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越竟是连自己赠予的那间旺铺也不要了,那她还有什么财产?
郑郁林将离婚协议书扔到桌上,忍着晕眩的感觉,来到了卢清越的卧室。
而他看到的一切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卢清越的衣帽间里,华服美衣一件不少,名贵的包包鞋子全都放在收纳柜里,没有动过。
而在最醒目的位置,端放着的,正是他送给他的那盒钻石首饰。
郑郁林上前,将那个首饰盒捧下来,打开。
里面的首饰全部都在,就连卢清越日常很喜欢的那枚粉钻戒指也被留在原位。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带走,郑家的一丝一毫,她都没有贪恋。
这个认知让郑郁林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恐惧感。
难道卢清越这是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不留任何藕断丝连的机会?
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她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
而自己作为另一方当事人,他对这样的局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捋不出头绪。
即便两人真的要离婚,至少也要面对面的将话说明白,而不是让另一个人始终被蒙在鼓里,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人就做了离婚的决定,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郑郁林从卢清越的卧室出来,刚要下楼,就在楼梯上碰到了家庭医生。
看到他脸色蜡黄,精神不振,医生立即关切的问,“听说董事长昨天宿醉?”
一提到喝酒,郑郁林才想起来,难道,是昨天在酒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两人产生了误会?
可他现在能想起来的部分只到在花园里见到卢清越为止,甚至于两人说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
正好医生就在身边,郑郁林忙向对方说起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听说郑郁林昨晚酒醉之后引发了失忆,家庭医生很重视。
询问了他以前是否有类似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以前也有过醉酒之后断篇的情况,但只有过一次,而且酒喝得明显比现在多得多。
医生问,“那您这次大概喝多了多少?”
说着,医生拿出小本子,认真记录。
郑郁林毫不犹豫的说,“两杯香槟。”
而站在一旁的赵诚却是动了动身子,郑郁林察觉到,抬眼看他,问,“小赵,你有话说?”
赵诚想了想,还是打算如实相告,他说,“董事长,我昨天在后花园找到您的时候,您身边至少放了5个空酒瓶,都是整瓶的红酒和香槟。”
闻言,郑郁林先是面露尬尴,接着又感觉不大对劲,说,“但我在醉到不省人事之前,确实只喝了两杯,难道那些酒是在之后喝的?”
医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本子上记录了两次喝酒的摄入量,然后对郑郁林说,“董事长,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您做一下血液化验,毕竟昨天您是在公共场合饮酒,周围有陌生人,事后您又失忆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郑郁林立即有所警觉,他马上问道,“您是怀疑我喝了加料的东西?”
医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很客观的说,“这些都不能确定,一切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但我想,以您的谨慎,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只是单纯的喝多了。”
但医生的话,已经引起了郑郁林的重视,并对那份忽然出现的离婚协议书有了新的分析和判断。
卢清越并不是无理取闹的性格,会忽然提出离婚,肯定有原由。难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误会,也许自己酒后失德,做了什么让她反感的事情?
想到可能是由于自己的错误导致了两人的感情危机,郑郁林立即坐不住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更得面对面得解释清楚,不能这么被动下去。
打定主意,郑郁林便把刘助理和赵诚叫到跟前,吩咐了几件事情。
一是立即打听卢清越的行踪,将海城作为重点,因为古风餐厅马上就要在海城开分店,卢清越大概率会去那里,而且,她今早离开的时候,也说要去海城。
二是暂时搁置收购卢氏集团的谈判,一切等他见到卢清越之后再说。郑郁林不想让这次郑卢两家的生意纷争被人利用来破坏两人的感情。
三是赵诚马上带人返回酒会现场,调取监控录像,查找线索,还原当天郑郁林与卢清越在酒会的真实情况。
前两个任务是交给刘助理的,他领命之后并无疑问,立即出发去开展工作了。
但赵诚听完董事长安排的工作之后,却是没有立即动作,待书房里只剩下他和郑郁林之后,赵诚才将昨晚已经搜索过现场,但并未发现有用线索,以及监控录像故障,未能摄录画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郑郁林做了汇报。
酒会现场被立即撤换,这点郑郁林倒是并不意外,因为年末各种聚会,宴饮十分繁多,对高档宴会场所的需求很旺盛,现场被连夜拆除也在情理之中。
可宴会现场的监控录像竟然发生了严重故障,这一点,却引起了郑郁林的怀疑。
“酒会举办方是经验丰富的会展公司,怎么可能选取没有监控设备的场地?要知道,当晚到场的嘉宾非富即贵,不说别项,仅到场女士佩戴的珠宝,皆是价值不菲,若是不慎遗失,如果没有监控录像,到哪里追查?”
郑郁林的分析合情合理,赵诚在旁附和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董事长,您看,是否要继续追查下去。”
点了点头,郑郁林吩咐赵诚,“你去调动资源,尽力追查,一定要查出真相,如果当晚有录像,要想尽一切办法还原。”
赵诚立即应承,然后不再迟疑,转身出去。
卢清越来到海城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的时间里,她一直非常忙碌。
首先是在当地房产中介的陪同下看铺子,看了几间之后,便挑中了合适的,幸运的是,这次铺子的位置和面积都非常合适,租金也十分合理。
不同于第一次在帝都开总店选址时候的捉襟见肘,当时她手头的钱并不宽裕,要不是周童及时出手相助,进行融资,根本没可能租下如今的铺子,顺利开启总店。
如今,有了帝都的总店做支撑,每日财源滚滚入账,就是她在海城开拓新市场最大的底气。
再兼周童这两日也频繁问起资金是否够用,已经将两千万提前打到她的账户上,更是让卢清越没有了后顾之忧。
因此餐厅的租赁地点确定之后,卢清越立即联系了之前给帝都总店装修的那家著名工作室,拜托他们的海城分公司来实地堪看,尽快做出设计方案。
三天时间,忙忙碌碌,她几乎是睁开眼睛就在忙工作,回到酒店,一直到睡前,也会有电话断断续续打过来,根本没有空闲时间用来胡思乱想。等每晚躺在枕头上的时候,已经是疲惫不堪,连着两天都是刚躺下便睡着了。
可这样的情况,在第三天夜里发生了变化。
临睡之前,卢清越接到了好友周童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两人聊的有说有笑,从新店进展到近来帝都的八卦,说的不亦乐乎。
但说过笑过之后,周童那边却突然静默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好友,“清越,你是不是和你们家老郑吵架了?”
闻言,卢清越脸上的笑容即刻便消失了,她道,“童童,我有些累了,今天好忙,走了很多地方,我腰酸脚也疼,我们明天再聊吧。”
虽然脸上没有了笑容,但面对好友,她的语气还是很轻松,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可周童显然不想那么娇惯她,直言不讳的说道,“清越,如果你们真的吵架了,隔了好几天,是不是彼此也冷静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见面聊聊,把话说开,别总躲着他了。郑郁林已经找了你好几天了,每天都要给我打三,四遍电话问你的行踪下落,我实在编不出什么新理由来敷衍他了。”
听了好友的解劝,卢清越沉默未语,过了好一会儿,在周童又一次追问她的时候,问道,“你告诉他我的地址了?”
周童,“暂时还没有,但我觉得,如果明天再不告诉他,他可能会把海晏收购了,然后让我给他打工,我不说,他就让我失业。”
说完这个玩笑话,周童发现,电话里,似乎只有自己在笑,卢清越那边却是毫无反应。
意识到了他们夫妻之间问题的严重,周童也闭上了嘴巴,等待卢清越的回复。
又过了一小会,电话里才传来卢清越有些无力的声音,“如果他明天再问你,就告诉他吧,我和他确实该做个了断。”
听她措辞如此寒凉,周童有些着急,想要劝说几句,可另一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当晚,卢清越很晚才睡着,然后很早又醒来,她看了看时间,自己只睡了两个小时。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手机的黑名单里又是一串未接来电,卢清越没点开看,但也知道,那些电话都是郑郁林打来的。
至于对方的微信,她也早就拉黑了,实在不想看到他的任何狡辩和虚伪的道歉,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她并不是真的想见他,只是不希望他再因为两人的事情骚扰其他人。
待见了面,把话说开,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纠缠。
失眠的时候,卢清越并不会躺在床上消耗自己的精神,她起身点开床头灯,翻开了那本看过无数次的线装书。
直到早上七点多,手机上到了周童发来的一条消息。
“他一早就打来了电话,按你说的,我把你办公室的地址说了。最迟中午,他就会到。”
看到“他就会到”那几个字,卢清越的心跳没来由的快了几拍。
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并一再用那晚听到的事实告诫自己要清醒。
卢清越已经在海城租到了一间办公室,但暂时还没有员工。
办公室里有些凌乱,堆放着各种资料和设备。
她一早从酒店出来,便直接去了办公室。
而周童告诉郑郁林的地址便是这间办公室的位置。
本来以为,今天办公室接待的第一位客人该是郑郁林。
当听到敲门声,正在弯腰整理东西的卢清越一怔,待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回过身,见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何董事?”
来人竟是何言故。
不得不说,这让卢清越惊讶极了,她的办公室才搬过来一天而已,对方怎么会找上门来?
何言故已经从她的表情里读懂疑问,马上笑着说,“卢总,好巧不巧,您租的这间办公室,正是我在海城合伙人的房子,他给我报了这个地址。”
自己刚租下房子,对方就得知了消息,追了过来?
卢清越自觉跟何言故并不熟悉,更谈不上朋友,对方如此热情,未免让人生疑。
她神情戒备的看着何言故,“不好意思,我今天才搬过来,到处都很乱。”
何言故似乎是毫不在意,他将手里拿着的一大束玫瑰花放在了身旁的一摞箱子上,笑着说,“祝贺您的乔迁之喜。”
看着那束明显和乔迁之喜寓意没什么关系的红花,卢清越皱了皱眉,说,“谢谢您的好意,花就不必了,我这边连花瓶都没买,白白糟蹋了不好。”
面对这样明显的拒绝,何言故依然是不生气,好声好气的说,“原来如此,下次再拜访,我就知道该带什么礼物了,谢谢卢总指点。”
卢清越,“……”
何言故倒是也没有再过多的纠缠,他又跟卢清越聊了两句古风餐厅的事情,发现她态度不冷不热之后,便说,让她先忙,自己不打扰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给他打电话,说着,还放了一张名片在那束玫瑰花旁边。
卢清越直接拒绝道,“谢谢何董事,不劳您费心了。”
这样直白的拒绝终于让何言故的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但最终,他还是哈哈笑了两声,算得上礼貌的离开了。
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追到自己在海城的办公室来,对方又有什么目的。
以卢清越现在的心境,根本无暇应酬他。
而且,这几天,卢清越忍不住细思新年酒会那晚的前后经过,发现处处透着不可思议的巧合。
其中之一,便是何言故先向自己透漏了卢沁芳与郑郁林的私情之后,很快便有侍者引领自己到了后花园,撞到了两人偷情的场面。
很难说,何言故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卢清越甚至怀疑,那个侍者就是何言故有意安排的。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证明何言故心机深沉,手段卑劣之外,并不能改变郑郁林人品低劣,婚内偷情的本质。
所以,发现一只新的乌鸦,并不能洗白之前那只,这些上流社会的男人,皆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之流。
这么一想,卢清越再看那束红色的玫瑰,更是膈应非常。
何言故的感情转移的倒是够快,才在卢沁芳那里受了情伤,转头又打算在自己这里下网。
是不是他们觉得卢家倒了,卢氏集团完了,卢家的两个女儿,无论亲的还是干的,都能任他们这群有钱的男人拿捏把耍了?
将那束花抄在手里,正要丢去走廊外面的垃圾桶,就听到电梯间那里传来声响,接着,一道她熟悉的身影,从转角那里出现了。
郑郁林一早从周童那里拿到地址之后,便坐私人飞机火速赶来海城。
从机场到写字楼下,车子一路奔驰,想到那份离婚协议书,他只恨速度慢,恨不能自己插上翅膀,飞过去。
可车子刚在写字楼下停稳,郑郁林竟是先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也出现在这里。
何言故手里抓着一把玫瑰花,面容愉快的上了楼。
当即,郑郁林的心便往下一沉,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可这种事毕竟是猜测,做不得数,为了排除疑虑,他没有让任何人陪同,自己尾随在何言故身后,进了写字楼。
然后,他就看见,何言故进入了周童所说的那间办公室。
郑郁林当时的感受宛如被人在头上扣了一顶千斤重的大铁帽,压得他脖子都抬不起来,脑袋疼的要命。
而且,这铁帽子似乎还闪着绿光。
难道,这就是卢清越要跟自己离婚的原因?
郑郁林不明白,何言故公开的情人是卢沁芳,这点卢清越心里清清楚楚,她怎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