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蕊看着离开的宋遇白和江笙的背影,深觉自己今天明智,没真的听江筝的话,把那杯放了料的饮料递过去。
第22章
江笙和宋遇白走出轰趴馆, 被冷风一吹,人也瞬间清爽了不少。
宋遇白走在她的身边,寒冬腊月, 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帽衫, 在出门的时候将帽子扣到了头上。他身上干净的清爽味道会若有似无的钻进江笙的鼻息中。
“你这堂妹,也够执着的。”宋遇白视线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多少天没见了, 他想她想的紧,如今见到了, 他连藏都不愿意藏了, 就像鱼儿入了水,极尽可能的呼吸着她带来的氧气。
“你该尽快解决,不然我的麻烦会无休无止。”江笙和堂妹之间,横亘了家里的问题, 但她是个没脑子的,只要有钱买漂亮裙子,还不至于和自己闹到如今这地步。
但加上宋遇白,才让这关系一度紧张至今。她不愿给自己添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是什么逻辑,她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要我尽快解决?”宋遇白笑了起来,“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笙眸光闪动, 看他一眼,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 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家心知肚明。
江筝喜欢宋遇白, 不, 是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男生。清爽干净又不失野性的长相,擅长篮球,学习优秀,是热烈的骄阳。而在这些宋遇白的追求者中,唯独江筝最是直白,听说送过的礼物和情书能塞满他的储物柜。
宋遇白还在等着江笙的回答,但久不见回,他才又开口:“你知道她为什么找你麻烦?”
江笙停住步子,笑了起来,“对,我知道。我想你也知道。”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宋遇白故意说些似四而非的话,“那你告诉我,她找你麻烦,为什么是因为我?”
大概是因为黑夜的缘故,让一向小心翼翼的男生突然多了些不顾一切的勇气。
江笙却淡淡的,“你这样可不像个好人。”女孩子一派天真,还带着她独有的那种不自知但勾人的语气。
宋遇白那质感锋利的下颌线绷紧,“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别的男生什么样儿,我就是什么样儿的。”
江笙顿了顿,开始继续往前走,“别的男生什么样子,我没兴趣知道。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她浑身上下透着股软绵,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真正的江笙,抛开表面,有着最坚韧的心和不惧束缚的疯狂。
而且,最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宋遇白拉住江笙的手腕,然后沉着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反复无常的人,但唯独在你这里,我时常后悔。”
江笙垂下视线,看向他的手,那宽大的手掌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紧紧箍着她纤细的手腕时,会有种浅淡的刺痛感。
“后悔说了那些假话。”
冬日里的风,掺和在他的话语里,刺骨灼热。少年如挺拔的松柏,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风的来向。
“宋遇白。”江笙叫了他的名字。
被叫了名字的男生欺近她,一点一点逼着她,直至少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
宋遇白弯下腰,和她视线水平,“我后悔了江笙。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的要疯了。”他的手缓缓抬起,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女孩终于动了动,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别说了,不然朋友没得做。”江笙语气轻柔,像是气泡,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宋遇白一怔,不知为何,透过她躲避的侧脸,脑海中忽然出现了篮球赛导播切出来的画面,她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时的画面,那种让人羡慕的亲密无间。
这话对宋遇白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一击,连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渐渐软了下去。
江笙的手抬起,放在他的胸前,略一用力,将人推离自己面前。
江笙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冷心冷肺的模样,“当然,说实话,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你知道的,我现在需要朋友。”
宋遇白苦笑,“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
江笙在面对他时,总是会下意识的逃避。他的心太干净,就像用泡沫水洗过后晾晒在日头下。
宋遇白抓住她躲闪的眼神,手插在口袋里,弯腰凑近,和每次一样,眸子里带着烨烨星辉,“那你要好好利用我,听到了吗江笙同学?”
他恢复了那股子浑劲儿,江笙再想逃避,就没那么容易了,宋遇白伸手出,扶在墙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之间。“今天我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不来,我也不会被她怎么样。”江笙觉得这距离比之任何一次,都要近一些,想抓住空子钻出去,却被宋遇白下移的手臂再次挡住。
“连个陌生的孟欣蕊约你,你都肯赏脸。”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压抑且蓬勃滋生的幽怨,“却总要和我保持距离,可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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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笙推开门,霍宴执还坐在客厅里。
看见她回来,特意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您还没休息?”江笙脱下外套,站在门厅前,诧异他今晚居然这个时间不仅回来了,还会出现在客厅里。
霍宴执觑着她,继而露出熟悉的笑意:“在等你,过来和我说说,今晚的聚会怎么样?”
江笙有些踌躇,被霍宴执一眼识破。
“或者,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这事她原本就打定主意咽下去不再提及了,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有浓浓的委屈涌了上来。
她的手藏在衣服底下,手指捏着衣服的边角,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这一刻,常在心里想的那个问题,再一次翻涌到心尖。她没有刻意去得罪任何人,但为什么这些麻烦总是上赶着来找她呢。
一时间,两人皆未言语。而霍宴执正耐心的等她开口。
过了许久,江笙终于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霍宴执。
最后,连带着她看不明白的疑问,也问了出来:“我没想过与任何人为敌,为什么全世界都好像容不下我呢?”
女孩儿低着头,小脸儿隐在暗影里,能看出她陷在了自己设置的圈套里,这个关卡,正在消磨她的意志,打散她的精神。
那种孤身对抗的一身刺又被她亮了出来,人也跟着转换成了防御机制。好不容易才被他养的开朗一些,这下又全然倒退了回去。
霍宴执站起身,缓步走到江笙的面前。
视线里多了他的黑色家居鞋,江笙知道他就在自己面前,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的勇气。
直到男人那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轻轻的借着力量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耳边响起霍宴执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偷着哭可解决不了问题。”
江笙的眼窝儿里确实含着水,但她也没容忍眼泪掉下来,“我可没偷着哭,您看错了。”
这么说着,一个泪珠儿逃离了那蓄满水的清潭,顺着脸颊砸到了地上。江笙想抬手去抹。
霍宴执先她一步,手指刮过她的皮肤,“眼睛都红成兔子了。难不成又受伤了。”
江笙摇头,“没受伤。可她们并没有真心对我。邀请我,不过就是为了把宋遇白招来,后来我和江筝闹得可不开胶时,是他带着我出了派对。不然,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听到宋遇白的名字,霍宴执淡淡的“哦”了一声,“为了他和别的女生闹了别扭?”
“不是。”江笙觉得,只要是涉及到宋遇白这个人的时候,霍宴执总会下意识往歪处想。“我和宋遇白是朋友,没有别的。”
霍宴执一笑,“我是你小叔叔,不用和我解释。就算你交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人品过的去。”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江笙听后呆了几秒。
“我可以交男朋友?”
霍宴执不过试探,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明示。所以转移了话题。
他轻巧的“啧”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江笙不解,看向霍宴执,“什么?”
“你这张脸,确实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在,有人喜欢,有人嫉妒,皆是你该承受的因果。不喜欢这种因果,就只能想办法改变。”
江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男朋友的话题扯到了这里,但奇妙的是,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后,只觉得刚刚那些堵在心里快要爆炸的火药,一瞬间被天降大雨浇熄了。
她是江笙,如今拥有的和失去的,都该是她承受的,如果她没本事,就不要抱怨,接受这一切。如果她不甘,那就要有鹰击长空的斗志,飞出这些捆绑和羁绊。
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但因她钻了牛角尖,把一切都给复杂化了。
见她面上表情缓和,霍宴执薄唇微扬:“很多时候,我多有疏忽,但是谢谢你笙笙,你已经替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累赘,霍宴执本可不用沾手,但他仅因当初的一个情义,就帮了她这么多。
江笙一旦靠近霍宴执,被他这么哄着,就容易把意志力分崩瓦解,然后就更想哭了。
“都...都怪您...”
霍宴执看着刚还不过一滴一滴落的泪珠子,现在直接连成了串儿,“......”
直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怪我?”
“对,就怪您,大半夜的,熬什么心灵鸡汤呢?”
第23章
说到鸡汤, 江笙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叫了两声,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挺清晰。
她原本想着要去派对,吃生日蛋糕和牛排意面, 结果美味一口没吃到, 反而生了一肚子的气。
这会儿回到家,哭也哭过了, 说也都说出来了, 该消耗的情绪也都已经消耗殆尽了,某些身体本能的欲望反而强烈了起来。
霍宴执站她不远处, 听到那声肚子的抗议, 手抵着唇,浅浅笑了下。
“饿了?”
江笙点头,“晚上就喝了可乐,其他的什么都没吃。”
霍宴执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
江笙虽然不挑, 但都这个时间了,吃些不好克化的,晚上反而不利于睡眠。
霍宴执让营养师给搭配了些夜宵,没一会儿, 桌上就摆了一碗小馄饨,每个仅有指甲肚般大小, 配着清汤点着些海鲜汁,让本就闹饥荒的肚子顿时来了精神。
除此之外, 还有一碟小蛋糕, 散着浓郁的椰奶味道, 旁边杯子里, 是温热的牛奶。
江笙吃着, 霍宴执在她对面, 一直陪着。他支着腿懒懒的坐在椅子里,看她吃的香,适时提醒她:“慢一些,也没人抢。”
她听话的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这一晚,江笙休息的倒是不错,或许该归结于霍宴执的疏导和陪伴。她很幸运,在这样孤独的人生里,半路有了同行的人。他在看着她长大,也在教给她一些道理。
虽然这些道理在她成长的道路中终将学会,但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先导,让她在这本就艰辛的路途中少摔些跟头,她无疑是那个幸运儿。
但今晚也有睡不好的,比如又菜又爱惹事的江筝,如今回了家,被江梳冒看到一身狼藉,待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登时来了火气。
“老子在生意上被那姓霍的搞,你个没用的还要被江笙那小丫头片子搞,她没爹没妈,你连个孤儿都干不过?”
江筝的耳朵被江梳冒拧着,她带着耳圈儿,没一会,就被扯出了血来。
“爸,疼,你放开我!”
江梳冒把她一推,江筝倒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从楼上跑下来的番玉看到女儿这般惨象,心疼的把她扶起来搂进了怀里。
“我的孩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江疏冒阴森森的哼哼两声,“慈母多败儿,瞧你养的这个好闺女,天天和江笙斗,天天斗不过。”
潘玉最是护犊子,听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你个当爹的不想着给孩子出头,光说筝筝有什么能耐!”
江疏冒懒得理这娘俩儿,甩着袖子转身往楼上走。正好和踱步下来的小儿子江筑走了对脸。
“爸。”
江疏冒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但是对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虽然称不上好父亲,但过得去三个字,足以概括。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下来干什么?回去,别理那两个糊涂蛋。”
江筑礼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爸爸。”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江筑还是下楼走到了母亲和姐姐身边,一脸嘲讽的笑,“被欺负了,哭有什么用。”
江筝最讨厌这个弟弟,什么都不用抢,就有父母的疼爱,反而自己才是全家最不受宠的那个。
“用你管?滚远些!!”
潘玉听她这样骂自己的弟弟,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身上,“你弟弟为你好,狼心狗肺,逮谁咬谁?”
妈妈领着那个便宜弟弟,回楼上睡觉了,江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那种被阴暗啃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千万条毒蛇正在侵吞着她残存的一点理智。
黑夜并不漫长,黑心才真的永无止境。江筝蜷着腿,蹲坐在床边的地上,凉意顺着皮肤渗进四肢百骸,却浇不灭她内心里因为恨而生出的团团烈火。
江笙,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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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紧张忙碌的复习,江笙的寒假已然接近了尾声,最后几天,她赶着把寒假作业完成了。
霍宴执百忙之中抽了个时间,把寒假复习过的数学知识点给江笙测试了一下,最后结果很出乎意料。
从40分过度到130分,又让郑荣大大的感慨了一下。
“江笙同学真棒!”
江笙甜甜的笑,“能遇见了这么优秀的霍老师,夜以继日的不放弃我,才有我今天的好成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