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谢清瑰崩溃:“你一个大董事长,就这么闲?”
沈季屿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后眼睛就亮了。
“你关注我的新闻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十分不要脸地说:“谢谢,我真感动。”
“财经版头条,想不看到都难。”谢清瑰咬牙反驳:“你脸皮真厚。”
沈季屿笑而不语。
脸皮不厚,还怎么可能有跟她继续相处的机会?
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他自己都知道近乎是有些不齿的磨人了,可谢清瑰就是这么个铁石心肠的性子,他如果不缠人一些,他们之间可怎么办?
那句老话怎么说得来着……烈女怕缠郎。
谢清瑰看到他弯起眼睛的狐狸样就觉得牙痒,她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垂下眼睛绕开他。
但沈季屿要是这么好应付的人,他也不是沈季屿了。
见到谢清瑰走,他并不阻拦,但就像人形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走哪儿跟哪儿,粘人得要命。
“沈季屿,你有病吧?”谢清瑰烦得来回乱逛,差点被他绊倒,气得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别跟着我,影响不好!”
她现在刚刚走出学校,虽然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但周围还是有一些学生和老师的。
要是遇到几个熟悉的,保不准又会有人传起沸沸扬扬的闲话。
“我真没想着给你造成什么差劲影响,就是…”沈季屿皱起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跟你吃顿饭。”
面前的路就一条,已经被他完全堵住了。
谢清瑰沉默片刻,讥讽道:“徕镇可没什么饭店。”
“这个我知道,就算有,味道也不怎么样,我怎么也在这儿待了一阵,还是挺了解的。”沈季屿直角肩微微耸了耸,自然而然的接话:“我说的一顿饭,是我做给你吃。”
自从沈季屿有钱没处花的在徕镇那有价无市的独栋区买了一栋装修好,还没请谢清瑰去过呢。
直到今日,才有了这个死皮赖脸的机会。
谢清瑰被他缠得没了法子,也不想继续在学校门口被人围观,只能跟他来了。
比起徕镇各种的村落平方,沈季屿这个独栋可以说是世外桃源。
谢清瑰走进来后看着里面地中海风格的装修,丝毫不意外。
她知道沈季屿不会亏待自己,哪怕是他一年只来这儿住一天,但只要是他的房子,他都会选择装修成他自己的风格。
可谢清瑰人虽然来了,却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她看着沈季屿走到厨房系上围裙,摆弄着流里台上的一堆食蔬,抬脚走了过去。
站在他旁边,谢清瑰伸手按住他欲去拿刀切蔬菜的手腕。
“别麻烦了。”她静静道:“我不打算吃饭。”
“既然来了,就吃一顿吧。”沈季屿轻轻挣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做事:“要么回宿舍也得吃晚饭。”
“那我会回宿舍吃。”谢清瑰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既然来了就吃一顿,既然看见了就蹭个车…沈季屿,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他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对待她,从小事做起却无孔不入,但,她并不打算接受。
“我来,是想把话和你说清楚。”谢清瑰看着他僵硬的神色,咬了咬牙,说出自己和萧景已经商议好的谎言——
“我已经和萧景订婚了,或许要不了一两年,我们会领证。”
“真的希望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她并不擅长说谎,但带着报复的心态面对沈季屿的时候,却能做到面不改色。
“未婚夫……”沈季屿听了她的话,目光有些空洞地喃喃了几声,然后竟然笑了笑,反问她:“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谢清瑰一愣:“你说什么?”
“真的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人交往,结婚啊,但怎么办呢,我又不能去对付萧景。”沈季屿有些自嘲地笑着:“不是对他手软,只是舍不得让你更讨厌我,不想用这种自卑的手段了。”
如果沈季屿一直是自大又疯狂的模样那还好些,偏偏他开始示弱,这让谢清瑰有种久违的不知所措,甚至惊慌的感觉。
她不自觉地后退两步,面色僵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这是在通知你离我远点,不是在和你商量。”
“沈季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正常的生活,不想被你打扰。”
“正常的生活?”沈季屿嗤笑一声,竟然反问:“你喜欢萧景么?说实话,你不喜欢他吧。”
“谢清瑰,我实话实说,我‘跟踪’了你这么久,发现你俩约会次数也不多,甚至除了你放假回到市里,你们都不见面。那姓萧的都不到这儿来看看你,他也算个合格的未婚夫?”
“你不喜欢他吧,我见过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你会选择萧景,和他交往甚至订婚,只是因为你想安定下来,所以才选择这么个人,并不是喜欢。”
沈季屿的字字句句极其具有穿透性,甚至可以说,字字珠玑。
谢清瑰无法反驳的沉默了,在偌大的房间里尤为空落落。
半晌,她才有些生涩的开口:“和你无关。”
“另外,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谈婚论嫁那么计较‘喜不喜欢’是件很幼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啊。”谢清瑰盯着他,讽刺地抬了抬唇角:“我现在做的事情,和你不是一样么?”
沈季屿和他之前的那个未婚妻,不也口口声声地只是说利益结合,并无感情么?
他对这种事情了如指掌,谈起来犹如家常便饭,竟然还有脸来指责她。
谢清瑰有些愠怒地想着,却没料到,自己的这些话,正是男人想听到的。
“是,我之前做的是和你现在一样的事,所以伤到了你。”沈季屿苦笑:“我到后来才发现,只要我和别的女人有那么一层关系,无论是不是实质性还是只是名义上的,对你都是一种极度伤害的不公平。”
“谢清瑰,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但那个时候让你稀里糊涂地做了第三者,还是要说对不起。”
“用不着。”他的示弱让谢清瑰嗓子有些哑,她刻意的冷冷绷着:“我已经不在乎了。”
“真的么?”沈季屿盯着她,一步一步地缓缓逼近:“你那个时候可是恨透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头衔。”
他越来越近,逼得谢清瑰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墙面,退无可退。
“沈季屿。”谢清瑰皱紧秀眉,忍无可忍地用脚踩住他靠得过近的脚面:“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误会,我不会做让你讨厌的事了。”看着面前的娇颜,沈季屿修长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忍着想俯身染指的冲动,只是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报复的机会。”
谢清瑰一愣:“什么?”
“第三者。”沈季屿轻声笑了下:“当时最让你厌恶的身份,我来做,这算不算一种最成功的报复?”
男人的声音像是潘多拉的盒子,让谢清瑰云里雾里,却又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她咬了咬唇,刻意忽略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你明明就懂。”沈季屿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照常过你的生活,谈恋爱,订婚,约会,见家长,什么都可以……就像曾经的我。”
“而我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而且不是被蒙在鼓里,是知情却恬不知耻缠着你的,小三。”
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事情么?
沈季屿相信谢清瑰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这女人是个报复心很强的女人,她看着淡然,然而却拼了命地想把她曾经受到的那些侮辱都迫不及待的还给他。
第67章 疾
谢清瑰觉得自己心里住着一只魔鬼, 直到今天才被她察觉。
一直以来,她都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家长心目中的好孩子, 除了高中时期和沈季屿的荒唐之外, 她从来都活的循规蹈矩。
说得难听点,她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始终都是谢槐和梁敏菁心里的骄傲。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谢清瑰在心里对自己的道德戒尺要求很严格。
小学时候老师教过的那句‘勿以善小而不为, 勿以恶小而为之’, 或许也就她一个人始终都记得。
她一直渴望做一个或许不那么善良到圣母, 但又共情心又正直的人。
所以那个时候,对于自己稀里糊涂当了第三者, 谢清瑰才会极端的不能接受。
并且直到现在, 这件事都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今天,当沈季屿提出这个‘让他来当第三者’的建议作为报复时, 她真的可耻地心动了。
哪怕沈季屿那个未婚妻可能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哪怕这个如果她真的同意了会和沈季屿有无限交集……
但谢清瑰还是心动了。
她心里住着个魔鬼, 疯狂地想让沈季屿和她受同样的折磨。
虽然, 沈季屿道德底线几乎塌进坑里, 也许会乐在其中也说不定。
可这件事会给谢清瑰本身带来愉悦感。
这种感觉除了报复,同样名叫‘背德’。
而且,谢清瑰之所以会动心, 还因为此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因为,出轨和第三者一样恶劣。
她痛恨第三者, 同样也痛恨出轨的人, 她自己根本就不会当这样的人。
也只有这个时候, 她和萧景在伪装的情况下, 是假订婚的情况下,才有机会让沈季屿当这个‘小三’了。
秋末的天还未供暖本来是很冷的,但谢清瑰缩在被子里,却感觉整个人都很热。
几乎都能听到身体里血液微微跳动的声音,周而复始地循环着。
谢清瑰知道她此刻的躁动是源于卑鄙,她没法子做到无动于衷。
原来‘圣人’和‘不犯错’真的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极致的诱惑面前,她也不能免俗。
近乎一夜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谢清瑰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时,在门口就看见沈季屿的车子。
本就紊乱的心情更加糟糕。
和她一同出来的周姐都认识沈季屿的车了,尴尬的轻咳一声,她很识趣地先行一步。
沈季屿打开车门从驾驶位跳下来,笑眯眯地看着谢清瑰。
“清清。”他歪了歪头,充满期待地问:“考虑得怎么样?”
谢清瑰抿唇不语,捏着背包带的手指紧了紧。
她视若无睹地转过身,继续向着学校的方向走。
沈季屿索性也不开车了,就扔在这儿,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缠了好几分钟,谢清瑰才终于说话。
“你的提议很荒唐。”她声音冷冷清清:“我还需要考虑……会联系你的。”
谢清瑰只要说了‘会考虑’和主动联系他,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进展。
沈季屿心里有数,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了。
“好啊,正好徽铭那边一堆的事。”他眼珠子转了转,贴心地笑:“那我先回市里,给你一个月考虑时间怎么样?现在是十一月末,等圣诞节…元旦吧,元旦你们假期长一点,你应该回去吧。”
……
沈季屿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开染坊的人。
谢清瑰只不过说了一句会考虑,他就自动自发地帮她安排上行程了。
她是彻底的无话可说,只能皱着眉撂下一句‘再说吧’。
远远算不上肯定的答复,但沈季屿肯定会死皮赖脸地凑过来的。
他笑了笑,只觉得这一趟来的心满意足。
等目送着谢清瑰的背影进了学校,沈季屿才开车离开。
往后的一个月里,谢清瑰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了报复一个人而搭上自己,究竟值不值得。
她甚至就着这个问题问过秦枝和萧景,但也许是她说得太隐晦,加上那两个人本就都是跳脱鬼马的性子,她得到的答案竟都是赞成的。
“谁让你不爽了,当然得报复回来啊。”秦枝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说得坦荡:“搭上自己是什么个意思?会破财还是得献身?”
“……这倒是都不用。”
“那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秦枝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对症下药,明白他的软肋是什么然后照着那个地方使劲儿戳。”
“不过你一向佛系得紧,是谁得罪你了?你们单位那些缺心眼儿老师么?”
具体是谁,谢清瑰当然是没办法明说的。
不过她也从和秦枝的聊天中得到不少启发了,于是笑了笑,搪塞过去。
挂断电话,她纤细的指尖若有所思地点着办公室里破旧的木头桌面。
正如秦枝所说,这个报复自己不用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不会付出钱,更不会付出情感,反而,有一大堆能折磨沈季屿的法子。
何乐而不为呢?
谢清瑰明白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去沼泽里了,但已经陷进去一半的人,却是沈季屿。
她的一只脚,有机会把他彻底踹下去。
落井下石。
元旦节的时候,谢清瑰没有拒绝沈季屿开车到徕镇接她。
面对着那向来很有压迫感的车子,她已经能从善如流。
看着谢清瑰这次是自愿坐上副驾驶的,沈季屿眼前一亮:“清清,好久不见。”