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浣予眼底的笑意又回来了,她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她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来,“我做什么都可以吗?对你。”
她的笑有些迷离,不知道会憋着什么坏。
陈彦周喉结滚动了下,“嗯”了声,“都可以。”
话音停顿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口:“可以别离……”
可以别离开我?这个不行。
不等他说完,许浣予忽然将插在他兜里的手抽了出来,她抬头拉下陈彦周,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今晚我要在上面。”
陈彦周莫名呼吸一窒,他看见许浣予凑近了点儿他后小声地说:“我上网查过了,两三天后就可以做了。”
原来说的是这事,陈彦周眼底的那点儿凉意渐变暖流,他低头憋着笑,“行。”
“答应得这么快?”许浣予睨了他一眼,继续说起了自己的要求,“我要是力气不够你得帮我。”
“……”
“笑什么啊?”许浣予手肘撞他,不高兴地白他一眼。
陈彦周吃痛,把她手重新抓回口袋里,像是安抚一下拍拍她的手背,也学着她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沉思起来,他含糊道:“晚上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许浣予:该死的陈彦周,我要说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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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好大,希望大家永远自由、快乐。
完结预警,原定故事情节走得差不多了,快完结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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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会走在我身边,做我永远的朋友吗?”那段化用”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身边,做我的朋友。————【法】阿贝尔·加缪
2、“我早已待在谷底”“我知道不能再留住你”“也知道不能没有骨气”“感激你让我拥有秋天的美丽”“看见那白色的蜻蜓”“在空中忘了前进”——周杰伦《黑色毛衣》歌词
3、“Your freedom is mine.”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引用《飞鸟集》:
The bow whispers to the arrow before it speeds forth
——“Your freedom is mine."
第53章
雪只下了两天, 有着环卫工人辛勤努力,隔天几乎再也看不见积雪。
那场雪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江宜的天气相对温和, 一场雪景就像是梦一样, 记忆模糊成了泡沫。
陈彦周工作懈怠许多,玩闹时间也得有个度,元旦节日之后, 便又忙碌起来。
而许浣予虽然现实生活里失业,但因着和揽秋月的舆论事件赢得网上一波好感。这边热度起来之后,许浣予收到了很多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
但她刚刚结束一段糟糕的状态, 看着找过来商务合作,她揉了揉头疼的脑袋, 忽然意识到自己目前还不想那么快地进入忙碌的打工时期。
再者是, 经历了两段并不美好的工作旅程,现在的她好像还不是很清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哪些。
偶尔也会焦虑起来。
但陈彦周却安慰她说:“不着急,慢慢来。”
“活在当下, 做好自己。”
“都会有的。”
许浣予尤其喜欢最后一句“都会有的”, 现实大环境条件里很难不会焦虑,但是这话就好像是在说别人所拥有的东西, 尽管走得慢点儿, 但她也会拥有。
几度烦躁的心都被他安稳的态度抚平。
许浣予好喜欢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的他。
她想要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焦虑的时候,如果不能缓解掉,那便只有逃避。
至少, 短暂的逃避也能让人身心愉悦。
元旦后, 新的一年到来, 许浣予兴趣大发地学起了烘焙,早上陈彦周还和往常一样开车送她去的培训班,“今天公司要加班,你自己打车回去?”
临近下车,许浣予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陈彦周侧脸亲了一下,“知道啦,回去给你带蛋糕吃。”
这个时间点儿,太阳蒸腾日上,陈彦周放下遮光挡板,哼笑了声,“好,少带点儿回来。”
许浣予打开副驾驶车门,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到底说人阅历上去后人会变得沉稳起来,许浣予记得她以前捧着小蛋糕给陈彦周庆生的时候,他的样子可开心了。
哪怕是不好吃,但少年时期的陈彦周还是会很捧场地把东西消灭,一举一动都弥足珍贵。
一点儿也不像现在这样,对吃的东西无所谓起来,会哄骗她说好吃,许浣予很难从他脸上得出真实反馈。
其实她现在的烘焙手艺要比起她八年前的手艺要好上很多,春节后的正月里是陈奶奶的生日,许浣予还记得往年陈奶奶对待自己的好,是比自己亲生奶奶还要更胜一筹的好。现如今她和陈彦周确定关系,过年怎么说也会回去拜访一下的。
而且,她也很想念陈奶奶。
今年说什么也要亲手做一个堪比蛋糕店里做出来的生日蛋糕。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总不会让人如意的。
陈彦周离开之后,许浣予又一次见到了乔雅。
乔雅不再像以前那样甜美精致,她的脸色很苍白,透着一种病态虚弱的白,尽管许浣予依旧喜欢不上来她,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等许浣予买完饮料出来,乔雅还站在那儿。
许浣予脸色冷冰冰地走到她身边,撇见她一眼,语气生硬道:“要给你叫救护车吗?”
乔雅静静地看着许浣予,摇了摇头,“不用。”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下,快要完结了这里有点卡,大概后面还会有个云城part
明天争取多写点
第54章
“我是找你的。”
开新年江宜的温度并没有暖和多少, 刚才有个人端着咖啡杯没有握紧,经她走过的路,飘过一阵燕麦拿铁香味。
室外的地面上, 也结出薄薄一层灰褐色的冰。
许浣予淡淡地“哦”了声, 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当年的事情,对不起。”就在许浣予想要离开的时候,乔雅扯住了她的衣袖, 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外面天寒地冻,不是什么可以说话的地儿,临近商场开门的时间点儿, 许浣予和乔雅进了家咖啡馆。
早上的咖啡馆是生意淡期,她们点了餐后, 服务生没一会儿就将东西送上来。
店内开上空调, 倒显得暖和起来,乔雅点了杯冰美式,她抱着咖啡杯轻抿了一口, 抬头看向低头玩着手机的许浣予, 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滋味。
乔雅的唇色泛着白意,脸色也病弱苍白, 那句道歉的话却说得很诚恳, 她望着许浣予,把刚才在外面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初三的那件事情,我很抱歉。浣浣,对不起。”
说来也是可笑, 在那件事发的时候, 许浣予也曾试着理解过乔雅。
孤独的滋味很难熬, 没有信任的亲人,没有朋友的日子很难,许浣予受伤最严重的那几天里,她曾试着设身处地地站在乔雅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共情的最后,是怨恨。
那天的许浣予生理和心理的防线都在崩塌,她曾一颗心交付给乔雅,哪怕是自己困难的时候,依旧会攒钱给她买昂贵的礼物。哪怕是在家里被重男轻女的奶奶数落,被调皮捣蛋的弟弟捉弄,但她依旧耐心地和乔雅交流,从不说出任何一句重话。
因为她知道,恶语伤人,恶意的剑尖不该指向重要的人。
那时候的她只有乔雅这一个朋友了,可乔雅却还是选择了背叛她。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乔雅无情地将她推入万丈无药可救的深渊。
好崩溃,每活着一分都是一种煎熬。
可要去死吗?
她怕痛,有点做不到。
压力席卷而来的无数瞬间,许浣予只能咬着牙躲在被窝里哭,直到眼泪流尽,直到视野模糊,直到脑子晕沉。等她一觉醒来之后,该她承受的逃不掉。
在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里,她需要乔雅的道歉,需要岑菲的道歉,需要那晚每一个加害者的道歉。
因为被拍了大尺度照片,许浣予害怕到有苦诉不出,就连回到家里,也不敢说出一个字的委屈。
无解的选项里,那她逃还不行吗?
可就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一点儿逃跑的机会也没留给她。
乔雅几次三番出现在许浣予面前,借着两家交好的由头,当着大人们的面,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冲着许浣予有说有笑。
关于放寒假那晚的事情,像是成为了大家共同的秘密,没人再主动提及。
乔雅做事总是能这么厉害,叫人挑不出错来。
可只要许浣予摆脸说不出一句好话来,便有的是长辈来呵斥她、教育她该怎么做人。
初三的下半学期,直至中考结束,许浣予面对着乔雅假意笑脸半年,没等来乔雅的一句道歉。
后来两人进去两所不同高中,高中课业繁忙,许浣予申请了在学校住宿,两人见面机会变少,许浣予终于能在没有乔雅的地方松了口气。
她的心情变好很多,对未来的生活也放了点儿希望。
可世事无常难料,躲了一个高中的许浣予竟然又在传闻美好的大学生活里碰上了乔雅。
许浣予的美好校园生活梦想又一次幻灭。
而本科的四年里,她也没等到乔雅的一句正儿八经的道歉。
也是,可能乔雅生来性格淡漠,也未曾珍惜过和许浣予的这段友情。
在面对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许浣予却听见了乔雅的道歉。
她原本以为,自己得到别人的道歉后心底那种压抑感会好些,可真的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的心境却是丝毫没有起伏。
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用道歉抚平。
搁置在心底多年的伤痛,永远都会存在。就像现在的她,下意识地躲闪镜头,下意识地将人看作坏人论。
这都是长此以往的陋习,明知不好,但很难改正。
许浣予眨了下酸涩的眼睛,目光从手机上移落至乔雅的脸上,她原本透着粉的脸蛋渐变白皙,下巴绷得很紧。
毕竟,乔雅对不起她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即使过了无能为力的弱小阶段,在职场上,她还是会又一次选择将许浣予推出去承受所有不好的事情。
这就是她的选择。
许浣予和乔雅对视了片刻,她的眼底忽然出现一抹嘲弄的笑,手机的电量不多了,她漫不经心地合上手机锁屏,指节触在咖啡杯上,丝丝凉意侵入指骨,她忽然笃定开口:“但你也不后悔那么做不是么?”
许浣予的眼底像是结了一层浅浅的冰霜,“所以,你这是有事找我?”
话音落下,许浣予收回视线偏过头,像是表明自己立场一样,讥笑开口:“省省吧,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帮你。”
也许是觉得许浣予的模样太过执拗,多年如一日的抗拒模样。
乔雅这些年不厌其烦地、几次三番地出现在她身边,哪怕她将天上星星摘下来给许浣予赔罪,但许浣予还是那样,看都不会看一眼。
许浣予讨厌乔雅,多年如一日的执着。
乔雅露出一抹很浅的笑,她说话温吞,但语气里也带着一抹笃定,“浣浣,你不会的。”
这段时间的乔雅经历了很多,公司里的事情没把她打垮,原生家庭里的事情却不停地烦她。
乔文在外赌钱,欠下一屁股的债。是来自父母重男轻女观念下的溺爱,乔文吃喝嫖赌成性,每次嘴上说着会改,结果却是老实个两天后找家里拿钱再一次投入赌场里。
乔雅一直还记得先前许浣予凶巴巴威胁她的话,她原本也以为是许浣予坏心肠地让乔文来烦她,但弄明白前因后果后,她才发现这事和许浣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的,这些年来她总是这样。
嘴上说着凶巴巴的话,眼高于顶地看人,实际上一次伤害别人的事情都没做过。
即使当年她条件那么艰难,在泥水里走出一趟,她身上依旧干干净净。
当初岑菲转学离开江宜,所有前仆后继在她身后的人一下子没了靠山,许浣予的处境也变得尴尬窘迫起来。
陆星喻平日里虽然骄纵,但良心未泯,她带着那些底图私下里找了许浣予道歉,当着她的面将照片底图删了个干净。
可即使这样,伤害依旧存在。
许浣予的力量太弱小了,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很善良,让人无能为力总有很多。
她做不到原谅,也做不出报复的事,只能带着旧伤将自己逼于一个逼仄的环境里,任谁也敲不开那扇门。
可乔雅却觉得,比起她来,许浣予无疑是幸运的。
至少,她有遇到一个真心诚意对待她的人。
咖啡厅的音乐声伴着凑,缓慢且有节凑调节气氛,叫人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当初我没得选了,看见你承受那些,我不想跟你选上一条路和她们做对。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还是想说那天晚上,我也很害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温热的咖啡液也捂不热乔雅指尖的那抹冰凉,她扣着杯壁,“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我还是想在临走之前跟你说声道歉。”
“或许也就是走到现在这样才能深刻体验到你当初有多么的无奈吧。”乔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许浣予精致倔强的侧脸,她从兜里取出一张卡片放置在桌上,她推过来缓缓开口说:“这张卡里有3万,希望你可以收下,就当弥补我对你的伤害,以后我不会出现了。”
“我决定换个城市生活,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乔雅的眼眶有些泛红,“可能……我妈会去找你打听我的情况吧,抱歉,希望你可以帮我掩护一下。”
她是和家里彻底闹掰了吗?
许浣予无声地听着乔雅说的这些话,这些都属于乔家的家事,和许浣予无关,她不想管也不想多说什么。她的视线缓缓偏移过来,依旧是冷而淡漠的态度:“乔雅,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之间,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如今的结局,是你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