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封信、这个明可以展开说的故事就这么戛然而止。
徒为:“…………”
他娘的,你倒是说完整啊?
笺纸往旁一扔,她皱眉往后一靠,望着头顶灯盏。
要节制。
不然会被讨厌。
正好,反正她答应凤千藤了。而且绝对不想被他认为她只是贪图他身体的那种无耻色急大流氓。
……
从吕闻优屋里出来,凤千藤看眼天色,已是午夜子时。
凤家秘境留下的宝藏太多,许多特殊的机关和印文需要解锁,只有他知道解除方法。所以他提了条件,作为交换,真雷镇上的那间修炼堂还有今后有关的诸多支出,吕闻优都得全责替他搞定。
这段时间借宿在段家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毕竟他表面上和徒为一毛钱关系也无,不是这个原因,留在段家实在奇怪。
但这么晚了,她估计早就入定休憩,想了想,还是别去了。
回到院子,有人竟等在门口,目光一抬,段修远冲他招呼:“哟。找你有事,咱们进去说吧?”
“拒绝。”
“为什么――喂,凤千藤。”
他把住院子大门,段修远被堵在外面,挤着张脸,腿伸进来卡住门缝:“别啊,我是真有事!”
“再有事,深夜造访都是无礼。看来吕尊者对你的教育没有尽到责任啊段修远。”
“你不挖苦我几句就不舒服是吧。”他咬牙:“赶紧让我进去。是徒为的事。”
“……”他眯眯眼,松手,段修远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摔倒。
而他已经转身往屋内走去。
“喂!”
两个人其实从四年前的那天以后就没说过话,段修远这几天醒来都在照顾米安,凤千藤又有自己的事,现在进了屋,面对面相坐,他唐突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总之,先从问候开始。
“凤千藤,我之前才听说你修为全废,因为米安
。是我对不起你,她如今已经被天道消除一切,只有我代她向你――”
“废话就免了,你如今在这儿给我把头磕烂我修为也回不来。”
“……”他一怔,低下头,额发在右眼眼罩上投下深重的阴影:“对不起……我还把她留在了段家。”
凤千藤抱臂沉默,屋内短暂地安静几息,他道:“还有什么事?你要说的就这?”
“哦,哦,对,是徒为的事。”段修远道:“我总觉得,她有点太黏你了。你应该也觉得困扰吧,毕竟你帮我娘处理完凤家的秘宝就得走了。而她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大能修士。”
“吃醋了?”
“才不是!呃,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我是觉得,她不能总那么依赖你。一天没看见就急得跟什么似的。”严肃道:“你得想想办法,我也会想办法的。”
凤千藤不置可否:“你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我还没想好,可能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彻夜长谈一下?”
“……”那不就是没有办法。
凤千藤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自己考虑考虑,便起身赶客。
二人行至院门,一个小脑袋忽然从门缝里探出来,澄澈的大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啊,哥哥。”
“米安?”段修远诧异,蹲下接过她奔过来的身体。宋衍在后面双手合十:“抱歉少爷,她非说想见您,我看见您往千藤尊者这边来了,所以就……”
“哥哥平时晚上都会来找我玩一会的,今天怎么不来了?”米安气鼓鼓地说。
“我是有事……”说着,想起凤千藤还在身后,起身把米安往后一拦:“对不起,我说好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的,我这就把人带走。”
“没事。”凤千藤却道,那神色平静,段修远迟疑一瞬,往旁让开。
米安抬眸望着这个生得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一时惊艳得呆愣。
“我叫凤千藤。”凤千藤蹲下身,眉目温和地看她:“你呢?”
“我……我叫米安。”
“米安啊。”他道:“我记住了。”
站起身,段修远还有点懵:“凤千藤……”
“不早了,还赖在这干嘛?”
“……”你对小孩这温柔能分给别人一半吗?
他不知该说什么,牵着米安回身,闷闷挤出一句:“凤千藤,我到现在也没后悔当初把徒为托付给你。反正,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提。”
“不后悔。”等人走远,他看着慢慢闭拢的院门:“真不后悔?”
翌日清晨,徒为准点醒了,因为凤千藤答应了这几天都和她一起,所以穿上衣服就准备去接人。
好巧不巧,开门就撞见豹妖正拿着扫帚被侍女们团团包围教他如何打扫。
这帮侍女看着年轻其实年纪比徒为大了几倍不止,以前哄骗小时候的段修远,现在徒为带来的两只灵兽一个比一个好玩,她们可不整天兴奋难耐吗。
“宿配,过来。”她道。
“啊?”豹妖正满脸通红窘迫,赶紧摆脱侍女听话来到她跟前:“怎么了?”
“是你昨天不让宋衍来叫我是吧?”
“是,我觉得你该多休息休――唔!”
豹妖自作主张的后果就是被狠狠揉捏了耳朵,痛得直吸气,杜异路过嘲笑他一番:“可惜我没有耳朵,我也想被老板摸。”
“她摸得痛死。”
“痛?那不更好啦?”
“……变态吧你。”
到凤千藤院门口时,他正好推门出来,时间掐得刚刚好。徒为从墙上直起身:“哟。”
他估计有点没想到:“你怎么来了?”
“我们昨天不都说好了吗。”
那个只要你禁欲,我和你待多久都行的约定。
没想到她还真打算遵守。
“走吧,不是要下山去――哦等等。”徒为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你的药吃完了没?我刚路过丹炉房,正好找丹修要了瓶。”
“这么说来,今天的还没。”
“?”她一下子扬起眉梢:“你这都能忘的?”
不由分说把人拉进屋让他坐着,自行去找水壶和茶盅,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念叨:“亏你还是大人。要顾及你那个修炼堂是可以,但别忘记吃药啊。”
凤千藤的身体经历过二次负荷,至心内丹那次的最严重,本就注定一辈子羸弱的身躯,只能靠丹药增强体质,他还能忘记,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病倒,那都是致命的。
“喏,喝了。”她把两粒丹药倒出来,又把水递给他。
他也不好说是因为听见她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动静才没来得及吃,接过杯子:“这样倒分不清谁才是大人了。”
“少侃。”徒为站旁边一本正经:“我要宠你的,我很久之前就说过。”
“……”他心中失笑,没再说什么。
吃了药,收拾收拾,二人下山来到真雷镇。修炼堂的大门向来是不关的,门口有吕闻优派人施加的结界法阵,只有印有身份印的人能自由出入。
孩子们都来得很早,正在外头的修炼场打闹,待凤千藤一进门便纷纷凑上来:“师父师父,我们今天要去哪儿?”
“你们昨天没听师父说吗?我们要去城郊!”喜来挥拳道:“都是因为我进步飞涨,师父特意为了我才捎上你们也一起去特训的。你们要感谢我。”
“略,喜来又在吹牛了。”
“吹牛吹牛!”
“我才没有吹牛!”
好吵。
徒为有资格这么说,毕竟她从小就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不管横着比还是竖着比,都比这帮小屁孩讨人喜欢。
一行人很快出发。
又是春天又是孩子的,世间最活力焕发的两个事物聚集在这里,徒为已经快被这股朝气冲得嫌烦了。
前面在你追我打,来喜却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落后到凤千藤身旁:“师父,您今天也带了跟班啊。”
“跟班,你叫什么名字?”他大言不愧冲目前修真界最强的人物发话。
“徒为。”她爱答不理。
“哦。”他小大人一样点头:“那你剑术如何?有师父厉害吗?”
“反正比你厉害。”
“当然了,我是小孩子啊,你如果比我还弱,这些年不是白活了吗?”他挑起一边眉头,跟凤千藤说:“师父
,您的跟班感觉不行啊,真的能保护好您吗?”
徒为(火大):……
第82章
城郊树林静谧,人烟稀少,涓涓溪流在艳阳下犹如一条弯弯绿稠。
扑通!
一粒石块砸下来,水花飞溅,岸上的孩童喊道:“喜来,你砸得太用力了啦!”
喜来不服:“但我扔得最远。”
“师父说这是练气,要用巧劲的。扔得远有什么用?”
“我力气大以后才能保护好师父啊!”他红着脸说完,脑袋被人从后一拍,哇哇直叫:“你干嘛!”
“看着点。”徒为拣起一块石头抛了抛扔出去,漂亮的水花被一一点起涟漪,石头被轻柔的真气送至对岸。
喜来稀奇:“你还挺厉害的。”
看这小子一副了不起的口吻,徒为就又想给他一拳。
“对啊,我就是这么厉害。”
“扔石头而已,我练练也能像你这样。”喜来跑去找别的孩子要了几块石头,回头看凤千藤,发现他正蹲下身跟另一个女孩说话,侧脸轮廓在阳光下显得平静好看,他不由呆愣,脑袋又被敲了一下。
“哇!好痛,干嘛。”
徒为咬牙:“别乱看。”
“……”他噘嘴,抓紧石头:“我得快点变强然后长大才行。”
“长大干嘛?”
“当然,是要娶师父了!”喜来扔出一块石头:“只有强者才能保护……哇!你又打我干嘛!”
徒为:“我看你欠揍。”
不过她现在是知道凤千藤为什么说这段时间很忙了。
这些孩子正是启蒙灵根的关键时期,这种练气运气的锻炼,必不可少,确实得有人在旁边看着。
徒为帮着教了教,虽然调皮捣蛋但悟性不差,领悟其中技巧后练就是了。
“你昨天被我娘叫去干嘛了?”回到凤千藤身边,她看着孩童们围着河畔扔石头:“凤家秘宝的事?”
“嗯,不过需要解除秘文的也不多了。”
徒为哦了声,想起刚才喜来的那些发言,果然哪怕只是个孩子,她也很不爽。
“你过来下。”她抓住凤千藤的手,把人拉到一处树荫后面,不讲话又不松手,面无表情像在斟酌用词。
“吃小孩子的醋?”凤千藤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徒为撇嘴:“……可能有那么一点。”
主要是感觉自己和凤千藤的独处时间被夺走了。比起吃醋,这更像不满。
掌中的手触感温凉,覆着细细的剑茧,徒为把他拉近一步,掌住人的后腰就抱住他。脑袋搁在人肩膀上,看似委屈,放他腰上的手却开始上下摸了摸。
虽然还什么都没干,但这就是要干什么了。
“是谁前天答应了我的?”凤千藤道。
“我不干嘛,摸摸都不行?”说话时,手也没停。也许是今天天气热,徒为掌心的温度高,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轻易就能感知到与自己不同的体温。
凤千藤眼睫微垂,抓住她背后的衣服,被摸得浑身不自在,侃道:“你能忍这么多天我其实已经很意外了。”
“我说了今天真就只是摸摸。”徒为纠正:“还是在这里做也行?”
谁想他竟低笑着回:“你可以试试?”
说完就感觉狼崽子身躯僵硬了一息,下一秒,他裙摆被撩起来,一只手摸进裙子里,抚上他腹部紧实的冷白皮肉,凤千藤一颤,没想到她还真敢,正要喊停,徒为道:“想骗我出尔反尔,没门儿。”
“你……”
“而且,凤家秘宝如果都破解完毕,你是不是就没法留在段家了。”她突然道:“要不,找个机会……”
“?”他嗯了声:“什么?”
找个机会跟吕闻优和段修远说我们的关系,说你其实是男人。
前者其实还好,她本来就打算自己去说。后者,也不知道凤千藤是怎么想的。毕竟他装了一辈子的女人,突然要他坦白,这跟脱光了衣服被人看其实没差。换做是她,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考虑到这点,后面的话被她咽回去。
“算了。”她道:“这个之后再议。”
属实不是掐着人家的窄腰,肆意摸着人身体该说的事。
她又说回正题:“我真不想干嘛,你看我黄赤诀都没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