同。
这一点倒是让祁昀觉察到一丝熟悉,虽然他依旧无法想起记忆来源于遥远的少年时期还是如此接近的当下。
和宁染的轻松愉悦相比,今天的祁昀心情更为低沉。
祁昀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一切,包含情感。
两天前的拥抱让他在意,尤其是对方如此信任地倚靠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脏加速跳动,体会到喜悦和慌乱。
他并不熟悉宁染,也不完全了解她,但却被她牵动心弦。这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是给予他蜜糖的负担。
更加糟糕的是,他们是完全不同种类的人,祁昀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互相选择。就好像他学了好几年物理,突然给了他一个小语种的试卷让他回答。
他无法作答。
在祁昀中的记忆中他未曾为宁染付出心血,也未参与过她人生的任何,而且两人之间的情感薄弱到一方已经迫不及待地逃避。
可宁染还是会拥抱他,她并不需要这些分辨清楚的关系,她只需要能够给她温暖的人。
祁昀体会到拥抱的温暖,同时预见到分离的严寒。藕断丝连是祁昀最无法接受的关系。
嫩滑多汁的黄焖鸡很好吃,清爽可口的甜粥也十分合胃口。
宁染正在对着勺子里的汤汁微微吹气的时候,祁昀开口,“你最近没有找房子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吗?”
宁染手中的汤匙缓缓没入碗里,她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祁昀。
面容清俊的青年,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以一种凌厉的方法剖开他们的关系,“还是说,宁染,你觉得保持现状也可以呢?”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答案,但确实是宁染心中所想。
见到秦放之后,宁染忍不住又开始依赖祁昀,她回归到了两人以前的状态。
“这样不行,”祁昀摇头,像是讲述一道做错的习题,斟酌语句,“你应该更……坚定一些。”
如果不再喜欢就应该坦然地说出,如果想要拒绝就保持距离。
宁染低头,不知为何,她想起很久以前被人嘲讽过的言语。
已经记不得是谁说的了,亦或是像她这种包在壳子里的人原本就有着忘记尖利言辞的保护机制。
【你被那个人抛弃了吗?】
少年的声音冷冽刺骨,不含感情地挑明她的状况。
【你为什么会这样狼狈?你是依附他人才能存活的藤蔓吗?】
【那你也太可怜了吧。】
令人烦躁。
宁染觉得自己和过去相比已经有所进步,却依旧要被人这样戳穿。
宁染缓缓开口,“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教会我一些事呢?你是出于什么身份来教导我呢?”
和联谊会那一晚激烈的冲突相比,今晚的平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争执。
祁昀摇头。
“我没有资格教育你,我对你说这些话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靠近你我就感受到疼痛。”
祁昀说。
“我明明还没有爱上你,可我却已经感受到疼痛。”
青年依旧语调平静,就好像在诉说另外一人的事件。
宁染保持沉默,直到祁昀再次开口。
祁昀说,“可你不会难过吧。”
“你只需要寻找下一个能够给你温暖的人。”
宁染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眼神清澈安宁,他态度淡漠疏远。
他在生气。
在宁染的印象中,祁昀确实是个固执的人,但他很少生气,更多的时候他都能够平复内心,然后弯了唇角与她贴近。
宁染感觉到好奇。
眼前的祁昀为什么生气,他在意什么,他想要证明什么呢?
他难道不知道说出的这些话很像告白吗?
宁染觉得此刻的祁昀确实缺乏经验,他单纯地将自己的感受和盘托出,觉得这样就能够把一切梳理清楚。
他不知道这样就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对方。
宁染说,“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
祁昀,一个习惯将一切掰扯清楚的说大实话的人。
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现在,他都因此吃了苦,但没长教训(×)
但感谢他的良言逆耳,宁染在不断远离他的同时,也逐渐成长起来。
可喜可贺。
第16章 跑跑
“你说得对。”
宁染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
她捕捉到祁昀刺骨言语中的真正含义。
并不是“远离我”,而是“靠近我”。
虽然祁昀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个事情,他还沉溺于他无法理清的情感,困惑只要靠近就无法抑制的疼痛。
祁昀将这份疼痛解释为爱意,可宁染却将它理解为“警报”。
人类在疾病发作的时候会感受到疼痛,是对肉眼看不到的损坏进行补救。
而现在,祁昀就需要“警报”告诉他眼前的人并不合适。
宁染是在睡梦中会突然惊醒的人,在慌乱中醒来,和白天笑嘻嘻又明朗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祁昀在深夜中握住她惊慌乱抓的手臂,抚摸她的发顶,细密地亲吻她的额角让她逐渐冷静平和。
宁染在安静中抬眼看天花板,她难以再次入眠,有时会因为胸口的发闷而提出质疑,“祁昀,我们真的合适在一起吗?”
祁昀往往并不着急回答,他会有一点伤心地亲吻宁染的眉眼,或者摩挲她吐出伤人言语的双唇,“你怎么会这样想?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那是对于宁染来说过于温柔的人,像是柔软的羔羊或者其他什么与美好挂钩的事物,祁昀伤心地低声询问的姿态会让宁染感受到自己的可恶。
同样的,宁染也没有办法告诉祁昀她不止一次尝试远离,并且在祁昀因为她的疏远而表现出伤心后寻找到新的游戏。
那是一种模糊的愉悦,确认了自己在别人人生中的重要性。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羔羊一步一步靠近她,在和她拥抱时给予她温暖,无所知觉地舔舐伤口。
这才是祁昀应当警醒的疼痛。
宁染越是喜爱他,越是认知到应当分离。
此刻的宁染并不介意让祁昀更清醒一点,“既然你这么痛苦,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她知道祁昀准备说什么,帮助他将这个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宁染看到青年停顿几秒,就好像他精密运转的大脑也有停止工作的时候,他手握得很紧青筋起伏,是紧绷的姿态。
宁染紧盯着他,直到他开口。
“我确实是来告诉你,我要搬离这里。以及我们已经分手这件事。”
祁昀是比宁染更有仪式感的人。
当初也是祁昀一遍遍问宁染,与她确认,“我们是在一起了吧?”
即使宁染这样总是逃避和推脱的人也忍不住认真回答他,“好呀。”
现在,宁染也依旧没有敷衍他。
她弯了眼睛,露出真挚的笑容,“好呀。”
*
宁染以为自己会因为祁昀的搬离而伤心,至少对她来说祁昀确实早已成为了生活中过于熟悉的一部分。
房屋中带有祁昀气息的物品被打包带走确实会显得有一点空荡,但宁染觉得还可以忍受。
而这件事真正的受益者——罗莹本人很是满意。
沸腾的火锅,摆放整齐的牛肉,虾滑,以及切得有点过厚的土豆片和洗干净的蔬菜。
没有比在寒秋时节在家里吃一顿温暖的火锅更舒服的事。
“我们开瓶酒吧,高中以后我还没在朋友家过夜过呢!”罗莹兴奋得像是个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呵,”宁染想起家里的好东西,柜子里留有两瓶酒,之前因为度数略高而被祁昀禁止打开,现在她从落灰的柜子里取出这瓶瓶子十分好看的酒,“挺贵的,喝不喝?”
罗莹吹了声口哨。
两人关系实在是要好,白天在一起上班,晚上相聚也有话说,从顶头上司王部是不是偷偷染发了,到董事长的口音太重每次开会都听不懂讲了什么,以及最近的小姑娘订的剧本越来越难写,工业糖精她们现在都不爱看了,就喜欢在正剧里扣细节糖。
两个产不出高级糖的姐妹抱头痛哭,有一种江郎才尽的悲伤。
话题最后还是会绕到祁昀身上。
两人终于分手,罗莹反倒收敛了以往对祁昀的指指点点,“分手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他提出来的?”
这将对接下来两小时她的发言侧重点至关重要。
宁染回答,“祁昀主动说的。”
罗莹用手捂嘴,避免露出过于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和你说什么来着?这种冷傲的男人最不可靠,找男人,就是要看他和陌生人是怎么相处的,那就是他失去激情后对你的态度。”
“你看祁昀那个对人总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你说他对你温柔我是不信的。”罗莹摆手摆手,虽然母胎单身,但有种看透了世间爱情的沉稳。
宁染认真思索,“可是,算是我逼着祁昀说分手的,你知道他性格傲气,很容易上激将法的当。”
“我的天呐,”罗莹说,“还好宝宝你聪明让他先说了分手,今天他能上激将法这种小儿科的当,明天就能被人骗得团团转成为穷光蛋。你不是逼着他说分手,你只是合理规避了风险,你是有大智慧的人。”
真正的姐妹,显而易见的双标,驰名双标。
宁染为姐妹的对人不对事表示感谢,“还是你残酷。”
宁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种缺德性格的维持是不是和罗莹的双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罗莹与宁染碰杯,“有我是你的福气。”
两人一个没有了祁昀的监督,另一个没了爸妈的约束,一整晚高兴得像是过年。
代价就是第二天宿醉的两人面色比鬼还要白。
领导开会的时候宁染与罗莹也团在一起,像是两只难以分开的麻雀。
这两人一聚在一起,王部就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种他偷偷染发又被人揪出来的心虚。他不知道昨晚已经被人探讨过了。
“那这次活动还是宁染和罗莹一起吧,年轻同志就是要多展示自己积极活泼的一面。”
宁染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大,终于看清手中会议内容中并不起眼的一项。
【男男女女向前冲:水上实境闯关节目】。
啊?这个公司自从因为短视频火了之后,就开始不择手段了啊。
王部说,“争取赢一台冰箱回来,放咱们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有一只白团团撞入宁染的怀里,宁染把白团团举高高,“是受伤小羊!”
祁昀(狗狗耳朵竖起来):“是牧羊犬!”
第17章 跑
母亲林霞打来电话的时候宁染正在厨房学着做菜。
手机摆在桌上,平板电脑支撑在砧板旁边,播放着虾仁滑蛋的做法。
宁染学做菜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这个菜好不好熟,而不是做出来好不好吃。
刚把虾仁炒熟林霞就打来电话,宁染将虾仁盛到盘子里,用指节开的手机,“怎么啦?”
宁染手机开的免提,能听到这边哗啦哗啦的炒菜声,“做饭呢。”
“你在炒菜?”林霞明明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但她还是要这样客套一番才能提起话题,“那我就少说两句。”
宁染将鸡蛋打进淀粉水里,知道她并不会仅仅只说几句。
“你看,你现在这么大了,饭菜依旧做不好。”林霞絮絮叨叨,“之前让你学做饭也不好好学,现在忙成这个样子费时又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