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拿着一瓶伤药。
“出去。”
这句话是对两个丫鬟说的。
湘巧湘宜对视一眼,立即退了出去。
汤幼宁傻眼了,拉过薄被遮掩自己,望着朝她走来的高大男子,道:“你不能看我,男女授受不亲。”
她都明白的道理,他为什么不懂?
“你学会对本王说谎了,这不是个好兆头。”薄时衍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我、我……”汤幼宁理亏又心虚,她一直很乖的呜呜……
但是这次,为了能够继续骑马,她确实说谎了。
薄时衍站在床边,把她在锦被半遮掩下的一双细白小腿尽收眼底。
“觉得我不能看,所以可以糊弄?”他躬身朝她倾斜,伸手轻轻揪住她的脸颊。
“圆圆,我不仅可以看,还要你全无保留,你待如何?”
他不喜底下人企图隐瞒他的举动,尤其是她。
稍一设想,已然满腔不悦。
汤幼宁似懂非懂,“你想要怎么样?”
薄时衍敛眸,低声道:“替你上药。”
第34章 先下手为强
汤幼宁小嘴微张, 想说‘我自己可以’,但是……
她是王爷的人,奶娘也一直说要听话, 乖乖给他碰,王爷与其它男子不一样,给他看了也没关系。
汤幼宁想明白了,把锦被往旁边一掀, 张开双腿, “那就麻烦王爷了。”
她倒是坦坦荡荡,清凌凌的一双乌黑眼眸,透澈见底。
反而薄时衍有一瞬间的踌躇, 好似自己在欺负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目光沉沉。
汤幼宁仰起小脸,与他四目相接:“怎么了?”
他是不是不想帮忙上药了?
“小傻子。”薄时衍敢肯定,她要不是到了摄政王府,早就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汤幼宁听见这话,顿时不高兴了,“你作何又要骂人, 我一点都不傻!”
她顶多就是……不聪明。
薄时衍不想在这种状态下与她辩驳, 放下小药瓶, 别开眼道:“往后,不许对本王有任何隐瞒。”
说罢,背过身去, 不看那双白腻如玉的长腿。
汤幼宁记住了, 问道:“那你还带我骑马么?”
“看你表现。”短时间内是别想了。
薄时衍放下话,抬步出去了。
湘巧湘宜再次进来, 帮着汤幼宁上药换裤子。
嘴上笑道:“王爷是关心娘子呢。”
看主子二人越来越好, 她们自然高兴。
“关心?”汤幼宁摇头, 慢吞吞道:“我说谎了,他生气。”
在意才会生气呢,两个丫鬟索性不说了,只叮嘱起其它事情。
“便是喜欢骑马,也不能心急,多学几天就会了,不舒服就下马歇一歇。”
“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汤幼宁捏着自己的小指头。
湘宜闻言笑了,“只要娘子开口,王爷一定会答应的。”
“才不是。”要是王妃入府,这一切就不合规矩了。
汤幼宁摸摸瘪瘪的小肚子,“饿了。”
她要多吃饭,快点好起来,学会骑马。
“都这个时辰了。”湘宜连忙加快速度,与湘巧一起,给汤幼宁腿上的磨伤抹了膏药,穿戴整齐搀扶出去。
厨房那边把饭菜又热了一遍,其中那盅漂浮着黄油的野鸡汤,就是他们上午猎到的。
汤幼宁一口气喝了两碗,味道鲜美,自己参与过的,更是意义不同。
吃完饭,薄时衍去了书房。
现在他也不要求汤幼宁练字了,只要她在边上安静待着就行。
她最是擅长自娱自乐,这会儿不玩玉珠和绳子,提着小竹篮放到红木桌上,把呼呼大睡的小白虎画下来。
因为磨伤,汤幼宁不便到处走动,刚出生的虎崽子,成为她解闷的好伙伴。
它太小了,大多时间都在睡觉。
醒来后喝了羊奶,没多久又会趴着睡。
林春生说这是正常的,别说小猫小狗,就是小婴儿,起初也是很少清醒,要长大些才会起来玩。
汤幼宁听了,这才放心,不过依然决定,给小白虎取名叫困困。
当天下午,农庄管事就带上几个人,扛着锄头去密林那边,把被毒蛇咬死的母虎给埋了。
免得它曝尸荒野,引来其它野兽惦记尸体。
汤幼宁对困困的遭遇还挺同情,巴巴的趴在桌子上看它,“生来没有娘亲,往后跟谁学习捕猎的本领呢?”
她说着,看向书案后方的薄时衍,“王爷,不如你收它做干儿子吧,正好你也没有儿子。”
“?”薄时衍冷冷一抬眸。
正好这话,让进门来的苒松给听见了,他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咳咳……”苒松努力收整了神色,双手递上一封急件,道:“主子,是闻人先生送来的。”
薄时衍面无表情,伸手接过,撕开信封上的蜡戳,低头阅览。
宫内突发紧急情况,闻人照才会特意寄信过来。
薄时衍眉头微蹙,轻嗤一声,道:“速速回京。”
他吩咐下去,苒松立即知道怎么做了。
而汤幼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薄时衍扭头看她,本想让她坐马车慢慢上路,略一思索,问道:“你想随本王回京,还是在此多玩几日?”
她的伤还没好,若是坐半天马车,估计有的疼。
“王爷要回府了?”汤幼宁撑着桌面站起身,道:“我想留在这儿。”
她的枣红色大马,才骑过一回,都还生疏着呢……
就算现在没法上马背,也可以每天过去给它喂果子吃。
薄时衍对于她的选择并不意外,便依她所言。
让苒松收拾了他的一些折子书稿,先行回京。
王爷走得匆忙,把汤姨娘留下了,底下人却丝毫不敢怠慢。
有湘巧湘宜十澜三人在,便是主子脾气再软,他们也不敢放肆。
对汤幼宁来说,薄时衍在不在都差不多,甚至,她更自由了。
简直恨不能磨伤瞬间痊愈了,她就可以到处去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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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发生了一件荒唐事。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嬷嬷,怀里抱着一件血衣,口中念念有词。
她在长吁短叹,嘴里嘀咕的是当年那位杜美人,产下麟儿叫人偷梁换柱,抢夺了去!
这话在御花园传了起来,好些宫女太监听到了。
他们无不震惊,杜美人便是章宸帝的生母,莫不是有人想牵扯小皇帝的身世?
宫里当差的哪个心眼少了,皇室血脉本就剩一根独苗,动摇了小皇帝的血统,那至尊之位岂不易主?
谁会相信这个老嬷嬷是无意中出现,还满嘴胡言,说这种话,难道不是为了掀起风浪而来?
此事非同小可。
当即,疯癫的老嬷嬷被控制住了,必然要查出背后是何人在推波助澜。
事情迅速禀报给了摄政王,同时,卓太后那边也知晓了。
还两次派人过来询问,唯恐薄时衍将老婆子杀人灭口。
章宸帝的生母杜美人,原先是个小宫女,名叫杜红袖。
偶然一次被先帝临幸,赐下选侍的位份。
而后再无宠爱,也无娘家支撑,在这后宫之中,甚是不起眼。
谁都没想到,杜红袖的肚子悄摸摸大了起来。
她隐而不发,直到怀胎四月,才把肚子亮出来。
先帝得知后,命太医去给她诊脉,待到顺利生下小皇子,才晋升了位份,成为杜才人。
此时的先帝,也不知道自己往后十来年再无子嗣,他日渐沉迷修仙问道,对后宫妃嫔全无兴趣。
一个小小的才人,即便有皇子傍身,在宫中依然没什么存在感。
直至几年后,宫里的皇子实在太少了,杜才人母凭子贵,升到杜美人的位份。
谁知她无福消受,成为美人不久就病逝了。
这会儿冒出来的老嬷嬷满嘴疯话,说辞颠三倒四,一口咬定杜美人当年的孩子被人换了。
御花园传开的话很快就散播了出去,不仅卓太后那边盯着,就连宗室几位郡王都在留意。
薄时衍回京后,命刑部与大理寺联合审理,以求公允。
他倒要看看,这把火会烧到哪去。
结果没让人失望,从老嬷嬷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大戏。
没两日,刑部与大理寺就审出来了。
那疯癫婆子不能用刑,得哄着激着她,才说出伤心往事。
杜红袖还是小宫女时,认她做了干娘,升位份后想办法把她调到身边伺候。
她是看着干女儿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顺利生下小皇子。
没成想,养了一个多月,白白胖胖的小奶娃,被换成个病恹恹的小婴儿。
“是绾贵妃,一定是她!她换走了杜才人的孩子!”老嬷嬷的精神突然亢奋起来:“然后她被活活烧死了!自己遭天谴了哈哈哈哈……”
仅凭这些供词,无凭无据,谁能当真?
大理寺卿转而细查了那件血衣,陈年血迹早已发黑,料子细滑,倒是宫内之物……
继续追究下去,竟然发现是宝贵的婵娟白绸,当年份额有限,只分发了太后皇后等宫中……
大理寺卿这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一桩事来。
卓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曾经诞下一个死胎,正好比杜才人晚了一个月余。
——这时间是否太过赶巧了些?!
当年的卓皇后,失去期待已久的孩子,彻底发了疯,丝毫不顾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贤后之名,用残忍的手段弄死了绾贵妃。
难不成她的孩子,会与此事有所关联?
绾贵妃早就被活活烧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事情也不好查。
他们无法把一个老嬷嬷的话当真。
即便如此,杜美人被换孩子一事,对卓太后乃至卓家的冲击也很大。
起初,他们怀疑这是摄政王终于袒露了他的狼子野心,安排人说小皇帝并非正统血脉,然后呢?
是从旁系郡王府中推选新帝,还是他薄时衍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卓任隆简直难以置信,薄时衍竟敢如此急切,就不怕这天下悠悠众口的唾骂么!
没成想,他们怀疑了一圈,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杜才人那个孩子是哪来的?
绾贵妃再能耐,也没有从宫外偷孩子进宫的本事吧?
难不成是把皇后的孩子偷着换了过去……
卓太后几乎站不住脚了,只想冲去大理寺,亲自提审那个老嬷嬷。
当年她难产乏力,据稳婆所说是胎儿过大,活活憋死在里头了。
倘若是跟杜才人的换了婴儿——她的月份早了一个月,孩子看着当然大一圈了!
难不成,小皇帝竟是她亲生儿子?
卓太后眼前阵阵发黑,若非卓任隆劝着,她当场就要找皇帝过来滴血认亲。
现下证据不足,一切还只是个猜测。
薄时衍回到王府,闻人照等几位幕僚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王爷。”几人纷纷行礼。
薄时衍一摆手,于主位上落座,命人看茶。
谈及宫中突发的状况,闻人照面上略有忧虑:
“此事瞧着对卓氏一党最为有利,却不像是他们所为……”
他寻思着,背后藏匿之人,处心积虑,所谋甚大。
眼看着近些时日,卓氏接连吃亏,便忍不住帮了一把,显然是想让摄政王与卓家互斗,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如果小皇帝与卓太后是亲生母子,他们会不会一条心,联合起来抵抗摄政王?
对局面而言,不可谓影响不大。
薄时衍面色沉着,问茂岚道:“查出散布谣言之人是谁了么?”
茂岚站出来半步,拱手回道:“允州司马参与了此事,他与卓家有姻亲关系,具体还需细查。”
“不会是卓家,”薄时衍缓缓抬眸,“若由他们布局,切入点不该如此。”
茂岚闻言神色一肃,“那会是……”
闻人照捻着长须附和道:“以我所见,与王爷一致。有能耐谋夺这天下的,不外乎那两位郡王,或者蜀中殷老将军。”
前者拥有皇家血脉,虽是旁支,但若是小皇帝没了,只能从旁支里护立新君;
后者,直接握了大堰三分之一的兵权,手中可用兵马,仅次于摄政王。
另两位幕僚不由皱眉,道:“殷老将军满门忠烈,理应不会……”
都知道,这是先帝安排的一步棋。
任命薄时衍为摄政王,却也担心他来日权柄过大,因此塞了兵权在蜀中。
防止有朝一日短兵相接,小皇帝还有可用之人。
闻人照笑了一笑,“老将军离京数十载,时移世易。”
人心易变。
谁都说不好。
“继续查,”薄时衍淡淡道:“动了心思,必有痕迹。”
根本经不住查。
“不错,”闻人照点头道:“背后之人尚且不知我们已经早早撞破他散布流言的阴谋,顺藤摸瓜,不过迟早之事。”
至于宫里的风波,小皇帝是谁所生,这等陈年旧案,可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恐怕还有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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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幼宁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王爷不在,这个农庄她最大。
想吃什么有求必应,想出门溜达,三个丫鬟随行,还能搀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