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抚林,“……”
听出卢清越在讽刺他,但自己理亏,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头,盯着咖啡杯搅拌小勺子。
卢清越看他像是认识到错误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
另起话题,问道,“你和谢冉是同学?”
听她说起自己喜欢的女孩,郑抚林的表情明显明亮起来。
那个由内而外的心悦之情真是掩藏不住,卢清越看了,只觉得有些肉麻。
心说,郑郁林怎么生出这么个纯情的儿子来,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情圣的爹啊。
“不是同学,有次我和爷爷奶奶吵架,下了补习班,没回老宅,就在大学城附近找了家饭店吃饭。”
卢清越,“就找到他们家了?”
郑抚林说到这儿,面露尴尬,咳嗽了一声。
卢清越立即明白了,估计郑抚林身上没带多少钱,谢冉家的面馆便宜,所以才去他们家吃的饭。
郑抚林也知道躲不过,自己不说,谢冉可能也会告诉卢清越,毕竟看两人关系很亲近了,谢冉还总是替卢清越打抱不平。
他说,“那次出来的急,钱包和手机都没带,实在饿得狠了,就进了她家的面馆,吃完饭,没办法给钱,谢冉就让我留下刷碗,搞卫生,抵饭钱。”
郑抚林,“她虽然态度有点凶,但人挺好的,后来还借给我十块钱,让我坐地铁回家。”
卢清越,“……”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想,“儿子”,你可真有脸啊,我要是谢冉,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幼稚的小朋友的。
看到卢清越的表情好像对自己的做法很不认同,郑抚林赶紧找补,说,“我后来当然把钱还给她了。”
“每次来大学城补课,我都去她家面馆吃饭,也会帮忙做事。”
“别看谢冉脾气不好,也很粗鲁,但是她心底很善良,经常帮助别人,附近有家养老院,她会去给送免费的面条给老年人。”
“周围的流浪猫,也都是她在喂。”
“还有,她为了帮家里还债,放弃了上高中,一直四处打工,她奶奶的药费,都是靠她打工赚来的。”
听着郑抚林不厌其烦的历数“女朋友”作过的好人好事,卢清越的眉头确实越拧越紧。
没想到谢冉的身世会是这样,卢清越追问,“那她父母呢?”
郑抚林顿了一下,说,“我不太清楚,没听谢冉提过她妈妈。他爸爸好像也不在家。”
卢清越,“……”
敢情这小子还不如自己知道的多,至少自己还知道谢冉的父亲是个“杀人犯”。
不过这也可能是谢冉随口编的,做不得数,毕竟当时他们还不熟悉。
但是,这么复杂的家世,卢清越感觉郑抚林的情路恐怕会半路夭折。
毕竟两家的差距太大了,而且谢冉竟然连高中都没上,属于辍学少女。
卢清越便问,“你去吃了一次面而已,就喜欢上人家了?”
这话说的可能太直白了,惹得郑抚林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说,“不是,我没……我……”
他羞于承认,但事实就在眼前,不喜欢,谁会大半夜跑出去□□,还进了派出所?
看他支支吾吾的没出息样子,卢清越叹了口气。
她说,“你们两个的事,我也没有发言权,总而言之,你别耽误了学业,否则只会更困难,知道么?”
郑抚林忙点头,“这我有分寸,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其实,我一直去见她,也是觉得她有些面熟,不像陌生人。”
卢清越,“?”
心说这小子还玩仙草奇缘那套?宝哥哥林妹妹,看她不像陌生人,莫非前世有情缘?
但是,郑抚林拿出了一张旧照片,他说,“我之前就觉得和冉冉在哪里见过,直到昨天,我在家翻旧相册,发现她和我在幼儿园时候的一个同学很像。”
说着,他把照片递了过来。
卢清越接过一看,确实,有个小女孩挨着郑抚林站着,穿着公主裙,十分漂亮,脸上也有几个小雀斑,样貌和现在的谢冉有六七分相似。
郑抚林有些兴奋的问,“是不是很像?”
卢清越点头,“确实挺像,那你没拿这照片让冉冉看看?”
郑抚林说,“没有,我怕她揍我。”
卢清越,“……”
“这有什么?”
郑抚林,“她肯定会认为我是跟她套近乎。其实这女孩我认识,她是霍建东的女儿,叫霍思思,我也是刚才在派出所想起来的。”
卢清越,“都到派出所了,你还有闲心想这些?”
卢清越也真是服了这个“儿子”,简直是个大花痴!
郑抚林也是一阵无语,他说,“因为那个酒吧的老板姓霍,你和冉冉出去的时候,他叫嚣,说自己是霍建东的什么表弟之类的,我才一下子想起来。”
卢清越,“……”
“那你怎么不早说,他竟然是霍家的人?!”
郑抚林大呼冤枉,“你……你也没问我啊!”
这次的事竟然和霍家有关系,抚林八成是捅了马蜂窝了,估计想瞒郑郁林也瞒不住了。
第43章
◎你不是也图我爸长得好,又体贴◎
在帝都,说起霍建东,即便是妇孺也听过他的大名。
生意场上,则人人尊称他一声“三哥”。
不为别的,他早年间,是帝都中心城区首屈一指的“老大”!
后来风向变了,他嗅觉灵敏,立即洗白,弃暗投明,做起了正经生意,财富和权势更比以前还盛。
如今在帝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最大,最有名的几家更是亲自参与经营。
因为经营的是娱乐场所,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不可数,他的人脉极广,和帝都商圈的各位大佬熟到不能再熟。
而郑抚林惹的那家酒吧的老板,据说是霍建东的表弟。
这不由让卢清越心里打鼓。
如果对方不是虚张声势,那这件事可就比预想的棘手多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躲也躲不过去,何况自己这边占理,也没什么可怕的。
卢清越想,即便霍建东知道了此事,一旦了解抚林是郑郁林的儿子,也要忌惮几分,明智之举便是息事宁人。
毕竟是酒吧这边有错在先,要是深究起来,霍建东的表弟毫无胜算。
大不了,对方找上门来,卖霍建东一个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和解。
反正郑抚林和谢冉也没吃到什么亏,这事就算是给他们俩一个教训,不要仗着年轻气盛,出去闯祸。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就瞒不住郑郁林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个反应,八成会把抚林狠狠教训一通。
心里替抚林捏了把冷汗,到底该来的还是会来,想瞒也瞒不住,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卢清越看着郑抚林还在没心没肺的炫饭,不由感慨,年轻真好,心大真好,能吃能造,饭桶一样。
她在旁边喝着咖啡,等抚林吃完,同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童确实很像谢冉。
卢清越便随口问,“这个霍思思在幼儿园时和你是同学,现在是不是也是同学?”
郑抚林从汤碗里抬起头来,说,“不是,她中间休学了一年,现在比我小一届。”
卢清越,“怎么?她身体不好?”
郑抚林,“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被霍建东的仇家绑架过。”
卢清越,“……”
看来早年涉及不良产业果然会被反噬,老老实实做正经生意,赚干净钱也算是给子孙积福了。
看抚林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照片还了回去,说,“你明天就开学了,收收心,好好上学。今天的事,别随便跟外人说,得罪霍家也不是好玩的,明白么?”
郑抚林点了点头,终于有了点闯祸的自觉,担忧的问,“越姨,我这事会不会给我爸惹麻烦啊?”
卢清越看他还不是太傻的份上,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回头我找机会给他透透风,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霍家那边,应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都在生意场上来往,这点事情,互相让一步就过去了。”
“那……谢冉怎么办?”
和自己这个有靠山的富家少爷比起来,郑抚林更担心没依仗的谢冉,怕她惹上麻烦。
卢清越心说,我不仅得给儿子擦屁股,还得给儿媳妇换尿布,婆婆真不是那么好当得。
但为了让孩子宽心,她表现得轻描淡写,说,“她的事,我来安排,你就别操心了,肯定不会让她有麻烦得。”
但郑抚林听了,脸上依然是不放心的表情。
卢清越以为他还有什么隐情没说,被他这挤牙膏的样子折磨得血压都上来了。
“抚林,有话一股脑说完吧。”
她催促道。
郑抚林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越姨,其实我想让你帮帮她。”
“怎么帮?”
卢清越喝了一口咖啡,看着郑抚林问。
郑抚林擦了擦手,叫服务员给卢清越续咖啡,然后才说,“我劝过她几次,想让她复学,但她听不进去……”
卢清越,“她连你的都不听,能听我的么?”
郑抚林脸上一红,说,“我……她看不上我,我说话她肯定不爱听。但是您不一样,我今天和她在面馆门口说了几句话,她句句不离您……”
卢清越听明白了,郑抚林这是在给自己灌迷魂汤。
为了让自己帮他说服女朋友重回学校,连“您”这种尊称都用上了。
自己也就是个后妈,能看得开,这要是亲妈,郑抚林的行为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但也懒的跟这个臭小孩置气,卢清越放下咖啡杯,打断他说,“行吧,我试试。”
没想到卢清越答应得很爽快,郑抚林也是有些意外,但笑容马上就露了出来,真心诚意得对她道谢,“给您添麻烦了,越姨。”
卢清越,“……”
看看,这白眼狼,以前,自己也没少为他操心,都没听到一声谢,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倒是嘴上抹了蜜一样。
不过卢清越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你也不要有太高期待,毕竟谢冉辍学的原因是家里困难,奶奶生病。想让她复学就得解决钱的问题,她现在也不能去酒吧打工赚高薪了,那怎么办?你给她钱,她能要么?不能要的话,是不是还得继续出去打工,那还谈什么复学呢?”
闻言,郑抚林表情也黯淡下来,他知道卢清越说得句句在理,其实这些事他以前就想过,也做过。
自从知道谢冉家里困难之后,郑抚林就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压岁钱拿出来给了她,让她给奶奶治病。
但被谢冉拒绝了。
听到这儿,卢清越问他,多少钱。
郑抚林理所当然地说,“67万。”
卢清越,“……”
知道郑抚林脑子有点一根筋,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笨。
卢清越忍着想翻白眼的强烈冲动,耐着性子说道,“抚林,67万对于你来说,就是几年的压岁钱而已,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可能是二十年的积蓄。你才和谢冉认识几天?突然给她这么大一笔钱,非亲非故,她敢要么?以她的性格,不打你都算好得了。”
郑抚林脸上一白,说,“那个,她把钱扔我身上了,还骂了我。”
卢清越,“……那她已经很克制了。”
郑抚林有点脸红,好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竟然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小声说,“我也觉得。”
卢清越,“……”
天啊,这个傻小子是不是没救了?
发现卢清越好像非常了解谢冉,郑抚林更加信重她,拜托她一定想个办法劝劝对方。
卢清越略一思索,说,“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先取得她的信任是关键,否则直接上去就砸钱,人家以为你要逼她卖身呢。”
郑抚林腾得红了脸,有些结巴得辩解,“不可能……我没有……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单纯的想帮她!”
卢清越被他气笑了,“单纯的想帮她?那我怎么没见你给哪个老太太送六十多万过去?说什么单纯?你还是想和人家发展点超友谊的关系。”
被继母一语道破心思,郑抚林脸色更红,心里又急又窘,口不择言说道,“那我爸呢?要不是图你漂亮聪明,能对你那么俯首帖耳么?再说,你不是也图我爸长得好,又体贴,才对我和我妹这么好的么?”
卢清越,“……”
看她不说话,以为是反驳不了,郑抚林有点小得意,梗着脖子说,“怎么?我说错了?,所以,谁也别说谁不单纯,你和我爸要是单纯,结婚干什么?”
卢清越的眼睛眯了眯,然后霍得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得下了楼。
郑抚林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赶忙要去追。
可服务生笑着迎了上来,“先生,请您结一下账。”
郑抚林忙把浑身口袋摸了一遍,发现又没带钱包,不仅如此,手机还落在了车上。
他和服务生解释了一下,便跑下楼去追卢清越,却发现车子已经开走了。
他急得跺脚,忙跟店里借了电话,给小赵拨过去。
“赵叔,我是抚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